《他不听话[娱乐圈]》作者：夜鸟 一句话简介： 他是醋做的，她是石头做的， 醋想泡石头，想冒出爱的泡泡。 文案： 那年八岁，顾言第一次来北河城。 顾言性格顽劣，爬树掏鸟，下河捉鱼，他比谁都野。 那时陈宇萱总是跟在身后，待到夜幕时分才牵他回家，同样八岁的她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 “你看你，漂亮衣衣都是泥，一会儿我阿妈看到了，又说我欺负你了。” “萱萱，小言累了，你背小言回家好不好。” “我背不动你。” 小少爷沉默。 陈宇萱妥协：“上来吧。” 对于顾家小少爷，陈宇萱从小就放纵。 ...... 而十七岁那年，陈宇萱第一次来C市，来到他身旁。 他帅气、骄傲、叛逆，却也耀眼如同天上星。 此后—— 他想要的，她尽量满足。 他想做的，她默默支持。 她说：“以后我对你好。” 他笑着点头。 后来某天，陈宇萱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顾少爷醋意翻涌：“回家！回去结婚。” 陈宇萱懵：“不。” “不？不跟我还想跟别人？你想都别想。”顾言一肚子火：“结婚！必须听我的！” 如果没记错，他今年才十九岁吧？！未到法定年龄，他结个什么婚。 陈宇萱不想说话。 注：双处、甜文、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言陈宇萱 ┃ 配角：下本马上开《钢铁直女》 ┃ 其它：追妻火葬场 一句话简介：先宠宠你，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第1章 新的环境 烈日当空，道路树下光影斑驳。 陈宇萱坐车后座看向窗外，九月份的C城繁华得让人炫目，充斥阳光的道路，来往穿行的车辆，玻璃墙折射光芒的高楼大厦，以及天边淡淡的蔚蓝和浅浅的白。 这座城很繁华，陈宇萱只感到陌生，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小萱啊，听你妈妈说你在原来学校成绩优异，期末成绩总在年级前三。”驾驶座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问。 男人长相英俊，体格高大，笑起来眉头能看出些皱痕，显然他平常习惯皱眉。 “在我们学校年纪前三最多也才五百多分，勉强能上个普通一本大学，和其他学校比起来相差很远。”陈宇萱恭敬回答，她一手抓着行李拉杆，看起来很拘谨。 车继续行驶。 “你来这里读高三，叔叔已经帮你安排学校班级，这所学校生源师资都好，你这么聪明，考上名牌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顾正余扭转汽车方向盘又道：“我帮你料理一切，也不枉你妈妈跟顾言妈妈过去姐妹情分。” 陈宇萱妈妈和顾妈妈两人情同姐妹，年轻时在一个舞蹈学院毕业，两人一起北漂，同挤在狭小潮湿地下室三年。 只是人各有命，一个走阳关道，一个走独木桥，顾妈妈成为三线艺人，而陈宇萱妈妈回到镇上相夫教子。 想到自己不再漂亮却依旧温柔的妈妈，陈宇萱淡淡笑了。 陈宇萱马上就要上高三，原计划是在镇里上学考个一本大学，顾正余却突然提议让陈宇萱来这里读书，这边学习环境好，师资力量丰厚，对于学生高考肯定百利无害。 从后视镜看她一眼，顾正余道：“我要是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家里那个混小子整天无所事事不思进取。” 陈宇萱愣了愣，关于他的记忆已经模糊。 小时候那个男孩在陈宇萱家待过半年，那时候他特别淘气，爬树掏鸟，下河捉鱼样样他带头，简直比乡村孩子还野，偏偏陈宇萱妈妈疼得紧，每每出门都特别叮嘱陈宇萱要好好照看他，所以陈宇萱总是像个小妈妈跟在那人身后。 “他不听话？”陈宇萱认真问话。 顾正余被她这认真模样逗乐：“是啊，很不听话，你来了帮叔叔一起管管他，他在学校不安分你跟我说，看我不打断他狗腿。” 陈宇萱静默许久，半晌才小声说：“那我不是成打小报告的了。” 低声控诉，怯生生的拒绝。 “那行，小萱不愿说就不说。”顾正余笑意更浓：“我平时应酬多常不在家，你俩以后要相互照应。” 陈宇萱点头：“我会照顾他的。” “那真是他的运气。” 车子开进一片住宅区，十几栋漂亮洋房耸立在碧绿苍翠树木之间，假山、碧水、白墙、红瓦一切看起来高端大气，这里的小洋房和陈宇萱镇上的居民楼房简直云泥之别。 车子停在一栋洋房下，陈宇萱下车，她推行李站在一片绿荫下，守在一片小小领地寸步不离，等到顾正余停车后走过来，才跟他慢慢走进顾家洋房。 顾家房子设计新颖，外观别致，整体给人一种温馨舒适之感。 走进玄关，看到大厅豪华大气装修，低头看自己带乡土气味的小脏鞋，陈宇萱忽而意识到自己和这里、和这里所有一切存在着距离。 顾正余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道：“别见外，换鞋进来。” “嗯。”陈宇萱点头。 换鞋，经过玄关走进大厅，陈宇萱立即被玄关口大厅一架黑色钢琴吸引，钢琴很漂亮，上方有几张琴谱，上面有铅笔勾画痕迹。 “顾叔叔喜欢钢琴？”陈宇萱好奇。 顾正余摇头淡笑:“小言喜欢，这是他唯一可取之处了。” 一张不被珍惜的琴谱掉在钢琴木凳旁，顾正余一脚踩上却浑然不觉。 “顾言——” 顾正余向二楼方向大喊，声音充斥整个大厅，然而始终无人应答。 “顾言——” 又唤了一声，顾正余眉宇渐渐拧紧：“这混账！我叫他今天必须回家，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顾正余在气头上，陈宇萱不敢说话，整个大厅忽而诡秘安静。 给顾言打电话，电话关机，顾正余面色黝黑：“等他回来我非打死他不可。” 陈宇萱今天过来，顾正余特别交代顾言回家吃饭，他倒好，又把他的话当个屁。 说话间，顾正余给顾言朋友打电话，这次倒顺利不少。 隐约的，陈宇萱能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 “顾叔叔。”对方态度拘谨。 顾正余开门见山：“他在哪？” “不在我家。” “他不在你家还能在哪儿？” “顾叔叔，他真不在我家，他说失恋了要安静三天，大伙都找不着他。” 顾正余笑了：“又失恋？就他那鬼样，有女孩子喜欢才奇怪。” “不是，顾叔叔你这话就错了，喜欢顾言的女生多了去了，就我们学校就有......” 顾正余懒得听这种八卦，提前结束对话：“行了，我挂了。” 话说完，手机挂断，干净利落。 大厅再次寂静，陈宇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过她手上行李走上楼，顾正余道：“不管他了，晚上叔叔带你去饭店吃饭，你想吃什么？” 陈宇萱跟着走上楼梯：“我不挑食的，都可以。” 顾正余笑：“女孩子别说都可以，想要的可以清晰准确一点。” 安静想了想，陈宇萱浅声道：“那，我想吃大螃蟹可以吗。” 以前小时候邻居家每逢佳节就吃大闸蟹，陈宇萱也想吃，但是家里没钱，又因为陈爸爸病情的缘故，家里饭菜总是清淡。 “这就对了，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或跟小言说，家里的女孩子就应该被宠着。” 陈宇萱恬静笑着。 陈宇萱住的房间很大，像是故意迎合女孩子喜好，家具装修一律粉色调，这粉红太过梦幻，陈宇萱站在房门口愣了许久。 “特地叫人重新布置装修，你喜欢吗？”顾正余问。 陈宇萱：“喜欢。” 事实上很多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喜好是什么。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好。” 第2章 新的学校 陈宇萱在顾家呆了两天，最终也没有看到顾言。 开学的第一天，顾正余送陈宇萱去学校，顾家离学校不算远，开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你在一班，是原阳一中最好的班，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班主任，之后听她安排就好。”顾正余边开车边说话。 陈宇萱点头：“好。” 开学第一天，原阳一中大门像一个沙漏涌入很多学生，学校门前马路更拥堵不少私家车，场面热闹也混乱。 车子蜗牛般前行，顾正余好不容易在校外一块停车区停放好车辆，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看了看腕上手表，顾正余开门下车：“还有十分钟要上课了。” 陈宇萱背从北河城带来的旧书包匆匆下车：“那，会不会迟到？” 见她满脸紧张，顾正余笑了：“会。” 果然那小脸皱成一团。 “不过开学第一天应该没事，我会跟班主任说明。”顾正余笑着安慰。 这小丫头做事总是规矩认真，深怕自己犯错事，这幅乖巧模样实在惹人喜欢。 原阳一中校门宽敞气派，同北河城镇上高中狭小低矮校门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陈宇萱跟随顾正余进入校门，经过绿树茂盛的校道，两人来到教学楼，因为不知道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办公室具体方位，顾正余带陈宇萱兜兜圈圈了好久，才找到七楼办公室，而此刻已经是上课时间。 “请问黄伟艳老师在这里吗？” 办公室门口，顾正余敲门问话。 顾正余一身休闲西装，身姿高挑挺拔，明明作为家长敲门问话的他，却有一股领导风范，坐在教室里吃早餐的几位老师都停下手上动作。 等意识到不是领导，老师们才稍稍松一口气。 “班主任都进班了，开学第一天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一位女老师礼貌回应。 顾正余点头：“好的，谢谢。” 又低头看腕上手表，顾正余看向陈宇萱：“要不我带你进班？” 陈宇萱恬淡笑着：“顾叔叔有事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自己能过去的。” 这一路来顾正余低头看手表已经很多次，显然是有急事，陈宇萱并不想耽误他时间。 “你呀，胆子就这么丁点大，一个人怎么能行。”顾正余言语含几分宠溺。 陈宇萱傻笑摇头，随后拽上书包肩带往走廊通道跑了几步：“顾叔叔不用陪我，我自己能去。” 匆忙道别后，深怕顾正余要制止什么，陈宇萱跑了好远好远。 陈宇萱爸爸因一次交通事故残疾，一家三口仰仗陈妈妈微薄工资生活，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向来听话懂事，他们通常很会照顾人也会体谅人，这一点在陈宇萱身上就很明显。 现在顾正余有要事在身，她哪里肯耽误他。 等到再看不到顾正余身影，陈宇萱才放慢脚步，因为跑步呼吸有些粗重。 “我再强调一遍，过几天上级领导要来我校，学校要求各班做好班级卫生工作，学校明天也要对你们进行常规检查，你们头发长的，指甲长的都要收拾妥当......” 教学楼走廊上，女老师尖锐嘹亮的声音传来。 经过班级前门，部分开小差的学生会看过来，陈宇萱不敢再张望，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快速经过走廊。 这里是十三班，前面是十四班，一班在哪？ 学校教学楼呈“回”字型，转一圈总能找到，陈宇萱继续往前。 可能开学第一天，学生们热情高涨，经过十八班门口，陈宇萱立即被里面各种嚎叫声惊吓。 “才打的耳洞，不让带耳棍迟早要闭合啦！” “我这头发染得不明显吧，干嘛一定要求黑色？学校为什么非要这么刻板？！” “老师，为什么我们班成为学校常规检查重点班级？太不公平了！” 班主任：“看看你们什么鬼德行，重点检查你们，就该！” “哈哈老何，阿言今天没来，等他明天来了，你就知道我们有多乖。”一个男生嚷道。 因为嗓门大，又靠近窗户，这一声笑把经过走廊的陈宇萱吓得不轻。 快速走过十八班，莫名的，陈宇萱松一口气。 好像顾叔叔说，顾言在这个班...... 找了一圈，陈宇萱最后在教学楼最边角位置找到一班，与十八班刚好处在教学楼“回”字对角，和那里哄闹声不同，这边的班级尤为安静，老师讲话声音在走廊上清晰悦耳。 陈宇萱站在一班和二班走廊接连处，迟迟不敢突然打扰。 等到望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陈宇萱心在打鼓。 或许也注意到众人目光，班主任黄伟艳走出教室正门，看到贴近墙边的陈宇萱先是愣了愣，随后问：“你是新来的同学吧？” 陈宇萱连连点头，乌黑眼珠泛起光芒。 “进来吧。” 班主任表情很淡，眼眸含几分不悦和淡漠。 她是不是不喜欢她呢？如此一想，陈宇萱举止越发小心翼翼。 跟黄伟艳走进教室，或者出于好奇，又或者逮到时机可以说话，班上学生总算有了些骚动。 陈宇萱个子不高，穿着普通，和城市女孩相比，经常晒太阳的她皮肤要显黑许多，这样的她不足够引起太多人关注，因此这些骚动很快又消失殆尽。 “她叫陈宇萱，以后是我们的新同学。” 两句话，介绍结束，班主任指向第四组最后的位置，说：“你去坐那里吧。” 愣了一下，陈宇萱点头。 昨天打草稿准备的自我介绍，现在显然不需要她说了。 在所有人静默目光下，她揪着书包肩带，慢慢走向教室后面的座位。 这个座位靠近教室后方垃圾桶，陈宇萱并不介意，把书包放进抽屉，她坐到凳子上。 然而刚一坐下，凳子发出“咯吱”声响，这凳子有些摇晃并不牢固，陈宇萱只能挺直腰杆，将力的重心多放在腿上。 “快要下课了，一会儿就按照刚才的安排进行大扫除，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吧？”班主任问。 众人：“知道。” 下课铃声响，所有人开始活动，陈宇萱茫然无措，她来得晚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正思索，前桌两个女生看过来。 “你原来在哪个学校？” 问话的女生名字叫周奕，身材较高，五官端正，皮肤白皙。 陈宇萱回应：“在北河高中。” “北河高中？”周奕瞟起眼珠子想了想，又偏头问旁边的李志梅：“你知道吗？” 李志梅摇头：“不知道。” “北河高中不在这边的城市。”陈宇萱连忙补充。 “哦。”周奕点头：“那你期末考了多少分？” 想了一会儿，陈宇萱说：“五百一十分。” “多少？！”周奕瞪大眼，而后似笑非笑道：“五百一十分？” 上下打量陈宇萱，周奕和李志梅互视一眼，眉目里满含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在一班哪一个不是成绩顶尖学生，现在居然混来一颗老鼠屎，难怪班主任好像不怎么待见她，要知道一班和二班一直都在暗暗较劲，黄伟艳带全年级最好的班，平均成绩却慢慢快被二班追平，现在又来这么一个拖后腿的，黄伟艳怎么可能会喜欢陈宇萱。 “好的吧。”轻笑一声，周奕和李志梅转身离开。 两人一走，热闹教室里，只有陈宇萱孤身一人。 第3章 尴尬境地 窗外，周奕和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她们不时透过走廊玻璃窗看向陈宇萱，眼里多少带些轻蔑意味。 陈宇萱低头用纸巾擦拭桌上灰尘，她目光呆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忽而一个纤瘦女生扫地刚好扫到陈宇萱这边，见陈宇萱无事可做，忙问：“喂，你劳动任务是什么？” 喂。 她没有名字。 陈宇萱低声说：“老师没有安排。” 环顾四周，教室很大，只她一个人在扫地，女生道：“那你帮我扫一二组吧？” 像是寻找到契机可以融入集体，陈宇萱笑着点头：“好。” 拿起扫把，陈宇萱动作麻利地打扫卫生。 窗外跟周奕擦窗户的几个女生看到陈宇萱埋头扫地，一时来了兴致：“陈宇萱，地扫好了也帮我们擦窗吧？” 第一次从新同学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得到认可一般，勤劳陈恳的傻姑娘点点头：“好。” 应了一声继续扫地，窗外女生们讥笑传递眼神，陈宇萱并没有看到。 在北河城时，陈妈妈因为要工作早出晚归，陈爸爸残疾行动不便，所以家务活通常都是陈宇萱在做，做多了，干活也就快了，没一会儿陈宇萱扫完一二组，而另一个同学还一边用手捂住口鼻挡住灰尘，一边单手拿扫把慢慢扫第三组。 陈宇萱走过去：“我扫好了。” 女生抬头：“这么快？” 点头，陈宇萱温婉一笑：“那我去擦窗户了？” 女生低头扫地，淡淡回应：“去吧。” 像是赦免什么，女生语气理所当然又似含带几分施舍。 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谢谢。 陈宇萱失落。 原先她想问问她的名字，想跟她交朋友...... 也没有过多纠结，陈宇萱放好扫把走出教室。 教室外，几个女生簇拥在一起聊偶像明星，她们手上都拿着抹布，却没有一个在擦窗。 “再过两个月M.P组合要来C城开演唱会，想想就高兴。” “真的？那我也去看。” “好啊，我们一起。” 女生们情绪激动，陈宇萱走过来温声细语道：“请问窗户已经擦完了吗？” 温声细语，声音几乎被女生们笑声隐没。 好在陈宇萱和所有人不同，她没有穿校服显得太突兀，女生们很快发现了她。 于是，原先热闹气氛忽而诡异般安静。 周奕笑：“没有，我们刚刚只顾聊天忘记擦窗了，你来正好可以帮忙。” 陈宇萱点头，柔和的眼眸平平静静。 “窗户上面太高了，我们都不敢爬上去擦，你能帮忙擦擦吗？”李志梅递上一块抹布，带几分甜腻的撒娇。 陈宇萱接过抹布，低声道：“能的。” 这瘦瘦小小的妹子，会不会太好说话？众人感叹。 要爬窗，陈宇萱回班上搬自己的凳子出来，随后爬上窗台。 窗户上方很久没有人清理，积一层厚重的灰，女生们大多都嫌脏，而陈宇萱擦窗动作却相当麻利。 抬头看一会儿，女生们装模作样擦拭下面的玻璃继续聊天。 很快，走廊上又到处是她们嬉笑声...... 大扫除结束，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进班检查，在教室里走了一圈，黄伟艳忍不住夸赞：“我们班的窗很干净。” 众人看向四周玻璃，原先总是灰蒙蒙的顶上玻璃，现在天边淡淡云朵都能清晰可见。 陈宇萱浅浅笑了。 “是哪几个在擦窗？”班主任问。 周奕几人纷纷举手：“我们前三桌。” 坐周奕后面的陈宇萱低头，脸上表情淡了许多。 她们前三桌......她一个人居然能做六个人的活儿，陈宇萱真棒。 默默夸赞自己，陈宇萱竟也开心地笑了。 发呆间，班主任走到第四组，看到地上有纸屑，问：“第四组地面不干净，是谁负责扫地？” 全班吵闹了一阵，却迟迟没有人举手。 “好像是杨琳。”周奕说。 坐第三组的杨琳面色涨红：“我扫一二组，那个新同学扫三四组。” 班主任看向陈宇萱，陈宇萱低头。 虽然不是她扫第四组，却不想为这些小事争辩什么。 “放学记得扫干净。”班主任提醒。 陈宇萱点头：“好。” 早上大扫除，下午发放各种复习资料，最后又迎来学校“常规检查”，一天时间快要结束。 “我这刘海没有挡眼睛啊，要我剪掉多丑啊？” “得了吧，我抹了护甲油都被发现，学生会真是变态。” 下午放学，几个女生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抱怨。 陈宇萱收拾书包后仍呆呆坐在凳子上，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要怎么回顾家。 早上坐顾正余私家车来的，陈宇萱根本记不住路，又因为怕耽误他时间冲忙跑开，不认识回去的路，也不知道顾正余电话号码，陈宇萱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学第一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空荡教室偌大校园，她一个人在夜幕降临时坐在教室...... 想想都让人害怕。 半晌，陈宇萱还是背书包走出教室。 兴许，她可以去找顾言，虽然她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此刻是放学时间，不少学生走在走廊之上，陈宇萱逆向人流走去十八班。 十八班已经放学，陈宇萱内心崩溃。 好在班上还有七八个男生坐在一起谈论游戏，也许顾言也在里面。 怀抱一点点希望，陈宇萱敲了敲教室的门：“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顾言在吗？” 听到这细细柔软的声音，男生们看过来，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生问：“找他做什么？” 支吾了半天，陈宇萱说：“想找他带我回家。” 空气突然安静。 一秒后，男生们爆笑声惊起。 “什么？叫阿言带你回家？！噗哈哈——” “太夸张了吧？递情书送礼物也就算了，居然要求阿言带你回家？！” “闹开心了就回去吧，阿言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类型，小黑妹。” 被众人戏笑调侃，陈宇萱脸颊红彤彤的。 真想离开这鬼地方，但是—— “他在哪里？”陈宇萱不死心，一副傻愣愣模样。 男生们憋住笑意：“他没来，你去问十六班班花，她应该知道自己男朋友在哪。” 陈宇萱愣了愣，顾言早恋了，要不要跟顾叔叔说？ “没事，他不来，我们几个也能带你回家。”秀气男生坏笑。 话一出，陈宇萱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男生们忍俊不禁。 终于，陈宇萱没忍住拔腿跑了。 “噗哈哈——” 身后男生爆笑声经久不衰...... 第4章 美丽错误 晚上七点，陈宇萱倚靠校门围墙看向车来车往的马路，心想顾正余晚上回来找不到她，肯定过来找她。 等到天渐渐黑暗，陈宇萱抬头望天，C城的夜空没有星星，这里和北河城不一样，北河城的天空无论白天黑夜都让人迷醉。 正发呆，一辆白色宝马停在校门前，车窗拉下，顾正余探出脑袋：“小萱，对不起叔叔来晚了。” 看到顾正余，陈宇萱小脸立刻荡起笑意：“没事，我之前在教室写作业，没等多久。” 陈宇萱上车，车子慢慢驶入道路。 盯向道路前方，顾正余给陈宇萱递上一个手机盒：“给你买了一部手机，你看看喜不喜欢？” 陈宇萱顿了顿：“不用给我买，我不用的。” 顾正余：“你必须用，不然以后我怎么联系你？” 陈宇萱静默。 “给你弄了一张卡可以直接用，电话簿里有我和顾言的电话号码，有事随时联系。” 陈宇萱安静点头。 ...... 第二天，陈宇萱坐地铁去原阳一中。 一班学生来得比别班都早，陈宇萱赶到教室大门时，班上已经坐满了人。 一个矮个头女生与陈宇萱擦肩而过，许是害怕迟到，她脚步匆匆，谁想却刚好撞上从教室里走出的另一位同学，碰撞间女生倒地，两个馒头滚到陈宇萱脚边。 “急什么，又没上课。” “快上课了。” “没撞伤吧？” “没有。” 说完，女生回头找馒头，却发现馒头在陈宇萱手上。 陈宇萱上前：“馒头脏了。” “好吧。”女生垂下肩膀。 “不嫌弃的话，你吃我的馒头吧，我们一人一个。”陈宇萱笑。 “你一个够吗？” “够的。” “那谢谢了。” 陈宇萱摇头，两人相视一笑。 早上两节课没有上课，第一节 课班主任用于强调学生礼仪礼貌问题，第二节课配合学校进行常规检查。 第二节 课大课间，全体学生集中操场进行升旗仪式。 操场上，每个班整齐排列，整个操场全是黑压压人头。 “站最前面那个男生是我们班班长，长得很帅对吧？”白芊杨站陈宇萱前面，两人低声说话。 白芊杨是跟陈宇萱分馒头的女生，课间时她们已经互相认识对方。 看向队伍前方，陈宇萱只看到那男生高挺背影：“嗯。”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这所学校很多男生都好看。 “他叫江心思，学习好，脸蛋好，喜欢他的女生很多。”对于江心思，白芊杨似乎兴致很浓。 想了一会儿，陈宇萱认真问：“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啊。” 似被抓到小辫子，白芊杨面色涨红：“才不是，我就喜欢他白净脸蛋而已。” “哦。”陈宇萱点头。 学校升旗仪式结束，校长上台发言，无非再次强调学生形象问题，以及礼仪礼貌问题。 忽而人群中一阵骚动，只见学生们纷纷往学校一个大榕树下看去，而后女生嬉笑声传来。 “各班常规检查不合格的都在那里，帅草也在，哈哈。” “他是不是染发了？” “染了，早上进校门我看到了，活泼的栗色，贼帅。” 台上校长发现不少学生目光统一转向榕树下，轻咳两声板脸道：“都在看什么？那几个男生还能比校长我更帅？” 此话一出，众人爆笑。 陈宇萱原先没注意那些违规学生，经过校长一番幽默打趣，不禁也好奇看向大榕树下。 只见榕树下，十几个男生并排罚站，面对旁边手持胳膊粗教棍的男老师，每个不安分的男孩都乖了许多。 而这其中，一个高高帅帅男生特别显眼，那男生染一头栗色短发，眉目帅气，鼻子高挺，嘴唇浅红......距离远，陈宇萱看得不够真切，但是从身高气质上看，真是个帅到极致的男生。 “他是我们学校帅草，十八班的，是个学渣。”白芊杨低声介绍。 陈宇萱轻叹：“你们学校男生长得真好看。” “噗——”被陈宇萱一本正经的夸赞逗乐，白芊杨笑了：“现在也是你的学校，我们学校男生是我们的，也是你的。” 这话说得，像老皇帝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一般，这些花样男生还都是她们的...... 陈宇萱不敢说话。 “一会儿我们去小卖部刚好经过那里，我们去饱个眼福。”白芊杨低笑。 陈宇萱呆愣：“怎么饱？” “......”白芊杨翻白眼：“当然是把帅草往死里盯，看得他怀疑人生。” 抬头看向大榕树下那一脸淡漠的男生，陈宇萱暗想，看得他怀疑人生，那她得有多彪悍？ 校长发言结束，另个领导上场，领导发言结束，换优秀班主任上场......二十分钟后，全体师生解散。 一波一波的女生借口去学校小卖部，个个顺着跑道走向大榕树下。 白芊杨勾住陈宇萱手腕，跟随人流走向，两人经过大榕树下。 “染头发的给我染黑回去，头发长的，指甲长的中午回去剪......” 体格高壮的男老师挥动手中教棍训话，男生似在认真听训，又似思绪游离。 从人群缝隙里，陈宇萱终于可以近距离看那异常帅气的男生。 单眼皮，黑亮眼眸，那眼睛不仅仅好看，还带有一股明锐气息，他肤色偏白，俊脸干净帅气，近距离看他又是另一种极致的感受。 本还想再看，忽而间对上他的视线，做贼心虚的陈宇萱立刻偏移视线。 反正看他的人很多，多她一个不多...... 如此想，陈宇萱理所当然起来。 离开榕树下，陈宇萱和白芊杨在小卖部一人买一个草莓面包。 早上两人只吃一个馒头，现在又饿了。 校园走道上。 “这面包有点干，没以前好吃了。”白芊杨啃一口面包说。 细细品尝味道，陈宇萱：“好吃呀。” 白芊杨不想说话，半晌问：“你觉得我们帅草怎样？” 陈宇萱低头吃面包。 见它久久不应，白芊杨又道：“问你话呢？” “他好看。”陈宇萱说：“就是......染发有点土。” 或者思想陈旧，又或者眼光达不到水准，陈宇萱只觉得黑发干净的男孩才好看。 “噗——土？！”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原先以为是白芊杨在嗤笑她，等反应过来，陈宇萱才发现——这是男生的声音。 校园走道来往的人很多，在这里说话确实容易“走漏风声”...... “哈哈哈——阿言，这黑妹说你土！”男生惊天动地爆笑声响起。 身后，他们在身后。 陈宇萱背脊僵直，犹如芒刺在背。 白芊杨往后看一眼，随即瞪大眼回头：“你完了。” 陈宇萱脸色苍白。 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 能明显感受到那人脚步的临近，陈宇萱深吸气。 好吧，她会好好道歉。 正想着，有人忽而靠近。 单眼皮，黑眼眸。 视线对上。 短短两秒的时间，陈宇萱感觉心停止跳动。 半晌。 “切~” 那人低低切了一声，手自然又自恋地拨弄几下栗色头发，随即大步离开，背影慵懒帅气。 第5章 他就是他 早上的小插曲并不不影响陈宇萱任何。 老师台上讲课，陈宇萱在台下做笔记，刚开学，老师讲课没什么重要内容，偏偏陈宇萱笔记做的格外认真。 下课，陈宇萱起身要去打水，恰巧被周奕看到。 于是—— “陈宇萱，你去打水顺便也帮我吧。” 陈宇萱停下脚步：“好。” “哎，我也要。” 李志梅也递上水杯，几个女生也凑热闹，最后陈宇萱手上拿了五六个瓶子...... 狗腿子，烂好人。 自己打趣自己，陈宇萱竟也笑了，或者这就是“阿Q精神”吧。 班上没有饮水机，学生想喝水要去学校专用饮水机那里接，每层楼配置一个，一个有很多接水口，学生打水倒还挺方便。 学校饮水机在十八班那边角落位置，陈宇萱沿向走廊走去。 “帮这么多人接水？” 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陈宇萱偏头。 是班长，江心思。 江心思个子高，偏瘦，长相清秀帅气，在班上很多男生中他算是出挑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宇萱想到那个单眼皮、黑亮眼眸的男生，要说男生中长相出众的，或许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嗯。”陈宇萱点头。 “需要我帮你么？” 话语绅士礼貌。 想着六个空瓶子一会儿装满水怕是不好拿，陈宇萱迟疑了一下说：“那，你帮我拿两个。” “嗯。” “谢谢。” “不用谢。” 两人不熟，多余的话不说，江心思拿走陈宇萱两个瓶子先一步走远。 许是天气太热容易口渴，今天来接水的人很多，陈宇萱默默站在队伍后排队。 “他在不在？”一个女生低声问话。 另一个学生头女生回应：“你刚才不看？” “我不敢。” 说话的女生头发黑长直，皮肤白皙，长相甜美，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她们就站在陈宇萱一侧，所以她能听到她们交谈。 “他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敢？”学生头问。 黑长直脸色糟糕：“不是了，分手了，我先提的。” “哈？你们才交往几天吧？怎么就分了？” 黑长直沉默。 陈宇萱无意听八卦，等前面的人都接好了水，便是走上前拧开瓶盖，而黑长直也刚好站在旁边接水口打水。 因为皮肤黑，陈宇萱要接开水泡柠檬片。 其实陈宇萱过去并没这么黑，只是因为暑假兼职，常在户外太阳光下发传单才被晒黑，说来她长相以及肤色都接陈妈妈，陈妈妈年轻时很漂亮，而陈宇萱现在颇有几分陈妈妈当年的模样。 正接开水，两个十八班男生打闹跑过来，其中一个男生不小心撞到陈宇萱身后的同学，身后的同学撞上陈宇萱，水杯抖了一下溅出开水，烫得陈宇萱条件反射放开手，于是身旁的黑长直女生也遭了殃。 “啊——” 女生一阵惊叫，所有人看过来。 或许原先就有伤心事，现在又被开水溅到，黑长直女生眼泪坠下。 所有人都以为她被开水烫伤哭泣，却没有人注意到陈宇萱手背上大面积的红印，就连她自己第一时间也先想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黑长直女生继续哭，陈宇萱越发愧疚。 两个罪魁祸首看到十六班班花在哭，一男生连忙打开十八班窗户吆喝：“阿言！你女朋友被欺负哭了！” 很快，十八班窗户前立刻聚拢十来个男生，个个往窗外伸出脑袋一探究竟。 十八班一群人，前来接水的又一群人，这场面...... 继续道歉，见黑长直越哭越凶，陈宇萱急红了眼眶。 “哟黑，这不是昨天那个小黑妹？要顾言带她回家那个？”十八班窗户，一个清秀男生喊话，七八个男生跟着笑闹：“真的是她。” “黑妹，阿言不带你回家，所以跑来欺负他女朋友？” 陈宇萱恼怒：“不是的，你们别乱说。” “嘿，生气了呗。”男生调侃。 与此同时，千呼万唤的男主角出场，只见他慵懒靠站十八班门口，眉宇微皱，眼神困顿，一副刚睡醒的状态。 栗色短发，单眼皮，帅气脸孔。 陈宇萱只看一眼，手上一个空水瓶掉地。 “哐——” 阿言，顾言，原来是他。 “噗，黑妹水瓶都拿不稳了，阿言你还真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哈哈......” 男生打趣，听得陈宇萱拧紧眉头：“请别乱说。” 这轻声细语，一点魄力也没有，男生们笑得更凶。 见顾言站在十八班门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黑长直忽而跑上去拥抱他，于是众人目光终于从小黑妹身上转移。 “阿言......我疼。”黑长直半哭半撒娇，那声音听得人心都要软化。 然而，顾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他并没有抱她：“乖，松手，然后我们谈谈。” 黑长直哭着摇头。 顾言面色冷了几分：“松手。” 围观的众人感叹，这帅草不怎么懂怜香惜玉啊。 明显感受到顾言不悦，女生松开手：“阿言......” 看黑妹陈宇萱一眼，想起有那么一个人说他土，顾言扒拉下头发，随后转身走向楼道。 “过来。”他说。 黑长直听话跟随他身后，最后一起消失在楼道口。 两人离开，陈宇萱也不敢多待，接水后便匆匆离开，远离所有男生的戏谑目光。 最后一节课，陈宇萱心不在焉。 那个男生是顾言，想来他肯定不喜欢她，她也不会讨好人，今后在顾家，他们肯定相处不来。 但他是顾叔叔的儿子....... 思来想去，陈宇萱最终点头：“以后好好照顾他才好。” 第6章 正式见面 顾言回顾家是在一个星期以后。 深夜，顾正余不在家，偌大的顾家楼房只有陈宇萱一个人。 房子太大，四周一片寂静，反锁房门，陈宇萱通常只在房间里活动。 一张书桌，一架台灯，一人，一本习题册。 窗外是静谧的夜，窗内的女孩埋头写题。 忽而，手机铃声打破室内寂静。 看一眼手机，是顾正余打来的电话。 “喂，顾叔叔。” “晚自习回到家了？” “嗯，现在在写作业。” 对面低笑一声：“安全回来就好，顾叔叔这段时间不在家，以后你自己住能习惯吗？” “能习惯，但是顾叔叔是不是很忙？”陈宇萱问。 那边沉默一秒，道：“嗯。” “我知道了。” “我把一张卡放在你房间书桌上，你看到了吗？” 陈宇萱：“嗯。” “你的生活费，顾言的生活费都在里面，密码是343569。” 陈宇萱呆愣：“不是，顾叔叔你不用给我生活费，我自己有。” 暑假打工，她现在有好几千的积蓄呢。 “生活费必须给，顾叔叔不缺这点钱。”静了一会儿，顾正余又道：“你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但是顾言每个月只能给他三千生活费，给多了我怕他在外面玩得太野。” 三千，很多了吧？ 陈宇萱认真点头：“好的。” 寂静深夜，窗外一阵风起，浅色窗帘飘飘荡荡。 “小萱，你顾阿姨还在世时说要你做顾家儿媳，顾言那时候从你们家回来，也总是哭着要萱萱，以后啊，顾言要是到结婚年纪还没对象，顾叔叔就让他娶我们小萱。”顾正余半开玩笑着。 陈宇萱愣，她不知道顾正余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往后你们好好相处，叔叔给不了他一个家，你能给他家的感觉那就太好了。” 顾言八岁去北河城那年，顾妈妈病逝，害怕他太伤心难过，顾正余半年后才接他回家，家里缺一个女主人，此后家再不像一个家。 陈宇萱皱眉：“顾叔叔，我怎么能呢，你才是他的家人。” “也是。”电话那端顾正余淡笑：“很晚了，你赶紧去洗澡睡觉。” “好。” 乖巧点头，然而挂电话后，陈宇萱还是继续做题，只是这次她不能集中注意力。 她跟顾言结婚......有点难以想象。 如果结婚也肯定互不搭理对方，他应该看不上她，她也不会拿热脸贴人冷屁股。 “砰——” 楼下摔门声传来，陈宇萱背脊僵直。 顾言？小偷？无论是谁，都让她感到紧张。 只是静听半天，楼下再无半点动静，陈宇萱轻悄悄打开房门。 楼下大厅开灯，小偷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所以是顾言。 大厅没人，他去哪里？ 思来想去，陈宇萱决定下楼，最后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了他。 他平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盖住眼睛，余下部分清俊帅气。 头发已经染回黑色，造型却有点夸张，细看，他像是拿发胶将刘海固定成刺头，看起来帅气又狂野。 他是睡着了吗？ 虽然九月时节，天气炎热，顾家房子设计巧妙的缘故，大厅格外清凉，害怕他睡着会冷，陈宇萱走过去拿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她脚步很轻，大厅针落有声。 “咕咕.......” 这声音。 陈宇萱愣了愣，他竟饿着肚子睡着了。 想了一下，陈宇萱悄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顾家冰箱很大，里面满满都是新鲜食材，想来这是顾叔叔离开前特地准备的。 拿一个番茄和两个鸡蛋，陈宇萱开始煮面。 夜太过寂静，只有厨房油烟机发出轻微轰轰声响，淡淡油烟味自带温馨气息充斥整个厨房。 在等待面煮熟的过程中，陈宇萱在发呆。 “陈宇萱。”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陈宇萱吓了一跳。 身后，那人的声音磁性清朗，在这寂静空间里格外好听。 陈宇萱背脊僵直，却没有回头。 “陈宇萱。” 他又在叫她，陈宇萱都没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关掉灶火开关，陈宇萱慢慢回头，他同她相距几步之隔。 对视。 半秒。 “啊——” “我去！” 陈宇萱惊叫，只因为顾言顶两只黑乎乎的脏眼。 顾言感叹，只因为陈宇萱尽是被班上男生谣传对他死缠烂打的那个黑妹。 所有好奇和好感消失殆尽，淡淡扫视陈宇萱一眼，顾言手插兜离开厨房，背影带几分懒散和孤傲。 他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陈宇萱自嘲一笑，拿碗盛两碗面后，一手端一碗走出厨房。 大厅里，顾言倚靠沙发看电视，从陈宇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俊挺的侧脸。 帅是帅，只是那眼睛...... 他应该是化妆了，是舞台妆，而现在是晕妆状态，堪比车祸现场。 “肚子饿了吧，吃面。”放下碗筷，陈宇萱轻声细语道。 顾言目光直视前方，他一动未动。 似有烦心事，他在发呆。 也不管他，陈宇萱搬来一张小凳子，自己埋头安静吃面，她也有点饿了。 香气唤醒某人食欲，顾言看过来。 陈宇萱发质乌黑光亮，她埋低头，顾言只能看到她漆黑光亮的发顶。 “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它叫旺仔小馒头，它以前也喜欢坐在你那个位置埋头吃狗粮。” 男孩声音清浅，不带一丝情绪。 陈宇萱吃面地动作顿了顿，他是不是在骂她？ 挪一下位置，陈宇萱继续吃面。 “我那个爸说，你拿我的生活费？”顾言眯眼看她。 吞咽口中面条，陈宇萱点头：“对。” “全部给我。” 没有商量的语气。 但是—— 放下碗筷，陈宇萱温声道：“我，每个月只能给你三千。” “多少？” “三千。” 顾言不可置信地笑了。 显然嫌钱不够，陈宇萱皱眉。 以前在北河镇，三千够她四个月的生活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叔叔也是为了你好，而且父母不欠我们什么，钱给多给少我们都应该感恩。”陈宇萱声音清浅，表情却认真。 对视，半晌。 “我说陈宇萱，你和小时候真是一点都没变。”顾言嗤笑，神色不悦：“才来我们家几天，就想教训我了？” 愣了一下，陈宇萱摇头：“不是的，顾叔叔其实希望我照顾你。” 安静。 她照顾他？ 像现在？像个小保姆一样。 顾言讥笑，拿起碗筷准备吃面，看到碗里浅绿色葱花，皱眉：“陈宇萱，我不喜欢吃葱花。” 陈宇萱茫然抬头，随即拿顾言手上干净筷子夹出葱花，放进自己碗里。 翻滚面条，陈宇萱夹葱花动作细致认真。 “好了，可以吃了。” 半晌，陈宇萱递上筷子。 顾言顶着花黑眼愣愣看她，表情有点小可爱。 “不吃，我就吃咯。”陈宇萱低声说。 即刻，顾言接过筷子。 最后，两个人，两碗面，各自安安静静 第7章 他的秘密 周末不用上课，原阳高中学生大都去校外上补习班，而陈宇萱选择在家做练习。 也不知道顾言在不在家，家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陈宇萱做的两人份早餐和午餐，每回下楼巡逻，饭菜都被吃了精光。 显然他在家。 是不是在家学习，不得而知。 埋头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陈宇萱看桌上时间，下午五点，该做晚饭了。 伸了个懒腰，陈宇萱站起身，正想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楼下声音传来。 “陈宇萱——” 是顾言。 陈宇萱走出房间，她站在走廊上看顾言。 大厅里，顾言全身上下腰间就围一条纯白浴巾站在沙发旁，头上顶一头金灿灿黄毛小卷发，有点蓬松，看起来像一只小泰迪。 帅气五官，宽肩窄腰，高挺身材......还有那围在腰间的浴巾摇摇欲坠...... 陈宇萱即刻用手捂住眼，背过身。 “找我做什么？” 顾言抬头，楼上陈宇萱耸肩捂眼，背影娇小可爱。 没心思跟她玩害羞游戏，顾言眉宇微皱：“我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呢？” 陈宇萱：“不知道啊，我没看到。” “不可能！你肯定收起来了。”顾言斩钉截铁道。 陈宇萱拧眉，为什么他会以为她会把他衣服收起来了？ “我真的没收。”陈宇萱好脾气辩解。 随即，大厅小塑料凳被猛地踢走，那人明显在发脾气。 陈宇萱回头，那人直瞪瞪看她，像是在看几生几世的大仇人，那件纯白浴巾似乎又低了些。 真怕一不小心落了地，他里面应该还穿有裤衩的吧...... “那，什么颜色的？我帮你找。”陈宇萱问。 顾言板正一张俊脸：“白色，上面印有“黄橙”两个字。” 点点头，陈宇萱走下楼梯翻看沙发抱枕，全程不敢看“裸/男”一眼。 沙发上没有，陈宇萱蹲下身低头看沙发底，她背对着他，随着她附身动作，翘臀对向顾言。 陈宇萱在学校通常都穿校服，而今天在家，她只穿一件土里吧唧中短裤，露出一截白皙莹润小腿，和她脸和手臂肤色截然不同。 其实那一截小腿，才是她真正的肤色。 半晌，陈宇萱起身：“沙发下也没有。” 顾言不高兴了：“家里只有我和你，你觉得它能跑去哪？” 这话说得，像她私藏他衣服一样，陈宇萱皱眉：“不知道，衣服你自己再找找。” 她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冤大头。 扭头上楼，陈宇萱再不想搭理某些人。 本打算做晚餐，陈宇萱现在又坐回书桌前埋头写题，想着等大少爷脾气消了，她再下楼。 或许太专注，陈宇萱做套题忘记时间，等再次抬头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他应该饿了。 陈宇萱走出房间，大厅漆黑一片，再看顾言房间，门脚下没有亮灯，他又出去玩了。 出去就出去，为什么要指定穿什么衣服？男孩子也这么臭美的？ 他不在家，陈宇萱只打算做一样菜，做多怕浪费。 正低头切青瓜，似忽而想到什么，陈宇萱猛然抬头。 昨天收拾大厅时，好像是捡到一件衣服，连同沙发毯子给一同扔进洗衣机了，可是昨天晾晒的时候没有衣服啊？ 想了想，陈宇萱放下菜刀跑去一楼洗衣间，晾晒架上没有他的衣服，打开洗衣机，里面果然遗漏一件白色T恤。 将皱巴巴T恤拿起，上面印有“黄橙”两字，字体设计十分新颖，看起来简单活泼。 这衣服也不是特别好看，陈宇萱想不通他为什么执意要这件，仔细看这“黄橙”两字，像是某个标签一般，或许这件衣服意义不同。 是她疏忽了。 他还需要吗？ 必须要问问他，万一很重要呢。 回房间拿手机，陈宇萱即刻给顾言打电话。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无人应答。 继续拨通，陈宇萱进浴室用吹风机吹干衣服。 忽而电话接通，对面说话。 “喂？” 不是顾言的声音。 确认号码，陈宇萱道：“请问顾言在吗？” “他不在，我们大伙都在找他。” “哦，他落下一件印“黄橙”字样的衣服在家，我想知道他还需要吗？”陈宇萱问。 “什么！衣服在家里？！”那男生惊叹，陈宇萱被吓了一跳：“对。” “你能不能送过来，拜托了，我们乐队第一次正式演出，这队服非常重要。”男生态度陈恳，话语有几分急切。 “好的，送哪里？” “金色广场喷泉池边，小姐姐麻烦你快点，马上就到我们演出了。” 陈宇萱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回房间拿几十块钱，陈宇萱匆忙下楼。 顾家居住的住宅区不好打车，陈宇萱跑好几百米远才拦下一辆的士，过去在北河城，陈宇萱几乎没坐过的士，现在非同时期，即便再贵也要坐了。 坐车二十分钟，付三十三元钱，陈宇萱顺司机先生的指向跑去广场喷泉池边。 打一通电话，很快有人来接应。 “太好了，现在只等他回来了。”男生说道。 男生叫刘奇俊，是“黄橙”乐队成员。 跑太快，陈宇萱粗喘着气：“他去哪了？” “说是去拿衣服，现在还没有回来。” 金色广场，如同开演唱会一般，这里聚满几百上千的人。 临时搭建的舞台灯光闪耀，台上乐队翻唱摇滚歌曲，现场气氛欢快活跃。 经过了解，陈宇萱才知道，某电视台唱歌节目要从全国各地海选优秀乐队晋级比赛，现在是C市站，比赛前三名的乐队可以晋级，而穿队服只是想加深评委印象，台下有一百名大众评委，让他们记住乐队名非常重要。 回到“黄橙”乐队大本营，刘奇俊问：“阿言回来没有？” “没呢，手机也不带，他是想急死人。”一个男生说。 陈宇萱站在刘奇俊旁边静默。 忽而。 “他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回头，只见顾言顶一头黄毛卷向这边飞奔跑来，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跑过来。 “去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见他双手撑膝盖气喘吁吁模样，刘奇俊调笑。 顾言低头喘气，他没有注意到陈宇萱也在。 “有啊，我带了队服。”顾言说。 “哪呢？” 顾言站起身，随即摊开一件白色T恤。 只见白色T恤确实有“黄橙”两个字，只是.....这是手写上去的，字迹歪扭，奇丑无比。 看也知道，这是出自他顾大少的手笔。 众人：“......” 第8章 闪耀的他 沉寂一秒，众人大笑。 “噗哈哈，这也太丑了吧？” 陈宇萱掩嘴偷笑，等顾言注意到她时，才连忙收敛笑意。 “你怎么来了？”顾言皱眉。 顾言个子高，陈宇萱个子矮，他低垂眼皮看她，眼睛锐利狭长。 “我，我送衣服过来。”陈宇萱说。 对视，一个盛气凌人，一个愧疚心虚。 拿出陈宇萱袋子里的衣服丢给顾言，刘奇俊道：“行了，快换上衣服，很快就到我们了。” 没再看陈宇萱，顾言反手抓住衣角两侧，将身上的衣服往上一掀，结实胸膛映入眼帘。 这是陈宇萱今天第二次见他裸身，好在夜色偏暗，身材曲线看得并未真切。 脱掉上衣，换上队服，顾言望向舞台。 舞台上乐队正表演到高潮部分，鼓手拿着鼓槌把控节奏，主唱跟随节奏摇动身体，摇滚音□□过麦克风带动全场气氛。 C市城市夜空没有星星，而舞台四周到处是绚烂灯光。 陈宇萱偏头看顾言，他望向舞台，彩色灯光映射在他帅气脸庞，忽红忽蓝，美好得像一个奇幻的梦。 小的时候就总有人夸他漂亮，没想到长大后的他，居然这般帅气。 看他眼睛，他和队里其他男生一样化了眼妆，颇有点暗黑炫酷气息。 他额角挂一滴汗珠，经过眉尾，似要滑过眼睛。怕他又像第一晚那样晕妆变成熊猫眼，陈宇萱小声道：“顾言，额头有汗。” 许是场内摇滚乐声太大，他没有听见。 陈宇萱提高音量：“顾言，额头有汗！” 那人俊脸转过来，神色迷蒙。 显然他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已经是陈宇萱说话最大的分贝，不想再吼，陈宇萱干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汗。 感受到额角有柔软东西触碰，顾言愣了愣。 眼前，陈宇萱在帮他擦汗，她动作认真温柔，眼眸映射舞台彩色光芒，一阵风过，她黑亮的秀发挡住半边脸，使得那张小脸忽而变得唯美。 啧啧，也就大晚上能看几眼，白天看她，那脸像锅底灰似的。 顾言撇嘴，等陈宇萱擦完汗，他目光转向舞台，之后再没有看她一眼。 给他擦汗，陈宇萱并未带别的意图，自然不会注意顾言是什么态度。擦了汗的纸巾不敢直接扔在广场上，陈宇萱将它塞进裤兜里，一切看起来那样自然。 而一旁刘奇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在十几分漫长的等待中，终于准备轮到“黄橙”乐队上台。 刘奇俊深吸气：“走吧，去后台准备。” 众男生点头，顾言拨弄了一下黄灿灿的头发，也跟几个男生后头离开，背影挺拔帅气。 他们要走，她都还没给他们加油打气，迟疑了一下，陈宇萱跟在顾言身后向前两步：“加油啊！黄橙乐队加油啊！” 此时台上主持人正在说话，场内较为安静，所以陈宇萱的声音异常清晰，周旁观众纷纷转过头来，想看到底是谁发出这傻里傻气的声音。 黄橙乐队几个帅气男生回头，他们伸出手对向夜空比心，个个脸上笑容灿烂。 顾言低低“切”了一声，他没有回头，脸上笑容意味不明。 又一场演出结束后，黄橙乐队几个男生登场，舞台上本就准备好了乐器，刘奇俊坐到骨架旁，而顾言拿起电吉他，他站在舞台正中央，直立的麦克风就在他跟前。 待到灯光暗下，场内一片肃静，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 “嘭~嘭~恰~恰~恰——” 鼓声传来，节奏鼓动人心。 部分观众跟随节奏开始踩拍点头。 即刻，贝斯手，键盘手，电吉他手依次融入，自成一曲节奏感强烈的背景音乐。 灯光璀璨之间，那一头帅气黄头发的主唱贴近麦克风开嗓。 顾言的声音低沉却又不失男孩清朗气息，欢快乐声穿过万千人群，穿过宽敞广场，传进陈宇萱心底。 Everybody Yeah Yeah Look at me Yeah Yeah 潜在诱惑 打破规则 用我怒吼叫醒沉睡着的躯壳 世上多少人敢想不敢做 最后只好沦为 造梦者的观众 ...... 舞台上，那些男孩们沉浸在音乐里，他们看起来欢快，自由，忘我，仿佛被音乐支配的信徒，又是那支配音乐的主宰者。 尤其舞台正中央主唱，一头黄灿灿头发的他太过亮眼，他身姿挺拔，随着音乐，他的身体呈最自然的状态摆动，那动作一看就是有舞蹈功底的，富有节律，协调，自由，畅快，最重点是......帅。 仿佛聚光灯聚集他一身，陈宇萱看着他，目光再不移动一寸。 他一定生而就带着光芒，不然为何如此耀眼。 一首激扬精彩的表演结束，场内安静一秒，即刻热烈掌声响起，陈宇萱拍得手掌已然红肿却不自知。 半晌。 舞台转换主角，另一首欢快音乐传来，场内又是另一番热闹。 陈宇萱并不喜欢摇滚乐，偏偏她却站在人群身后观看到最后，和“黄橙”乐队的表演比起来，总感觉其他乐队的表演缺少了什么。 果然，最后比分评比下来，“黄橙”乐队以90.3的分数获得比赛冠军，陈宇萱为他们感到喜悦。 顾言几人自从上台后就再没有回来，陈宇萱即便高兴也无人诉说。 等到主持人宣告比赛结束，广场几百上千的人像是火/药炸开一般向四处散开，人们交谈、嬉笑、或是哼唱，场内异常喧嚣。 被人群带动，陈宇萱像是无头苍蝇被人群推搡不知去向。 “别挤啦，慢慢走行吗？！” 人群里有人叫嚷，但无济于事。 陈宇萱茫然、盲目跟随大部队走，她再想她一会儿要怎么回家，快深夜十一点，有没有公交车？坐公交车又应该做几路车。 忽而手腕被人握住，陈宇萱本能想甩开手，等偏头看到顾言，眼睛突然亮了：“顾言，你们的表演真的好棒。” 漆黑夜里，广场上微弱灯光下，她的眼眸纯真又闪耀，顾言用力拉扯她手腕去向另个方向：“你往那个方向是要去哪里？我家可不在那边。” “啊？”陈宇萱懵。 离开人流，两人手自然分开，没有情感、没有意义的牵手，没有人放在心上。 “大家呢？” “各回各家。” 顾言拨弄头发，长腿迈步，已经将陈宇萱甩在身后。 “有钱回家吧？”那人问，但没有回头。 顾言身上没钱，一分钱没有，卡里的钱也用了精光，现在回家全要仰仗这姓陈的管家婆了。 陈宇萱：“有。” “你去路边拦个车，我在这里等你。”顾言回头，一副大少爷等人伺候的模样。 陈宇萱愣了一下，皱眉：“坐公交车，一人两块钱。” 身上还有十一块，哪里够打的，而且坐公交车节能减排又经济实惠。 如果来的时候时间不赶，陈宇萱肯定也选择坐公交车。 顾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陈宇萱，你让我坐公交车？” 这大少爷当得...... 第9章 日常生活 从口袋里掏出十一元，陈宇萱：“就这些了。” “我爸给你的卡呢？”顾言黑脸。 “在家。” “用手机绑定卡啊。” “什么绑定？而且我也记不得账号。” “......” 活得像个山顶洞人。 一辆汽车飞驰而过，顾言两手插兜，衣角翻飞，俊脸臭到不行。 陈宇萱也不管他，只顾用手机地图查找回去路线：“可以坐212路车，末班车是十一点二十分，我们还来得急。” 按到导航路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顾言没有跟上，陈宇萱轻声道：“走啊。” 顾言倚靠路灯杆不想说话。 他这是在发脾气？一天到晚甩脸色...... 陈宇萱走回来，好脾气哄着：“我真的没钱了，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坐公交车回家好吗，我保证以后出门一定带够钱给你打车。” 两个女生经过两人身旁，听到陈宇萱的话不禁感到讶异，现在什么世道？怎么时候轮到女生哄男生...... 只是等待女生们看清顾言长相，不禁愣了。 这帅气脸孔，这男神气质，帅成这样确实有让女生跪舔的资本。 注意到两个女生痴傻目光，顾言抬起眼皮，锐利目光一扫，女生们即刻红脸离开，再不敢多看一眼。 “顾言，再不走末班车就赶不上了。” 陈宇萱说话温声细语，伴着风，它柔软的黑发在飘动。 安静看她，半晌，顾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击屏幕几下，顾言接听电话。 “阿鹏，你开车过来接我。” “金色广场广告牌这边，叫金子也开一辆过来。” “嗯，你特么快点。” 三句话，电话挂断。 陈宇萱愣愣问：“你朋友过来接你？” “嗯。”顾言淡淡扫她一眼。 沉寂片刻，陈宇萱默默离开，他有朋友接，她只能一个人做公交车了。 只是没走两步，头发被人往后扯：“去哪？” “坐公交车。” “我让你去坐了吗？” “......” 陈宇萱看他，顾言挑眉。 最后，两人一同站在路边等待，却一句话不说。 二十分钟后，两辆摩托机车飞驰而来，在顾言和陈宇萱身前停下，开车男生带一个黑色炫酷头盔，黑色机车也给人一种极致的高级感，想来这种车肯定很贵。 等到男生脱下头盔，陈宇萱才注意到，这人就是十八班总带头笑话她黑妹的男生。 “出门差点被我老爸看见，狗命差点交代出去。”何奕鹏一手拿头盔，一手整理发型。 金泽也脱下头盔：“爽，好久没飙车了。” 抢走何奕鹏手上头盔，顾言说：“下去，借我开回家。” “行，我坐你后头。”何奕鹏爽快道。 顾言摇头：“你跟金子坐。” “为什......”说话间，何奕鹏看到陈宇萱，话语停顿。 “这不是黑妹？” 谁是黑妹，陈宇萱不应。 “阿言，你该不会要送黑妹回家？”何奕鹏讶异。 顾言扬眉：“嗯。” 何奕鹏：“......” 他怕是被猪油懵逼了眼，顾言居然跟黑妹有染...... 顾言没理会好友惊讶眼神，目光扫向陈宇萱，淡淡道：“上车。” 陈宇萱走过去，机车后座太高，她攀爬好几次才坐上去，又因为后座前倾，陈宇萱身体不自觉靠向顾言。 为了不让两人尴尬，陈宇萱身子尽量后仰，手死死抓住车后身。 “阿鹏，金子，哥走了。” 没等两人回应，车子启动，飞驰而出。 陈宇萱还没扶稳车后身，车子突然飞奔，不禁吓了一跳。 “啊——” 身子后仰，又猛地前倾，陈宇萱本能抱住顾言。 夏天，两人身上衣服都单薄，随她贴近动作，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触感。 “顾言——你慢点——” 路上，陈宇萱的声音散尽在风里，但那人没听。 或者男孩都喜欢飙车。 只见路旁绿化带模糊成片，又听呼呼的风声，陈宇萱死死抓住顾言衣服，手心满是汗渍。 飙车十分钟，车子终于开进小区，在顾家洋房院子里急刹车，陈宇萱身体又猛地前倾，绵软的胸部撞上顾言坚硬的背部，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车子停下，陈宇萱翻滚下车，随即蹲坐草坪上。 顾言也不理她，把车子停进顾家车库，再出来时，陈宇萱仍然一动不动。 “喂，回家。” 不动。 顾言迈开长腿走过去，等靠近，才发现陈宇萱小脸异常苍白。 车开太快，她怕是给吓着了。 “起来。” 顾言拉她手腕，陈宇萱瘫坐在地：“等，等一下，我腿软。” “噗——” 嗤笑一声，将她手臂绕后，顾言用力扶起陈宇萱，像是拖一个醉鬼进到顾家房子里。 一走一晃之间，两人身体难免碰撞，不经意间，顾言看到陈宇萱挺起的胸部，感到鼻子一阵发痒。 别说，陈宇萱看起来瘦瘦小小，那里发育还挺好。 反正那触感，他是感受到了...... 进到明亮大厅，两人都不说话，无话可说才是他们原有的状态。 把陈宇萱放在沙发上，顾言仰躺另一个沙发，穿着白色袜子的脚丫正对陈宇萱。 “我饿了。” “哦。” 最后，陈宇萱煮面，两人一起吃面。 ...... 深夜零点时刻，陈宇萱刚洗澡躺在床上，隔壁房间男孩声音传来：“陈宇萱——” 陈宇萱坐起身，大半夜的，他又要折腾什么。 走出房间，陈宇萱好脾气道：“怎么了？” “过来。” 声音急切。 推开顾言房间的门，没有注意房间设计布局，陈宇萱走向房间浴室：“干什么？” “眼睛疼，疼死了。” 浴室里，他还穿“黄橙”乐队队服，高个的他真弯身在洗手池里洗头，只见池水里满是黄色污水。 显然他要洗掉头发颜色，而黄色水进入他眼睛，让他眼睛发疼。 陈宇萱连忙走过去：“快冲洗眼睛。” “妈的，睁不开。” “睁不开也要洗！” 陈宇萱按住顾言脑袋，打开水龙头，用手捧水轻拍他的眼睛，来回十几次后，陈宇萱问：“还疼吗？” 顾言睁眼眼睛，里面到处是红血丝：“好一点。” 狭小浴室，两人面对面站立，身体靠得很近。 一滴水順沿顾言额角滑过俊挺脸颊，滑过下颚骨、喉结，最后进入到衬衣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灯光下近距离看他，陈宇萱暗暗吸气。 这头发横七竖八，可为什么还是很帅气。 陈宇萱低头不敢再看。 第10章 她的秘密 “帮我洗头。” 陈宇萱木然。 将手中花洒递给陈宇萱，顾言弯身在洗手池前，他低着头，露出一截干净修长脖颈：“快点。” 顿了一下，陈宇萱走到他身旁，打开花洒，她动作细致温柔。 “在学校还习惯吗？”顾言突然问话。 陈宇萱：“嗯。” “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简单两句问话，陈宇萱感到心暖，或者真的就如顾叔叔说的，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也可以跟顾言说，在这里他们算是半个亲人。 等到头发由黄变黑，洗涤的水由黄变清，陈宇萱叫他起身，随后用干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他个子高，给他擦头发，陈宇萱需要踮起脚尖。 其实她并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只是习惯将一件事情做得完完整整。 任由她擦拭，顾言舒服地闭着眼睛，嘴边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其实，你黑头发很好看。”陈宇萱说。 顾言睁开明锐双眼，黑色眼眸在她脸上扫一圈，淡笑：“我什么样子不好看？” 陈宇萱无力反驳。 看她紧闭双唇，细致下巴，在往下......挺起的胸部，顾言接过毛巾慵懒又随意地擦拭头发：“陈宇萱，我们俩谁大？” “应该是我吧，我生日在五月份。” 陈宇萱犹记得顾言还在北河城那时，陈妈妈就一直叮嘱陈宇萱照顾好小言弟弟，既是弟弟，那肯定是比她小的。 顾言点头。 陈宇萱：“那我先出去了。” “嗯。” 走出浴室，陈宇萱这才注意观察顾言房间，灰色圆形大床，凌乱被单，衣服成堆堆砌在床角，房间衣柜很宽，几乎有一面墙的宽度，衣柜一扇门打开，里面全是五花八门的夏季装。 男生穿衣也这么讲究的？ 想到自己衣柜里就两套校服和两条T恤长裤，陈宇萱沉默。 整理床铺，折叠衣服，带门离开房间。 ...... 来原阳高中两个星期，陈宇萱还是没能完全融入班级。 部分男女生像是孤立她一般，对她总是淡漠疏离，陈宇萱原先还不明白什么原因，等到第一次数学考试成绩贴在公告栏上，陈宇萱才知道自己被孤立的原因。 公告栏成绩单上，不少人数学成绩一百四以上，甚至靠后一点的同学都有一百三，而陈宇萱一百二十五分，全班垫底。 “都说了，她是关系户，跟我们可不一样。” “她家后台很硬？” “看起来也不像。” 两个女生站公告栏前低低交谈，陈宇萱打水回来刚好听见，但也只默默坐在座位上什么话也没说。 一班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成绩越好越是清高，自然看不上关系户学生，陈宇萱终于知道自己症结所在。 白芊杨拿两包QQ糖走过来：“萱萱，没想到你数学成绩这么差。” 陈宇萱苍白一笑，这么难的试题，她能考这么多分已经很不错了。 “以后会好的。”陈宇萱说。 递上一包QQ糖，白芊杨笑：“嗯。” 接过一包糖，陈宇萱问：“芊芊，我凳子感觉要散架了，应该去哪儿换凳子？” 陈宇萱凳子稍稍一摇就咯吱作响，平时她自己整修好几次都无济于事。 “找班主任啊。”白芊杨说。 陈宇萱摇头：“不敢。” 班主任不喜欢她，她能感受得到。 “那找班长。” 看不远处耐心给周奕讲解题目的班长江心思，陈宇萱迟疑：“他......” “班长！过来一下——” 也不知道白芊杨是否故意，一声叫唤，江心思和周奕同时看过来。 江心思：“干什么？” 白芊杨：“过来一下。” 没过一会儿，江心思走过来。 “萱萱凳子摇成这样，啥整？” 晃了晃凳子，果然摇摇摆摆，江心思蹲下身研究一番：“主要固定不牢，修一修应该能好。” “可是我已经修了好多次了。”陈宇萱无奈。 瞥她一眼，江心思将凳子拖出教室，教室外面明亮，也不会吵其他同学在学习，江心思开始整修凳子。 陈宇萱蹲坐下来帮忙，白芊杨倚靠教室门框吃旺仔QQ糖。 “你帮我扶一下。” “扶哪儿？” “这里。” 交谈间，两人头靠得很近。 忽而，两个男生经过一班走廊。 “阿言，我的车你什么时候还我？”何奕鹏勾搭顾言肩膀。 眼睛透过窗玻璃看一班教室，顾言在找陈宇萱：“今天去我家拿。” “算了，放你家也好，省得被我爸看到。” 目光在教室里荡了一圈，正要拉开窗户问人，顾言听到陈宇萱的声音。 “要不我去找工具？” “不用。” 回头，走廊上一男一女头挨头蹲坐地上，从顾言的角度看不到陈宇萱的脸，却能看清江心思长相，还挺帅。 半晌。 “修好了。”江心思抬头。 陈宇萱笑：“好像变牢固了。” 两人因为靠得近，随他们抬头间，彼此的脸近在迟尺。 比起刚来的时候，陈宇萱已经白了一点，随她莞尔一笑间，自有一股清纯甜美气质。 对视。 一秒。 两人各自退回安全距离。 江心思低头不再看陈宇萱，陈宇萱耳根隐隐泛红，视线扫向别处。 慵懒倚靠教室白墙，看陈宇萱粉红耳朵，顾言要笑不笑。 这种现象他太熟悉了，很多女生看到他也会脸红或耳朵红，或许害羞，或许有感觉，总之就是男女生那点事儿。 跟江心思道谢，陈宇萱提凳子准备进班，顾言叫道：“陈宇萱。” 倚靠门框的白芊杨拿捏QQ糖的手定在半空，刚才看到帅草她还故作矜持，现在知道他来找陈宇萱，白芊杨不淡定了。 江心思打量顾言一眼，面无表情返回教室。 看到顾言，陈宇萱愣了愣：“嗯？” 对她勾勾手指头，顾言轻笑：“过来。” 同样身穿校服，可不知道为什么，穿在他身上就是好看。 放下凳子，陈宇萱跟随顾言走向楼道口。 “顾言——”何奕鹏在后面叫唤。 顾言摆摆手：“等我一下。” 楼道口。 顾言：“身上有钱吗？” 陈宇萱：“有。” “多少。” “九十块。” 顾言：“......” “晚自习回去取钱给我。”顾言又道：“生活费三千都给我。” 陈宇萱点头：“好的。” 伸手抬起陈宇萱下巴，顾言仔细端详。 大眼睛，长睫毛，俊俏鼻子，小嘴巴，别说，长得还挺有市场，就是黑了点，气质大打折扣。 沉寂片刻，顾言俊脸向陈宇萱凑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他的呼吸爬过她的脸庞，很痒，陈宇萱不知所措。 “陈宇萱......” 撩撩坏坏的语气。 偏偏陈宇萱不解风情：“嗯？” 注意观察她的耳朵，没有红...... 顾言站直身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走远，蓬松黑发随他脚步一颤一颤。 第11章 她有点凶 晚自习结束，不少学生纷纷离开教室。 陈宇萱埋头写完一张试卷，才收拾书包离开学校。 晚上十点，夜晚的风格外清凉，走出学校大门，陈宇萱进到地铁进站口。 晚自习结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然而地铁站还是有不少学生。 陈宇萱手上拿一本英语小册子，此时正埋头背记单词，周旁学生说笑玩闹，她却全然不觉。 等到地铁到站，陈宇萱跟随人流走进地铁。 因为离家也才两个站，陈宇萱没有找座位，而是扶住铁柱继续背记单词。 等到下一个站，地铁拥进一群人，陈宇萱被推挤向后靠，却靠进一个人的胸膛，抬眼，江心思就站在身后。 他肤色偏白，长相清秀，两耳带白色耳机，神色清淡。 “班长？！”陈宇萱讶异，表情迷蒙。 江心思淡笑：“嗯。” “你也坐地铁？” 废话一样。 “对。” 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宇萱又埋头背记单词。 忽而前面的人又一阵涌动，陈宇萱不受控制向后倒，于是又一次撞进江心思怀里。 扶稳柱子摆正身体，陈宇萱连忙道歉：“对不起。” 她低头不看他，从江心思的角度能看到她黑亮的秀发和.....白净耳朵。 耳朵薄薄一片，所以才容易害羞？ “没关系。”江心思道。 之后，两人再不说话，只等到下一站抵达，陈宇萱道别离开。 在校两个星期，陈宇萱也说不清楚对江心思是什么感觉，或许崇拜居多，过去她从未遇到这么优秀的男生，学习好，脾气好，班里事物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陈宇萱以前也是班长，但说实话，和江心思比起来，她还差得很远。 走出地铁站，步行七八分钟，陈宇萱回到顾家。 打开大门，大厅亮着灯，顾言在家。 只是刚走进玄关口，陈宇萱就被震耳欲聋的乐声惊吓。 鼓声、贝斯声、吉他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融汇成一首富有节奏的音乐，好听，但也吵闹。 顾言的“黄橙”乐队练习演奏，整个大厅到处是嘈杂音乐声。 拎着书包肩带走进大厅，其他男生看到陈宇萱，纷纷停止手上动作礼貌问候：“姐姐好。” 于是整个大厅只剩下电吉他的声音。 只见顾言站直身体低头研究电吉他，他表情专注，眉头微皱，脖子上吊一块钥匙形状的吊坠，搭配他黑色T恤非常好看。 所有人都看陈宇萱，而他没有。 “你们好。”陈宇萱淡笑，说完，她走上台阶，脚步轻盈。 等她走进房间，大厅所有乐器的混音又再次响起。 陈宇萱原先打算做一张理综试题，听到楼下嘈杂声，注意力总不能集中。 努力静心写题，半个小时过去，陈宇萱也才做完选择题。 莫名烦躁。 扣上笔盖，陈宇萱打算去洗澡，忽而房间敲门声传来。 打开房门，顾言站在房门口。 “大伙说饿了，你给我们煮些面。”顾言倚靠门框，一只手习惯性拨弄头发，整个人帅气依旧。 陈宇萱平日还挺好说话，今天却不想搭理顾言：“你们自己煮吧，我有点累。” 顾言拨弄头发的手一顿。 之前他跟她说什么她都应，今天居然在拒绝他。 之前她都是什么样的？给他做早餐晚餐，帮他擦汗，给他洗头，像是很多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那样，讨好他，顺着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到白天帮她修理凳子那个男生，顾言了然。 “萱萱有喜欢的男生，就不理我了？”顾言低头凑近，拥有单眼皮的他，眼眸看起来分外明锐。 面对他审视目光，陈宇萱身体后仰：“你在说什么？” “你这样对我，以后也别想跟那小白脸成双成对了。”顾言轻笑，眉宇带点坏劲儿。 小白脸？谁？ 他在说江心思？ 也不知道谁才是小白脸...... 陈宇萱皱眉：“我怎么对你了？” 定定对视，半晌，顾言弯身在陈宇萱耳边轻语，温热气息在她耳边萦绕。 “你不疼我了。” 声音绵延暧昧。 陈宇萱目光一顿，顾言站直身，好看的眼睛又坏又撩。 真的，他以前肯定撩/骚不少女生，这种暧昧话语简直收放自如。 深吸气，陈宇萱正色道：“我以前不是疼你，是在照顾你。” 顾言耸肩：“那就继续照顾啊。” 对视，良久，陈宇萱妥协，最后下楼给大伙煮面。 十分钟后。 “顾言，你姐姐煮面真好吃。” “真的耶，姐姐手艺真棒。” 大厅里，男生们一边吃面一边夸耀，陈宇萱胸口的浊气渐渐消散。 得到夸赞，也算是一种奖励。 默默走上楼，还没到达楼顶，顾言的声音传来：“这么好吃啊，那以后天天让她给我们做。” 得，那股浊气又回来了。 为什么生气，因为他接受她的好那么理所当然。 回到房间洗澡，脱到身上衣服，陈宇萱才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 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容易动气，陈宇萱来大姨妈前几天脾气都不怎么好。 好吧，痛苦的生理期要来了。 第二天。 上课时间，陈宇萱几欲趴在课桌上，因为痛经，她的脸看起来异常苍白。 以前痛经，她都会用瓶子装开水敷肚子，这样会让她好受很多。 等到下课，她要去打水，拿瓶子刚要站起身，前桌周奕转身：“陈宇萱，顺便也帮我打吧。” “还有我。”李志梅也拎瓶子回头。 开学两个星期，几个女生每次见陈宇萱去打水都会递上空瓶子，差使她似乎已经成为习惯。 来大姨妈脾气不好的陈宇萱没有回应，她脸色苍白，人异常沉默。 无视周奕和李志梅，陈宇萱慢慢走向后门。 “哟，脾气大了，现在都不拿正眼瞧我们了。”被无视，周奕冷笑。 李志梅应和：“她什么态度？” 白芊杨本来要找陈宇萱玩，听到两人对话，一时来了火气：“有手脚自己不会去打水？人家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别整得人家欠你们八百万似的。” 白芊杨性格耿直，说话嗓门大，这一声训斥，全班同学都看过来。 周奕脸面挂不住：“你胡说什么？说得好像我们在逼她，同学间帮个小忙怎么了？” 白芊杨被怼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样，那以后你也帮我打水吧。” 往日总是恬淡微笑的陈宇萱，此刻面色冷寂。 这些人永远学不会感恩，为什么还要一味纵容她们。 周奕和李志梅错愕，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第12章 他的温柔 早上小插曲，陈宇萱和白芊杨被周奕几人彻底列入黑名单。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难得没有科任老师要课，陈宇萱却只能坐台阶上看班上学生活动。 太阳躲入云层，树上蝉声如雨，这样的大热天，陈宇萱却要抱一个开水瓶暖肚子。 下课铃声响起，白芊杨跑过来。 “我手机放在教室里了，就放在桌子上，应该不会有人拿吧？”白芊杨拉陈宇萱一起返回教室。 “应该不会有事吧。”陈宇萱安慰。 回到教室，白芊杨立刻跑回位置上找手机，然而她翻遍了整个抽屉都找不到，一时急得红了眼眶：“去哪了？我爸才给我买的。” 陈宇萱上前一起翻找，但也没能找到。 白芊杨趴桌上哭，陈宇萱不知所措，教室里陆续有人回来，看到白芊杨哭有人好奇问话，陈宇萱简单回应，只是同学们的关心终究改变不了事情结果。 下午放学，班上学生涌出教室去吃饭，陈宇萱则坐在白芊杨身旁陪她说话。 “好点了没？” “不好，我求我爸好久他才给我买的手机，要好几千呢。”白芊杨摇头，眼睛又红又肿。 “那要不要跟班主任说？” “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班主任之前也说了，手机带来学校丢失了他们一律不管。” 静默。 又安慰十多分钟，陈宇萱道：“先去吃饭吧，总不能饿着上晚自习。” “不去了，吃不下。”白芊杨闷闷不乐趴在课桌上。 轻叹一声，陈宇萱：“我去给你打包两个炸鸡腿，饿的时候再吃。” 来大姨妈第一天，陈宇萱小腹实在涨疼得厉害，只是再疼也必须忍耐，而她一直以来也习惯了忍耐。 陈宇萱独自一人去食堂，食堂和往常一样热闹，一进去，整个人仿佛置身菜市场。 小腹疼，陈宇萱只吃一份筒骨粥，找到位置刚坐下，几个男生端盘子经过她身旁。 “阿言，你丫的成非洲难民了？为什么每次都刷我饭卡？”何奕鹏怒目而视。 顾言笑：“没钱了，你忍心让我饿着？” “我肯定是，忍心啊。”何奕鹏直言道。 跟在后面的金泽毫无形象大笑。 看了一圈，整个食堂座位几乎坐满，低头见旁边一桌还有空位，顾言坐下来，抬眼间发现陈宇萱就坐对面。 何奕鹏和金泽也发现陈宇萱，连忙笑道：“黑姐姐好啊。” 也不知道顾言怎么跟朋友介绍她的，几乎每个人见到她都叫姐姐。 陈宇萱淡笑，脸色苍白，只是脸上肤色较深，不轻易被察觉。 顾言可没什么话要跟陈宇萱说，只一个劲埋头吃饭，只见他两个腮帮一鼓一鼓，没有平日的坏劲儿，却多了一份小可爱。 何奕鹏和金泽也坐下吃饭，于是一桌四人坐满。 忽而，何奕鹏敲击顾言饭盘，挑眉道：“哎哎，阿言，你的那个小仙女也在，快看快看。” 一句话，顾言和金泽抬头。 不远处，一个长相清秀白净的女生就坐对面，她和身旁的女生说笑，笑容干净甜美。 注意到顾言目光，女生埋低头，耳朵涨红。 “啧啧，害羞了。”何奕鹏调侃。 顾言也埋低头大口大口吃饭。 金泽笑：“哈，我们顾言也害羞了。” 从小到大，顾言喜欢的女生大都雷同，白白净净的，甜美可爱的，而这十三班兰苑就是这种类型。 单眼皮抬起，含带几分警告意味看向何奕鹏和金泽，顾言似笑非笑：“凑什么热闹？” 何奕鹏笑得更嚣张，偏头凑到陈宇萱身旁：“黑姐姐，顾言又要早恋了，你不管管？” 陈宇萱这会儿正隐忍腹痛，哪里有心思说笑：“我管不了他。” 顾言嗤笑：“黑姐姐，你自己也快恋爱了吧，你可没资格管我。” 面无表情吃粥，陈宇萱没心情说话，顾言也不在意。 喝完最后一口粥，陈宇萱收拾碗筷离开，脚步无声。 看她远去背影，顾言轻笑。 女生像她这样的，简直无趣。 陈宇萱买两个炸鸡腿离开食堂，为快点回到教室，便是沿小路走过。 走小路无非踩草地，沿过高高花圃径直往教学楼方向走去，这条道路平日偷偷行走的人还蛮多，因此这条路草地光秃秃了许多。 绕过花圃，周奕和李志梅正走在前面，似在聊什么私密话题，两人头挨得很近。 “什么？是你拿了她手机？！”忽而李志梅惊呼一声，周奕立即用手捂住她嘴巴：“你小声点。” 也许心虚，周奕目光扫视周旁，当看到陈宇萱，整个人痴傻。 后知后觉的李志梅回头，而后也愣了愣。 慢慢走向两人，陈宇萱表情深沉：“你偷了她手机？” 周奕眼神飘忽不定：“你胡说什么。” “我都听到了。” “她手机就放在桌子上，我只是帮她保管，又不是不还。”周奕辩解。 “你还了吗？”陈宇萱小声质问。 周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半晌，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走过来：“你拿去还她。” 将手机塞进陈宇萱手中，周奕警告道：“回去可别乱说话，管好嘴巴。” 低头看手机，陈宇萱感到愤怒。 为了手机，白芊杨一个下午都在哭，眼睛都哭肿得不成样子。 拿手机走向教学楼，陈宇萱没有回应。 得不到回应，周奕心里不安，一把扯住陈宇萱长发，道：“我叫你别乱说话，听到没有？” 命令的口吻。 为什么这里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有资格命令别人。 陈宇萱面色涨红：“放手。” 过去她从未对谁红过脸，只因为在北河高中时，每个人对她都十分友善。 在那里，总有人夸赞她学习好、长相漂亮和体贴温柔，而在这边她已经不占任何优势，即便是体贴温柔，也被人误以为软弱好欺。 “你别乱说话。”周奕态度强硬。 深吸气，陈宇萱猛地推开周奕，周奕气不过又反过来推陈宇萱，最后两个女生翻滚在草地上打起了架。 一旁李志梅劝解两句，也加入队伍帮周奕打架。 一对二，陈宇萱相对吃亏，却也没让周奕占多少便宜。 忽而，口哨声响。 几个抄小路返回教学楼的男生满脸兴致地看女生打架，而其中两手插裤兜、正眯眼吹口哨的人正是顾言。 话说平时总是温声细语的女生，彪悍起来不得了，一个打两个，真是厉害。 见陈宇萱实在吃亏得厉害，顾言大步上前一把扯开李志梅，随即将陈宇萱从草地上捞起：“喂，公平点行不？” 如果是两个打两个，他也就不管了，年轻人嘛，总有一些巴掌才能解决的矛盾。 看到顾言，三个女生都愣了愣。 被周奕挠脸抓头发，陈宇萱脸颊和头皮火辣辣地疼，而这些都是其次，痛经的疼才最要命，明明刚才还好一些，现在又疼得受不了了。 被顾言搀扶着，陈宇萱身体往下沉，她想蹲坐下去，或许那样会好受一些。 见她表情痛苦，顾言以为她因打架受了重伤，便是将陈宇萱抱个满怀，双臂环绕她纤细腰身。 于是，胸口对向胸膛，她的柔然触碰他的坚硬，他护她在怀里，他做她的支柱。 “陈宇萱，哪里疼？” 第13章 他的恋情 至那次掐架之后，陈宇萱在学校火了一把。 只因顾言背陈宇萱去学校医务室，路途中遇到不少学生，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陈宇萱成了绿茶婊。 “呵，什么时候不肚子疼，偏偏顾言来了就疼，陈宇萱你时间掐得真准。”周奕对着陈宇萱讽刺道。 针锋相对已不在暗地，现在已经摆到明面上，这种冷嘲热讽的话陈宇萱最近听了很多。 “偷手机的人也有资格说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吧。”白芊杨冷哼。 “我没偷，我家可不缺买手机的钱。”周奕理直气壮反驳。 周奕家确实有钱，平日又高调，她家里有钱班上的人几乎都知晓，说她偷白芊杨手机，似不太可能。 两方各持一词，大家听了只当相声表演，一班平时课间都太安静，有人争吵也挺有意思。 但是顾言帅草那天背陈宇萱去医务室绝对真实，班上不少女生都看到了，陈宇萱想勾搭顾言，确实挺有心机。 然而可笑的是背人事件的第二天，顾言就和十三班兰苑传出恋情，这一骚操作妥妥打脸心机婊陈宇萱。 星期五晚自习结束，陈宇萱继续埋头写试卷，半晌，白芊杨突然神秘兮兮跑过来。 “萱萱，刚才兰苑和几个女生来我们班走廊外转悠，你看到没有？” 兰苑来的时候，目光直击陈宇萱的位置，班上不少人都看到了，只可惜陈宇萱一直埋头写试卷，战争的狼烟才没有点燃。 陈宇萱木然摇头：“没有。” “她离开时留下蒙娜丽莎的微笑，我猜她估计是觉得你不是她的对手。”白芊杨顶着厚重眼镜框仔细打量陈宇萱：“但是，我觉得你还蛮好看，只是不够白，像童话里的灰姑娘。” 被白芊杨的言辞逗乐，陈宇萱笑：“灰姑娘很幸运，跟我不一样。” 好吧，白芊杨耸肩：“走吧，一起出校门。” “嗯。” 和往常一样，陈宇萱乘坐地铁回家，地铁上又看到江心思，只见他一手拉扶手，一手摊开一本书在看，细看封面，好像是一本推理小说。 在原阳高中，特别是一班这种竞争激烈的班级，还有闲情逸致看小说的估计也只有他江心思。 两人距离远，陈宇萱最终也没有打招呼。 回到顾家，大厅依旧吵闹。 顾言似乎不上晚自习，每天晚上只捣鼓他的音乐。 只是今天回来，大伙都不在，只有他坐在沙发上研究电吉他。 “黑姐姐回来了？”他低头波动琴弦，并没有看她。 黑姐姐，这称呼看似尊重，实则调侃。 陈宇萱好脾气应声：“嗯。” 再没有多余话语，陈宇萱上楼，顾言继续研究电吉他。 “我明天晚上都不在，不用给我准备晚饭。” “好。” ...... 星期六早上，陈宇萱和往日一样六点起床，吃了早饭便就埋头写题，班上很多人都去校外补习班，一直落后的陈宇萱自然不能放松。 中午时间，陈宇萱坐在大厅一边背单词一边吃蛋炒饭，顾言穿一身靓丽着装下楼，他要去和新女朋友约会。 只见他身穿白色T恤，黑色收脚休闲裤，高帮平底鞋搭配骚包高腰袜，头上黑发蓬松有型，额头带一款时尚耐克头带......总之看起来活泼、帅气、好看。 这是陈宇萱第一次见有人用袜子抱裤脚外露的，感觉像打开新世界。 “还有蛋炒饭吗？”顾言问。 陈宇萱浅色道：“厨房还有。” 顾言走进厨房，半晌他端一大盘炒饭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时，陈宇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香味。 像香水又不像香水的味道，总之好闻，不叫人反感。 陈宇萱当时只想到用“花俏”来形容他，后来不再单纯，她才知道未成年的顾言挺骚，和闷骚不同，他是明着骚，只是他当时撩骚的对象不是她，所以陈宇萱当时并没有多大深刻体会。 你见过原阳一中校草谈恋爱是怎样的吗？ 一边弯身吃蛋炒饭，一边看手机微笑，其实和普通男生没什么两样。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顾言接听电话。 “喂，嗯，有多想我？” “哦，哪里想我嗯？” “你先说哪里想我。” “......” 他在谈情说爱，显然不顾及陈宇萱在场。 “乖，一会儿我们就能见面，先挂了。” 吃完盘里最后一口蛋炒饭，顾言挂断电话站起身：“我出门了。” 声音寡淡。 和女朋友通话时完全不同的语气，陈宇萱并未在意，而是回头目送他走向玄关口：“路上注意安全。” 兰苑约在五星步行街见面，顾言刚到就看见三女两男站在标志性建筑旁等待，兰苑就是其中之一，他站在他们身后，所以他们没有看到他。 “特地叫我们来见你男朋友，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一边喝奶茶一边道：“别到时候都没我阿修帅。” 说完她勾搭身旁男生手臂，男生宠溺一笑。 “我男朋友也好看，对吧木头。”另个女生也甜蜜抱住自己男友：“我家木头还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最聪明了。” “我阿修会疼我，前天还给我买一个爱马仕包。” 女生没聊两句，就开始互相炫耀男朋友，一旁兰苑淡淡微笑，却颇有几分骄傲意味。 “他，一会儿他来你们就见到了。” 这说话语气，顾言似乎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站定了一会儿，顾言走上去，兰苑马上发现了他：“顾言！” 她眼睛很亮，表情娇羞。 应对众人目光，顾言淡笑。 如果在场两个男生属于清秀帅气，那顾言就该是男神级人物了，无论长相、穿搭、气质方面样样无可挑剔，两个女生发愣了很久。 见朋友们这般反应，兰苑感到骄傲，抬头对顾言撒娇道：“怎么才来。” “我已经很快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顾言低笑逗她，兰苑耳朵粉红，像只可爱的小兔子精。 几人最终去商城逛街。 顾言从来没有陪过女生逛街，而这次答应兰苑，显然对她极有耐心。 兰苑事先已经说明闺蜜跟男朋友也会来，顾言却不想是现在这种局面。 逛品牌服装店，浓妆艳抹看上一条裙子，问男朋友阿修好不好看，男朋友经典模范式回应：“喜欢的话我给你买。” 一句话，惹得其他两个女生暗自羡慕。 国贸大厦楼的衣服几乎都是吊牌价，标多少是多少，绝不跟你讨价还价，这里衣服可不便宜。 兰苑回头看顾言，顾言正百无聊赖翻看店里摆放的女生衣裙，表情很淡，但身影一如既往的帅气。 她之前说想来买一条夏装裙，不知道顾言到时候会不会爽快替她买单。 第14章 他的心思 除了逛街，女生们还喜欢暗自观察顾言，每每偷看几眼都觉得这男生太帅，帅得不太真实。 她们漂亮，因为在脸上用不少化妆品，而这个男生的帅，那是真真实实的。 又换了一家品牌店，兰苑看上一条白色连衣裙，对向镜子上身比划了一下，回头看顾言：“阿言，这个好看吗？” 从镜子里看她，顾言走上前：“好看。” “真的？那我去试一试？” “我说你好看。” 对视，兰苑娇羞一笑：“讨厌。” “裙子也挺好，你去试试。”捏她耳朵，顾言低笑。 看他笑，兰苑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等人进到试衣间，顾言目光扫向店面其他衣服，等看到模特身上一套休闲衣裙，顾言顿了一下随即笑了。 兰苑穿新裙子走出试衣间，两个闺蜜连连夸赞：“好看，这件真的很适合你。” 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兰苑回头看顾言：“怎么样？” 顾言歪头看她，点头：“嗯。” 实在喜欢这条裙子，兰苑在镜子前转悠：“可是怎么办？好贵哦，我的钱都不够买它。” 两个女生偷偷看顾言，顾言倒也没让女朋友失望：“买吧，我给你买。” 跟女生约会必然要花钱，没有准备，顾言也不会答应陪兰苑逛街。 就在昨天，欠顾言钱的一个哥们突然还钱，顾言手头突然宽裕不少，乐队里那些鼓他都想花钱换新的。 “你最好了。”兰苑跳过来抱住顾言手臂，看向两个闺蜜，笑容满含炫耀意味。 在店里又看了一会儿，兰苑又看上另一套衣服，最后顾言一起结账。 结账的时候兰苑在看闺蜜试裙子，几人站在试衣镜前说话，顾言又看一眼模特身上的衣裙，对店里服务员道：“帮我装好这两套，还有模特身上那套麻烦装到我包里。” 说完，顾言递上自己的斜挎包。 逛了街，所有女生带自己男朋友各奔东西，顾言和兰苑一起去一家网红餐厅吃晚饭，气氛还算完美，如果兰苑不是一个劲儿在说化妆品很贵买不起那些话...... 灯光下，看着兰苑白皙细致的妆容，不知道为什么，顾言居然会想到陈宇萱，想到她偏黑的肤色，纯净的眼睛，以及自然健康的红唇。 同样是高中女生，兰苑的注意力更多只在衣服化妆品上，而陈宇萱只在学习上。 吃完了饭，顾言在商场抓娃娃机给兰苑抓了几个娃娃，最后打车送她回家。 顾言回来时是晚上九点，顾家大厅亮着灯，陈宇萱蹲坐在矮几边一边吃面一边看理综错题解析。 她背对着他，背影孤独安静。 走上去，顾言弯身在陈宇萱头顶上，沉寂片刻道：“现在才吃晚饭？” 突然的声音，陈宇萱吓得一颤，手上筷子乱飞：“啊——” 见她一副惊恐未定模样，顾言坐到沙发上大笑。 也不责备他，陈宇萱捡起地上筷子：“怎么这么快回来。” 将斜挎包丢在一边，顾言仰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大爷似的搭在矮几上：“累了就回来了。” 陈宇萱也不多问，继续埋头看错题解析。 顾言玩一会儿手机，半晌偏头看陈宇萱，她低着头，顾言只看到她光洁额头和翘挺鼻子，不施粉黛，看起来很舒服。 “陈宇萱，你有裙子吗？”顾言问话。 陈宇萱木然抬头：“嗯？” “没裙子，你们班那个男生能看上你？”顾言调笑。 陈宇萱愣了很久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个男生，他在说江心思。 “我没想着跟他怎样。”陈宇萱如实回答，表情正正经经。 她的回答听着挺满意，顾言笑了。 安静。 半晌，顾言挠了挠下巴：“我爸叫我给你买衣服，今天逛街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套，你去试试。” 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套衣服随意丢过来，顾言继续漫不经心玩手机。 看他丢来的衣裙，陈宇萱愣了愣：“我有衣服的。” “我们学校校服也叫衣服？”顾言扬眉：“快点去换，不想要就拿去扔。” 来顾家这么久，陈宇萱大多时候都穿校服，偶尔几次穿白色T恤搭配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又土又木。 迟疑了很久，陈宇萱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翻开吊牌看了看，下一秒，她目光呆直：“一千七百？！” 顾言不说话，继续看手机。 “你在哪儿买的，我们拿去退了。”陈宇萱皱眉。 这衣服实在太贵，一千七百，她都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而不仅仅是一套衣裙。 “退什么退，我没那个脸。”陈宇萱不领情，顾言似不太高兴。 “那我不要，你拿去送别人吧。”将衣服放在沙发上，陈宇萱埋头看书。 于是—— 顾言看陈宇萱，陈宇萱看书，大厅诡异一般的安静。 良久，顾言拿起衣服扔进垃圾桶，扔的时候失了准头，衣服掉在地上，裙子半挂在垃圾桶边。 扔掉衣服，顾大少爷眼睛都不眨一下，随手拿起沙发上斜垮抱，之后转身上楼。 他在生气？ 继续看书，不知过了多久，陈宇萱最终还是捡起那套衣裙。 陈宇萱觉得她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穿这身可爱套裙，直到一个星期六晚上，白芊杨叫她去市书店买复习资料顺便一起吃饭，陈宇萱才穿上这套新裙子。 说实话这套衣裙很漂亮，穿上身也漂亮，但一想到价格，陈宇萱还是忍不住皱眉。 走下楼，顾言正坐在他的钢琴前面埋头写着什么，只见地上到处是写有简谱的废纸，杂乱无章。 陈宇萱下楼时，顾言全然未觉。 直到陈宇萱将地上废弃纸张捡起，轻轻放在钢琴架台上，顾言才缓缓抬头，眉宇似打了死结一般紧蹙着。 只是当他看到陈宇萱身上衣裙，眼里的困顿被一抹亮色取代。 打量她笔直白皙的长腿，顾言笑了：“转过身我看看。” 果然人靠衣装，这身衣裙不仅修身还提高气质，让平日总是穿校服的陈宇萱漂亮不少。 鲜少穿裙子，陈宇萱或许感到害羞，并没有特地转身给顾言看：“我跟同学去书店买复习资料，你要一份吗？” 作为衣服谢礼，陈宇萱觉得应该给顾言买一套复习资料。 “要什么？复习资料？”像听到笑话一般，顾言嗤笑：“好啊，你买回来我折飞机。” 折飞机？ 陈宇萱：“......” 不再搭理他，陈宇萱走出大厅，顾言似笑非笑看她走向玄关，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 ...... 和白芊杨约在市中心书店门口，陈宇萱提前十分钟到达，而白芊杨却推迟二十分钟才冲冲忙忙赶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白芊杨弯腰喘息。 陈宇萱走过去帮她顺背：“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白芊杨直起身，正想说话，看到陈宇萱一身漂亮套裙，目光呆直：“萱萱，你好漂亮。” 陈宇萱低头看自己：“有吗？只是换一套裙子而已。” “比原来有气质，你如果再白一点绝对是仙女。”白芊杨直言道。 哪个女生被人夸漂亮心情都会美丽，陈宇萱笑了：“好了，走吧去书店。” 书店高三专用复习资料在六楼，陈宇萱和白芊杨挑选很久，最后才各自买两套复习资料离开书店。 买了书，两人去古城美食街吃小吃，古城美食街装修风格统一古朴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空气中时而弥漫烤肉气味，时而是甜点的奶香味，各种小吃的气味夹杂在一起让人食欲大振。 白芊杨拉陈宇萱一路走一路买，两个人都很开心。 “那家奶茶店冷饮好喝，我们一起去吃芒果沙冰吧？”白芊杨笑道。 陈宇萱点头：“嗯。” 北河城没有这样的古城街，街边小吃也不好吃，来到这里看到这么多美食，陈宇萱感到兴奋。 点好芒果沙冰，两人坐在一张圆形玻璃桌前等待。 “兰苑，你说顾言那天还偷偷买一套裙子，我怎么没看到？” 声音从后面传来，白芊杨抬头。 关于顾言的话题，原阳一中的女生大都会感兴趣。 “他在衣服模特前来回看很多次，很认真那种，那套衣服其实我也喜欢，怕他认为我要的太多就没说，没想到他真的买了，我们出去的时候，衣服模特被换上别的套裙。”兰苑道。 “好吧，后来他当惊喜送给你了吗？”一个女生调笑。 兰苑娇羞微笑：“我的生日还没到呢，还有三天。” “羡慕啊，我家木头要是也这么帅、这么大方就好了。” 人帅，还一连给女朋友买三套裙子，兰苑这次是捡到金子了。 “兰苑，那何嘉晨呢？他怎么办，他那么喜欢你，也为你花不少钱的。” “他啊......”沉默许久，兰苑道：“我现在喜欢顾言，我好喜欢他。” 第15章 闪耀的他 “21号，芒果沙冰。”服务员叫唤。 白芊杨在偷听八卦，闻言忙道：“萱萱，你去领一下。” 陈宇萱停止翻动新买的复习资料：“嗯。” 从这里去到服务柜台要经过兰苑那桌，陈宇萱站起身经过时，在聊天的兰苑突然停顿，目光死死盯着陈宇萱身上套裙。 学校谣传顾言和陈宇萱关系不简单，那天晚自习兰苑还特地去一班看了看，没想到却是个土巴巴的女生，想来顾言也不会看上这样的女生，定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现在陈宇萱竟穿了顾言精心挑选的套裙，分明郎有情妾有意...... 狗男女。 “兰苑，干嘛突然不说话？脸色这么难看。” “对啊，我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两个女生在说话，兰苑苍白着脸淡笑：“没事啦，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端一盘芒果沙冰过来，陈宇萱和白芊杨各自拿一个勺子开吃。 “真好吃。”陈宇萱满足地舔舔嘴唇，即便欢喜，面上表情没有多大起伏。 “哎，你说顾言为什么会看上她啊，要说漂亮也不是特别漂亮。”白芊杨凑过来轻声问。 陈宇萱愣了一下，偏头偷偷去看前桌的兰苑，却恰巧对上她阴沉的目光。 即刻低头吃沙冰，陈宇萱低声说：“我觉得她漂亮。” 确实漂亮，看起来清纯。 顾言是什么人，骄傲自恋，眼高于顶。 他的审美，陈宇萱很多时候都认同，除了他常常染发这一点。 “你不觉得她表里不一吗？” 陈宇萱拿勺子的手一顿：“表里不一的人有很多。” 回到顾家，顾家大厅亮着灯，地上到处是废弃纸屑。 她才两个多小时不在家，家就乱成这样...... “行，我错了行么，回头我给你买十件八件行不行？” 大厅沙发上，顾言一手接听电话，一手捏着太阳穴，他倚靠沙发靠背，好看的眉眼紧闭着。 “她算是我姐姐，照顾我日常起居，帮她买套衣服也没什么吧？”顾言烦躁揉搓头发。 “我没偷偷摸摸买，这不是怕你误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别哭了行么？小姐姐，我认错。” “哈？分手？”顾言睁开眼睛，眼眸带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好啊。” 即刻，对面挂断电话，顾言木然盯着手机发呆。 陈宇萱低头轻拽裙子一角，她站在钢琴旁始终沉默。 顾言抬眼，两人对上视线。 “顾言，你这样不对。”陈宇萱说。 顾言愣了愣。 记忆里那个漂亮女人也总这样说他，她说—— “言言，你这样不对，妈妈不是告诉过你，男生不能欺负女生。” “言言，你这样不对，你拿点燃的鞭炮丢给别人，别人受伤了怎么办？” 还有，在那个青山碧水的小镇，也总有一个小女孩像个小妈妈跟在他身后。 她也总说—— “小言弟弟，你这样不对，把衣服弄脏了，妈妈又要费心思去洗了。” “小言弟弟，你这样不对，你不能管陈爷爷叫陈老头很没礼貌。” 所以，小时候为什么这么喜欢陈宇萱，兴许也是缘于这一点。 她们那么相像。 “我错哪了？”顾言走过来，手撩起陈宇萱一缕发丝。 陈宇萱退后两步：“你不应该给我买裙子让她误会，招花惹草很让人讨厌。” 安静看她，半晌，顾言嗤笑：“哈哈——” 陈宇萱迷蒙。 “招花惹草？招惹你吗？陈宇萱。” 他笑得很讨人厌，陈宇萱定定看他。 “如果是你，我更愿意拿朵花去招惹母猪。”顾言笑声不止。 愿意跟母猪求爱，都不会看上她？ 有点过分。 不过莫名的，陈宇萱心情轻松不少：“在古城街买的鸡翅包饭，我吃了一个，觉得好吃就给你买了一个。” 将纸袋递给顾言，顾言笑着接过，鸡翅包饭还很温热。 看他倚靠钢琴大口吃鸡翅包饭，眉宇和顾正余有几分相似，陈宇萱忍不住道：“顾叔叔好久没回家了。” 顾言一顿，半晌，他轻笑道：“他在外面有家。” 陈宇萱心口一颤。 所以这个家，只有顾言吗？ 回忆几个星期前顾正余的来电，他说他没办法给顾言一个家，希望她能给他家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在外面有新的家庭，顾言只能孤零零一个人，或许安排她来这边读书，其实也是想要一个人陪在顾言身旁。 “你......”陈宇萱不知该说什么。 顾言淡笑：“分开住不好吗？他知道我不喜欢跟他老婆孩子住在一起。” 陈宇萱沉默。 她知道，一个人其实很孤独。 以前觉得他满是大少爷脾气，现在觉得他是小可怜。 他吃鸡翅包饭，那吃相没有校草的样子，嘴边到处沾染油渍。 抬手帮他擦拭下巴，陈宇萱浅色道：“以后我对你好。” 对视。 他的眼眸清透明亮。 大厅寂静，两个人都安静了。 忽而意识到自己言语用得不当，陈宇萱连忙解释：“我做姐姐，我来照顾你。” 沉寂片刻，顾言突然笑了：“好啊，黑姐姐。” 嗯，想拿拖鞋打他。 闹了一会儿，顾言从钢琴架子上拿一张草稿：“我新写的歌，你帮我听听。” “你写的歌？”陈宇萱惊讶。 歌手，作家，科学家，感觉这些人只活在电视里，而不是站在她的面前，将最新写的东西第一个唱给她听。 她眼里的崇拜取悦了他，顾言挠了挠下巴：“乱写的。” 他看起来竟有一丝腼腆，有点新奇。 “嗯，你唱我听。”放下袋子，陈宇萱坐在钢琴凳上。 目光转向曲谱上，顾言表情变得认真。 顾言认真的时候，通常是在摆动他电吉他或是在练习排演的时候，他一专注，眼里就再没有其他。 “云朵飘逸 像一棵草在战栗 夜鸟假寐 像一尺星光在闭合 阳光的斑点 像蝴蝶走走停停 我的脚步 是你的刹那迟疑 你的承诺 是我深秋的无眠......” 夜鸟的假寐像一尺星光在闭合，阳光的斑点像蝴蝶走走停停..... 写得真好..... 专注看他，陈宇萱被他唇色吸引，久久不移一寸。 第16章 慢慢靠近 之后一个星期，顾言一直没回家。 整个顾家，安静，寂寥，无人。 过去陈宇萱一个人住在顾家会害怕，现在已经习惯。 半夜，窗外雨水淅淅沥沥，窗内陈宇萱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她梦到她阿妈，梦到北河城小桥流水。 梦境很美，如果未被敲门声惊扰该多好。 “陈宇萱——” 顾言的声音。 起身打开房门，陈宇萱睡意很浓，只是当她看到顾言，睡意减了大半。 他站在门前，地上积一大片水渍。他身上衣服全部浸湿，以往帅气有型的短发也无精打采垂在额前。 “淋雨回来的？”陈宇萱拉顾言手腕回他的房间：“怎么不借一把伞？” 她的声音不大，却给人安稳感觉。 感受她手心的温度，顾言慢慢跟在身后。 “凌晨两点回来，你不骂我？” 陈宇萱回头看他：“我管不住你。” 顾言低笑一声。 确实，他老子都管不住他。 进到房间，让顾言脱掉湿漉漉的上衣，陈宇萱进浴室给浴缸放热水。 陈宇萱房间里也有浴缸，她是来顾家之后才知道什么叫泡澡，觉得这样洗澡太费水，因此来这里这么久她才泡了两回。 “陈宇萱，我饿了想吃面。” 他倚靠浴室门框，上身赤/裸，好看的线条一直延伸进黑色长裤里，他裤头拉得很低，腹肌隐隐显露。 “好。” 侧身经过浴室门框，经过他身旁，陈宇萱完全不敢直视。 煮面十多分钟，陈宇萱端面盘子上楼，顾言刚好穿一件浴袍走出浴室，只见他腰带系得随意，衣襟大敞露出结实胸膛，头发向下滴水，順沿脖颈滑入胸膛。 一头湿发的他，看起来依旧帅气。 “明天还要上课，我先回去睡了。” 陈宇萱正欲转身离开，一只手伸过来，他牵上她的手。 刚沐浴，他的手很热，甚至滚烫。 “跟我说说话。” 窗外雨已经停歇，他的声音同这夜一般沉寂。 想了想，陈宇萱点头。 最终，顾言坐在书桌前吃面，陈宇萱拿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我明天要去A市，《传奇乐队》省区的比赛在那里举行。” 《传奇乐队》是某电视台节目举办的大型选秀节目，“黄橙乐队”上次已经晋级省级比赛。 “嗯，你们加油。”陈宇萱说，她不太会说鼓励的话。 吹风筒声音呼呼作响。 半晌。 “我要我们乐队成员演奏我写的歌，他们不愿意，最后被我逼着接受。” 他的语气平静，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他们不喜欢那首歌？”陈宇萱讶异：“写得很棒啊。” 顾言自嘲一笑：“只有你觉得好罢了，他们认为那首歌不够燃，不能带动现场气氛。” 陈宇萱沉默，对于音乐，她是门外汉。 “我感觉......我是在赌博，拿他们的梦想一起。”语气沉重，轻微叹息。 半夜回来，一路淋雨，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见陈宇萱不说话，顾言回头看她：“你觉得呢？” 对视，陈宇萱安静笑着：“我觉得你很棒。” 夜晚灯火迷蒙，她的眼眸满含温柔，犹似月光下平静的湖泊，湖面潋滟着光，让人不知不觉迷醉。 喜欢她的温柔，对他的温柔。 ...... 顾言去A城第三天，陈宇萱生活照常。 只是最近她在学校过得并不轻松。 “月考理综成绩下来了。” 高三一班，一个女生拿成绩单跑进教室，很快一群人上前围观：“我多少分？” “我多少分？” “第一名是江心思，278分。”女生高高举起成绩单。 “哇——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那最后一名呢？该不会是我吧？” 女生笑道：“放心，不是你，是某个关系户。” 女生说话音量不小，坐第四组最后一桌的陈宇萱都能听到。 关系户等于陈宇萱，像是暗语一般，陈宇萱已经习以为常。 还是最后一名...... 情绪低落。 发呆了一会儿，收拾桌上文具正想去找白芊杨一起去学校饭堂吃晚饭，却发现她不在教室里。 寻觅一圈，还是找不到人。 周奕突然从教室后门走来：“哎，白芊杨在厕所，要你给她带一片卫生巾。” 白芊杨和周奕势不两立，现在居然让周奕传话，有点奇怪。 陈宇萱在学校不用手机，又因为周奕上次偷拿手机事件，她的手机通常放在家里。 不能联系白芊杨，又怀疑周奕话里的真假，犹豫片刻，她还是拿了一片卫生巾去公共女厕。 女生厕所在教学楼较偏的位置，陈宇萱进到女厕时里面格外安静。 “芊芊——” 声音回荡。 “芊芊——” 没有回应。 继续往里走，忽而前后厕所隔间的门打开，几个女生从隔间里走出，脸上带着戏谑笑容，而站在最前面的竟是，兰苑。 和其他人不同，她没有笑，甚至满含忿恨，阴沉表情于那细致清纯的脸孔太不相符。 “你们想做什么？”看前后四个女生，陈宇萱内心忐忑。 “找你有点事。” 很快，兰苑上前大力拉拽陈宇萱进到厕所隔间，三个女生也涌进狭小空间。 逼仄隔间，五个女生，四对一。 原先脸上还带假意微笑，厕所门一关上，所有人立即面目可憎。 用力拉扯陈宇萱马尾辫，兰苑眼睛瞪圆，眼底湿润：“贱人！一定是你勾引顾言他才跟我分手！贱人！” 头发被扯得生疼，陈宇萱深深皱眉：“放手！” 一个女生扣住陈宇萱手腕，陈宇萱用力挣脱，又被另外两个女生钳制。 即刻，一个巴掌扇下来，陈宇萱只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愤怒看上兰苑，手不能动，陈宇萱弯身死死咬住兰苑手腕。 “啊——” 很快尖锐叫声传出女厕，冲破云霄。 晚自习，陈宇萱的位置空无一人。 平时她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位置，现在却不见踪迹。 安静教室，明亮灯光下所有学生都在埋头写题，教室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没有人会在意。 白芊杨扭头看向第四组最后一桌，陈宇萱不在的时候，桌面总是干干净净，课桌就立在墙的一侧，有时候看着会让人感到莫名凄婉。 忽而，教室玻璃窗推开，正发呆的白芊杨被吓了一跳，只是当她看到披头散发的陈宇萱，目光顿了顿。 陈宇萱头发挡住半边面颊，今天的她，脸竟然白了几个度。 “芊芊，一会班主任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陈宇萱压低嗓音，是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 白芊杨疑惑：“你怎么了？” 陈宇萱摇头：“我没事，拜托你了。” 轻声谢谢，陈宇萱离开。 夜晚，寂静走廊，昏黄灯光下她的背影格外单薄。 空旷楼道，那个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然而白芊杨望向不远处，一直发呆了很久很久...... 第17章 你抱抱我 陈宇萱买擦伤药后直接回了顾家。 家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回到房间，陈宇萱退下身上衣服，上身明显有抓痕和淤青，再看左半边脸颊，那里红肿得厉害。 当时是怎样一个混乱场面，侮辱谩骂，拳脚相向.....只是让陈宇萱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口中那抹浓重的腥甜，那是兰苑的血，她咬的。 往身上脸上涂抹药水，陈宇萱穿好衣服返回书桌前，拿出习题册，拿出草稿本，陈宇萱开始做练习。 或许刚经历过一件可怕事件，手臂还在发虚，已经使不上什么劲儿，大脑的转动也比往日迟钝，学习效率明显降低不少。 强迫自己专注，写完半张理综试卷，肚子咕咕作响，今天她还没有吃晚饭。 正要下楼做点吃的，书桌抽屉手机铃声响起。 看来电显示，是顾言。 “喂——” “是陈宇萱吗？” 刘奇俊的声音，语气急切。 刘奇俊，黄橙乐队键盘手，陈宇萱认识。 “嗯。” “你过来把顾言接走，乐队成员吵起来了，看这情况怕是要打起来。” 电话那端，隐隐传来怒斥声。 “你顾言什么东西！拿几个臭钱组建乐队就当自己是主子？！没爹妈疼就在我们这里寻找存在感是吧？！” “行了！少说两句！” 叫骂声，劝解声，背景欢快音乐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无章。 “你赶紧把他带走吧，不然真的要闹出大事。”刘奇俊轻叹。 陈宇萱面露凝重：“好的。” 刘奇俊报出地址，挂断电话，陈宇萱拿起手机背包冲忙出门。 今夜，有雨，细细绵绵。 奔跑在雨雾里，乌黑长发凌乱不堪，却无人在意。 想到前两天那个雨夜，顾言一身冷雨，他谈起他们的乐队，心情却很沉郁。 “黄橙”乐队的事，他其实很在乎。 打车来到暮色酒吧，酒吧前闪烁着彩色霓虹灯，不少年轻男女嬉笑穿行其间，他们或搭肩，或搂抱，脸上倒映着霓虹灯彩色灯火。 在这里，所有人都像成熟的大人，唯独陈宇萱身穿原阳一中校服，背一个破旧书包慢慢走进酒吧。 酒吧一角。 “别拦我！我他妈早就看他不爽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陈时洋手上拿一个啤酒瓶叫嚣，乐队另一个成员暗自点火：“好歹是他出钱给我们买乐器，自然有话语权，你少说两句。” 对于顾言更换表演曲目的事，乐队其他人也心有怨念。 “我他妈少说个屁，如果不是他非要演奏写的那个破歌，我们也不会惨遭淘汰，我们本来可以有很多种可能，而不是在这里止步。”陈时洋冷笑。 “你们他妈也是怂逼，全都妥协听这傻逼的话，现在该爽了吧。” “反正话我搁在这里！乐队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没闲功夫再陪这孙子玩，就这傻逼自私玩意儿，难怪连他爸都不要他。” 原先已经被刘奇俊拉走的顾言，不知什么时候又撤回酒吧，听到陈时洋的言论，本还未平复的情绪一点就燃。 “顾言别理他，他喝多了。”刘奇俊跑回来拉扯顾言。 顾言猛地推开：“放开！” 说完，人大步走上去揪住陈时洋衣领子：“你说谁孙子？我爸要不要我你知道？” “你他妈就是孙子！连你老子都嫌弃的贱种！”被人提着衣领，陈时洋情绪激动。 很快，顾言扬起拳头打人，陈时洋撞倒在桌台上，即刻随手拿起啤酒瓶砸向顾言，好在顾言躲闪得快。 害怕被殃及，围在旁边的人纷纷散开，酒吧一角陷入混乱。 “都给我停手！” “住手！” 其他人想劝架，场面太混乱，无从下手。 没过多久，顾言将陈时洋按在桌子上，目光猩红：“你他妈再骂一声试试？” 脸被死死按在桌上，陈时洋粗喘着气：“顾言，是你害了大家！你破灭了我们的梦想！你该死.....” 陈时洋眼一热，眼泪滑过眼角流淌在桌面上，和桌上酒水融为一体。 顾言愣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了硬气。 片刻失神间，陈时洋挣脱钳制，回头攻击顾言，桌上啤酒瓶又哗啦摔碎一地。 只是这次顾言没有反抗，任由陈时洋拳打脚踢，最后脆弱倒地再也站不起身..... 倒了，满身的骄傲也轰然倒塌了...... “阿洋住手！”发现情况不妙，刘奇俊上前阻拦，而暴怒的陈时洋没有停手。 用力踢上顾言肚子，陈时洋叫嚣：“你没大少爷命！你也就这样！” 忽而，一个女生跑过来，她猛地推开陈时洋，眼里燃烧一团火焰：“住手！” 围观的人呆愣。 只见这个女生身穿校服，身后背一个书包，黑色长发披散，模样凌乱又狼狈。 她看起来像个乖乖生，偏偏吼人的尖叫能刺破所有人耳膜。 站在顾言身前，像一只母鸡保卫自己的孩子，陈宇萱向后展开手臂：“不许你动他！” 陈时洋一顿。 见状，其他成员走过来拉住陈时洋，这次打架总算有所平息。 跑到顾言身旁，陈宇萱扶起他：“顾言，快起来，跟我回家，我们回家.....” 顾言平躺在地上，一支手臂盖住了眼睛，他没有说话。 “顾言......” 她在叫他，声音温柔。 这混乱酒吧里，只有这个声音让他想到家，顾言拿开手臂安静看她。 身旁，她对他微笑，眼睛里有关切和......疼惜。 “跟我回家。”她说。 被她的声音蛊惑，顾言艰难起身，陈宇萱扶起他。 “顾言，你没事儿吧？”刘奇俊关心道。 顾言摇头。 身体重心都给陈宇萱，陈宇萱踉跄两下才牢牢扶稳顾言。 两人搀扶着，在众人目光下，他们慢慢走出满是彩色灯光的酒吧。 酒吧外，一股轻风吹来，夹杂着毛毛细雨扑到两人脸上，没有犹豫，陈宇萱扶着顾言一同步入雨雾之中。 路灯昏黄淡凉，路灯下两个人影子紧紧交叠。 今夜他们很相像，同样淋雨，同样沉默，衣衫下是同样的伤...... 站在公交车站牌前挡雨，两人格外安静。 回头看他，惊见他鼻子流出鲜艳的血，陈宇萱慌乱：“怎么流鼻血了？” 顾言茫然。 伸手帮他擦拭，很快手也变得猩红，陈宇萱红了眼眶：“怎么办？” 像热锅上的蚂蚁，陈宇萱身体左转右转，脚步零零碎碎。 忽而，顾言上前将她搂抱进怀里，他倚靠她肩头，声音没有往日的玩笑意味：“你抱我，抱抱我就会好。” 陈宇萱一愣，手定在半空，身体僵直。 怀里多出这么一大物件，有点不习惯。 她的手没有着落，顾言语气冷硬了些：“抱我，听到没有？” 陈宇萱：“......” 慢慢环抱他，两人身体紧紧相贴。 这是陈宇萱第一次和男生正面拥抱，奇妙也羞涩......她的胸贴着他的胸膛，彼此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阻隔”，男孩和女孩之间那么明显的不同..... 许久，两人分开，顾言果然止住鼻血，脸又恢复平日帅气模样。 拦下一辆的士，两人一起坐车后座里。 汽车行驶，狭小空间里陈宇萱坐着，顾言枕她大腿仰躺，两个人看起来自然又亲昵。 忽而他翻身，脸埋在她腹部上，陈宇萱吓得赶紧收紧腹部。 “陈宇萱，你好暖。” 两人淋了雨，身体都潮湿冰凉，他躺在她怀里却觉得暖。 陈宇萱:“……” 她腹部这里，自然是暖的。 “他们说我破灭了他们的梦。” 声音沉郁，他很介意着...... 低头看他，他侧脸干净细腻，耳朵轮廓清晰。 想伸手捏他耳朵，但陈宇萱并没有这么做：“才不是，只要他们想，梦想就还在。” 只有想，谁都拿不走，谁都无法将之破灭。 车子穿过繁华街道，车内一片寂静。 下了车，两人冒雨回到顾家，刚一进到院子声控灯亮起，像是迎接他们归家。 或许身边多了一个人，家不再寂静。 进到顾家，灯光亮起，两人换了鞋，陈宇萱又扶顾言走进大厅。 “我有擦伤药，我给你拿下来。”将顾言安置在沙发上，陈宇萱笑道，笑容温暖。 愣愣看她，顾言眼睛一眨不眨。 因为淋雨，她的黑长发到处是细小的雨珠。 陈宇萱很少披头散发，之前在酒吧和这一路上光线昏暗，他没有发现异样，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的脸一边大一边小。 撩开她的头发，她左脸颊果然又红又肿。 将陈宇萱按在沙发上，顾言附身质问：“陈宇萱，谁打你了？” 他动静太大，一时触动腰间的伤，陈宇萱皱眉抽气：“嘶~” 她身上也有伤？ 如此一想，顾言一手捞起陈宇萱的校服，平坦的肚子，白净的腹部，女生腰间所有柔美的线条呈现...... 只见那白晃晃的皮肤上，明显带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他给她翻身，还想撩起衣服看看别处，陈宇萱却红着脸用力扯下衣服。 男生，女生，他这样真的不合适。 她不让他看，顾言怒目而视：“谁打你了？” 第18章 暧昧关系 早上，顾言意外没有迟到。 挂书包在凳子边，顾言刚一坐到座位上，前桌的何奕鹏转过头来：“哟？今天这么早？” 未到早读时间，别的班已经进入早读状态，而十八班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且十几个人中没有一个在学习。 揉了揉头发，顾言没有回应。 因为睡眠不足，他黑眼圈很重。 “没睡好？”何奕鹏问。 抬眼看他，顾言愣了愣。 回忆昨晚，陈宇萱倚靠沙发平静道，她说她在学校是被欺负了，四个女生将她堵在厕所隔间，女厕外面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帮她。 她表情平淡，眼眸却沉郁，当时的她一定恐慌又无助。 她说：“我咬伤兰苑手臂，流了血，但应该不是很严重，你不用担心她。” 她说话时红肿的一边脸对向着他，被打伤成这样，她还安慰他不用担心兰苑的伤...... 顾言自己受伤时他不会感觉怎样，打架受伤在所难免，但看陈宇萱受伤，不知为何就是感到愤怒，所以他发了一通脾气。 他将沙发近旁的小垃圾桶踢倒，垃圾撒得地面到处都是。 以为他是因为兰苑受伤而生气，她低声道歉，她说：“对不起。” 她太安静，又总恪守本分，这声对不起也含带着隐忍和宽容。 真的，他心疼了。 看着她认真打扫地面垃圾，憋在胸口的闷气最终化成了一个字。 “笨。” 所以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的顾言，昨晚睡眠质量并不好。 “因为兰苑？”何奕鹏观察顾言脸色：“我们前几天看到她在古城街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阿言，你被绿了。” 顾言冷笑：“我知道。” 她甚至拿那男的试探他会不会吃醋，对于这种骚操作，顾言无fuck可说。 “你知道？！所以才睡不好？”何奕鹏错愕。 这原阳一中校草真够绿的。 顾言摆手，无心解释：“阿鹏，有早餐吗？分我一点。” 赶紧收好两个肉包，何奕鹏连连摇头：“没有。” “我都看到了。” “看到也没有。” 两人安静对峙，忽而旁边一个女生递来包子豆浆：“顾言，不嫌弃的话吃我的吧。” 女生长相清秀，笑容温婉，雪中送炭的笑容总是美好，之前兰苑也是在顾言打球最渴的时候送上一瓶水，才展开这段不愉快的恋情。 基于教训，顾言并没有接过女生的早餐，却是慵懒站起身走出教室：“不用了，有人会照顾我。” “谁照顾你？”何奕鹏追问：“喂，你去哪里？” “一班。” 话一说完，人已经走远，背影挺拔帅气。 一班学生在早读，但再好的班级总有人开小差。 第四组周奕几个女生在传纸条。 ——看到关系户大肿脸没有？昨天被人打了。 ——被谁打了？ ——自然是看她不爽的人。 ——兰苑，听说是顾言女朋友。 ——关系户那天跟我掐架故意装可怜勾引顾言，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现在被人家女朋友打该是舒服了。 教室外，顾言倚靠教室后门门框寻找陈宇萱身影，最后在第四组最后一桌那里找到了她。 只见她端端正正竖起一本语文书在早读，眼睛就盯在课本上，看起来听话又认真。 看着这样的她，心情莫名好转。 触摸额前刘海又舔了舔下嘴唇，顾言打开后门窗玻璃：“同学，帮我叫陈宇萱出来。” 第一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女生，转头看到顾言放大的俊脸，整个人痴傻。 原阳一中全校女生都说顾言帅，但大多数人都只敢远距离偷瞄几眼，而现在他居然弯身跟她近距离对话，还一副乖学生讨巧模样，着实让人惊讶又欣喜。 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嘴、这光滑干净的皮肤，实在是......好看。 “同学？” “哦哦，好看，哦不不，好的。”恍然醒悟，女生红着脸去找陈宇萱。 “陈宇萱，顾言找你。” 陈宇萱正专心致志读书，班上一个女生突然站在左侧，不禁惊了一跳：“什么？” 班上读书声太吵，女生提高分贝：“顾言找你。” 于是，陈宇萱前桌周奕几个女生即刻看过来。 教室后门，果然出现那抹帅气身影，真的是顾言...... 陈宇萱愣了一下，在后排几个女生注目下走出教室。 就如女生们讨论的那般，陈宇萱现在确实是大肿脸，她刚一走出教室顾言就忍不住皱眉：“脸上擦过药了？” 陈宇萱淡淡摇头：“我买的那种药是黄色的，擦脸上很难看。” 啧啧，她陈宇萱也懂得爱美了。 “药带来了吗？”顾言问。 陈宇萱点头：“嗯，这药要一天涂抹两次，你早上还没擦，所以我给你带来了。” 顾言嘴角扬起：“黑姐姐真体贴。” 有人说女生喜欢一个人时，会格外关心和体贴，所以陈宇萱喜欢他没错吧？ “我去拿过来给你。” 陈宇萱正要转身，顾言拉住她手腕：“我不要自己涂药，大课间的时候你帮我。” 顾言目前身高一米八二，而陈宇萱一米六零，他没有低头，只垂着眼皮看她，有点骄傲意味。 陈宇萱木然：“你自己可以涂。” “我要你涂。” 对视，陈宇萱轻叹。 小时候顾言疯玩的时候不小心摔跤，膝盖处磨破一层皮，便是跑到陈妈妈面前可怜兮兮大哭，陈妈妈心疼他连连安慰：“小言不哭了，陈阿姨给你吹吹就好了。” 小顾言停住哭泣，他坐在陈妈妈怀里转而看向陈宇萱：“要萱萱帮我吹。” 陈宇萱坐在小板凳前，忙着给她的布娃娃缝制新裙子，便是拒绝了：“你自己可以吹。” “我就要你吹。” 陈宇萱不动，陈妈妈叫唤：“萱萱~” 无奈，陈宇萱蹲坐在顾言膝盖前帮他吹吹气。 小时候这人就调皮又霸道，没想到长大了也没怎么变，这身少爷病没治好。 见她没有拒绝，顾言轻笑：“陈宇萱，我饿了。” 这怕是陈宇萱来到顾家以来，他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像是她上辈子欠他的饭，这辈子要使劲过来讨要一样。 “没吃早餐？” “嗯。” “你等一下。” 陈宇萱返回教室拿馒头和鸡蛋，其他女生暗自观察两人状况。 再出教室，陈宇萱将一个白白胖胖馒头递上去：“就馒头和鸡蛋，还是不能填饱肚子就去学校小卖部买面包。” 顾言没有接，却拿捏陈宇萱手腕将馒头送到嘴边，一口白牙咬开包装袋，最后一口叼起陈宇萱手上馒头。 嗯，这算是她喂他了吧？ “以后帮我买早餐，我只吃你的。”他说话含糊不清，但眼眸很亮，像是夜空中闪耀星辰。 许是被他那抹坏笑吸引，陈宇萱久久没有动弹。 一手弹她脑门，顾言嘴巴叼着馒头问：“喜欢吗？我的脸。” 调笑语气，他心情似乎很好。 陈宇萱即刻看向别处:“还好。” 那人轻笑:“你可以试试追我，或许以后除了脸，别的地方你也能看。” 陈宇萱呆愣，别的地方…… 要受不了他了，扭头离开:“我去读书了。” 那人低笑声传来。 返回教室，陈宇萱发现她前面几桌女生格外安静，没有读书，也没有讲小话，背影看起来还很僵硬。 陈宇萱并不知道，她刚才跟顾言的亲昵女生们全看在眼里，顾言看陈宇萱时眼里含带着笑，那笑有点撩人的坏，有点......小暧昧。 顾言会对陈宇萱有意思，这简直匪夷所思。 桌上纸条又开始互传。 ——顾言跟关系户？！！？！！ ——怀疑人生。 ——我没看错吧，顾言在撩陈宇萱？！ 上完两节课，所有学生集合学校操场做操，随着广播体操激扬的乐声，陈宇萱一板一眼挥舞四肢。 等到解散，陈宇萱和白芊杨穿过操场走回教室，几个男生嬉笑着跑来。 “顾言，你丫的神经病啊，不就是吃了你一个鸡蛋，你至于这样对我下狠手？”身后何奕鹏在咆哮。 热闹操场上。 顾言搭着金泽肩膀没理会何奕鹏，他目光定在不远处陈宇萱身上，安静看了十几秒，最后嘴里蹦出两个字：“傻气。” 习惯绑一个马尾辫的陈宇萱，背影看起来确实呆，走路也总规规矩矩，怎么看怎么傻气。 然而行走间，在超过她时顾言还是顺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细碎刘海，然后在几个男生簇拥嬉笑之中回头看陈宇萱。 他的目光目标性太强，两人对上视线。 “天台。”他说。 声音很轻，没有人注意到。 他在说什么？ 陈宇萱不明白。 “擦药。” 陈宇萱：“......” 目光偏移，两人再没有看对方。 于是一群男生走在前面，两个女生跟在后面，校道上所有人一同前往教学楼。 忽而—— “顾言，你听我解释。”兰苑不知从哪儿跑来，此时正红着眼眶拦截十八班几个男生的去路，正确的说是拦截顾言。 陈宇萱站在后面，所以看不到顾言表情。 他站定不动，背影格外硬挺。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兰苑上前，小脸素白楚楚可怜。 回头看陈宇萱大肿脸，顾言嗤笑：“好啊，你让她扇你一个耳光，我听你解释。” 这什么情况，好像有点混乱，众人惊愕。 第19章 他是弟弟 看向陈宇萱，兰苑目光一滞。 顾言偏袒那个女生，原来女生的自觉真的精准。 “你让她扇你一个耳光，我就听你解释怎样？”顾言冷笑，单眼皮下那双眼眸清冷锐利。 同伴金泽不知道其中原委，不禁劝解道：“顾言，有点过分了。” 冷眸直定定看着兰苑，顾言道：“你觉得呢？过分吗？” 兰苑通红了眼眶。 兰苑本就长得清纯，现在又红了眼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周旁男生看了都疼惜三分，偏偏顾言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这种态度，明显解释了也无济于事。 兰苑紧咬红唇，眼里幽怨化成了忿恨，最终转身跑开...... 另一边，白芊杨轻扯陈宇萱手臂：“萱萱，你老实交代你跟顾言什么关系？” 之前顾言来找陈宇萱问要钱的时候，白芊杨就问过陈宇萱同样的问题，当时害怕她追问太多，陈宇萱便说是邻居。 “邻居。”说谎的陈宇萱不敢看白芊杨的眼睛。 白芊杨瞪眼，显然不信。 总感觉顾言对陈宇萱挺特别，特别在哪里又说不清楚。 看男生们已经走远，陈宇萱沉思片刻：“那，是弟弟吧。” 除此之外，已经想不到别的关系了。 不过—— 在很小的时候，顾妈妈也曾带顾言去过北河城，两位妈妈在聊天说话时，陈宇萱就牵着顾言玩过家家，陈宇萱是妈妈，顾言是爸爸，爸爸要去上班，妈妈在家做饭给爸爸吃。 说爸爸去上班，其实也只是蹲在一旁看妈妈做菜。 当时的顾言穿一条背带裤，白色Q版T恤，帽子还反戴，他蹲在一旁特别新奇陈宇萱在做什么，但什么话也不说。而陈宇萱绑两个翘辫子，小脸粉嫩，眼睛又大又圆，将几片烂树叶摆在石头上，小宇萱笑道：“爸爸，可以吃饭了。” 于是小顾言真的拿起树叶要往嘴里送，幸亏陈宇萱及时发现打掉小顾言小手：“笨蛋，笨蛋，不能真吃。” 一旁顾妈妈和陈妈妈忍俊不禁。 “小言啊，萱萱漂不漂亮？”顾妈妈笑问。 才七八岁的小孩哪里知道女孩子什么叫漂亮，回答也无心：“漂亮。” “以后让萱萱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小顾言：“好啊。” 两个妈妈大笑。 陈妈妈追问：“那说好了，以后可要对萱萱好哦。” 小顾言：“好。” 所以顾言和陈宇萱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凑合成一对，两位妈妈都希望能结成亲家，两家人亲上加亲。 因此，顾言和陈宇萱其实还有另一个关系，未婚夫妻。 两位妈妈希望如此，但倘若两小孩长大都有别的心仪对象，她们不会阻止孩子寻找自己的幸福。 而面对白芊杨的追问，陈宇萱只能解释：“我们算是远方亲戚，我是他姐姐。” 别的关系真不敢说。 白芊杨瞪大眼：“你是顾言姐姐？！” 一句话，操场周旁的人纷纷看过来，陈宇萱忙是低头拉扯白芊杨跑远：“芊芊，你说话太大声了。” “对不起。”白芊杨看向四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就是太惊讶了，你早说，那些人肯定不敢欺负你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保不齐班上女生还会讨好陈宇萱。 顾言是什么人，真真实实的少爷哥，他穿的衣服鞋子基本都是叫得上号的大品牌，高一的时候就给自己买一部车，兰博儿，只是没风光几天就被他老爸收走。 试问一个高中生能买名车的人能有几个？虽说是靠家底，但家底这般厚实的可不多。 更有人扒出顾言母亲是过去有名的影视明星，父亲是某大传媒公司老总，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一般人不敢招惹，如果陈宇萱是顾言姐姐，班上那些女生自然也不敢放肆。 两人回到教室，又跟白芊杨请教一道数学题，陈宇萱才想起还要拿擦伤药去给顾言。 等她拿药去到教学楼天台时已经快到上课时间，而顾言已经在上面等了很久。 接近上课时间，在天台上玩耍的学生不多，走了一圈，陈宇萱很快在墙的一角找到顾言。 他倚靠墙面弯身玩手机，身上校服外套挂在肩头，一看就是个坏学生。 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看到陈宇萱，顾言板一张俊脸：“陈宇萱，你居然让我等这么久。” 陈宇萱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忘...忘了？”顾言似笑非笑，校服外套从他肩膀上掉地。 直感觉魅力值受到了伤害。 陈宇萱歉意微笑。 “药呢？” “这里。” 顾言接过，用棉签蘸取药水：“过来。” 陈宇萱茫然：“做什么。” “帮你擦药。” 陈宇萱即刻摇头：“我擦过了。” 他是要擦她脸？这黄黄的药水往脸上涂抹得多难看。 顾言上前，陈宇萱本能撤退，顾言大步靠近，陈宇萱转身走人，只是终究小短腿比不上大长腿，没跑两步，那人从后面抱过来。 嗯，抱。 真的抱，手臂就按在她腰间，陈宇萱背脊僵直。 “不看我了？我让你看啊。” 他话语尽是玩笑意味。 陈宇萱正正经经回应：“不，不用了。” 一个坏，一个正经，两人似乎不在一个时空。 兴许也觉得无趣，顾言搬过陈宇萱身体，两人面对面对视。 一阵风过，他们头发在风里舞动。 顾言上手要往陈宇萱脸上涂药，陈宇萱皱眉：“顾言......” “嘘，听我的。” 很快脸颊一阵冰凉，顾言为陈宇萱涂抹药水，不算温柔，但目光专注。 很多人都道单眼皮不好看，陈宇萱想那他们一定是没看到顾言，他眼睛不小，睫毛细长，眼睛下自带卧蚕，这双眼太过与众不同，加上鼻子高挺，唇线清晰，皮肤干净细致，他比很多女生都要好看。 “好看吗？” “好看。” “噗嗤——”顾言没忍住笑了：“那给你看别的？” “啊？” 帮陈宇萱涂完药水，顾言即刻撩起校服，露出性感马甲线。 陈宇萱痴傻，大白天的他耍什么流氓。 指着腹部上还算明显的肌肉，他笑道：“陈宇萱，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肚子。” 顾言白她一眼：“这个叫男性魅力，成熟的女人都喜欢，想不想摸摸？” 陈宇萱：“......” 而且他才多少岁，就知道成熟女人喜欢什么了...... 见她一副性冷淡表情，顾言挑眉:“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想摸我了。” 陈宇萱不想说话。 谁要摸他。 “看完了帮我擦药。” 陈宇萱：“......” 陈宇萱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她顶着小黄脸走进教室，所有人都在看她但没有一个人笑话她，周奕几个女生也只趴在桌上不敢看陈宇萱。 课间时，白芊杨在班上大声公布陈宇萱和顾言的关系，班上学生惊呆。 都说陈宇萱是关系户，但看她规规矩矩模样，觉得不会是什么大来头，不想居然是顾言姐姐，于是原先瞧不起陈宇萱的那些同学现在都不敢吱声。 这节课是语文课，班主任还没有来，但教室诡秘地安静。 陈宇萱刚从抽屉里拿出语文课本，一个纸团飞过来，顺路径看去，班上小美女何依依冲她友好微笑。 打开纸条。 ——听说你是顾言的姐姐。 陈宇萱回应。 ——算是的。 纸条在空中飞腾。 ——跟顾言住在一起？ ——嗯。 ——周末的时候我和芊芊她们说好要去图书馆学习，但图书馆不方便讨论，就想着能不能去你家啊？我们大家顺便也能给你补习功课。 第20章 男孩难养 这些女生估计是奔顾言来的，陈宇萱暂时没有应允。 班主任黄伟艳进班，手上拿本次月考成绩单，表情微怒。 她将成绩单丢在讲台，两手抱胸不怒自威，班上学生谁都不敢吱声。 班主任沉默，教室一边寂静。 众人暗自猜测，这次月考怕是被二班追上了。 “考砸了。” 陈宇萱前桌李志梅偷偷说话，周奕哼声：“有人拖后腿呗。” 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一团乱线，陈宇萱低头沉默。 一班是原阳一中最好的班级，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从年级里千挑万选中出来的，陈宇萱短时间想追赶他们，显然有点吃力。 “同学们，一个月过去了，你们还有多少个月？！” 话语里隐隐透着怒火，黄伟艳继续道：“有些道理你们都懂，我也不想多说，这次月考我只表扬两个人。” “一个是我们班长江心思，月考稳在年纪第一。” “啪啪——” 热烈掌声响起。 “一个是......陈宇萱同学。”从讲台到第四组最后一桌，跨越几十个人，黄伟艳目光落在陈宇萱身上。 众人一致转过头来。 陈宇萱呆愣。 “陈宇萱进步很大，英语和语文都是我们班最高分，短短的一个月里，总分已经赶超班上其他学生，我希望落后的那些同学努力奋进。” 即刻，教室一阵哗然。 众所周知，陈宇萱是靠关系进来的，听说她以前期末总分也才五百出头，这样的分数顶多能进到原阳一中八班和九班，她根本没有资格坐在一班教室里，却没想到这关系户还挺有本事。 以后再叫她关系户，怕是要打脸其他同学了。 班主任黄伟艳看到成绩单后也很惊讶，一个多月，从五百多分考到六百多分，这进步大到匪夷所思，之前还抱怨过班里新来的学生成绩太差，现在办公室其他老师纷纷调侃：黄老师，你是捡到宝了，这么短时间进步这么大，再给她一点时间，搞不好比你那得意学生江心思还厉害。 当时的黄伟艳既羞愧又欣喜，毕竟过去的她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儿。 得到认可和表扬，陈宇萱暗自开心了一节课。 下课时间。 白芊杨跑过来递上一包QQ糖：“恭喜恭喜，学业进步。” 陈宇萱克制住笑意：“还是倒数第三呢。” “再过一个月就是正数第三，再过一个月就是年纪第一啦。” 像是坐神舟飞船一样，陈宇萱笑了：“芊芊，这也太夸张了。” 白芊杨大笑：“哈哈——” 想到今天何依依传纸条的事儿，陈宇萱正色道：“芊芊，你周末要跟何依依她们来我住的家？” 拿捏QQ糖的手停顿，白芊杨讨好道：“对啊，好奇顾校草平时在家都是什么样子，你给不给吧？” “为什么要叫她们呢？” “我一个人不敢。”白芊杨讪笑：“还有就是，我当时脑一热就答应了。” 在一班，陈宇萱只有白芊杨一个朋友，对她大都有求必应，这次也一样。 “好吧。”陈宇萱说。 下午，周奕被学校领导叫出去谈话，回来时便一直趴在课桌上哭。 李志梅安慰：“别哭了，怎么了？” “又不是我打她，凭什么我要受处分。”周奕发脾气踢课桌椅。 全班同学看过来。 周奕口中那个“她”是谁，所有人心知肚明，被打的不就是周奕后桌肿着脸那位。 刚才三个领导一起过来找周奕谈话，这阵势，看来这位新同学确实不好惹。 陈宇萱就坐在周奕后桌，自然也听到她怨恨着什么。 昨天顾言仔细盘问陈宇萱打架事件细节，包括周奕叫她进学校女厕都被一一问出，所以才有周奕连带被处分的事，包括兰苑班上几个女生一起，都受到学校记大过处分，并被要求和当事人陈恳道歉。 晚自习回来，顾言坐在大厅沙发上吃苹果听着摇滚音乐，大厅音响音量很大，房子天花板似都要掀开。 陈宇萱皱眉换鞋。 “陈宇萱，我饿了。” 又是这句话。 将书包放在沙发上，陈宇萱好脾气问：“要吃什么？” “面吧。” 又是面，他好像很喜欢吃面。 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陈宇萱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 顾正余不在家，家里冰箱已经空了很久，现在连煮面的食材都凑不够，是时候去一趟超市了。 刚走回大厅，顾言看过来：“面煮好了？” 陈宇萱：“家里冰箱什么都没有，我想去一趟超市。” “要去超市？”他黑白分明的眼突然亮起。 陈宇萱点头。 顾言即刻跑去关音响，人走向玄关，脚下是一双人字拖：“走吧。” 陈宇萱犹豫，总感觉他有阴谋。 果然，等进到超市，顾言人没了影踪。 陈宇萱推购物车在蔬菜区挑选青菜，没过一会儿，顾言抱两个大榴莲走过来。 也不跟陈宇萱打招呼，榴莲往购物车里一扔，车内空间几乎被占满。 陈宇萱不高兴：“压到我青菜了。” “榴莲最重要，要放上边。”顾言挑眉。 ....他是不是傻。 心里暗骂着，陈宇萱可不敢说出口，只可怜那些被两个大榴莲压着的蔬菜要坏了。 买菜，买肉。 顾言推购物车去零食区。 “陈宇萱，我爱吃这个日本抹茶巧克力。” 他是女孩子吗？还喜欢吃巧克力。 陈宇萱：“买吧。” 顾言往手推车里丢几盒巧克力。 “陈宇萱，买那个进口奶，我们一起喝那个能长高。” 高钙奶，他还是小孩子吗？ 陈宇萱：“买吧。” 最后两人推比山高的购物车去排队结账，一路回头率百分之百，也不知道是东西太多，还是穿着人字拖的顾言太帅。 “小姐，你总共消费一千五百八十一元。”收银台小姐职业性微笑。 一千五百八十一元？来一趟超市也能花这么多钱？ 陈宇萱急了：“不是，是不是算错了，我们没买这么多啊。” 站后面的顾言捋顺头发，神色慵懒。 “小姐，这是您的账单，您过目一下。”收银台小姐递上账单。 账单上。 两箱**国原装进口奶620元 两个大榴莲348元 四盒日本抹茶巧克力360元 光给他买吃的就是1328元！原来养他这么费钱。 忍不住回头瞪眼。 顾言茫然看向周旁，确定陈宇萱是在瞪他，无辜道：“干嘛？” 说他为什么跑超市这么积极？跑来花钱当然积极。 付了钱，陈宇萱心情糟糕。 一下子花这么多钱，想想都心疼。 走出超市，两人大包小包悬挂。 “陈宇萱,看到马路对面那家Romantic西餐厅没有？” 马路对面，高楼大厦，灯火璀璨。 陈宇萱：“看到了，做什么？” “我晚上不吃面了，我想吃那家榴莲披萨，我在这里看我们的东西，你过去打包一个披萨回来。” 陈宇萱倒吸气，他还要买...... 某人可不知道陈宇萱在恼恨什么，他转头看过来，笑容帅气无害：“你去买披萨，我顺便拦一辆车，一会儿我们打的回家。” “走路回去才十分钟，你打什么车？”陈宇萱终于无法忍耐，表情凶巴巴的。 就在自家门前，他还要打车回家...... 果然是大少爷。 顾言木然：“这么多东西，要不然你扛回去？我打车在后面跟着你。” 陈宇萱：“......” 生气，出个门，样样要花钱。 第21章 我喜欢你 星期六，早上，晴。 顾家门铃响起，正在房间埋头做题的陈宇萱连忙起身。 她们来了。 “叮咚，叮咚——” 跑下楼，站在玄关整理着装后，陈宇萱打开大门。 “哇，家看起来很大。” 未见人却先闻其声，这是白芊杨的声音。 门打开，四个女生站在大门口，面上含带笑意。 “进来吧，你们来这么早，我都没点准备。”陈宇萱迎接众人进家。 玄关口，女生们一边换鞋一边四处张望，眼里满是新奇与兴奋。 “哇，家里也好大，装修好漂亮。”换了鞋，白芊杨跑进大厅，身后书包随她的脚步一颤一颤。 另一个女生跟在身后：“家里也好干净。” 陈宇萱笑了笑。 知道她们今天要来，昨天晚上陈宇萱特地做了一次大扫除，因为房子太大，她一个人打扫将近两个小时。 玄关口边是顾言的黑色钢琴，何依依走过去：“他会弹钢琴吗？” 像是自言自语般，她的话没人听见。 叫女生们坐沙发，陈宇萱进到厨房洗水果，白芊杨跟过来：“萱萱，大校草在家吗？” 从冰箱里拿出葡萄认真清洗，陈宇萱笑道：“在啊，估计还在睡懒觉。” “九点了，他还在睡啊。” 陈宇萱点头，周末顾言就是起床困难户。 “你们平时在家会吵架吗？”白芊杨帮忙清洗葡萄。 陈宇萱：“不吵，我都会让他。” “真好，我跟我弟就常打架。” 目光在厨房里扫视一圈，看到橱柜旁满身刺的大榴莲，白芊杨眼睛亮起：“榴莲！我好久没吃了。” 陈宇萱愣，那是顾言的...... 知道顾言有多喜欢吃榴莲吗？ 上次开了一个，他只给陈宇萱留一片果肉，剩下全是他吃了，那人小气得有点难以想象。 “可以吃榴莲吗？”白芊杨讨巧问。 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强行微笑：“......可以啊。” 最后，白芊杨拿起菜刀娴熟地抛开榴莲皮，看这手法，想来这位也是吃榴莲的好手。 众人聚到大厅，掏出试卷和笔开始讨论学习，而大厅矮几上摆放有茶水、苹果、葡萄和......榴莲。 “嗯，哪儿买的榴莲，真好吃。”班上周美娟说。 白芊杨回应：“对吧，榴莲都好吃。” 盯着桌上越来越少的榴莲肉，陈宇萱浅浅抿一口白开水。 吃慢点，别吃太多，给顾言留一点...... 望向楼道方向，何依依浅声问：“萱萱，家里没人了吗？好安静啊。” 陈宇萱：“有，顾言在上面。” 一提到顾言，女生们眼睛亮了。 “他还没起吗？” “他平时在家都做什么呀？” “......” 对于这些细碎问题，陈宇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正纳闷，楼上声音传来。 “陈宇萱，我前天穿的那件衣服呢——” 大厅众人抬头，只见顾言穿一条宽松牛仔裤、赤/裸上身站在楼道扶手边。 顾言个子高，身材匀称，宽肩窄腰，尤其结实腹部上明显马甲线更是惹眼。 女生们目光呆直，陈宇萱扶额。 昨天她都跟他说过了，周六会有同学来家里，他怎么能不穿衣服就出来。 接收到众女生的目光，顾言先是愣了一秒，随即转身走上楼。 “砰——” 房门关上。 大厅安静一秒。 “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很快其他女生也开心大笑。 这样的校草太真实，在学校即便是近距离遇见他，也总感觉和他隔一个时空。 “他平时也不穿衣服在家乱晃吗？”周美娟笑问。 陈宇萱拿捏铅笔：“偶尔吧。” 其实顾言好几次洗完澡后便光着上身来找陈宇萱，无非是因为裤子找不到了、袜子一只不见了诸如此类的事来烦她，陈宇萱好几次都叫他穿上衣服，那人坏笑说：“陈宇萱，我故意脱给你看的啊，只给你看。” 往往那种时候，陈宇萱都想给他翻白眼。 “偶尔.....那萱萱不是很有眼福？”何依依轻笑。 刚刚那一秒她看到了，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高中男生有腹肌的其实很少，尤其他们这种以学习为主的市重点高中，因为学习压力大，很多人身体只处在亚健康状态，像顾言这样结实性感的真少有。 提到暧昧话题，众女生跟着起哄：“羡慕啊，萱萱看了，有没有上手摸啊？” 陈宇萱连连摇头，她可不敢摸他，还是那种地方...... “不摸多可惜。” “对啊。” 白芊杨吃着榴莲替陈宇萱解围：“说什么呢那么暧昧，陈宇萱和顾言是亲戚，亲戚懂不懂？又不可能乱/伦。” 乱/伦...... 陈宇萱一阵口干舌燥，这种词用在她和他身上，实在让人感到不适。 “对哦，是亲戚呢。”何依依笑了。 话题转移，女生们开始继续写题。 不知过了多久，何依依忽而抬头神秘兮兮道：“跟你们说一个秘密，关于萱萱的。” 周美娟好奇：“什么？” 其他人看过来。 陈宇萱茫然。 何依依笑道：“我们班何俊东喜欢萱萱。” “什么？！” “真的假的？” 女生们惊讶起哄：“哈哈，原来何俊东喜欢女生。” 何俊东，班上话最少的男生，跟女生几乎不说过一句话，有人甚至怀疑何俊东有厌女症。 “真的，他经常侧身偷看萱萱，我都发现了好几次。”何依依掩嘴偷笑。 女生们调侃：“哇，铁树开花了，萱萱拯救了一位少年。” 被众人揶揄，陈宇萱脸颊通红：“别乱说......” 女生们闹得起劲，没人注意到站楼梯下的顾言，只见他目光落在陈宇萱身上，落在她......绯红的面颊上。 等大家发现顾言，气氛像受到病毒感染一般，瞬间安静。 他望向众人，表情很淡，却不难看出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看向果盘里的榴莲，以为他因为这个不高兴，陈宇萱忙是偷偷藏一片榴莲肉走向他：“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怕他当众发飙，陈宇萱拉他手腕走向厨房，意外的，他很听话。 进到厨房，陈宇萱讨好地献出榴莲，谄媚一笑：“我给你留了点，别生气了。” 顾言没接，只垂下眼皮打量陈宇萱。 比起刚来的时候，陈宇萱白了一些，五官气质隐隐透一股清纯气息，这种纯情气息的确招男生喜欢。 抬起她下巴，顾言低头凑近，气息打在她额头上：“萱萱姐姐漂亮了。” 陈宇萱后退，顾言上前，一退一进，觉得实在没劲儿，陈宇萱干脆不动：“干嘛？” “我喜欢你呀。” 对视。 一个淡笑，一个木然，没一点波澜。 没脸红，是不是她没感觉..... 顾言收敛笑意。 知道他在逗她，陈宇萱给他递上榴莲轻叹道：“给你，你爱吃的。” “不吃。” 他在生气？因为大家吃他的榴莲？ “她们都说好吃呐。”说着，陈宇萱掰开榴莲中间松软部分送到他嘴边：“快点，特地给你留的。” 看她，她一副体贴又讨好的模样，说她对他没感觉？怎么可能。 如此想，顾言淡淡挑眉，低头咬她手里的榴莲，道：“只有一块了？” “嗯。” 于是某人又不高兴了。 “肚子饿不饿？给你煮面？”陈宇萱问。 顾言吃着榴莲点头。 带上围裙，陈宇萱开始煮面，顾言站在身后看她。 半晌，他吃完榴莲突然从后面靠过来，头搁在陈宇萱肩膀上：“萱萱姐姐。” 这样称呼她，嗯，有点乖。 “嗯？” “我吃完了。” “嗯。” “没有了。” “嗯。” “你赔我榴莲吗？” 陈宇萱一顿，榴莲很贵，不想答应。 “赔我榴莲，不然我要闹了。”他轻笑着，笑声颇为撩人。 看似在威胁，其实更像在撩她。 往锅里丢下面条，陈宇萱咬下嘴唇。 见她不应，顾言从身后环抱陈宇萱细腰，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黏上：“嗯？赔不赔我？” 陈宇萱身体僵直：“你干嘛呀，同学都在外面。” 顾言不理，他弯下身，脖子绕过陈宇萱肩膀，和她温热的脖颈相贴、摩擦。 “你赔不赔？” 这种抱真让人脸红心跳，陈宇萱受不住：“嗯嗯嗯，赔赔赔。” 即刻，某人松手，笑容阳光。 厨房门口。 几个黑黝黝脑袋鬼鬼祟祟悬挂门框边。 见厨房里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众女生震惊。 白芊杨低声问众人：“我是不是搞错了？顾校草是不是在......撒娇？” 第22章 她喜欢我 煮好了面，陈宇萱领顾言坐到餐厅桌前。 他埋头吃面，面碗上方腾发热气。 陈宇萱：“你不回乐队了？” 他已经很久没弄他的音乐了。 顾言继续吃面：“不回。” 安静。 “乐队没有你，是他们的损失。” 顾言抬头，看到陈宇萱一脸正经模样，忍不住嗤笑：“陈宇萱，世界上没有顾言地球照样转动，什么都不会变。” 是吗？是吧。 往透明玻璃杯里倒上纯净水，陈宇萱道：“你坐在这里吃面别乱走动，吃完就回房间吧。” 吸一口面，顾言木然抬眼：“怕我给你丢人？” 陈宇萱摇头，拉开凳子坐他对面淡笑道：“怎么会呢，小言这么帅。” 她第一次正面夸他帅。 顾言轻笑：“不让我跟女生玩？” “嗯，你来了，大家都不用学习了。”陈宇萱实话实说。 顾言笑意渐浓，嗦面的动作格外欢畅。 安抚完大少爷，陈宇萱返回大厅，女生们端坐在矮几四周写题，个个背脊挺直。 等陈宇萱坐定，白芊杨问道：“萱萱，你跟顾言关系好像很好。” 陈宇萱拿起铅笔：“不好，他的脾气很臭的。” 毕竟是亲戚姐弟，那样拥抱也正常，众女生开始埋头做题，只有何依依总是抬头望向厨房方向，心不在焉。 心思乱了，因为某个人。 所以顾言吃完面走出餐厅时，刚好对上何依依的眼睛。 何依依是一班公认的大美女，眼睛大，翘鼻子，瓜子脸，确实漂亮，关键是学习成绩又好。 轻扯刘海，顾言撇嘴轻笑，笑容妖冶祸害。 而何依依慌忙看向书本，脸颊通红一片，连带着耳朵脖子都红了。 没有打扰众人，顾言走上楼，认真写题的女生们没有察觉，只有何依依看手上的书本兴奋又失落着。 中午时间，女生们没有要走的意思，陈宇萱进到厨房给大家准备午餐，白芊杨在一旁打下手。 炒了三样菜，众女生围桌而坐。 开动前何依依问：“不叫顾言一起吃吗？” “叫的。”陈宇萱点头，于是上楼叫顾言。 顾言在睡午觉，陈宇萱几次敲门得不到回应，便推门进入。 房间空调温度很低，顾言四脚八叉倒在床上睡觉，手边是一本热血漫画书。 连看漫画都能犯困成这样，想来学习肯定差到极点。 “顾言，起来吃饭了。” 那人脸埋在枕头上一动不动。 “顾言。” 毫无动静，睡得真沉。 给他盖上被单，陈宇萱轻轻扣上房门。 对于顾言，陈宇萱对他的照顾几乎无微不至，毕竟她现在身处顾家，受到顾叔叔的关照来这里读书，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顾言不吃吗？”见陈宇萱身后没人，何依依问。 陈宇萱点头：“嗯，在午睡。” 何依依眸色黯然。 五个女生吃完午饭，又活动一个小时，便又开始埋头写习题。 “好困，我希望顾校草到楼下晃悠，让我兴奋兴奋。”白芊杨向后伸懒腰。 周美娟应和：“对啊，为什么不叫他一起学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想到顾言床上漫画书，陈宇萱淡笑：“他没有学习天赋，可能撩撩女孩子才是他的长项。” 楼梯上，顾言正要下楼吃午饭，听到陈宇萱的言论眉头轻挑。 嗯，撩妹可比学习容易。 没有当众反驳陈宇萱，顾言走进厨房，女生们听到动静时，却只见到他俊挺背影。 等人消失不见，白芊杨盖住通红面颊：“他居然在后面？！！刚才我的话他是不是听到了？” 周美娟掩嘴偷笑：“应该是听到了。” 何依依笑着看向陈宇萱：“萱萱，一会让他过来说说话吧，有他在，我们就不犯困了。” 抬眼见白芊杨一个劲儿点头，陈宇萱沉寂片刻，道：“好吧，不过他不一定听我的话。” “没事的。”何依依眼里闪动光芒。 于是，十分钟后。 顾言吃完午餐走出餐厅，众女生一致埋头，脸就差贴到习题本上，只有陈宇萱略微犹豫地看过来。 “顾言，过来一下。” 顾言停顿脚步。 早上还叮嘱他别去烦她们女生，现在又叫他过去...... 其实他不喜欢坐在女生堆里，女生们往往会七嘴八舌说个没完。 “过来，我有话说。”陈宇萱又道。 对视片刻。 最终，顾言听话走过来挨近陈宇萱身旁坐下：“嗯？要说什么？” 因为靠坐得近，他的膝盖触碰她的膝盖。 顾言加入，女生们忽而又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陈宇萱尴尬：“你也高三了，要多看看书。” 将一本错题解析摊开在顾言面前，陈宇萱像个老妈妈般叮嘱。 女生们仍在装模作样写题，顾言和陈宇萱近距离对视。 她是不是看他不舒坦，才胁迫他看书？ 端起错题解析本，顾言听话看书，只是目光落在书页上久久不动一下。 而女生们看似写题，其实心不在焉。 大厅异常安静。 目光穿过书本上方看何依依，她低头写试卷，顾言只能看到她黑黝黝脑袋和半卷的空气刘海。 似也感受到顾言的目光，何依依耳根渐渐泛红，很快被顾言轻易捕捉。 偏头看陈宇萱。 她正蹙眉写题，跟何依依不同，她是真的全神贯注。 盯她看，她肯定不会红耳朵。 拿起草稿本，顾言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 言：坐我对面那漂亮女生是谁？ 本子递过去，陈宇萱看了一眼，提笔回应。 萱：何依依。 言：你让我跟她谈恋爱吗？ 陈宇萱抬头看他，顾言嘴边擒一抹笑意。 言：她喜欢我。 萱：顾言校草，这里的女生都喜欢你。 邻起陈宇萱的草稿本，顾言静看了好久。 半晌。 言：那你呢？ 问得意味深长，然而陈宇萱不愿意多想。 萱：我也喜欢你呀。 之后，顾言再没有传本子过来烦陈宇萱，而是拿铅笔在纸上涂鸦，脸上笑容清浅。 第23章 冷战在即 大厅过于安静。 顾言受不了：“陈宇萱，这道题为什么错了？” 将错题本竖立在陈宇萱面前，顾言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头靠向她肩头。 听到声音，女生们抬头，却只看到立在两人面前的错题本。 陈宇萱解题到关键位置，思绪在各种公式里游走，自然没闲情搭理顾言。 被无视，顾言沉下一张俊脸：“喂，陈宇萱......” 他在她耳边说话，只两个人才能听清。 她不理。 又往她耳朵吹气，很轻，耳边发丝翻飞。 捂住耳朵，陈宇萱皱眉看过来：“干什么？” “你不理我。” 低沉的，轻幽的语调。 “我在写题。” “写题很重要？” “嗯。” “第一重要？” “嗯。” “......” 错题集阻挡众人视线，两人交谈声音传来，众女生呆愣。 感觉他们日常对话很有爱。 半晌，竖立的错题本倒下，一张板正的俊脸出现，只见顾言嘴唇紧抿，神色平淡，却似不太高兴。 陈宇萱惹到他了。 女生们不敢说话，却在心里默默暗叹，他板着脸都这么好看...... “那个，我可以教你。”何依依的声音传来，带点小羞怯。 除了陈宇萱，所有人纷纷抬眼，顾言笑了。 回头看陈宇萱，她还在写题，眼皮没抬一下。 静了一秒，顾言道：“哦，那你教我啊。” 他站起身坐到何依依身旁，俊男美女同框，画面美好。 何依依低头，脸颊带浅浅潮红，她不敢看顾言的眼睛。 “哪道题？” 修长干净手指在错题本上寻觅一圈，最后在右下方落定：“这题。” “这题其实不难，你只要记住......” 顾言一手撑脑袋对向何依依，目光定在错题本上却没有聚焦。 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 “以后遇到这样的题，就在草稿本上画出分子结构图，就像我这样明白了吗？” 没有回应。 何依依抬眼，顾言目光定在陈宇萱身上。 陈宇萱拿铅笔在认真做题，似写错了什么，又拿起橡皮檫认真涂改，至始至终没有看顾言一眼。 “切。”他轻道。 声音很小，不容人察觉。 何依依眸色黯然，他坐在她身旁，心思却在另一个女生身上。 偏头看陈宇萱，以前习惯她黑皮肤模样，大家便鲜少注意她的五官，现在她皮肤稍稍白了些，何依依才发现陈宇萱还挺漂亮。 陈宇萱不留刘海，额头饱满光洁，她低着头，睫毛弯长细密，鼻子翘挺可爱，脸上皮肤干净细致，关键是她身上有一种乖学生气质，踏踏实实的，文文静静的。 顾言似乎喜欢看她。 “顾言？”何依依叫他。 顾言茫然回头：“嗯？” “你听明白了吗？” 听到两人对话，女生们看过来，包括陈宇萱。 看陈宇萱一眼，顾言轻扯刘海：“明白了。” 回答很乖，其实他根本没听。 拿起错题本，顾言站起身，身体高大欣长。 “啪——” 错题本被扔在陈宇萱桌前。 突然的巨响，所有人惊了一跳。 抬头看他，顾言沉一张俊脸转身走人，一个招呼不打，头也不回一个。 他在生气，这火气还是冲陈宇萱来的。 等阴晴不定的某人走上楼，白芊杨拍拍胸脯：“萱萱，刚刚顾校草瞪你了。” 陈宇萱用手指自己的鼻子：“我哪儿错了？” 众女生摇头，何依依捏紧笔杆沉默。 是陈宇萱没有搭理他，不在乎他吧..... 可是他为什么会被陈宇萱左右情绪？他们不是亲戚吗？ 下午五点，所有人打道回府，顾家大厅终于安静下来。 收拾桌上茶水，陈宇萱进到厨房做晚饭，一份可乐鸡翅，一份黄瓜炒肉，一份海带鸡蛋汤。 “顾言吃饭了——” 声音回荡在顾家大厅，最后只剩下沉寂。 等一会儿没见人下来，陈宇萱走上楼敲击房门：“顾言，吃饭了。” 没有回应。 “顾言——” 毫无动静。 陈宇萱推门走进房间，圆形大床上被单凌乱，这是他房间固有的状态。 他不在房间里。 忽而浴室的门打开，顾言身穿白色浴袍走出，刚洗的头，凌乱黑发向下滴水，顺着脖子一直滑过胸膛，而他浴袍又穿得随意，结实胸膛露了大半。 陈宇萱背过身。 每次他刚沐浴出来都格外撩人，不存心的引诱，往往更致命。 “下去吃饭。” 不等回应，陈宇萱准备出房间，那人叫她：“陈宇萱......” 脚步停顿。 他似在靠近，沐浴清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黑黝黝脑袋从身后探过来，靠近她耳朵，发上水滴掉落她肩膀上。 “我要跟那女的在一起，你给吗？” 他的气息很近，就像在耳边。 陈宇萱吸气：“嗯。”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不会跟顾叔叔说的。” 她同意了。 还真同意了。 无所谓是吧？顾言轻笑点头。 “下楼吃饭吧。”陈宇萱道。 “不吃。” “嗯？” 顾言冷笑：“我饱了，你让我饱了。” 陈宇萱愣了愣，即便刚来两人还很陌生的时候，他也从未这般冷嘲热讽地说话，但是现在他的态度很差。 差到极点。 心口酸涩，陈宇萱面上平平静静：“随你便吧。” 走出房间思绪游离，安静坐在餐桌前，陈宇萱一个人吃晚饭。 半晌，顾言下楼，经过餐厅进到厨房拿一盒桶装方便面，最后坐在大厅用开水泡面。 以前陈宇萱没来时，顾言没少吃方便面，后来她来了，她会给他煮面，会在面里放牛肉和鸡蛋，过去的惯常被她一碗牛肉面打乱。 吃完了饭，陈宇萱走进大厅拿习题本，顾言坐在旁边看电视。 冷战中，气氛诡异安静。 后来几天，房子持续低气压。 第24章 吃醋日常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 陈宇萱和白芊杨去往学校操场。 十月份将近十一月份，褪去夏日燥热气息，此刻的天气舒适宜人。 “兰苑转学了。”白芊杨勾陈宇萱手腕道。 陈宇萱皱眉：“为什么转学？” 原阳一中是C市最好的高中，这里师资团队和学习氛围都极好，离开这里未免太可惜。 “听说人设崩了，待不下去了。” “哦。” 一阵风过，无声无息。 一个人的离开，不过是别人几句的闲言碎语。 “快点集合——” 跑道上，体育老师吹着口哨吆喝，所有学生聚到大树下集合，陈宇萱和白芊杨跑过去。 等站到班级队伍中，陈宇萱才发现隔壁也站了一个班，那个班男生多且个头都高，此时都排在队伍后面打闹，相对于一班众多乖乖生，他们似乎不怎么听话。 “十八班，顾言的班。”轻扯陈宇萱衣角，白芊杨眨巴眼睛。 陈宇萱点头，面色平淡。 这段时间顾言常不在家，即便晚上也不回来过夜，家里又恢复以往安静模样。 上课铃声响，体育老师站到两个班队伍中央，嗓门一开，声音洪亮：“今天黄老师有事请假，叫我帮看十八班，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班都由我来上课。” “啪啪——” 话说完，掌声响起。 十八班男生鼓掌，拍马屁意味十足：“欢迎覃老师！” 覃老师一笑，眼纹加深：“行了，一会儿自由活动，准备到下课时间回来这里集合。” “啪啪——” 掌声雷动。 十八班男生呼喊：“好的，一切服从命令。” 一班和十八班，简直......一批沉默姐和一批搞笑哥的组合。 自由活动前要做热身运动，同学们拉开距离散开。 忽而白芊杨兴奋道：“萱萱，快看，你的顾言弟弟。” 顺着白芊杨视线，陈宇萱果然看到那抹高帅身影。 受体育老师之托，顾言和何奕鹏几人去拿体育器材，只见身后几个男生拖一个大球框，里面有篮球排球各种球，而顾言走在前面，两手顶两个篮球在转动，因为要保持平衡，身体前后晃动。 即便走到所有学生队伍面前，杂技表演仍在持续，女生们掩嘴偷笑。 “顾言——”覃老师喊话。 顾言手上篮球瞬间失衡，好在他反应迅速，肩头往上一顶，球又高高弹起，随后又拿脑袋去顶几下，球终不能掉落，那股活泼灵活劲儿直逗得女生们开心笑着。 “归队。”覃老师说话。 顾言：“知道了。” 将球丢进球框，顾言和何奕鹏几个男生回归本班队伍，和十八班男生融成一片。 “旁边是哪个班？”何奕鹏问前面男生。 男生道：“一班。” 顾言猛然抬头，果然见陈宇萱站在一班队伍里正跟老师做热身运动，动作呆木缺乏灵性。 舔舐干涩嘴唇，用手整理一下发型，顾言回头看向何奕鹏：“阿鹏，我黑眼圈重不重？” 昨晚两人熬夜打游戏，黑眼圈有点重。 何奕鹏看了看：“重。” “我还帅吗？” 卧槽，为什么他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只有女孩子才会常问自己美不美。 “放心，还是帅的。” 又看向陈宇萱的方向，顾言挠挠眉心。 ...... 自由活动时间，羽毛球场地被占，陈宇萱和白芊杨在一片空旷水泥地上打球。 一来一回之间，羽毛球在空中不断飞跃。 “阿言，覃老师当裁判，要我们班跟一班男生打篮球比赛。” 一个男生声音响起，就在不远处，陈宇萱接球时动作变得迟缓。 “一班？能有几个厉害的？”顾言半调侃。 一班二班，都是高三特尖班，里面男女生学习厉害，运动可不怎么行。 “听说那个江心思挺厉害，学习好，运动好，女生们的男神哈哈哈......” 很快，顾言、何奕鹏和金泽三人经过，像是故意一般，三人穿过陈宇萱和白芊杨之间，羽毛球刚好飞在空中最高点，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黑姐姐好。”何奕鹏嬉皮笑脸打照顾，陈宇萱球没接住，人差点摔一跤。 “噗——”金泽嗤笑，拍顾言肩膀调笑：“阿言，姐姐又因为你走神了。” 刚开学的时候，陈宇萱去接水一看到顾言手上的水瓶就掉地，对于那个经典画面，金泽几人还记忆犹新。 挠着眉心，顾言看陈宇萱。 两人视线相触，又默契般抽离，不过一秒时间，暧昧气息萦绕。 嗯，大概是他很久不回家了，一见面才会这么有感觉。 顾言暗笑。 “阿言，你不跟姐姐说说话？”金泽笑嘻嘻问。 顾言抬脚要踢人：“关你什么事。” 心想：今晚回家。 三人离开，陈宇萱和白芊杨继续打球。 “萱萱，顾校草不黏你了？”白芊杨低笑。 “他怎么会黏我？” “那天去你家的时候，他抱了你，还在你面前撒娇呀。” 陈宇萱神色一顿：“撒...撒娇？” 脾气这么臭的人，他会卖萌撒娇？那真是要命。 “才没有。”陈宇萱反驳。 “你们日常挺有爱的。”白芊杨笑道。 陈宇萱苦笑。 ——你让我饱了。 说这种话，这也叫有爱？ 半晌，何依依走过来叫唤白芊杨：“芊芊，去小卖部吗？” 白芊杨打球冒着热汗，此时口干舌燥，于是应允：“好，萱萱你要不要水？” 陈宇萱蹲坐下来休息：“不用。” “那我可要去咯？” “好。” 两人离开，陈宇萱带网球拍坐在跑道旁台阶上，太阳被厚重云层覆盖，清爽的风吹干毛孔汗渍。 见跑道上男女生在追逐打闹，陈宇萱忍不住淡淡笑了。 忽而—— “陈宇萱，帮我拿这瓶水去给江心思好吗？”一班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捂肚子说：“我要去一趟厕所，刚好你在这里，这是他叫我买的水，你帮我拿到篮球场去。” 男生额头冒细密汗水，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 “你还好吗？”陈宇萱关心问。 男生直摇头：“我去一下厕所就好。” 接了水，拿起羽毛球拍，陈宇萱去往球场，男生则赶忙奔去厕所。 篮球场。 十八班和一班篮球比赛对决，旁边教练时不时吹响口哨，球场周旁围观了不少人。 球场上，顾言从一班男生手上抢夺篮球，纵身一跃，篮球进框。 帅气利落。 十八班男女生鼓掌：“啪啪——” 而江心思是一班主力军，传球运球灵活顺畅，绕过何奕鹏几人的围追阻截，跳跃投篮，即刻又扳回一局。 一班男女生鼓掌：“啪啪——” 球场是战场，女生们自成一派的拉拉队也开始战斗。 “十八班加油！” “一班加油！” “十八班加油！” 声音一个赛一个洪亮。 陈宇萱拿冰水站在球场边，目光被球场上男孩们吸引。 许是因为太热，只见顾言将校服短袖上撩，露出一节完整的手臂，结实又修长。他奔跑时迎着风，黑色短发扬起露出光洁额头，使得眉目看起来更清晰深刻。 其实他剃板寸头应该也很好看。 “还有两分钟。” 体育老师声音传来，现场气氛紧张热烈，即便比分悬殊很大。 因为时间有限，两个班只进行半场两节二十四分钟的比赛，十八班男生擅长运动，两个班相差甚远，一班想在两分钟以内追平显然不可能，然而江心思在两分钟以内又追回三分，比赛表现可圈可点，惹得一班女生春心荡漾。 口哨声响，比赛结束，篮球弹跳在球场中央再无人理会。 忽而一只大手接过篮球，往地上拍打几下，顾言抱篮球走向男生队伍。 “有水吗？好渴。”舔舐干涩嘴唇，顾言用衣服擦拭脖子上细密汗水，衣服撩起，腰腹结实腹肌呈现，迷人的线条一直延伸进校裤之中，一旁偷看他的女生们过了把眼瘾。 “没有啊，我也渴。”金泽瘫坐在地上，衣服上撩也露出肚皮，但他没有腹肌。 吞咽唾液，顾言只觉得嗓子干涩难忍，正要说话，四脚八叉坐地上的何奕鹏感叹：“羡慕啊，看看敌方再看看我方，顾言，黑姐姐不疼你。” 回头顺何奕鹏的视线看去，顾言表情凝滞。 球场对面，陈宇萱拿一瓶冰水送到江心思面前，两人面对面站立。 江心思用汗巾擦拭头发，而陈宇萱体贴地拧开瓶盖，将水瓶递至那人身前。 一阵风过，她长发翻飞，他衣角摆动，微笑贯穿始终。 才子佳人，真是般配...... 喉结滚动一下，顾言干涩嗓子像火烧一般刺疼。 他也需要水，为什么她只给了他...... “学习好，长得清秀，女生当然会喜欢......”一旁金泽又道了一句。 即刻。 “砰——” 篮球被扔出，在球场上猛一弹跳，最后迅速弹至高空。 弹这么高，可想这力得有多大。 场内所有人看过来。 全场肃静。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顾言已经离开人群，背景硬挺沉寂。 “顾言——”何奕鹏叫唤一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追赶，金泽跟在身后。 看向三人离去的方向，陈宇萱皱眉，只觉得那人最近总是阴晴不定。 忽而脸上一阵冰凉，陈宇萱即刻回头，江心思用冰水瓶身贴她脸庞。 “谢谢。”江心思淡笑，干净的脸染上艳丽色彩。 原来男生笑起来也可以这么好看。 陈宇萱摇头：“不用谢。” ...... 下午放学铃声响。 讲台老师收拾书本：“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知道你们早就想跑去食堂了。” 台下学生大笑。 老师离开，班上学生也纷纷涌出教室，深怕落后没饭吃。 “萱萱，我们也去吃饭吧。” 白芊杨大老远召唤，陈宇萱仍旧埋头做题：“等一下，还有一点就写完了。” “好，你快点。” 几分钟时间，班上学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 忽而教室后门进来一个人，班上所有女生惊愕。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一中大校草。 顾言嘴唇紧抿，面色冷峻，那双单眼皮眼眸格外明锐深沉，直让人不敢直视。 一手插兜里，一手抽开陈宇萱习题本，高高直立的顾言轻垂眼皮：“起来。” 语气平静，却无法掩盖其中怒气。 习题本被抽走，陈宇萱茫然抬头。 “起来。” 他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陈宇萱并不知晓。 等她不明所以然站起身，顾言即刻拉开凳子坐下，一副少爷蛮横模样。 “去给我买十瓶水。” 轻抬眼皮，顾言看向陈宇萱，唇角轻挑，可眼里没有笑意：“我在这里等你。” 嗯，回来还要一一拧盖，一瓶都不能落下。 第25章 持续冷战 陈宇萱站定不动。 顾言语气加重：“去买水。” 班上学生看过来，不知所以然。 他们似乎在闹情绪？ 对峙片刻，陈宇萱去买水。 十分钟后，十瓶水摆在顾言面前，但两个人心情都不好。 “买好了，拿回去。”陈宇萱道，表情冷淡。 她过去能接受他的坏脾气，不代表她能接受他这般欺负人。 见陈宇萱冷脸，顾言不怒反笑：“拧开，全部拧开。” 他态度强硬，没有商量余地。 安静。 教室安静，无人说话。 见陈宇萱一脸苍白，白芊杨上前缓解气氛：“那个...顾言，我帮你拧吧，全部是吗？” “我只要她拧。” 那双锐利眼眸淡淡扫来，白芊杨被震慑得退回安全距离。 放学时间，班上还坐六七个人，此时鸦雀无声。 轻扯衣服下摆，陈宇萱摇头：“不拧，你要喝就喝，我没义务要惯着你。” 她只是愿意照顾他，她不是保姆，没有必要像女仆一样对他蛮横要求言听计从。 顾言神色一顿，眼里的强硬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气恼、惊愕还有......受伤。 “对他可以，对我就不耐烦是吧.......” 顾言轻笑，失落埋低头。 下一秒，手臂一挥，桌上矿泉水瓶扫落在地，动静太大，所有人惊了一跳。 没有再看陈宇萱，顾言起身大步离开，地面矿泉水瓶四处滚动，低头看滚落脚边的瓶身，陈宇萱发呆了很久。 ...... 后来几天，顾言没有回家，陈宇萱感到轻松不少。 对于态度恶劣的他，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十一月份，天气突然转冷。 星期六，陈宇萱一大早从箱底掏出陈妈妈去年打的毛衣背心，自己织的，毛衣质量很好也很暖和，只是样式看起来呆板，在镜子前转悠几下，手仔细摩擦毛衣面料，原先扬起的嘴角渐渐失去笑意。 她想妈妈了。 打开抽屉掏出手机，陈宇萱坐在书桌前发呆。 她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即便想妈妈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想好了措词，陈宇萱拨通电话。 “妈，是我小萱。” “嗯，挺好的，顾叔叔和顾言他们都很照顾我，我在这里很开心。” “爸爸呢，最近好不好？”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嗯，那你先忙，挂了。” 挂断电话，所有不快情绪烟消云散，知道家里有人无时不刻不在关心挂念着她，心就会很暖。 洗漱，下楼吃早餐，陈宇萱返回房间学习。 学习很枯燥，但一旦投入，人会感到充实。 写完一张理综试卷，刚要伸一个懒腰，楼下传来声音，陈宇萱动作一顿。 他回家了？ 静坐了一会儿，楼下有人叫唤。 “小萱——” 是顾正余。 陈宇萱跑出房间，走到楼道口便看到大厅里站了三个人。 顾正余，一个漂亮女人，一个精致小女孩。 应该是顾正余的妻子和女儿。 看到陈宇萱，顾正余微笑招手：“小萱，下来。” 扶着楼梯扶手，陈宇萱慢慢走下楼，视线不自觉在女人和小女孩之间漂移。 女人很漂亮，气质出众。 小女孩穿洛丽塔裙，看起来像个公主。 顾言是王子，但他没有妈妈，现在......也失去爸爸。 “顾言呢？”带女人坐到沙发上，顾正余问。 陈宇萱：“他不在家。” “又不在？他留你一个人在家？”顾正余震怒。 “他去同学家玩了。”陈宇萱说。 走到茶几前拿杯子给顾正余妻女倒水，动作熟练麻利。 顾正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一响，一缕白烟升腾：“才处一小段时间，你就开始替他说话。” 陈宇萱淡笑不语。 注意到她身上白色背心，顾正余目光一顿。 过去顾言妈妈在世时，冷天也喜欢给顾言织毛线背心，织的背心和这款式一模一样，样式呆板，和当下流向款衣服相比，它简直是老古董，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穿这种了。 “阿琴，下午你带小萱去买衣服，也教教她穿衣打扮，女孩子要漂亮才行。”顾正余看向自己的小公主，一脸慈爱：“爸爸说得对不对？小茉莉。” 小女孩跑到顾正余怀中：“对。” 袁琴温婉一笑：“好。” 下午，顾正余在家带女儿，袁琴拉陈宇萱去商城，陈宇萱并不想去，却不好驳回顾正余的好意。 袁琴温柔大方，对陈宇萱很好，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小萱，你去试试这套？” 袁琴给陈宇萱挑选一套漂亮休闲装，布料不薄不厚，在这种清冷的天气里穿最是适宜。 陈宇萱点头。 几分钟后，她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店里服务员纷纷夸赞：“真漂亮，小美女穿得很显气质。” 镜子里，陈宇萱穿紧身裤，一双长腿又细又直，上身是一件纯白可爱毛衫，宽松款，衣服下摆插到裤腰里，整个人活泼可爱不少。 袁琴走过来：“我们小萱是大美女。” 陈宇萱不好意思淡笑着。 其实陈宇萱一直很漂亮，过去在北河城她被誉为北河高中的女神，学习好，脾气好，关键还漂亮，只是暑假发传单让她晒黑了皮肤。 来到原阳一中，这里城市孩子皮肤普遍都白，还会穿衣打扮，黑皮肤且穿衣土气的陈宇萱同她们相比，当然显得普通。 而现在过去了两个月，陈宇萱皮肤渐渐白回来，现在又换上一身靓丽着装，自然是漂亮。 在陈宇萱身旁走了一圈，袁琴道：“漂亮，就是头发太长了，买完衣服我们去弄头发，然后晚一点陪我去做个美容。” 见陈宇萱呆愣，袁琴嗤笑：“漂亮一点不好吗？顾言可是喜欢漂亮女生哦。” 陈宇萱脸红：“说他做什么......” “哈哈。” 买几套衣服裙子，又买两双鞋，过程中陈宇萱一直推托说不要，奈何说不过袁琴。 袁琴说她带任务而来，没有几套衣服鞋子，回去会被顾正余骂。 她是半开玩笑说，是不是这样不得而知。 买衣服后去剪头发，长发剪到肩膀位置，还被迫剪了一个空气刘海，使得陈宇萱原先清秀漂亮的脸更显清纯。 两人回到顾家时是晚上八点，顾家大厅亮着灯，顾正余和顾言都坐在沙发上，表情出奇一致地淡漠。 这是陈宇萱第一次看到顾正余和顾言同框。 听到门口有响动，顾正余看过来，见两个女人大包小包提着东西，道：“你们回来了。” 闻言，顾言即刻抬头，当目光落在一身新装的陈宇萱身上，神色一顿。 “还不去帮忙提东西。” 顾正余看过来，顾言站起身走向玄关。 “辛苦了。”袁琴自然地递上购物袋，顾言接过，却一句话不说。 等袁琴走进大厅，玄关口只剩下顾言和陈宇萱。 手下意识地收紧，陈宇萱道：“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 她低着头，空气刘海挡住了眼睛，只见她鼻子翘挺可爱，嘴巴殷红漂亮。 陈宇萱想错身离开，顾言一只手撑在鞋柜上挡住去路，目光异常灼热。 “萱萱姐姐，你打扮这么漂亮给谁看呀？” 他语气很乖，却也冒犯。 陈宇萱不知所措。 “嗯？给谁看？”他向她凑近，嘴唇靠近她耳迹：“是想恋爱了？跟他？” 抬头看他，他似笑非笑。 第26章 撩不动她 “没给谁看。 ” 绕过他，陈宇萱走进大厅。 即便离开他的包围圈，却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目光，陈宇萱突然觉得紧身裤太紧，它贴近皮肤暴露了所有，而他的视线就在上面游移。 那人忽而上前抢走陈宇萱手上购物袋，唇角一扬，笑容纯良：“萱萱姐姐紧张什么？走路都不会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贱。 陈宇萱不说话，顾言嘴角擒着笑意一手拎十几个购物袋上楼。 人员到齐，五人围饭桌坐定。 “一家人聚齐了，吃饭吧。”顾正余道了一声，陈宇萱、袁琴和小茉莉开始吃饭。 顾言看桌上菜肴，没动。 “怎么不吃？”顾正余看过来。 身体靠向靠椅，顾言懒散道：“酒店订的这些吧？看是什么都齐了，但味道就是差劲。” 总感觉他含沙射影什么。 果然顾正余皱眉：“爱吃不吃，不吃滚回大厅！” 一句话，餐厅气氛冷寂。 难得两父子回家吃饭，现在又搞成这种僵硬局面。 陈宇萱偷偷看顾言，他一脸淡然，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僵化关系。 “好了，人都有自己喜好，还不准小言说饭菜不好吃了？”袁琴缓和气氛，给顾正余倒一杯红酒。 陈宇萱坐在顾言身旁，觉得难得顾叔叔回来，他们应该好好吃一餐饭，毕竟顾正余并非不关心顾言，而顾言也不是真的讨厌他爸爸。 这般想，于是夹一块酸甜排骨放进顾言碗里：“你爱吃这个，这个好吃的。” 陈宇萱声音很柔，像她人一样毫无攻击性。 看着碗里的酸甜排骨，顾言先是一愣，偏头看她，她埋头认真吃饭，侧脸柔和温婉。 安静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筷子，顾言开始吃饭。 见他突然变乖，桌上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半晌。 顾言看陈宇萱：“还要。” 陈宇萱茫然：“嗯？” “排骨。” 那盘酸甜排骨就在他身前不远处，他自己不能夹的吗？非要她夹给他，他少爷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暗自感叹，陈宇萱又给他夹酸甜排骨。 饭桌气氛变得融洽。 “小萱啊，这段时间跟顾言相处得怎样？他有没有欺负你？”顾正余喝一口红酒问道。 想到那天他当众使唤她开瓶子那件事，陈宇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顾言低头啃排骨，整个人安安静静。 “那就好，他要是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 “嗯。” “在你们很小的时候，两个妈妈就给你们定过娃娃亲，我不说你们今后一定要怎样，起码现在该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互照顾，好好共处。”顾正余又道。 陈宇萱点头：“嗯。” 再看顾言，对于顾正余的话没有一点惊讶反应，他似乎也知道定亲这件事，但他当不当一回事儿没有人知晓。 吃了饭，喝了茶，顾正余分别叮嘱陈宇萱和顾言几句话，便是携带妻女一同离开。 原先总算有人气的家立刻又变得寂静。 陈宇萱蹲坐在茶几边收拾茶水，顾言靠坐沙发拿遥控器换台，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陈宇萱带着茶杯走进厨房，顾言转身看她窈窕纤细背影。 厨房里，陈宇萱在洗碗，水龙头打开，水声哗哗作响。 顾言走到厨房门口，目光又开始在陈宇萱身上游走，她双腿细长，臀部翘挺，腰部被白色毛衫遮盖看不真切，但胸前的柔软却可以看出发育很好，再往上黑发齐肩，她的侧脸清纯可人。 少了一点土气和傻气，她现在漂亮不少。 挠了挠眉心，顾言故作漫不经心：“家里有水果吗？” 水龙头哗哗啦啦，陈宇萱没有说话，但其实她听见了。 得不到回应，顾言舔了舔唇角，自个儿走过去打开冰箱，里面有三个苹果。 拿了一个，顾言放到另一个水龙头下清洗，想把苹果切成丁状，他打开橱柜要拿盘子。 手在橱柜里铁盘和瓷盘之间游离不定，回头撇陈宇萱一眼，顾言最终选择一个铁盘。 然后—— 手一滑，铁盘哐当落地。 偷偷看陈宇萱，她没反应。 妈的，想跟她和好怎么这么难...... 捡起铁盘用水冲洗了下，顾言拿刀切苹果。 然后—— “嘶~” 放下水果刀，一阵抽气后，顾言捏食指含进嘴里。 偷偷看陈宇萱，她还在洗碗。 她不关心他了。 好吧，他的手没有受伤。 拿起水果刀继续切苹果，顾言沉默低头，许是心不在焉，锋利刀刃滑过食指，鲜艳的血染红半块苹果，而这次他却尤为安静。 低头用黑色衣服擦了擦手指，本还想切苹果，伤口处又冒出血珠。 轻笑一声，顾言又要拿衣服擦拭，陈宇萱手伸过来捏住他指尖：“你这样衣服会脏。” 抬眼看她，她的脸近在迟尺。 “那要怎样？我怎么样你又不在乎。” 对视，他眉眼带笑，却带几分淡凉。 拉他回到大厅，陈宇萱拿出消毒水和创口贴，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 用棉签蘸取消毒水，陈宇萱细心给顾言消毒伤口：“切苹果都能切到手，你大概只有做大少爷的命。” 她表情专注，声音清浅，近距离看她，她的脸蛋小巧细腻。 “陈宇萱。” 他在叫她。 “嗯？” 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安静片刻，顾言问：“你说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那句话，是不是在骗我？” 陈宇萱茫然：“我有说过？” 即刻，顾言冷脸，拿她手里的创口贴自己给自己粘上。 谁稀罕她的温柔。 陈宇萱绞尽脑汁想了想，才恍然想起似乎有说过那么一句。 他当时站在钢琴边吃她买的鸡翅包饭，他说他爸在外面有家，她便安慰说：以后我对你好。 她没说以后只对他一个人好啊？ “嗯，我以后对你好，但是你要尊重我。”陈宇萱认真道。 顾言一脸迷蒙。 “你那天突然冲我发火，把我当成你的奴隶一样让我拧瓶盖，我很生气。” 陈宇萱板正脸，即便严肃，她脸看起来还是软萌软萌的。 低笑一声，顾言：“我没有把你当成奴隶，我把你当成......” 话没说完，顾言挠挠眉心。 当成什么了？说不清楚了。 当时就是恼怒，现在还耿耿于怀。 等他的话，他一直说不出所以然，陈宇萱不想理他。 进到厨房继续洗碗，给他重新清理苹果，慢慢切成丁。 返回大厅，将果盘放在矮几上，陈宇萱转身要上楼，正看电视的顾言即刻拉她手腕：“去哪？” “写试卷。” “今天不写行吗？” 陈宇萱皱眉，她只想多做几道题：“不行，我学习成绩很差。” “我也差，我不嫌弃你。” 陈宇萱：“......” 他们可没有可比性，他是真学渣。 陈宇萱执意上楼，顾言关掉电视和灯，他拿起果盘两人一起上楼。 站在房间门口，陈宇萱皱眉：“你也要进我房间？” 顾言咀嚼苹果点头，那双漂亮眼眸藏着笑意。 “为什么？” “家里太安静，我一个人害怕。”说完，他自顾自打开陈宇萱房门，轻车熟路走到书桌前。 他一个人害怕？鬼话连篇。 看向床上十几个购物袋，顾言扬扬下巴：“那些衣服换给我看。” 他身体倚靠书桌，身体修长俊挺。 搞不懂他的穿衣风格，明明在北河城人家袜子外穿要被笑话，他袜子外穿看起来就是新潮，大概穿衣什么的也要看脸？ 见陈宇萱站定不动，顾言放下果盘走到床边翻看新衣服，半晌道：“一般，以后我带你去。” 他在说话，陈宇萱早已经坐在书桌前认真做题。 也不打扰她，拉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顾言一边吃苹果一边玩手机。 等玩累了，他一手撑脑袋看陈宇萱。 忙着写题中，陈宇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只见她眉宇微皱，脸蛋在台灯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亮白。 轻笑一声，顾言用竹签插一块苹果送至她嘴边，话语暧昧撩人：“萱萱姐姐，吃我。” 陈宇萱拧眉，脸歪到一边继续算题。 你说她陈宇萱是不是......患了直女癌？ 简直撩不动。 一手搭上她肩膀，顾言靠近她，唇贴向她耳迹轻轻吹气。 果然一招见效，陈宇萱猛然回头，顾言轻舔嘴角要笑不笑。 “你干嘛啊？”陈宇萱揉揉发痒的耳朵。 顾言递上苹果丁，表情乖巧认真：“甜苹果，我想跟你一起分享。” 暗暗瞪他一眼，陈宇萱接过竹签吃下他那块毒苹果：“非常甜，谢谢。” “不用谢。” 这对话，真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是小屁孩时。 撩起她一缕发丝，顾言笑容邪魅：“陈宇萱。” “嗯？” “以后只准对我好。” 第27章 暧昧关系 星期一。 陈宇萱换新发型进到班级，一时惹来不少人注目。 前段时间男生们曾一起谈论班上女生，说班上哪个女生好看，有不少人说何依依。 何依依漂亮大家有目共睹，学习好，家境好，班上不少男生对她心生爱慕。 除了何依依，还有男生说周奕和陈宇萱。 周奕平时喜欢拉帮结派，动不动又跟谁闹矛盾，对于她的脾气男生们只敢远观不敢趋近。 相较起来陈宇萱就显得文静，平时总是安静坐在角落写题，班上值日劳动也做得勤快，她现在肤色没有过去那般黑，人也显得清秀可人。 而今天的陈宇萱又比之前好看几分，她不过是将齐腰长发剪短，留了一个空气刘海，整个人清纯灵动不少。 一个男生低声对何俊东调侃：“阿东，你的女神来了。” 何俊东抬眼，只看一眼又赶忙低头，耳朵带上粉红。 “这么一看，她确实挺漂亮。”男生摸摸下巴笑叹。 课间，白芊杨拉陈宇萱去打水，一路上陈宇萱正向走，白芊杨后退走还一个劲儿点头：“萱萱，虽然我以前觉得你蛮漂亮，现在更漂亮了，你果然是顾言姐姐，颜值慢慢赶上去了。” 陈宇萱：“......” 学校热水器靠近十八班那边，两人走过去时，十八班男生追逐打闹得厉害。 教室后方，几个男生在玩篮球，他们用手指顶着篮球旋转，这是课间男生们常玩的小把戏。 快速旋转篮球，何奕鹏看向顾言：“阿言，你这几天不去我家住了吧？” 顾言反坐在一张凳子上，脑袋搁在靠椅木架，手翻动一本漫画书，只见漫画里男人肌肉蛮横，女人大胸细腿。 “不住了。”顾言扬起笑意：“我家这么好，为什么要去挤你家的破床。” “哎哟，你可算是想通了，老子家的米都快被你吃光了。”何奕鹏轻哼：“话说你最近好穷啊，连一瓶水都不舍得买还抢我的。” “我现在每月生活费三千。” “哈？真的假的？终于不壕了？”何奕鹏要笑不笑。 顾言翻动漫画：“这三千都是用来哄女生的，以后吃饭钱还是要仰仗你。” “滚！”何奕鹏一听，眼睛瞪得浑圆：“从今天起，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忽而，班上一个女生娇羞走来：“何奕鹏，可以教我转篮球吗？我好想学。” 看顾言一眼，何奕鹏轻笑：“好啊。” 很多时候班上的女生跟他好都别有目的。 女生接过篮球，上手笨拙玩转：“是这样？” “不对，要这样。” 顾言继续看漫画，头也不抬一下。 忽而，坐窗户边的金泽叫唤：“阿言，你的黑姐姐来了。” 顾言抬头，平静眼眸荡起涟漪，嘴角不自觉扬起：“在哪？” “接水。” 另一边，女生生疏地旋转篮球，为找平衡身体跟随球不断移动，忽而球没拿稳，几番补救后无果，球砸向顾言。 顾言背对着她，本来被砸下脑袋倒没什么，偏偏女生来一阵惊呼：“顾言！小心！” 顾言回头，球贴脸飞来。 “砰——” 身体向后倒，鼻子被砸得一阵酸疼，眼睛流出生理性泪水。 用手捂住鼻子，实在太疼，顾言弯身低头挨过一阵痛。 “阿言。” “阿言，你没事吧？” 几个男生围过来，顾言始终低头没有回应。 转球的女生红着眼走过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慌忙牵上顾言手腕：“顾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手。”顾言声音听不出喜怒。 女生错愕了一下，随即乖乖松手。 “帮我叫她。”顾言说。 叫谁？何奕鹏茫然，好在金泽脑子机灵，忙是跑到窗户边叫人：“陈宇萱，顾言受伤了！” 陈宇萱这会儿正在打水，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水瓶跑过来，连水龙头开关都忘了关。 十八班后面十几个人围成一团，陈宇萱快速走过去，男生们自觉让路。 “顾言。”陈宇萱皱眉。 没一会儿，顾言高大的身体靠过来，活脱脱像一只大金毛狗靠到主人怀里：“萱萱，我好疼啊。” 众男生惊愕。 顾校草画风好像不对，受了点伤居然就抱着女人喊疼？ 平时跟几个哥们掐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般柔弱？ 男生们疑惑，陈宇萱对顾言可没有半点质疑：“哪里疼？给我看看。” 她声音温柔，带几分安慰和疼惜。 被女人宠着是什么滋味？男生们恍惚找到了答案。 两人正面拥抱，顾言鼻子虽然疼，可嘴角却荡起笑意：“再抱一下，还疼。” 特么的，顾言在谈情说爱？男生们要看不下去了。 女生们目瞪口呆，莫名地想给他顺毛，想要他以后变乖。 围观的人心情各异，拥抱的两人却别有一番感受。 两人之间存在着障碍，它就贴着顾言胸前，那触感柔软又舒服。 想到漫画里的大胸长腿美女，顾言一时忘了疼，身体没忍住噌噌两下。 操，说她发育好，感受一下原来......这么好。 “好了吗？”陈宇萱可没有注意到色狼存在，话语带哄。 顾言摇头，手臂加紧，两人身体贴得更紧：“没好。” 另一边，班上女生低声交谈，话语满是酸味儿：“什么嘛，长得很一般吧？顾言什么眼光。” “她叫陈宇萱，一班的，听说是顾言姐姐。” “姐姐？好吧，其实还蛮漂亮的。” “你态度变得太快了吧？” 十八班正门，班主任拿这次月考安排表走过来，刚进到教室边看到教室后方黑压压一群人，定睛一看。 顾言居然跟女生搂搂抱抱，还让班上男女生看，这得叫多少人想早恋。 “顾言——” 老何震怒声响，音波震慑得所有人乱了分寸。 被顾言抱的女生背对正门，老何看不到她的脸：“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这种在教室里明目张胆搂抱的学生必须要严厉惩处，一定要杜绝所有男女生不当行为。 陈宇萱背脊僵直，本想推开顾言跟老师好好解释，他手却环抱得更紧。 “老何，你怎么突然来了？” 那人声音带几分讨好，他说话时，陈宇萱能感受到他胸腔在振动。 “你们两个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逮你们。”班主任老何眼镜片泛凶光。 陈宇萱想回头看老师，顾言一只手又将她按进怀里：“嘻嘻，我们自己过去。” 说完，顾言一个转身两人更换位置，他将陈宇萱遮挡在身后。 她身体娇小，他高挑挺拔，两人身影重叠，老何再没有机会看到陈宇萱一丝一寸。 “陈宇萱，跟我后面从后门跑出去，别回头听见没有？”顾言低声说。 陈宇萱抓他校服：“你不疼了？” 顾言轻笑：“不疼了。” 遮挡班主任老何视线，顾言慢慢移至后门，陈宇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显然也意识到这两东西的意图，班主任老何大步跑来：“回来！谁都别想跑！” 两人走到后门，顾言低声道：“快跑。” 即刻，陈宇萱跑出十八班，像后面有狼群一般脚步零零碎碎。 一直是模范生的陈宇萱，显然不会想到她也有这样落荒而逃的一天。 陈宇萱跑了，老何走向顾言，何奕鹏和金泽几人挡在顾言面前：“老何消消气，您一定误会了。” 班主任老何原先还好说话，现在顾言忤逆他的话在他眼皮子低下放人，简直没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那女生是哪个班的！”大怒一声，班主任老何看向众人，然而所有人埋低头一句话不说。 在这个班，他顾言怕是比他这个班主任更有威严。 拉开挡在前面的金泽和何奕鹏，顾言走上前笑道：“老师，女生脸皮薄，你要罚就罚我。” 班主任老何不怒反笑：“好好好，你最厉害。” 最终。 顾言被拎到办公室罚站了一上午。 下午学校公告栏上，多了一份关于十八班某男生和女生过分亲密的惩处通告。 晚上，晚自习结束，陈宇萱收拾书包离开，白芊杨笑盈盈跟在身后。 “萱萱，现在全年级都知道顾言跟女生亲热被逮的消息了。” 虽说学校通报批评时只说某男生，但是顾言是什么人？原阳一中校草，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 陈宇萱紧抿双唇：“嗯。” “你知道吗，他当时抱着你说疼的时候，我觉得他好萌啊，好想摸摸他，帮他吹吹气。”白芊杨嗤笑。 当时陈宇萱走进十八班时，白芊杨就跑到后门观望，整个事件经过她一一见证。 “他萌？”陈宇萱无奈摇头。 那她大概是没见过他贱兮兮的模样。 “萱萱，如果你们不是亲戚，我都在怀疑顾言他喜欢你。”白芊杨又道。 陈宇萱表情一顿，最终低声道：“应该......不会吧。” 进到地铁站，地铁还没有到来，陈宇萱低头背记英语单词。 一到晚自习结束时间，便是学生乘坐地铁的高峰期，等候车辆的人很多。 忽而有人从身后撞过来，陈宇萱手上英语单词本掉地，人往前踉跄两步。 “对不起。”两个男生道歉一声，继续前行。 陈宇萱想拾起单词本，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先一步捡起。 抬头，江心思将单词本递过来。 他面颊白净，头发精短，耳边带着白色耳机，总给人一种平静沉稳气息。 如果顾言是火，那他一定是水，陈宇萱想。 “谢谢你。” 以为他带耳机听不见，谁想他竟回应道：“不用谢。” 于是，陈宇萱低头看单词本，江心思继续翻阅手上小说。 对于江心思，陈宇萱其实一直很好奇，他很多时候都在看各种各样的小说，可他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你看的是什么书？” 两个月以来，两人在地铁碰面无数次，只有这一次陈宇萱主动跟他说话。 江心思合上书本，将书名摆在她面前——《你》 这个书名，挺特别。 “里面说了什么？” “说了一个和你很像的女生面对现实中种种不幸，最后走向极端的故事。” “像我？”陈宇萱疑虑。 但是最后走向极端？说主人公像她听起来真不像话。 江心思点头：“嗯。” “那，她有什么特点？” “单纯、善良......好骗。” “......” 轻笑一声，江心思将书递上来：“给你看，两天后还我。” 陈宇萱迟疑，平日时间除了写练习就是照顾大少爷，她哪有时间看小说。 然而江心思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时间，书塞进她手里，地铁刚好到站，江心思跟随人流走进地铁。 ...... 回到顾家，顾言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大门有动静，那人丢开手机：“陈宇萱，我饿了。” 换好了鞋，陈宇萱点头：“老师后来怎么处罚你？” “不是贴在公告栏上了？” “我没有去看。” “回家反省一个星期。” “好吧。”松一口气，陈宇萱道：“那你一定很开心。” 放下书包，陈宇萱带着小说走进厨房，顾言视线跟随她的身影移动。 她走进厨房，顾言继续打游戏。 等了好半天她没有出来，顾言纳闷。 她今天怎么这么慢。 丢掉手机，顾言穿人字拖走向厨房。 厨房里陈宇萱一边看小说一边煮面，锅里汤和面都快糊成一团，而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步走上去关火，顾言皱眉：“陈宇萱！” 陈宇萱猛然回头，眼底湿润，她为小说主人公的遭遇难过。 回归现实，看到锅里一团浆糊，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重新煮吧。” “不用了，还能吃。”拿碗，顾言给自己盛面。 两人回到大厅，一个嗦面，一个看书，空气安静。 盯陈宇萱看了好半晌，她眼皮都不舍得抬一下，顾言板脸：“什么书明天看不行？” 不应，她似乎没有听到。 “陈宇萱！” 陈宇萱抬头：“嗯？” “别看书了，我们说一会儿话。” “不行，我两天后要还给人家的。” 顾言面露不快：“那帮我倒一杯水。” “你自己倒，我不是你保姆。”陈宇萱继续看书。 顾言：“......” 放下面碗，顾言一手抢过书籍，随即坏笑道：“你抢到就给你。” “给我。”陈宇萱恼怒。 “不给。” “给我！” 下一秒，陈宇萱扑上来抢书，而顾言并未闪躲，甚至在迎合。 一阵翻转后两人倒在沙发上，陈宇萱在上，顾言在下，身体紧紧贴合。 感受到胸膛上那股绵软，顾言舔了舔嘴角。 妈的，好喜欢。 抢走他手上书本，陈宇萱沉着脸要起身，顾言一只手环上她细致腰身：“萱萱......” 语气暧昧，只可惜陈宇萱并未察觉。 她强行起身，顾言感到失落一瞬。 过了一会儿，陈宇萱端正坐好继续看书，顾言还躺在沙发上看天花板，目光游离不定。 正要起身，顾言手边多了一张卡片，仔细翻看，是一张书签。 书签带着香气，想来是从那本书里掉下的。 再看，上面有人手写下一个字“江”。 “江？”顾言默念。 江心思的江，呵，这个姓真难听。 第28章 不敢招惹 中午放学时间，班上所有人陆续离开，陈宇萱翻看书籍最后几页。 “萱萱，我有事先走了。”白芊杨背书包站起身。 陈宇萱点头：“好。” 等班上学生几乎全部离开，陈宇萱看完《你》的最后一页，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每个人身边都飞了一地鸡毛，这世上没有谁是绝对的幸福。 看向江心思的方向，他还在，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拿书慢慢走过去。 等陈宇萱靠近才发现他也在看书，手上书本很厚，书页有些泛黄。 将《你》放在他的书桌上，道：“谢谢。” 江心思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看完了？”江心思问，语气和他的表情都很淡。 “嗯，书写得真好。” 江心思淡淡笑了：“还要看吗？” 陈宇萱顿了一下：“你现在又在看什么？” “武侠小说。” “你有武侠梦吗？” “有啊，做梦都想当一位大侠，扬善除恶，浪迹天涯。” “哦。”陈宇萱点头，随即又认真道：“浪迹天涯，那爸爸妈妈怎么办？不带上吗？” “噗——”江心思嗤笑，眉眼弯弯：“你见哪个大侠浪迹天涯还拖家带口的？” “好像没有。”陈宇萱说。 江湖险恶，带着家人多凶险。 看着对方，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一本书，一个微笑，亦或者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关系莫名变得亲密。 中午时间，因为家离得近，他们都选择回家。 坐地铁同路，于是两人并肩走出学校大门。 学校大门左侧有一家奶茶店，因为奶茶好喝，平日总是聚集很多学生，即便在十一月份的季节里，坐在奶茶店面的学生仍旧不少。 路过奶茶店，江心思笑问：“陈宇萱，看了我的书，你要不要请我喝奶茶？” 陈宇萱先是一愣，木然点头：“嗯，要的。” 这回答跟她人一样呆呆木木，江心思笑了。 “那你要喝什么。” “招牌奶茶。” “嗯。” 应了一声，陈宇萱走进奶茶店，江心思跟在身后。 奶茶店里。 “阿言不来学校，好无聊啊。”何奕鹏无聊地刷着手机视频，忽而感叹道。 玻璃圆桌对面，金泽在打游戏：“阿言来了，你也一样说无聊。” 何奕鹏不说话，百无聊赖看向四周，便见陈宇萱跟江心思走进奶茶店。 “老板，我要两杯招牌奶茶。” “要冰的还是热的。” “热的。” “冰的。” 两人异口同声，出奇地默契。 店老板笑道：“那一冷一热哦。” 陈宇萱看江心思：“天气冷了，别喝冰的了。” 陈宇萱父亲残疾常年需要人照顾，因此造就了她体贴的性格，这几天天气在慢慢转冷，便是忍不住提议江心思别喝冰奶茶。 江心思淡笑：“也好。” 等拿了奶茶，两人肩并肩走出奶茶店，何奕鹏在桌子底下踢金泽一脚：“黑姐姐跟江心思谈恋爱了？” 金泽抬头：“什么？” 用下巴示意门口的方向，何奕鹏道：“前天还抱顾言呢，今天就给小男生买奶茶了。” 对于陈宇萱，顾言没有跟所有人解释太多，他只说陈宇萱和他住在一起，她比他大，以后别叫她黑妹，因由，男生们后来才改口叫黑姐姐。 虽然没有具体说明，但那天顾言在班级里抱她那个情形，所有人大概也能看出端倪。 顾言好像喜欢她，而现在顾言头上又开始绿油油了。 顾家。 明亮宽敞大厅，顾言坐在黑色钢琴前，纸张废纸被遗弃在钢琴架台上。 “她给他买奶茶？” 大厅里，男孩的声音孤独寂寥。 沉默半晌。 “好的，挂了。” 空气再次安静。 之前是水，现在是奶茶...... 想到那个写着“江”的书签，想到她埋头看那本书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 低笑一声，顾言继续弹奏钢琴，只是先前的轻缓旋律变得躁动、急促和纷乱。 搞不懂为什么是这种情绪，像是小时候玩积木，木块堆积在一起处于平衡状态，忽然其中一块被抽离，所有的木块轰然倒下。 为什么会倒？因为积木失去了平衡。 突然，大门打开。 她回来了。 手指依然在钢琴黑白键之间起起伏伏，钢琴声覆盖她的脚步，覆盖一切不平静。 陈宇萱站在顾言身后，细心聆听旋律。 等了许久，他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陈宇萱走上去：“顾言，饿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而从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她这股温柔。 顾言没应，指尖不停。 “我给你买了榴莲披萨。” 说着，陈宇萱带上一次性手套，从里面拿出一块披萨送至他嘴边：“香不香？还是热的。” “噔——” 钢琴最有一个音很重，随即一切戛然而止。 顾言抬眼：“干嘛突然给我买披萨？我以前求你买，你都不愿意。” “怕你一个人在家太闷就买了，你不吃吗？那我一个人吃了。”陈宇萱咬着手里的披萨，慢慢走向大厅沙发。 还没走两步，那人突然从后面抱她，他的胸膛贴上她的背部，脸贴近她耳迹，陈宇萱一愣。 这次的拥抱和以往都不同。 “陈宇萱，我做你男朋友。” 安静。 “聊天，拥抱，亲热......情侣要做的事情，我只跟你做。” 陈宇萱心怦怦乱跳，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说话。” 陈宇萱低头看鞋面：“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想了，想跟你。”顾言眼眸平淡看不出情绪。 顿了好久，陈宇萱深吸气：“可是，我还不想找男朋友。” 高中阶段，她只想专心应对高考，至于他...... 寂静。 这是顾言第一次被女生拒绝。 放开陈宇萱，顾言声音喑哑：“陈宇萱......你看不上我？” 第29章 不再孤独 “不是。”陈宇萱摇头：“顾言，我们都还小，” “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拿捏她的手，将它贴上自己的面颊，顾言低头靠近：“你就说要我，还是不要？” 他靠得太近，陈宇萱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热呼吸，吞咽一口唾液：“对不起......”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吐露他不愿意听的三个字，顾言表情凝滞。 “所以，你喜欢的是他对吧。” 陈宇萱茫然：“嗯？” 顾言转身走向钢琴，他扭头太快，但陈宇萱还是看见了，那双总是明锐的双眼像是失去光亮一般黯然消沉，他的表情没有以往的傲气和活力，有的只是沉郁以及......淡淡的苍白。 “陈宇萱，你眼光真差。” 陈宇萱揪住衣角。 她眼光才不差...... ....... 之后一切都没有变，又像什么都在变。 她一如既往对他体贴入微，而他大都在拒绝。 他说—— 陈宇萱，我爱吃的菜我会自己夹。 我的衣服不用你叠。 我饿了会自己找饭吃。 我晚上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要叫我。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感冒发烧了。 他从房间走下楼时，面颊不正常潮红，蓝墨色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两侧，以往结实的身体徒然看起来纤瘦许多。 陈宇萱正在大厅拖地，看到他这般，手上动作停顿。 “你怎么了？” 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应，顾言走到饮水机旁接开水。 “咳咳——” 剧烈咳嗽声响，他的肩膀大幅度颤动。 最近天气转冷，他衣服又总穿得少，怕是受凉感冒了。 “咳咳——” 随他咳嗽之间，脸色涨红，脖子血管凸起。 咳得这么厉害，他一定很难受。 见他脸色不对，陈宇萱放下拖把走向他：“吃药了吗？” 他不说话，陈宇萱也不在意，手伸向他额头，那里异常滚烫。 只是还没能细致感受火热体温，他打掉她的手：“走开，不用你管......” 对视，一个满眼担忧，一个神色淡漠。 下一秒，陈宇萱抱住他的头，掂起脚尖向他靠进，于是两人额头贴上额头。 以前小时候陈宇萱每次发烧，陈妈妈都会用额头和脸感受她的体温。 额头触碰了一会儿，陈宇萱又用脸蛋摩擦他的面颊，像妈妈照顾她那样，动作亲昵温柔。 顾言原先还抗拒，却在她片刻的温柔之间沉沦。 “高烧了，怎么办？” 陈宇萱话语焦躁，担忧无处隐藏。 “你怎么不告诉我，告诉我可能就不会这么严重。” “顾言，我们去医院好吗？光喝水没有用的。” 一下之间，平时话不多的她变得聒噪。 顾言挺直的身体慢慢弯曲，最后靠向她的肩头，手慢慢环上她腰身。 他将身体重心全给了她，像一个生病了撒娇着要抱的孩子：“陈宇萱，我以前一个人也能习惯的.....” 环抱他，陈宇萱轻抚他修长后颈。 “我以前生病，喝喝水就会好。” 以前......没有人照顾他吗？过去也是一个人找水喝吗？ 心莫名一颤，陈宇萱安慰：“喝水好得慢，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顾言咳嗽，气息喷薄在她脖子间，而她温柔拍打他后背。 等他稍稍好受一些，陈宇萱扶他上楼：“去换衣服然后去医院。” 顾言身上穿着睡衣，布料轻薄，于这清冷的季节太不合时宜。 将他安置在床上，陈宇萱打开他衣柜翻捡他衣服，他这几天常穿的衣服丢在外面，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款，为了让他暖和，陈宇萱最后给他选了一件毛衣、卫衣和加厚牛仔裤。 将衣服放置床边，陈宇萱道：“快换。” 他呆呆坐在床边看她，没动。 想他可能没有力气，陈宇萱走过去解开他睡衣纽扣：“好吧我给你换，但是你要听话。” 陈宇萱过去照顾爸爸也时常替他穿衣，因此帮顾言更换衣服，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解开扭口，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胸膛，顾言身体小小的颤了一下。 忽而一个翻身，陈宇萱被死死压在身下。 “我警告你，别对我好......” 他身体就叠在她身上，声音很闷，脸埋在她肩头。 艰难呼吸，陈宇萱安慰：“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家里就他们两人，而他身边只有她了。 顾言闷在她身上不动，陈宇萱只感觉他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翻身，继续给他换衣，他像个乖宝宝很配合。 穿好衣服，看他睡裤，陈宇萱静默了很久：“裤子你总要自己穿。” “嗯。”他应了一声。 陈宇萱背过身。 许久，听不到动静，问：“好了吗？” 没有回应。 “好了吗？” 仍旧没有回应，想着他是不是哪个环节不顺利，陈宇萱下意识回头。 下一秒，只见她眼睛瞪大，再背过身时耳朵通红。 男孩跟女孩的区别真的太明显了...... “穿好了。” 声音很乖，却不觉得他虚弱无害了。 给他围一个围脖，又扣上卫衣帽子，陈宇萱拉他手腕走出房间。 出租车上。 他枕她大腿上歇息，手拿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们什么时候牵手，没有人注意到。 睁开好看眼眸，顾言问她：“你要带我去哪？” 车子颠簸，两个人都在摇晃。 “医院。” “会一直陪我吗？” “嗯。” 或许生病的人心也格外脆弱，陈宇萱一只手触摸他额头，一只手始终和他紧牵着。 在医院打几瓶吊针，他的烧慢慢退下，咳嗽也比先前好了些。 傍晚五点，两人站在公交站牌处等车回家。 顾言负责乖乖等待，陈宇萱负责探出脑袋拦出租车。 一阵风过，顾言打了喷嚏，陈宇萱赶忙用围脖和他卫衣帽将他遮掩的严严实实，随即又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上去：“擦鼻涕。” 顾言接纸擦鼻涕，恍惚想起小时候他感冒时，她也总拿出纸巾给他擦鼻涕。 “宝宝，你看人家这么宠男朋友，你能不能也疼疼我？” 公交站牌的另一边，一对情侣在说话。 “人家男朋友这么帅，你帅我也疼你，你倒是帅啊！帅啊！” 女生开始动手打人，男生大笑闪躲。 虽是互相叫骂踢打，但是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一阵冷风吹过，陈宇萱手伸进校服里。 忽而，那人从后面抱住她，头搁在她肩头，两人身体在回温。 不难想象，他抱她的方式有多暧昧，像是......男朋友抱女朋友那样。 陈宇萱感到不自在。 “这样暖和一点没有？” 他问她，气息就在她脖子间。 “我不冷。”陈宇萱想挣脱。 那人死不松手，然后又是一阵猛的咳嗽，吓得陈宇萱不敢动弹。 等她安分了些，那人又不咳了：“我们一会儿去看电影嗯？” 陈宇萱：“我要回去写作业，地板也没有拖完。” 都成病号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去看电影...... 安静。 道路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一股股冷风从两人身侧吹来。 “陈宇萱，只对我好嗯？”他浅声问她，语气很轻：“我有时候脾气是差，但你多耐心哄哄我，我就会乖了。” 她算不算是妈妈去世后，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顾妈妈去世前给顾言留下一份信件，信件很厚，信纸满满都是泪迹，对于顾言，她一定是不舍的。 她说—— 言言，妈妈走后，你的世界便少了一个爱你的人，但是不要难过，爸爸会带着妈妈那份爱去爱你。 你有空多去看看陈阿姨，她算是你半个亲人了，还有萱萱，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在妈妈不在的日子里，有她在你身旁，你的成长也许就不会那么孤独...... 可惜当时的顾言还那么小，他并不知道亲人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并不知道少一个爱他的人，将会迎来怎样的孤独和落寞。 而现在，他知道了。 “嗯？说话。”他往她耳朵里吹气。 陈宇萱捂住耳朵：“嗯。” 顾言嘴角扬起：“那记住了，你要是再跟其他男生暧昧不清，我会生气。” “......” 这么严格的吗？ “说话。” “......”陈宇萱：“嗯。” 哄好了家里这个最闹心的，陈宇萱本以为今后生活能一切照常，却没发现很多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轨迹。 深夜，陈宇萱在写试卷，手机提示音响起。 打开手机QQ，江心思发来消息。 第30章 她不安分 江：图片JPG 江：这道题怎么做？ 陈宇萱：“......” 他年级第一, 他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 陈：我应该也不知道。 江：你帮我想想, 明天教我。 陈宇萱：“......” 让她教学霸学习，感觉太不可思议。 陈：那我努力。 江：西瓜JPG 学校第三次月考成绩出来后, 原阳一中高三学生有人欢喜有人愁。 高三，十八班, 班主任老何将成绩单往桌上一拍, 全班肃静。 “你们这些人来学校干什么？乡县最差的班都没有我们这个班差！二百多分三百分, 这种分数连个大学三本都上不了！” 台下学生开始骚动，他们家长费尽心思将他们塞进这所学校，如果连三本都上不了，回家怕是要被打死。 何奕鹏扭头看顾言：“阿言, 你读大学吗？” 顾言低头翻动诗集, 前段时间写的两首歌需要写词, 所以他尝试看看诗集寻找灵感：“无所谓。” “那你以后还会在C市吗？上了大学, 每个人都要各奔东西了。” “各奔东西？”顾言抬眼, 好看的眼睛满是迷蒙。 过了许久，他勾唇一笑：“她去哪座城市，我就去哪座城市。” 然后谈一场成年人的恋爱，是不是挺不错的？ “谁？又是哪个女生？”何奕鹏问。 顾言耸肩：“某个对异性绝缘的女生。” 有句话说找对象，不是看你多优秀而是看你够不够骚。 你说她一天只知道读书学习写试卷, 对他简直性冷淡做派到底是什么回事吧？ 是他不够努力，还是他不够骚？ 高三，一班。 班主任将成绩单贴在公告栏上，全班学生蜂拥跑去围观, 陈宇萱站在身后眺望。 陈宇萱......第二十名。 又进步了。 开心。 在一班前二十名等于在全年级前百名，上重点名校肯定没问题了。 “恭喜，又进步了。”一个声音传来。 陈宇萱回头，是江心思。 他皮肤偏白，笑时干净清爽。 陈宇萱开心笑着：“多亏了你，那几天问我的数学题居然都考了。” 语文和英语是陈宇萱的长项，数学是小短板，没想到这次居然拿到138的高分。 “这么说还是我的功劳？”江心思扬眉。 陈宇萱连连点头：“是啊。” “那作为答谢，周末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只用回答我去不去。” 陈宇萱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能对人好十分的人，江心思帮助她提高数学成绩，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 “去吧。” 又聊了两句，江心思离开，一旁装模作样看书的周奕放下书本。 “我靠，江心思喜欢关系户？”周奕瞪大眼睛问李志梅，李志梅低声回应：“好像是了，你不觉得她长得越来越漂亮？” “漂亮个屁，就是朵白莲花，装出一副单纯善良样子。” 话语里满是酸醋味，周奕自己都没有察觉。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口中那朵白莲花，也已经攻下全校最骄傲自大的男生...... 进入冬季，陈宇萱过去黝黑皮肤几乎退尽，此时的她是真的漂亮，只见她皮肤干净白皙，身材纤细窈窕，气质温婉可人。 如果说班花何依依活泼开朗，那陈宇萱就是温柔文静，她端庄温婉反而更有一种别样气质。 晚上，晚自习结束。 陈宇萱走进地铁站。 晚自习结束时间，乘坐地铁的学生很多，而且这附近除了原阳一中，还有原阳四中。 原阳一中和原阳四中看似差别不大，其实却如同一个优等生和坏学生的差别，那边学习环境差，不良学生很多。 陈宇萱和往常一样一边等地铁，一边低头看单词册。 忽而，手上的单词本被抢走，抬眼间，三个穿四中校服的男生坏笑看她。 其中一个男生将陈宇萱单词本高高举起：“你抢得到，我就还给你。” 陈宇萱皱眉，虽是生气，可小脸看起来奶凶可爱，男生们一时笑得更欢。 “或者加一个微信我就还给你。”男生又道。 伸手去够单词本，太高，够不着，陈宇萱慌乱道：“我，没带手机。” “真的假的？”三个男生互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那只能抢咯。” 说着，他将本子晃在陈宇萱面前，在陈宇萱伸手去抓时又快速拿开，随即又是一阵爆笑：“哈哈......” 这女生呆呆萌萌的，真可爱。 突然，一只手臂搭上她肩膀，陈宇萱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江心思。 “本子拿来。” 声音很淡，和他的表情一样。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 三对一，男生们哪里会惧怕江心思，上前就是一阵推搡：“想打架？谁怕谁？” 说到打架，陈宇萱居然想到顾言满身淤青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脸色大变。 趁男生们没注意抢走单词本，陈宇萱推开江心思前面的男生：“走开—” 没有过多停留，她拉江心思跑开，一直走到最末尾的乘车口。 往回看，确定没有人跟上来，陈宇萱松一口气。 见她这般，江心思笑了：“陈宇萱，你怎么这么怂。” 陈宇萱愣了一下，浅声道：“安全第一。” 她还牵他的手腕，她似乎没有察觉，而江心思低头看她的手，本想主动牵上她，却又迟疑不定...... 最后她松开手腕，两人回归正常距离。 或许很多美好都是在犹豫间消失不见。 “以后放学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家。” 一向不会拒绝人的陈宇萱点头：“好的。” 回到顾家，顾言不在大厅，但大厅却亮着灯。 走到饮水机旁喝了一杯水，关上大厅的灯，陈宇萱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天冷，穿再多也觉得冷。 为去掉寒气，陈宇萱直接去洗澡，等出来时，顾言正躺在她粉色大床上玩手机。 “又饿了？”陈宇萱问。 顾言坐起身坏笑道：“不是。” “那......” 将陈宇萱拉到大床上，顾言双膝跪在她身体两侧：“我皮带解不开了，你帮我看看。” 说着，他撩起黑色卫衣，好看腹肌呈现。 她坐着，他半跪着，他的腹部刚好就在她眼前，很近，陈宇萱甚至能看清他肚脐上的褶皱。 陈宇萱皱眉：“你都解不开，我肯定也解不开了。” 挠了挠眉心，顾言道：“你试试，没准你可以。” “好吧。” 顾言衣服撩到胸口位置，裤子拉得很低，腹肌平坦又结实，总之那里......很性感。 其实男生身上暧昧的地方不多，他坦然呈现给她，偏偏解皮带的女生面无表情。 低头看她，顾言有点泄气。 说什么找对象，不是看你多优秀而是看你够不够骚。 为了这么一个木头脑袋的女生，他故意将校裤换成牛仔裤让她解皮带，这骚操作简直骚出天际了好吧？她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紧张？ 陈宇萱解开皮带时手无意间触碰顾言小腹，轻一下，重一下，那小脸更越贴越近，顾言腹部忽而一紧，耳朵立刻带上粉嫩的红。 妈的，是不是他被撩了？ “你可以这样......” 道了一声，顾言手盖上她的小手，带着她一起慢慢解开皮带。 等皮带解开，顾言趴在陈宇萱床上，脸也埋在被褥上，整个人一动不动而耳朵还在泛红。 “快十一点了，快点回去睡觉。”陈宇萱说。 顾言闷闷回应：“嗯。” 没再搭理他，陈宇萱坐到书桌前掏出习题册开始写题。 忽而，手机提示音响起，陈宇萱打开手机。 江：在做什么？ 陈：写试卷。 江：如果当时我跟他们打架了，你会不会担心我？ 陈：会啊。 江：心情突然有点好。 陈：为什么？ 江：没什么。 江：提前跟你说：晚安。 陈：晚安。 看着手机聊天界面，陈宇萱在发呆。 其实......江心思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优秀，干净，喜欢看书，成绩优异...... 似想到奇怪的地方，陈宇萱摇头。 “想什么？”顾言从后面抱她脖颈。 将手机放进抽屉，陈宇萱拿起笔杆写题：“没什么。” 用鼻子噌了噌陈宇萱的脖子，顾言笑问：“萱萱姐姐以后要考哪所大学？” 陈宇萱想都没想，说：“F大。” 拉来一张凳子，顾言帅气脑袋搁在书桌上看她：“这是要去F市？” “嗯。” “好的，我们去那里。” 陈宇萱表情一顿：“我们，你......” “嗯？不喜欢我去？”顾言笑问。 陈宇萱摇头：“可是，你成绩这么差。” “不一定在一个学校，我可以去你附近的学校。”手伸过去自然牵上陈宇萱的手，顾言道：“然后我们在学校外面买房，你继续这样照顾我嗯？” 陈宇萱轻吸气，大学了还要伺候这位大少爷，那得多辛苦呀。 觉得有必要借此机会好好激励他，陈宇萱道：“F大附近都是本科院校，你要努力啊。” “都是本科？”顾言先是顿了一下，表情痛苦。 他学习成绩很差，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一直以来都是老师们眼中的差等生，然而比起学习，顾言可能更擅长运动和音乐，而在这两方面，身旁其他人无人能及。 “那我努力？” “嗯。” 明亮台灯下，两人相视一笑。 “......那我回房间了。”顾言挠了挠眉心。 陈宇萱再次提笔写试卷：“嗯。” 然而，顾言没动，他在看她。 “干什么？” “下次年级考试我进步了，我们接吻吧？” 接.....接吻？ 可是他们还是高中生。 陈宇萱脸颊通红：“不行。” 顾言耳朵也在泛红：“那怎样才可以？” 答不上来。 “反正......不行。” 一个眼神闪躲，一个大胆直接。 “怎么都不行？” “都不行。” 对视，下一秒他突然抱住她的头，唇贴上她的唇。 感受到唇上温软触感，陈宇萱瞪大眼睛，顾言则紧闭双眼。 一个惊吓，一个暗自惊叹。 好软。 在陈宇萱准备要发飙之际，顾言窜出房间。 房门“砰——” “萱萱姐姐，晚安。” ...... 早上，顾言没有迟到。 吃着陈宇萱买的早餐，他开始翻动语文书本。 没看一会儿，困意袭来，大概高中学习教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终于扛不住，顾言拿出手机查东西。 ——F大附近有什么高校，大专也行。 即刻，网页上弹跳出一串学校，但最差也是三本院校...... 烦躁。 学习生涯这么多年，第一次为学习感到苦恼。 教室正门，何奕鹏甩书包走进来：“哟，早。” 顾言不动，眼皮没抬。 “发现你最近早餐都好丰富啊。”何奕鹏坐到位置上。 顾言笑：“爱心早餐，懂不？” 歪头看他，何奕鹏开玩笑道：“校草，这是恋爱了？” 顾言要笑不笑：“别这样贱兮兮看人行不？我谈恋爱怎么了？” 找个女生疼有什么不好？ 两人说话音量不小，班上女生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校草又恋爱了。 这次又是哪个小婊砸。 何奕鹏嗤笑：“不怕被绿啊？” “滚——” “昨天在地铁站，黑姐姐被四中的男生欺负了。” 一句话，嘴边的小笼包掉地。 “怎么欺负？你他妈怎么不去帮她？！”丢掉手上牛奶，顾言双手揪住何奕鹏衣领：“是不是朋友？” 他突然发飙，何奕鹏被吓得一阵措手不及：“不用我帮，有人帮她了。” 松开他衣领，顾言松一口气。 “帮她的人你也认识，是江心思。” 顾言神色一顿。 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何奕鹏道：“干嘛？傻了？喂？” 舔了舔干涩嘴唇，顾言问：“阿鹏，我跟那个江，谁帅？” “顾校草，你说呢？”拍拍他脸蛋，何奕鹏又道：“不过呢，女生大都喜欢长得帅，学习成绩又好的。” “乱说吧你。” “我姐说的。” 突然不想吃早餐了。 接吻、拥抱、亲热......也能因为学习成绩更有感觉？ 女生想法真是奇怪。 “那你姐姐大概是没见过我。”顾言淡漠坐到座位上，可以看出他心情并不好。 “她看过你照片。”何奕鹏咧嘴一笑：“说你是那种......可以谈个恋爱但是不能嫁的类型。” “什么意思？”顾言脸色难看。 “就是可以跟你玩玩，不能付出真心。” 玩玩？凭什么跟他就是玩玩？ 恼怒。 家里那位如果跟他也只是玩玩，他会让她好看。 烦躁。 “阿鹏，晚上我们一起去坐地铁。” ...... 晚上，C市下起毛毛雨，让这天气变得更阴冷。 几个男生走出教室，呼吸顷刻间化成白气。 “卧槽，都这么冷了。”何奕鹏抱住自己打一个喷嚏。 顾言穿衣服一直很少，在这阴冷雨天里也忍不住一阵寒颤。 “你今天不早退，突然好不习惯。”何奕鹏道。 顾言拽着他书包跟随人流走下楼梯：“哥陪你，高兴不？” “滚。” 放学时间，楼道拥挤吵闹。 “阿言，你有伞吗？” “这点小雨要什么伞？” “啧？听说前段时间某人感冒发烧快死翘翘了。” 顾言不跟他贫嘴，今天心情不怎么舒爽。 两人冒雨走出教学楼，跟随大势走向学校门口。 夜晚，灯光暗黄，潮湿地面满是光火倒映，人们撑伞穿行，唯独顾言和何奕鹏两个高大男生穿梭在彩色伞之间。 “你丫的，走这么快干什么？” “蹲点，抓奸/情。”顾言说。 最好他的萱萱姐姐安分一点，跟那什么江的没有交集。 “卧槽，刺激啊。”何奕鹏要笑不笑：“要是真的抓到了怎么办？” “回去要她哭。” 两人比很多人都要早到地铁站，此时青白校服也已经湿了大半。 找一个视野宽阔的地方，顾言和何奕鹏开始守株待兔。 顾言长相气质实在惹眼，人只往那一站，女生们不约而同看过来，甚至有人拿手机偷偷拍照。 “那男生是谁？好帅啊，个子也很高，目测一米八几吧？” “一中校草，顾言。” “这么一比，突然觉得我们四中校草有点土？” “好看的校草都是别人的。” “嗯，真的好帅，想抱回家睡。” 四中几个女生在交谈，眼睛时不时扫向顾言这边。 女生们如同言情小说的谈话方式，实在让耳力惊人的顾言感到一阵不适，于是看向女生，食指立在浅红唇边，好看眼睛轻轻一挑，表情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 嘘—— 别想抱他回家睡。 他叫她们别说话。 于是女生们乖了，可脸蛋也红了。 莫名的，被他撩到了有没有？ 第31章 他的叛逆 “阿言, 地铁来了。” “不是重点。” 何奕鹏摊手。 很快一群人涌入地铁, 又有一群人乘坐楼梯电梯进到地铁站。 看电梯上慢慢平移的人群，顾言表情很淡。 突然电梯口上方走来一个女生, 女生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五官秀气, 脸颊干净, 气质温婉...... 她身上有一种温暖气息, 让人想到拥抱、想到热腾腾的面、想到干净整洁的家，也许这正是顾言依赖她的理由。 看到她，顾言原先淡漠表情慢慢有了笑意，然而只在下一秒, 笑容瞬间凝滞。 “阿言, 会不会是人已经走了。”何奕鹏回头看顾言, 顾言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顺着他的视线, 电梯上方陈宇萱和江心思站在一起, 两人说话交谈，面上都带浅浅的笑。 “同学间这样说话交谈也正常，阿言，你别多想。”勾搭他肩膀，何奕鹏安慰。 陈宇萱和江心思走下电梯, 因为交谈注意力只在对方身上，和顾言擦肩而过时，陈宇萱却没有察觉。 “昨晚你说晚安，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没想到你又发题目过来给我。” “每天一道题必不可少。”江心思淡笑。 “但是那道题我到现在也解不出来，太难了。” “你可以问问别人然后再来教我。” “你自己都知道，哪里还需要我教。”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走向乘车口，他们声音越来越淡...... 目光顺着他们身影走远，片刻失神后，何奕鹏回头看顾言。 他嘴唇紧抿，深黑眼眸情绪翻涌，似带七分愤怒、两分失落和......一分难过。 “他们......晚上也有联系。” 陈述句。 “我跟你晚上也会微信聊天啊，能有什么关系？”何奕鹏笑。 顾言偏头看向别处，何奕鹏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在他转头的那一瞬，他看到了，顾言失落了。 记得顾言在庆祝自己十七岁生日时，被几个哥们罐了很多啤酒，等到所有人离开只剩下他时，顾言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咀嚼着花生米。 他说阿鹏，你知道一个人过年是什么感觉吗？家里很空，很安静，但是电视里春晚节目很热闹。 他说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家里人多，总有家人陪着。 何奕鹏不会忘记，他当时说这些话时也是这般失落表情，而他口中的一粒花生，他咀嚼了好久好久...... “走吧。” 顾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何奕鹏偏头看过去，顾言走向地铁，背影依旧挺拔帅气。 彼时地铁到站，地铁乘车口的门打开。 陈宇萱和江心思跟随人流走进地铁，顾言和何奕鹏跟在身后。 “阿言，要不我们再观察一下。” “好啊，观察。” 顾言虽是。 他说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家里人多，总有家人陪着。 何奕鹏不会忘记，他当时说这些话时也是这般失落表情，而他口中的一粒花生，他咀嚼了好久好久...... “走吧。” 顾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何奕鹏偏头看过去，顾言走向地铁，背影依旧挺拔帅气。 彼时地铁到站，地铁乘车口的门打开。 陈宇萱和江心思跟随人流走进地铁，顾言和何奕鹏跟在身后。 “阿言，要不我们再观察一下。” “好啊，观察。” 顾言虽是应声，可人已经走向陈宇萱，何奕鹏伸手想拽回而却慢了一步。 陈宇萱和江心思都在扶地铁柱子，两人的手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二十厘米并不遥远，只是—— 忽而一只手扶在两人手间。 何奕鹏站在不远处，莫名的他竟然有点紧张。 一个女生，身边站了两个帅气男生，想让他们和平共处似乎有点难。 “C城一直这么冷吗？一出教室就好冷。”陈宇萱说。 北河城的冬天也冷，但却没有这边阴冷得刺骨。 “现在还不是最冷，最冷的时候C城还会下雪。” “雪大吗？” “很大。” “希望冬天快点过去，还有你，你衣服穿得太少了。”陈宇萱关切道。 江心思淡笑：“那，我明天多穿点。” 两人在谈话，陈宇萱没有注意到顾言就在身旁，直到那冰冷目光让她感到一阵不适，陈宇萱偏头一看，表情一顿。 他在看她，单眼皮犹似锋利刀刃，莫名地让人心颤。 记得开学时第一次看到他，她当时只在感叹原来男生单眼皮这么好看，而现在他的眼睛没有柔和感，只剩下了锐利。 “顾言......” 她在叫他。 他不动，他还在看她。 他闹脾气了。 “你怎么了？”陈宇萱皱眉问话。 顾言沉默，面上表情近乎冰凉。 过了一会儿，他俊脸凑近陈宇萱耳边，讥讽轻笑：“陈宇萱，你贱不贱？” 昨天晚上还跟他亲嘴，转脸又听另一个男人说晚安，现在又是一副贤妻良母样提醒别人穿衣...... 原来她就是圣母，对每一个男人都好。 陈宇萱呆愣，耳边只停留地铁行驶时轰轰声响。 “你说什么？”江心思皱眉。 弯身跟陈宇萱说话的顾言直起腰杆，黑色眼眸对向江心思，冷笑：“你说呢？” 一句话，空气中弥漫一股火/药味。 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车厢里所有人纷纷看过来 顾言伸手揪住江心思衣领，眼里的笑慢慢消失殆尽。 就在两人短兵相接间，陈宇萱上前推开顾言，整个人阻挡在江心思前面。 “顾言，我不喜欢你这样。” 顾言眸色黯然。 她展开手臂将江心思护在身后，像是一个月前酒吧里她将他护在身后那样。 现在她对立他，她护着人换了另一个人...... 已然，他已经不是那个特别的人。 眼睛布上血丝，顾言声音暗哑：“我也不喜欢你这样......” 对视，无言。 或者失落了，又或者失望了。 地铁又过了一站后慢慢停下，大门打开，人们涌出车厢。 “我到了。”陈宇萱低声说话。 江心思回应：“嗯。” 走出地铁站在乘车口，发现顾言没有出来，陈宇萱回头，他还站在地铁车厢直定定看她。 有那么一刻，陈宇萱竟觉得他就是那不知归家的孩子。 他似乎是渴望她的。 手伸向他，陈宇萱说：“来。” 看她的手，顾言顿了一下，随后移步走向她。 两人身体靠近，最终他们也没有牵手。 是他不想牵她了。 走出地铁站，一路迎着冷风细雨，两个人都格外安静。 道路上。 因为风大，陈宇萱闷头往前，而顾言脚步比以往都要慢出许多。 于是两人相隔很远，而冷风贯穿其间。 再之后，顾言又很少回家。 陈宇萱本想跟他和好，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中午放学，白芊杨来找陈宇萱，顺手还拉来一张凳子。 “萱萱，顾帅草又染发了，他剪了个刺头，头发染成咖啡色。” 陈宇萱做习题的手一顿。 “然后又迟到早退，处分都贴在公告栏上了。” 陈宇萱低低回应：“哦。” “作为姐姐，你不管管他？” “我管不住他。” 陈宇萱的声音柔和温软，一点魄力也没有，白芊杨轻叹：“也是，看你这样确实是管不住他。” 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 陈宇萱和白芊杨背书包走出教室。 “回家吗？”白芊杨问。 陈宇萱：“嗯，昨晚睡得不好，想回去午睡。” “天冷了，午睡时手脚总是冰凉。” “嗯。” “听说下个星期一会下雪。” “会很冷吗？” “会很冷。” 逆向冷风，两人走出校门，一路上白芊杨抱着陈宇萱一直哆嗦。 “你衣服穿得太少了，要多穿。” “穿再多也是冷啊。” 学校校门左侧有一家奶茶店，夏季奶茶冰凉，冬季奶茶温热，店老板总会随着季节不断调整奶茶的温度，因此一年四季店面从未停业。 店里，一个刺头男生就坐在里面，只见他头发染成咖啡色，精短头型让他五官看起来更英俊立挺，他依旧帅气，却是少了一点男孩子气。 此时他正和何奕鹏几人打着手游，男生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惊起。 陈宇萱在店面门口顿了一下，回头看一眼书包，道：“芊芊，我请你喝奶茶吧。” “真的吗？好啊好啊。”白芊杨眉眼弯弯。 于是两个女生走进奶茶店。 陈宇萱：“老板，我要两杯招牌奶茶，热的。” 店老板：“好嘞。” 进到店里，白芊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因为她也发现了顾言。 他就坐在身旁，修长干净手指正拿手机打游戏，一切都太真实且趋近，白芊杨甚至能看到他耳垂上一颗浅浅的痣。 回头看陈宇萱，她也在看他。 “对面鲁班伤害太高了，阿言你看你把鲁班养肥成什么样？！”金泽道。 何奕鹏叫骂：“妈的阿言！你这么菜还死要打野！我真是服了！” 顾言表情很淡，他并没有回嘴。 没一会儿，静立许久的陈宇萱终于还是走向他。 “顾言。” 男生们停止手上动作纷纷抬眼，而顾言还在打游戏。 “你什么时候回家？” 安静。 这气氛...... 白芊杨莫名地感到紧张。 打开书包，陈宇萱从里面拿出一条围巾：“天冷了，我给你买了一条围巾，应该很暖和。” 围巾，针线清晰，款式呆板。 陈宇萱想在和解时当礼物送给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场合送出去。 安静。 为了缓解尴尬，金泽拿起围巾细看：“哇，纯白的，摸起来好软。” 一旁何奕鹏没有应和，他知道两人为什么是现在这种局面。 顾言放下手机，道：“是吗，那就送给你吧。” 一句话，所有人愣了。 抬眼看陈宇萱，顾言淡笑：“萱萱姐姐对谁都好，送给谁都无所谓吧？” 陈宇萱呆愣，神色木然。 “是不是无所谓？陈宇萱。”顾言又问。 静默许久。 “嗯。” 陈宇萱回应，声音短促轻缓。 而这次，换顾言走神了。 店老板：“小美女，你的奶茶好了。” 陈宇萱：“谢谢你。” 回头拎奶茶袋子，陈宇萱牵上白芊杨慢慢走出了奶茶店。 第32章 骄傲如他 后来, 顾言真的回家了。 他带上一群朋友, 男生女生都有。 星期六下午，陈宇萱还在房间埋头写试卷, 楼下男女生们笑闹声时不时惊起。 “顾言——你房间在哪？” 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没一会儿，陈宇萱房门打开, 一个高瘦男生站在门口, 显然是找错了房间。 此时陈宇萱正坐书桌前, 身上穿一套宽松衣服，那是她从北河城一起带过来的冬装，有点土，好在她侧脸干净漂亮。 “那个.....我裤子湿了, 想找顾言的裤子穿, 请问他房间在哪？”男生腼腆一笑, 明明他耳朵上带好几个耳钉, 看起来像个坏男生, 说话时却很有礼貌。 陈宇萱指隔壁：“那边。” 温声细语，声音和她气质很般配，男生淡笑：“好的，谢谢。” 本想直接离开，男生又忍不住停留：“对了, 傍晚我们大家吃火锅，你要不要下来一起？” 可能无法融入一群陌生人中，陈宇萱迟疑了一下说：“不用了，不想吃火锅。” 其实这种天很适合吃火锅, 但是顾言不在家，陈宇萱一个人便不想弄了。 “这样啊。”男生失落点头。 等人离开，陈宇萱继续写试题。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听到楼下响动，她竟然无法集中注意力。 明明她希望他回家，希望一切回到最初。 但是现在听到特别的声音，就会容易走神。 忽而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陈宇萱打开手机。 江：吃饭了吗？ 陈：没有。 江：那正好。 江：出来吧。 陈宇萱迟疑，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得微妙。 她现在知道顾言生气什么了。 江：贴成绩单那次，你答应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忘了？ 因为江心思，她数学成绩得到很大提升，陈宇萱当时确实是答应了的。 陈：去哪？ 江：我的秘密基地。 陈：要我陪着？ 江：嗯，要你陪着。 沉寂片刻。 陈：好的。 楼下。 男生女生洗净食材，将各种生肉、疏菜一一摆上桌，所有人开始围桌而坐。 “哇，火锅汤底很香啊，我肚子饿了。” “开动吧，我想吃肥牛，要下锅咯。” “卧槽，你轻一点，汤都溅射出来了！” “来来，开动！” 苏丞坐顾言对面，看着一锅漂亮的火锅汤水沸腾翻滚，笑道：“阿言，楼上有一个女生，她是谁啊？” 顾言家里有一个女生？ 围桌的人都是顾言初中的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自然不会知道顾言现在家里什么状况。 餐桌前女生们变得安静，男生们则是好奇。 扒一口白米饭，顾言面无表情道：“亲戚。” 苏丞笑了：“那，介绍给我认识吧？” 顾言吃饭的手一顿。 俊挺脸孔隐隐深沉了许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不高兴了。 一个女生缓和气氛：“苏丞，你前几天才跟小雅分手吧，你个渣男，还敢惦记顾言家的人。” 苏丞摸了摸鼻子：“她看起来好乖，我应该会对她很好。” 顾言轻笑：“想要对她好的人很多，不缺你了。” 明显在拒绝。 苏丞点头，但仍心有不甘。 “那叫她下来一起吃饭吧？”坐顾言旁边的女生说道，其实她还挺好奇跟顾言朝夕相处的女生是什么样子。 “对啊，叫她下来吃饭吧。” 顾言顿了一下，回头对身旁女生说：“那麻烦你去帮我叫她下来。” 女生微笑：“好啊。” 五分钟后，女生回来：“她说她不喜欢吃火锅，让我们慢吃不用在意她。” 将白萝卜放在火锅汤水里涮一涮，顾言没有回应，眼皮没抬。 其实大家已经有所察觉，今天的顾言和过去很不一样，他话少了，也没那股活力劲儿了。 所有人又围在一起吃火锅，自然而然聊起初中的事儿，高中的事儿，最后谈及大学...... 顾言看众人嬉笑打闹，有时他听到全部的声音，甚至火锅汤水沸腾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有时......什么都听不见。 有时候看是热闹，只是看着热闹...... “顾言，你大学要去哪里读？” 谈及大学，女生们忍不住问顾言。 顾言放下碗筷，他想了很久。 “不知道。” 去F市吗？她想要去的城市，但他没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他回答得像在敷衍，却没有人知道他有多认真。 女生讪笑：“这样啊。” 吃完火锅，所有人聚在大厅玩闹，女生们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男生们则开始组队打游戏。 一时间，大厅闹哄一片，矮几下洁净毯子也到处是薯片和瓜子碎屑。 而此时，顾言和一个漂亮女生站在黑色钢琴边。 “顾言，我求你了，你就弹一首给我听吧。”女生一边央求一边撒娇。 顾言淡笑，他笑时唇角轻挑，有点坏、有点撩，只可惜眼睛笑意很浅。 “弹了，要给我什么奖励？”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有空给我煮一碗面吧。” 谁煮都行，只要......还是那个味道。 “好啊。” 坐到钢琴凳子上，解开领口两粒纽扣，他修长干净手指停放在钢琴黑白键之间。 即刻，钢琴柔和声充斥整个大厅，声音萦萦绕绕，深情而又缠绵。 不在乎旁人，他稍稍低着头，手指灵活移动。 这首钢琴曲叫《烟火里的尘埃》，音符旋律间那份孤寂感，不知为何被他弹得那么深刻...... 是否那份孤寂感也曾将他吞没过？ 大厅男生女生忘记手上动作。 钢琴，侧脸，身影，以及那灵活指尖，无不是一种引诱。 你能想象得到吗？ 翻学校墙最厉害、打架时最狠、迟到早退频率能让老师们怀疑人生的刺头学生，是眼前这个人。 不会怀疑只要给他舞台，他的观众不会只是他们。 忽而。 琴声戛然而止，大厅瞬间寂静。 等所有人回过神，才看到楼梯上站了一个女生，而顾言正在看她。 只见女生穿紧身长裤露出细直长腿，上身是一件纯白毛衫，手边拿一件呢子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文雅甜美。 这身装束......她似乎要出门。 苏丞愣了一下，即刻轻怕身边男生肩膀：“是她，长得是不是蛮乖，蛮清纯的？” 旁边男生点头：“嗯。” 另一边，顾言手还定在钢琴黑白键上，而目光却在陈宇萱长腿之间漂移。 陈宇萱很多时候都穿校裤，她鲜少穿紧身长裤，而现在穿了，却是要出门了。 “萱萱姐姐，外面很冷哦，可能秋裤搭配校裤比较合适。” 大厅□□静，顾言的声音清晰入耳。 以为顾言在说笑，旁边女生嗤笑出声：“校裤？这万一是去约会也太煞风景了吧？” “约会？”顾言似笑非笑：“是吗？萱萱姐姐。” 握紧手上大衣，陈宇萱走向玄关，声音温软：“不是，陪同学出去一下。” 回答太过简单了。 顾言垂下眼皮，眸色的清冷再不露一寸。 就在陈宇萱经过钢琴要走去玄关时，顾言抬手拉住她手腕，但他没有看她。 “去哪？” 已然察觉气氛不对，大厅里所有人屏住呼吸。 感受到腕上粗重力道，陈宇萱道：“出去一趟。” 具体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去哪？” 固执地，重复着。 陈宇萱轻吸气：“顾言......” “我问你去哪儿！！” 大厅针落有声。 你见过顾言对女生这般愤怒吗？众人惊愕。 顾言对女生还蛮绅士，他很少对哪个女生黑脸，更别说这般凶脸。 不黑脸，因为无关痛痒，而眼前这个女生却能左右他情绪，说他们只是单纯的亲戚，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陈宇萱呆愣，想要说话，那人先一步开口:“我不准你去。” 命令口吻。 其实谁都不喜欢听命令。 “顾言，我已经答应了，我会去。” 掰开他的手，意外的，竟然很顺利。 或许终归是骄傲，让他不得不松手。 然而抬眼看他，那双以往总是明锐的眼眸，此刻似含带几分哀求。 陈宇萱错愕。 他.....他是顾言啊，他怎么能拥有这般的目光。 心一阵紧缩，看他片刻，陈宇萱声音变得柔软:“顾言，我会尽快回来，别担心。” 尽快回来，所以别这样看她了…… 走到玄关，换上靴子，陈宇萱最终开门离去。 寂静。 人已经离开，大厅还持续安静着。 过了许久许久，修长手指在钢琴键之间弹动，钢琴声再次响起。 琴声充斥整个大厅，却已然没有了深情。 而那弹钢琴的人…… 所有人看到他原先平直的肩膀似乎颓垮许多。 第33章 牵他回家 坐地铁到达市中心, 陈宇萱逆风前行, 一路上呼吸都化成白雾。 冬季，道路树木树叶几欲落尽, 只剩下树枝光秃秃立在那里颇有点苍凉意味。 进到市中心步行街，陈宇萱在约定好的标志性建筑物旁看到了江心思。 他身上穿一件黑色长款大衣, 身影也更显挺拔。 靠近, 两人相视一笑。 “等很久了？”陈宇萱问。 “没有。”江心思淡笑。 陈宇萱过去总是穿着校服, 而今天这一身衣服得体漂亮，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江心思目光看向别处：“走吧。” 两人顺着步行街一直前行，即便冷天，街上也有不少人行走, 只是比往日要显得寂寥许多。 “你还没有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陈宇萱脚步不停, 目光平视前方。 她没有回应, 她在发呆。 等了许久, 仍旧得不到回应江心思又道：“陈宇萱？！” 陈宇萱回头, 一脸茫然：“怎么了？” 跟他在一起，她心不在焉...... 沉寂许久，江心思：“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的。”陈宇萱淡笑：“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吧，学习上你帮我不少的忙。” 她比以往都要客气许多。 冷风窜过街道，身体感到一阵凉意。 “不用放在心上。” 江心思抬步向前, 陈宇萱被他甩在后面几步。 最终两人去街区有名面馆吃老蔡牛肉面，该店面曾上过舌尖上的中国，所以这里生意一直火爆。 点了单，两人面对面坐在古朴的木制餐桌前。 “这家面馆的面很好吃, 这条街就属这家店最有名。”看着陈宇萱，江心思淡笑：“我周末有时候还会特地坐车过来吃他家的面呢。” “这么好吃吗？”陈宇萱问。 江心思点头：“所以想推荐给你。” “一会儿我们去哪？” “书店。” “市北那家超大书店？我之前跟芊芊去过。”陈宇萱说。 江心思扬眉：“不是，是一家很隐秘的书店。” 面馆开着暖气，店里人也多，热闹气氛让人忘记了季节，原先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 忽而手机响起。 两人话题戛然而止。 陈宇萱从小挂包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顾叔叔。 看江心思一眼，陈宇萱按下接听键。 “喂——” 很快，顾正余磁性声音传来：“小萱，最近过得好不好？” “很好，顾叔叔不用担心。” “我今天本来想给你们卡里转账，发现里面还有很多钱，小萱，你们平日都不用花钱吗？” “不是，我们是够花了。” “不用给我省钱，该花的时候就花，顾叔叔给你们的都还只是小钱。” “嗯，知道了。” “还有......顾言最近怎么样了？” 这才是这通电话的来意。 陈宇萱不知如何回答。 “他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他又被学校处分了，我打电话问他同学，同学说他最近也不回家了，你在家里知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陈宇萱沉寂很久道：“顾言他最近确实不常回家......对不起顾叔叔，是我没照顾好他。” 她从未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顾正余给她安排学校、给她安排居所、甚至还给她这么多生活费，他想要的不就是希望她照顾和陪伴顾言吗？ 其实将利害关系想得清明，便也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选择。 顾叔叔对她好，她也该对顾言好的。 “叔叔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希望你多多关心他，跟他多些交流，我能看得出，其实他还是很愿意听你的话。” “嗯。” “顾言确实不够优秀，平日也无所事事，但是他还有你顾叔叔，顾叔叔往后会给他铺路，他的未来不会比任何人差，所以小萱，你照顾好他不会有错。” 对他，她从未想过这般深远...... “顾叔叔，其实...他很优秀。”安静片刻，陈宇萱道。 他也有另人惊诧的天赋，在他擅长的领域，他是普通人中的金字塔顶尖，陈宇萱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有时候对他好，她都不知道是因为他值得，还是因为是职责，很多时候为他多做一些事都不觉得辛苦。 “你这样想就太好了，我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嗯。” 挂了电话，面碗早已经被端上桌，腕上的热气白雾已经消散许多。 陈宇萱拿起筷子吃面，感受到对面直白的目光，抬眼间便见江心思安静看她。 明明周旁全是声音，却觉得空气安静。 “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他似乎酝酿了很久。 陈宇萱低头吃面：“我们住在一起。” “他们说你们是亲戚。” “不是。” “那......为什么住在一起？”他问得很轻。 陈宇萱筷子撩动碗里的面:“他一个人，我要照顾他。” 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江心思还是问了:“你们是情侣？” 他不会忘记地铁里那一幕，她走出地铁向顾言伸手，她说:来。 不用怀疑，顾言当时牵她，他们一定会手牵手回家。 也是那一幕，他辗转难眠了好几个夜。 他们是不是情侣？她没有回答。 不解释，像是默认。 吃完了面，两人去往书店，一路上彼此间话少了很多。 江心思常去的书店在一栋大厦地下室一楼，地下室很宽，几乎有几个篮球场的大小，因为地理位置较偏，知道的人不多。 书店里有很多新上市的书，书店每周会有不同的折扣活动，花同样的钱在这里能多买几本书，这算是爱书人士的秘密天堂。 关于书，过去两人还能有些话题，而现在只有沉默。 挑选几本书，江心思付钱结账，两人走出书店时，天下起了蒙蒙雨。 两人站在房檐下，身体相隔半米的距离。 “下雨了。” “嗯。” 陈宇萱看向江心思：“趁雨还小，我们各自回家吧？” 江心思凄然一笑：“嗯。” 用小背包挡至头顶上方，陈宇萱漫步绵绵细雨之中。 只没走几步，一片黑影覆盖，江心思撑外套盖在两人头上，顷刻间世界都晴朗了。 “你这样会冷。”陈宇萱皱眉。 江心思：“没关系。” 最终，他为她撑起一片晴，走了很长很长的街。 “就在路边那里拦一辆车吧？”他道。 陈宇萱点头。 没一会儿，他给她拦下一辆的士。 上车前，陈宇萱道别：“我先回去了。” 他沉寂许久，道：“好。” 没有再看他，陈宇萱上车，车子缓缓起步前行。 已经发现了，他对她的好已然有着另一层含义，所以应该停止的，有些事情在未开始时就表明才是最好。 坐在出租车上发呆许久，陈宇萱发现她居然拿江心思的外套。 当时他将衣服罩在她头上将她塞进车里，或者彼此都有心事才会这般马虎。 拿手机给他发信息。 陈：你的外套在我这里。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应。 其实，这样才好。 陈宇萱让车子开进“万恒”小区，在顾家洋房前不远处下车，而此时雨已经变大，道路两旁雨水向低洼处聚集。 冒雨跑向那栋总是安静的房子，将外套抱在胸前，她不想用它挡雨来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跑到房檐下，头发、脸颊、衣衫全部淋湿，一股冷意从外面一直蔓延全身。 真冷，潮湿的冷。 在准备开门之前，陈宇萱特地折叠了江心思的外套，尽量将外套折成小小的一块，折成不起眼的一块。 不能让他看见…… 输入开门密码，才输入了三个数字，大门从里面打开，一簇光从温暖的房子里亮出，而他就站在门前。 他个子高，身型挺拔，上身只穿一件白色圆领毛衫，宽松家居款，陈宇萱平直视线能看到他修长脖颈和明显凸起的喉结。 他的身后温暖、明亮。 她站在门外冰冷、昏暗。 对视，像是隔一个世纪之久。 半晌，他喉结滚动，声音清晰传来：“回来了？” 陈宇萱：“嗯。” 进到房子，陈宇萱弯腰换鞋，顾言站在她身旁一句话不说，但她能感受得到他所有深沉的目光。 换好鞋，径直走向大厅，陈宇萱没有看顾言的眼睛。 只是还没走两步，一个大力将她拉回，陈宇萱身体被迫贴上墙面。 因为一切都太突然，她手上的外套掉地，衣服像是一个膨胀的面包，快速在地上展开，所有隐秘的心思全部暴露出来。 看那件外套，顾言神色一顿。 “萱萱，他的外套也要带回家吗？” 他声音有些暗哑，已然没有以往那般清朗。 陈宇萱轻吸气：“他只是不小心把外套落在车里了。” “所以......”顾言勾唇一笑，眸色苍凉：“所以就是跟他晚上出去了是吧？” 陈宇萱愣。 “我受不了你了，陈宇萱。”顾言失落摇头：“我快受不了了......” 给他亲，让他抱，转脸去跟另一个男人暧昧和约会，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你叫他多穿衣服，那你有没有关心过我穿得少，会不会也冷？” 陈宇萱皱眉：“我......” “地铁里你把他护在后面，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陈宇萱沉默。 可是他当时也说了过分的话，她生气了。 “陈宇萱，你玩我，你在玩我......”顾言低笑，眸色被浓重的沉郁覆盖。 陈宇萱摇头：“我不是。” 她没有要玩弄谁，真的没有...... “不是？” 冷笑一声，下一秒，顾言一脚踹上旁边的鞋柜，怒道：“那你他妈是什么意思？给我送围巾又跟他约会，你到底想跟谁好？！” 他踢鞋柜的动静太猛，陈宇萱心一阵紧缩：“不是约会。” 对视，静默。 他在等她，等她一个解释。 “我们只是一起去买书，学习上他帮了我很多忙。” 听起来真不像是一个解释。 然而她再没有过多解释，他也不想追问了。 踢走脚边江心思的外套，顾言走进大厅，背影几分落寞。 “你为什么在这里，其实我一个人挺好。” 温馨的家，明亮吊灯，明明一切看起来那么温暖，两个人却只给对方留下冷寂。 后来，忘记后来如何收场了。 好像是陈宇萱摆正的鞋柜，是陈宇萱关了大厅的灯...... 而他的那句——其实我一个人挺好，扰了她一夜清梦。 争吵过后，家里总是安静，他又不回家了。 许是不愿意吵架，又或者是......不想见到她。 今年C市第一场雪如期而至，天空像染上浓重的墨汁灰蒙蒙一片，让学校所有景色都暗了好几个度。 这样的大冷天，所有学生都只愿意呆在教室里活动，所以一到下课，教室就像挤满了人。 白芊杨翻看陈宇萱的数学试卷道：“萱萱，你学习成绩提高好快啊，怎么做到的？” 正埋头写题的陈宇萱抬头：“可能是我一有时间就做习题吧。” “我也每天做习题到深夜十二点，为什么我没有提高？”白芊杨纳闷。 “......”陈宇萱木然：“那我不知道。” 以前在北河城她也用功，学习成绩虽然能在年级前三，但总分也不过五百多分。 但在这里很多过去不能理解的题目，换一个老师换一种讲解方法就很容易让人理解，也许这就是原阳一中教师队伍的优秀之处。 “等你期末进班级前十，就能再让那些原来看不起你的人打一次脸。”白芊杨嬉笑。 陈宇萱失笑摇头：“哪能这么快？” 一班前十，等于年纪前五十，这可是在原阳一中啊。 “那可说不定。”放下手上的试卷，白芊杨又道：“萱萱，前段时间见你跟江班长关系挺好的，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陈宇萱安静许久，道：“要说什么话？这样挺好的。” 白芊杨撇嘴：“之前班上女生都在传江班长喜欢你，可把我们羡慕死。” 江心思什么人？全校一等一的优等生，这样的人往后生活肯定顺风顺水，做他女朋友多幸福啊。 “她们乱说的。”陈宇萱继续写试卷。 白芊杨吐吐舌头。 顾言不回家的第二个星期，陈宇萱终于决定主动找他。 傍晚放学，所有人都离开教室去学校食堂，陈宇萱则是沿走廊直接去十八班。 十八班几个男生簇拥在一起玩手游，笑闹声一阵又一阵，而顾言便坐在最中央。 和男生们开怀大笑不同，他也歪着嘴角淡笑，只是那抹笑比所有人都淡出许多。 站在十八班窗户边，陈宇萱迟疑了一下打开窗户：“顾言。” 即刻，所有男生抬头看过来，教室突然寂静。 “能不能出来一下。” 顾言目光落回手机上，他并没有回应陈宇萱的话。 顾言不理，所有人只能装作看不见，男生们又开始打游戏，笑闹声犹如浪潮般惊起。 关上窗户，陈宇萱站在走廊上等他。 今年第一场雪从暗沉天空飘落，整栋“回”字型教学楼的中央飘雪纷飞。 北河城没有雪，这是陈宇萱第一次见真正的雪。 很多人都说雪很漂亮，可却没有人说下雪时这天会很冷很冷。 站在走廊没一会儿，身上寒意侵袭，脚冻得渐渐失去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站在这里...... 教室里。 顾言显然心不在焉，就在男生们打团战的关键时刻，他走了神看向窗外，窗外“回”字教学楼中央在飘雪，而站在走廊的她身影娇小又单薄。 暗骂一声，顾言拎起书包站起身：“各位，我先走了。” “妈的阿言，打团呢你居然跑了？！”何奕鹏咆哮。 金泽用下巴指了指窗外：“体谅下，女孩子不能冷太久。” 男生们安静下来，顾言开门走出教室。 走至她身后，顾言皱眉道：“我出来了，然后呢？” 听到声音，陈宇萱猛然回头，于是四目相对。 冬天，他的皮肤看起来白净，那俊脸颇有点雪花干净冰冷的意味。 冬天时很多人都会在校服里穿棉衣或是羽绒服，身型会变得臃肿，而他校服看起来还是宽松，身姿依旧俊逸挺拔，他肯定又不注重添衣了。 “天冷了，回家，家里暖和。”陈宇萱说道，天冷，她唇色有些泛紫。 家？他们的家？ 顾言愣了愣，随即轻笑道：“家里暖和？” 她点头。 顾言眼睛看向别处：“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答有些敷衍，或许他只是想要她尽快离开这里 话说完，顾言转身走向楼梯口。 陈宇萱上前几步跟在身后：“你要去哪儿？不上晚自习吗？” 没有回应。 “顾言！” 那人经过楼梯转角处消失不见，陈宇萱皱眉。 静立许久，正要走回自己的班级，十八班教室大门打开，金泽探出脑袋。 “他走了？”他问。 陈宇萱点头：“嗯。” “你不拦住他？” 陈宇萱茫然。 “他最近找了些满身刺青的朋友，看起来不像好人，我真怕他跟他们学会吸毒。”金泽道。 吸......吸毒？ 脑子嗡嗡作响。 即刻，陈宇萱跑下楼梯，纤瘦身影也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感觉他再坏也不会那样，但是听到那两个字，心口处还是猛地一颤。 这次不劝他了，就直接牵他回家吧。 第34章 分分合合 迎着雪, 陈宇萱一路奔跑。 天冷, 校道上行走的人不多，铅灰色云层低低压下来, 人的心情变得沉闷。 跑到校门口，顾言和两三个男生站在一起。 男生们个头都高, 穿衣较少, 其中一个男生裸露在外的脖子盘缠着刺青, 刺青一直蔓延至耳后。 而顾言背向她，书包随意挂在肩头，背影高挺帅气。 平复呼吸，陈宇萱走过去。 “陈旭什么时候来？好冷。” “冷你还不多穿一点？” “穿多了不帅, 女孩子不喜欢。” 几个男生在说笑。 陈宇萱走过去一把拉出顾言手腕：“跟我回去。” 突然跑来一个小美女, 男生们目光聚向这边, 表情茫然。 因为一路跑着过来, 陈宇萱脸蛋和鼻子被冷风吹得泛红, 而她握住顾言手腕的手也冰凉刺骨。 看她这幅模样，顾言皱眉：“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男生吹口哨：“媳妇追到这儿来了，顾言，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哄哄她吧。” 顾言想抽手，陈宇萱不放, 她以往总是柔和的面容此刻严肃认真。 雪花纷飞，落至对方头顶和肩膀。 对视片刻，顾言回头对几个男生说：“一会儿陈旭来了，让他等一等。” 转身离开, 牵他手腕的陈宇萱被他带离。 “顾言，要对自己媳妇温柔点啊。”男生们在身后坏笑。 顾言没有回应。 迎着雪花，他带陈宇萱走进学校左侧奶茶店。 奶茶店开着暖气，店里坐了不少学生，当看到顾言带一个女生走进店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言，原阳一中校草，出名程度已波及十里开外，十公里内所有高中都知道他顾言的艳名。 只见他一头咖啡色精短头发，没有刘海，五官反而立挺，更富有男子气概，他皮肤很好，不算很白，但和很多男生相比却洁净许多，一看就是新陈代谢很好的类型。 进入冬季，很多人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乖乖女，而乖乖女牵他手腕，面无表情。 “要一杯热奶茶。”顾言说。 店老板了然点头。 找到一个角落位置，两人对桌而坐。 安静看着对方，很多话不需要说，但那犹似含带某种牵绊的感觉，彼此间能感受得到。 在这座城市，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你别跟这些人在一起。” 陈宇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但她表情很严肃。 顾言不说话。 “我们一起考大学，你之前不是说要一起去F市的吗？” “陈宇萱，是不是我爸给你打电话了？你不用管他，照顾我不是你的职责，你不用委屈自己。”顾言勾唇淡笑，眼睛看向别处：“你不用在意咱俩妈给我们定的什么亲，那种都是闹着玩的，你要跟江心思交往也可以，前提是......别让我看见。” 那语气，过分强硬。 陈宇萱静默。 “还有......那个家以后给你住，我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 寂静。 仿佛时间定格。 那个家，以后就她一个人住了吗？ “奶茶好了。”店老板吆喝一声。 顾言站起身去拿奶茶，而后送至陈宇萱面前：“天冷回去吧，不用来找我。” 就在他准备走出奶茶店之际，陈宇萱还是牵上了他的手腕：“你别跟他们一起，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 “看起来？”顾言神色落寞：“萱萱，我跟江心思比，我看起来也不像个好男生。” 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离开，奶茶店玻璃推门前后摆动几下后不再动弹。 店里，有人偷偷打量她，陈宇萱全未在意。 发呆许久后，浅浅轻叹。 最终。 她也没拦得住他。 ...... 晚上，一个人乘坐地铁，一个人走回家，打开只住着一个人的房子。 大厅灯亮起，一切安安静静。 这个家多好，装饰、家具、设计、宽敞度都比陈宇萱的家好太多。 只是陈宇萱北河城的家虽然小，但它从未这般安静和空旷，这里仿佛只是个躯壳，“家”包括的所有含义都不在里面。 放下书包，陈宇萱进洗手间拿拖把拖地。 家很大，她通常每个周末打扫一次，而现在也才星期二。 等拖了地，擦了桌，打扫楼梯和房间，便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嗯，该睡觉了。 第二天照常去学校，只是精神不是很好。 “萱萱，体育课你落在体育馆的单词本，江班长叫我拿来给你。”白芊杨吃着一个热狗走过来。 因为冬天，外面在下雪，所以体育课都是在学校体育馆里上。 陈宇萱接过单词本：“谢谢。” “其实他可以自己拿给你，非要我拿过来，真的是。”抱怨一声，白芊杨将另一根热狗放在陈宇萱面前：“我也给你买了一根热狗，快吃。” 接那一根热狗，陈宇萱笑了：“谢谢芊芊。” 又聊了几句，白芊杨要回自己的座位，陈宇萱及时拉住了她：“芊芊，我想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 “就是，我现在可以申请住校吗？” 学校有住校生和走读生，陈宇萱过去算是走读生。 白芊杨错愕：“为什么？” 她外宿多好，跟顾言住在那么好的房子里，有自己独立房间，不用担心会被舍友打扰学习。 沉寂片刻，陈宇萱道：“住校方便，不用坐车来回可以省很多时间。” 往后他不回那个家，她也没必要住了，他说让她住，可她没理由一直住下去。 而且如果是因为她，他才离开已经居住多年的家，那她宁愿离开的人是她。 “这倒是。”白芊杨点头：“不过我也是走读生，不太懂这些，你可以去问何依依或者班主任。” 陈宇萱点头：“好。” 放学时间。 “什么？你要住校？！”何依依讶异：“不跟顾言住一起了？” 先前去过陈宇萱家见顾言那样看她，所有人都道他们是亲戚，何依依却怀疑他们其实是情侣。 而现在陈宇萱要搬来住校，显然是闹掰了，她被顾校草甩了。 何依依声音有些大，班上未离开的学生都看过来。 陈宇萱淡淡皱眉：“就想问问你，我们班女生宿舍有没有空的？或者别的班宿舍也行。” “有啊，我们宿舍就有一个空床位，你跟班主任说应该能住进来。”何依依道。 一二班的学生一直很受学校重视，学生想要住校也不过是缴一缴费用的事儿。 “真的？”陈宇萱笑了：“好的，谢谢。” 何依依点头。 跟班主任申请，意外的，班主任黄伟艳太好说话。 她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两个沃柑塞给陈宇萱，笑容如沐浴春风：“是为了抓紧时间学习吧？可以呀，回头我跟管理宿舍的老师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陈宇萱点头，模样恬静文雅：“谢谢老师。” “期末快到了，你也加把劲，争取考进我们班前十。”黄伟艳道。 陈宇萱：“好，我会努力的。” 这小姑娘真是乖。 记得她刚来时还木木的，傻傻的，现在看她却觉得那是一种不争不抢的恬淡。 这种不瘟不火的性格好说话，但有时候认准了理也会格外固执。 “那你先回去吧。” “好。” 学校批准住宿通知下来时，是星期五晚上，缴了相关费用，往后便可以正常入住。 所以星期天傍晚，陈宇萱叫白芊杨帮忙搬东西进宿舍。 其实陈宇萱的东西不多，来C城时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搬到宿舍时也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而顾家房间里其他东西，她原封不动。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放好行李，又去市场买席子被褥和一些相关生活用品，陈宇萱和白芊杨返回宿舍。 因为是周末，宿舍里有人回家，有人去学校就近的补习班，而现在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 “芊芊谢谢你，耽误你这么多时间。”认真铺床，陈宇萱浅笑道：“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吃什么都可以？”白芊杨眼睛亮起。 陈宇萱点头。 “那我要吃海鲜自助餐，可以吧？” 陈宇萱问：“贵不贵？” “不贵，一人八十块。” 好贵啊。 她自己的钱以后都要省着点花。 虽是嫌贵，陈宇萱还是欣然答应：“C市我不熟，你带路哦。” 明天是住宿生活的第一天，吃一顿好吃的也好。 “没问题。”白芊杨笑开。 关宿舍门，迎着冷风，两人抱团走出学校大门。 “萱萱，你跑来住宿，顾校草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还不知道，等今晚再告诉他。 “啊，他什么都不说？这么薄情。”白芊杨嘟嘴。 陈宇萱苍凉一笑：“他不薄情。” 都愿意腾出一栋房给她住了，他不算薄情。 对女生，他一向都大方。 “真可惜，你住了校，我跟顾校草唯一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陈宇萱淡笑不语。 两人去市中心一家海鲜店，自行选好食材，便是坐在角落的位置烤肉和煮海鲜。 以前在北河城也有自助餐饮店，但店面装修以及食材品种都没这边齐全，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陈宇萱原先阴郁的心情渐渐好转。 所以说心情不好时多出来走走，或者吃些好吃的东西，负面情绪都会消散些许。 吃了晚饭，在市中心地铁站和白芊杨分别，陈宇萱坐地铁独自一人回到学校住宿楼。 现在是晚上十点，所有人都已经回到宿舍。 陈宇萱进到宿舍时，所有女生先是安静一秒，随后笑哄道：“欢迎萱萱加入大家庭。” 这个宿舍住的都是一班女生，自然都认识陈宇萱。 因为顾言的缘故，宿舍里即便有人不喜欢陈宇萱也还是笑脸相迎，而这其中包括李志梅。 和周奕优越的家庭条件不同，李志梅家境贫寒许多，因为家在C市偏远郊区，离原阳一中太远便只能住校。 “谢谢，以后多多关照。”陈宇萱礼貌笑道。 女生们点头应声。 “初来乍到，有没有什么礼物带给我们呀？”一个女生嬉皮笑脸问。 女生名叫袁迪，平时跟周奕几人玩得近。 陈宇萱愣：“什么？” 看来是没有了。 袁迪失望摇头：“没有就算了，以前依依刚来我们宿舍的时候，可是给我们带了好多零食，以为你也会带。” 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何依依坐在书桌前笑了：“迪迪，这些你都还记得啊？” “当然啦，你那么讨喜，我们当时多喜欢你呀。” 陈宇萱走到自己书桌前脱掉鞋袜，又摆好鞋子。 她自然听懂袁迪话里的意思，想要她买零食来讨好宿舍所有人？ 听起来挺世故，符合生存必须法则，但是......她真没钱呢。 “没有人洗澡了吗？那我去哦。”陈宇萱温和道。 没有人说话，她自行走进浴室，再没有接陈迪的话。 在学校洗澡要刷水卡，因为钱不多，陈宇萱没洗多久便出来了。 现在她要给顾言发一条信息，告诉他，她住校了，他可以回家了...... 第35章 不同寓意 天花板十几道灯光闪耀, 宽敞的舞蹈室内, 墙的周围镜子折射明亮的光。 几个舞者排演舞蹈，欢快背景音乐节奏感振奋人心, 而舞者们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同样尖锐。 顾言和一个满身刺青的男人坐在长凳上，男人手上拿一份歌词稿, 脚尖打着节拍, 踩着节奏开始说唱。 “他们看不起, 说不行，说你弱，比不过，世俗眼中那强者 怀疑你, 太幼稚, 染什么发, 说什么废话, 今后站高处俯瞰你, 就是我的活法......” 念完词，莫南道：“蛮好的，顾言，改的比昨天好。” 顾言淡笑：“语言还不够精炼，我回头再修一修。” 两人正说着话, 长凳上书包掉地，里面的手机和一条纯白围巾滑出。 拾起手机和围巾，仔细打量围巾款式和材质，莫南笑了：“顾言, 你还会围这么土的围巾？” 拿走围巾，顾言道：“不围，一直放在背包忘了扔而已。” 他将围巾对折成半，又对折一次才将围巾塞进背包底。 这般放置，看着不像要扔掉的样子。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顾言拿起背包和手机站起身。 莫南点头：“嗯，我去看他们排练，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 莫南走开，顾言离开舞蹈室。 大楼之外，寒风刺骨。 站在路边等车，顾言掏出手机。 一条信息弹出。 萱：我搬去学校住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不回家，所以我离开。 一阵冷风吹过，发梢在风里翻飞，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捏紧。 谁要她搬走？她就这样迫不及待和他撇清关系。 一股怒火涌出。 言：你什么意思？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火气来得更旺。 拦下一辆出租车，顾言上车直接去原阳一中。 ...... 晚上十一点，女生寝室楼已经关灯。 洗好内衣内裤，陈宇萱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刚关灯，女生们还叽叽喳喳说话，看陈宇萱回来，何依依问：“萱萱，顾校草舍得你住校啊？” 住校的条件可比在顾家差太多了，学校不是全天都有热水，没有洗衣机，大冬天的洗衣服都要用冷水。 用毛巾擦了擦冰凉湿漉漉的脚丫，陈宇萱静默片刻说：“我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人，有什么舍不得。” “这样啊，之前去你家，觉得你们关系挺好的。”何依依笑道。 陈宇萱回应：“嗯。” 正要进到被子里安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手机是之前顾正余买的，陈宇萱还是带来了，因为离开顾家，这是她和顾家人的最后一道联系。 看来电显示，是顾言。 心莫名一颤。 “干什么呢？快接电话呀，吵死了。”袁迪抱怨。 陈宇萱拿起手机，却不小心按到扬声器，顾言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出来。” 寝室里全是女生细软声音，突然来了一声荷尔蒙十足的男性声音，空气突然安静。 这......是顾言的？ 急忙关掉扬声器，陈宇萱道：“嗯？” “我叫你出来。”他语气不是很好。 “去哪？” “我在女生宿舍楼大门前，你马上出来。” 他来了，他来找她...... 迟疑了一下，陈宇萱走下床铺，穿上拖鞋，套上外套走出宿舍。 见陈宇萱走出宿舍，女生们纷纷下床走到窗户边，她们住在一楼的位置，从窗口能看到大门的方向。 所以......这是顾校草来了？终究还是舍不得陈宇萱住校吧？何依依心想。 走到铁门前，虽然夜晚光线昏暗，陈宇萱还是一眼认出那抹身影。 他没有穿校服，上身就一件休闲夹克，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这样的寒冬，他衣服总是穿得太少。 靠近，彼此的脸渐渐清晰，两人隔一道铁门对望。 “你什么意思？” 话语里隐藏着怒火。 陈宇萱轻吸气：“我发消息给你了。” “故意气我的是吧？”顾言冷笑。 陈宇萱摇头：“不是气你，我不喜欢我们现在这样。” 暗黄灯光下，她小脸分外柔和，嘴里吐出柔软话语时，淡淡白雾升腾。 这天气一定很冷。 “那你要我怎么样？想要我怎样？”顾言质问，眼里密布阴云：“像以前一样乖一点听你的话？” 陈宇萱一愣。 以前他确实挺安分，她写习题，他在旁边安静打游戏，仿佛是一种常态，舒适又平静。 “但是凭什么？”顾言轻笑：“陈宇萱，我是喜欢你才愿意听你的话，而不是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寂静。 陈宇萱穿着拖鞋，此时裸露在外的双脚刺骨冰凉，然而她只注意到他被冷风吹得僵冷的面颊。 因为冷，他耳朵和鼻子带上浅浅的红，一阵风过，他发梢在动。 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的面颊，他不动，任由她触摸，原先凌厉的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有那么一刻，陈宇萱竟然觉得，或许安抚他，也不过这么简单。 “冷不冷？以后要多穿点。” 拿捏她的手，顾言轻笑：“你终于也会关心我。” 他故意酸她，陈宇萱没有在意：“我给你的围巾有没有送去给别人了？毛织的，应该很暖和的。” “抱歉，送了，那种东西我不需要。”顾言耸肩，一副无所谓模样。 安静许久，陈宇萱点头：“嗯。” 她看向别处，他看着她：“明天搬回去住听到没有？” 不说话。 查房回来的阿姨看到铁门边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大声道：“干什么呢？！很晚了都回去睡觉！” 冬夜比以往都要寂静，所以宿舍楼阿姨的声音才会显得格外尖锐。 陈宇萱惊诧回头，怕她突然走开，顾言伸手穿过铁门缝隙牵上她冰凉的手：“陈宇萱，你明天搬回去。” 感受他同样冰凉的手掌，陈宇萱看他：“我在这里挺好的，而且快学期期末了，我想专心学习准备期末考试。” 寒假，她要回去见爸爸妈妈，得让他们看到成绩。 宿舍阿姨靠近，而顾言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眼中怒火腾出：“我叫你回去！” 顾言怒喝，声音于这夜里格外清晰粗重。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宿舍阿姨步伐加快，等靠近才发现一男一女隔着铁门手拉手。 现在的小孩早恋也就算了，偏偏还这样明目张胆，不禁严肃一张老脸道：“你们再拉拉扯扯，明天我带你们去见班主任。” 一句话，陈宇萱甩开顾言的手：“你回去，我会考虑的。” 抓不到她，顾言一只手扶住铁门栏杆，眼神凶恶：“你最好听我的。” 莫名的压迫感呼啸而来，陈宇萱没有看他，而是主动走向宿舍阿姨低声认错。 和阿姨谈判片刻，陈宇萱最后转头看他，他还站在那扇铁门外，身影孤寂单薄。 冲他挥手，陈宇萱道：“天冷，快回去。” 他没有动，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突然之间，她想牵他的手带他回家了。 迟疑了一下，陈宇萱还是回了寝室，再没有看他。 等她走了，他自然就会走了。 回到寝室，暖气瞬间包裹全身，然而身体哪儿都不舒服了。 宿舍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以为她们是准备睡了，陈宇萱轻悄悄爬上床。 然而她不知道，此时的寝室QQ群已经沸腾。 迪：她摸了顾校草的脸！顾校草还让她摸了！ 梅：卧槽，顾言喜欢她？不可能吧？不是说姐弟？ 黄：其实姐弟也可以摸脸的吧，我就常捏我弟的脸。 迪：嗯，是亲戚，别的我不听。 热闹寝室里，何依依并没有参与讨论，她安静得有些异常。 ....... 后来。 陈宇萱也没有搬回家。 白色雪花纷纷扬扬，盖过树木枝头，盖住城市绚烂色彩，让一切只保留朦胧的一面。 周六晚，顾言拉手提箱回到顾家。 房子外冰冷刺骨，进了家，同样寒冷寂寥。 房子里没有暖气，她没有回来。 “陈宇萱——” 果然，空无一人。 她不听话。 生气。 以前他不回家，现在她也不回家了。 将行李丢在玄关口，走进大厅，大厅整洁干净，像是被人刻意打扫一般。 进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用保鲜膜包好，蔬菜还是新鲜的模样。 甩上冰箱的门，正要离开，发现地上放两个大榴莲，榴莲上贴着纸签：榴莲别多吃，多吃上火。 这是她特地给他买的吗？ 两个这么大的榴莲，你能想象得到她一个人怎么带回家的吗？ 那人凡事图省钱，说家近不愿意打车，这两个大榴莲怕是她一个人艰难地抱回家的...... “傻吗？” 顾言暗骂一声，眼里的火苗消散了些。 带行李走上楼，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最后却走到她的房门口。 这个家□□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她就在家里，他说饿，她会给他煮面，像是朋友，也像......情侣。 推开门，房间床单被褥整齐折叠，书桌上只有台灯孤独静立在那里。 打开衣柜，他后妈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都在这里，她没拿走...... 这样的冬天她都穿什么？还是校服吗？ 怒火又上来了。 顾言失笑，原来她能这样影响他的情绪。 刚要关上衣柜，却被角落一根棒针吸引，蹲下去细看，顾言表情瞬间凝滞。 这毛线...... 是织他围巾的毛线。 他的围巾，是她织的。 在很小的时候，顾妈妈也喜欢给顾言亲自织毛衣。 她说是跟陈阿姨学的，陈阿姨给萱萱织毛衣，是因为陈阿姨爱萱萱；她给言言织毛衣，也是因为她爱言言。 因为他是亲密的人，才会愿意一针一线为他织起衣衫。 看向书桌，顾言笑了。 他的萱萱姐姐是不是就坐在那里，开着台灯，在平静的夜晚里给他织的围巾？ 所以，她不是不关心他在外面冷不冷对吗？ 所以，他是她亲密的人对吧？ 心口似乎开出一朵花，所有沉闷情绪突然间消失。 打开背包拿出围巾，这呆木款式怎么越看越爱？ 不行，想去找她了。 想问问她，他到底是她什么人？ 第36章 纯情告白 星期六晚。 学校比以往都要寂静。 住校的学生大半部分都已经回家, 还有少部分家远的人住校。 教室里, 墙上时钟显示晚上十点，何依依站起身：“十点咯, 我们回去吧。” 黑暗窗外，白雪纷飞, 雪不大却让人感到冷。 袁迪和李志梅几人收拾试卷：“走吧, 回去睡觉, 这种天只想躲在被窝里。” 回头见陈宇萱还在写题，何依依道：“萱萱，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陈宇萱抬头，教室里只坐着寥寥几人, 且都是男生。 “好。”收拾试卷又套上校服, 陈宇萱和几个女生走出教室。 “啊, 又下雪了, 这个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男朋友抱抱。”周迪感叹。 何依依笑道：“迪迪, 这种话我们只能偷偷说，被老师们听到了可不好。” 确实，她们都是高中生。 陈宇萱跟在几人身后，脑子里还在求解刚才那道物理题。 “哎，如果现在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追求你, 你们会接受吗？”迎着片片雪花，周迪回头看向众人。 “有多帅？”何依依问。 周迪：“像，像我们顾校草这样帅。” 提到顾言，像是说到什么敏感问题, 陈宇萱抬头，只是面上看不到表情。 李志梅接话：“不敢接受，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怕影响学习。” 跟那种男生恋爱，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每天光想着他就够够的了。 何依依看一眼陈宇萱，嫣然一笑：“是我，我也不接受，长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可能今天喜欢你，不代表明天后天也喜欢，这万一就在高考那几天分手，肯定要严重影响成绩，你觉得呢？萱萱。” 陈宇萱想了想，陈恳道：“其实说是这么说的，但是真正遇到了，很难不受到他的影响。” 就像龙卷风，他就在你周旁，能够静如止水真的很难不是吗？ 何依依愣，本还想辩驳。 周迪的声音惊起：“顾......顾言？” 女生们闻言抬头，不远处一颗光秃秃老树下，顾言就站在那里。 他手上拿一条纯白围巾，面上含带笑意，是那种坏坏的、撩人的笑容。 顷刻间，漫天白雪似变纯白花瓣，落在他发顶、肩头，又让他徒然增添了几分可爱。 所有说，很多时候不是你想远离就能逃离，帅哥们有时还会给你发某种信号和电波。 顾言靠近，女生们愣愣站在原地。 绕过女生，顾言站在陈宇萱面前：“这条围巾，是谁给谁织的？” 陈宇萱愣了愣：“我给你织的。” “哦。”顾言低头凑近，嘴唇勾起：“是......陈宇萱给顾言织的呀？” 他故意贴到她耳边，语气有点坏，有点小暧昧。 陈宇萱木然看他。 “给我戴上。”顾言道。 这戴围巾又不难，他自己不会带的吗...... 虽是这么想，陈宇萱还是拿围巾往他脖子转圈圈。 嗯，有点丑。 但是心情莫名大好。 低头看她戴围巾，顾言挠了挠眉心：“我只戴女朋友送给我的围巾，你是我女朋友吗？” 周旁女生错愕，顾校草绕着弯在表白？他们不是亲戚的吗？ 陈宇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等她犹豫，顾言上前将她搂进怀里，似含带几分依恋，他将下巴靠向她肩头：“我喜欢你。” 雪花纷纷扬扬，落入她发间，落至他肩头，飘飘悠悠，悄无声息。 “我喜欢你。” 是否这雪夜太美，心才会有这般的悸动。 他过去曾说要做她的男朋友，但那些不是告白，那些都不是...... 这般纯情而又直接的告白，居然来自......顾言。 女生们忘记了呼吸。 “你呢？你喜不喜欢我？”他问她，语气低沉却似带着某种憧憬：“你只要说喜欢，我什么都原谅你。” 她跟江心思的，暂时先不计较了。 他在问她，陈宇萱忽而紧张，怕自己不能很好地给出回答。 “嗯？” 他直起身看她，两人身体分开，原先温暖的胸口骤然转冷。 “我.....”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你亲我的时候，我不觉得讨厌。” 亲，他们还亲了？女生们惊诧。 “我可能慢热、呆木、不会表达，但是......顾言，我愿意对你好的。” 她愿意照顾他，不是因为顾阿姨，不是因为顾叔叔，单纯只想对他好。 顾言好看嘴唇轻轻扬起，那双眼忽而焕发光彩。 注意到旁边闪耀的电灯泡，顾言将陈宇萱拉走：“过来。” “干什么？”陈宇萱迟疑。 “快点。” 于是两人走远，最后在百米外一颗玉兰花树下又抱在了一起。 你见过原阳一中校草恋爱时的样子吗？ 看，没走多远又抱在一起了，有点黏，有点孩子气。 众女生呆愣站在原地。 如果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追求你？你们会怎样？ 陈宇萱那样清心寡欲的乖乖女都在高考的道路上迷失自我，她们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受帅哥男生的蛊惑？ ...... 玉兰花树下。 顾言抱陈宇萱撒娇：“萱萱，我好冷。” 陈宇萱皱眉：“那你总不多穿点。” “穿多了不好看。”靠向她肩头，他温热呼吸就在耳边：“你抱我啊，你抱抱我，我就暖和了。” 无奈，陈宇萱抱住他的腰。 怕他冷，她抱得紧了一些，然而那人却在她肩头偷笑，被她听到了。 “我们的话被她们听到了。”想到刚才两人那副模样，顾言失笑。 “嗯。”陈宇萱点头。 “你，害羞吗？” “有点。” “我也是。” 他也是？他脸皮不是挺厚的吗？ “以后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不许你再跟其他男生亲密来往，听到没有？”顾言往她耳朵里吹气。 被她逗弄，陈宇萱身体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长起。 “嗯？” 陈宇萱不说话。 “说话。”顾言皱眉。 “我想......好好学习。” 顾言：“......” 离开她，顾言居高临下审视：“谈恋爱也可以学习。” “老师说，早恋影响学习。”陈宇萱一本正经。 顾言：“......” 顾言双臂环胸，眉眼斜视：“我一定要跟你谈呢？” 陈宇萱想了想，认真道：“那，高考以后好吗。” 顾言：“......” 谁要跟她高考以后？ “我家跟你家不一样，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不能有一点闪失的。”陈宇萱解释：“我阿爸又是那样，我要很努力，以后才能让阿爸阿妈过得好一点。” 顾言不说话。 “好吗？”陈宇萱看他，伸手抚摸他脸蛋，果然那人眼中的冷漠变得柔和许多。 原来哄他这么容易。 “好不好？” “不好，我想谈了。”他撇嘴，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陈宇萱不知道怎么办了。 见她沉默，顾言挠挠眉心：“那也行，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像是看到了曙光，陈宇萱眼睛亮了。 被她眼中那抹亮色逗乐，顾言道：“亲嘴哦，萱萱姐姐。” 犹豫了一下，陈宇萱点头：“嗯，你闭上眼睛。” 看着他，有点难为情。 顾言闭上眼睛，一片纯白的雪落至他发顶，使得他整张俊挺的脸颇有点唯美意味。 这样的男生说喜欢她太不真实，陈宇萱心想。 掂起脚尖，无法凑近，陈宇萱抱着他脖颈亲上去。 嘴唇触碰，温热柔软。 正欲离开，一只手突然扣住她脑袋，他舔吻她的嘴唇。 陈宇萱想要挣脱，顾言不让，直到彼此温软舌尖触碰在一块时，两人像是被电流刺激一般分开，而后愣愣看着彼此。 原来......舌吻是这种感觉。 真刺激。 陈宇萱用手捂着嘴巴脸红了一阵：“要说话算话。” 顾言乖乖点头，模样无毒无害。 下一秒，陈宇萱大步离开，顾言却看她慌乱背影嗤笑出声。 她是不是傻？ 他们现在就是恋爱啊。 ...... 学期末将近两周，陈宇萱也没有回顾家。 顾言主动要求过几次，她说等这学期结束就回去，顾言便不再为难她。 学期期末考试两天结束，结束那天，顾正余开车来学校接两人去饭店。 包厢餐桌上，布满各种山珍海味。 “转眼间，一个学期就结束了啊。”顾正余一边喝红酒一边感叹：“怎么样，小萱，学习上有没有进步？” 陈宇萱认真回答：“过两天才知道成绩。” “萱萱姐姐，我想吃酸甜排骨。”一旁，顾言说话， 陈宇萱给他夹了一块送进他碗里：“你可以转动桌子自己夹。” “你夹给我的才好吃呀。”顾言低头啃排骨。 陈宇萱皱眉：“明明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信你尝尝。”说完他将啃到一半的排骨送至陈宇萱嘴边，陈宇萱嫌弃偏头。 她才不要吃。 看两人这般亲密笑闹，顾正余轻咳几声：“小萱，放寒假准备过年了，你要回北河城吗？” 提到北河城，陈宇萱表情变得严肃：“回的，领完报告册就回去了，回去早一点能帮我阿妈很多忙。” 顾言低头吃饭，什么话也没说。 顾正余点头：“叔叔明天给你取些钱，你带回去给你阿妈。” 陈宇萱呆愣，等知道什么意思，忙是摆手拒绝：“顾叔叔，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别客气，当是叔叔过年给你的压岁钱。” “真的不用。” 陈宇萱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来回重复这么一句，最后顾正余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言，过年过来跟爸爸过好吗？”顾正余转而看向顾言。 意外的，顾言爽快点头：“嗯。” 吃完了饭，顾正余送两小家伙回家，一天总算结束。 等待领成绩单的第二天，顾言带陈宇萱去买衣服，进的店面比上次袁琴带陈宇萱去的商场都要高级许多。 偷偷翻一件衣服的吊牌，陈宇萱手一阵火辣。 见顾言正和店里服务员说话，陈宇萱上前将他拉出服装店：“太贵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紧急之下，她主动牵上顾言的手。 将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一口，顾言笑眯眯道：“不把萱萱打扮得漂亮一点，我出门没面子。” 敢情他是为了他的面子？ 管他是什么歪理，陈宇萱可不准他乱花钱：“我不要！” 下一秒，陈宇萱被扛麻袋式扛起，顾言又走进刚才的店面：“小姐姐，刚才我说的那套衣服要小一号让她试一试。” “好的。”服务员小姐笑脸相迎。 即刻，陈宇萱被顾言抱进了换衣间..... 两人离开商城时，顾言手里多出十几个购物袋，有顾言的衣服，有陈宇萱的衣服，陈妈妈的衣服，陈爸爸的衣服..... 记得当时付账时，陈宇萱跟本不敢靠得太近，深怕听到什么惊人数字。 “以后来买东西你不要叫我。”商场外，陈宇萱有些生气。 顾言表情无辜：“干嘛？” 陈宇萱往前走远。 顾言往后甩购物袋至肩头，大步跟在她身后：“萱萱姐姐，你生气什么？” 一副小男友认怂模样。 陈宇萱回头：“你给我家人买这些东西，是不是想显摆什么？” 她家穷，穿这种衣服，邻居肯定要说他们打脸充胖子。 顾言愣：“没有啊，就是见面了，总要有点见面礼。” “啊？”陈宇萱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顾言看向别处，看到一个抓娃娃机，道：“萱萱，我们去抓娃娃吧，我很厉害。” “真的？” “真的。” 于是两人走向娃娃机，顾言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第37章 长路漫漫 陈宇萱期末考试排全班第五, 全年级第十六名。 短短一个学期的时间竟能有这样的进步, 实在让人感到惊诧。 陈宇萱每一次月考成绩都能扎实前进，显然靠的不止是努力, 本身就聪慧才是根本因素。 当晚陈宇萱在房间里收拾行李，顾言不知道什么情况也闷在房间里不出来。 陈宇萱偶尔下楼经过他房门, 听到他房间里动静不小,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等到第二天, 陈宇萱推行李走出房门，便见顾言靠坐在一个行李箱上低头玩手机，像是在等她。 他上身是一件白色卫衣，外面套一件黄色马甲, 头上戴一顶棒球帽, 人看起来活泼又帅气。 “你要出门？”陈宇萱问。 顾言抬头, 俊脸染满笑意：“嗯哼。” “去哪？” 挠挠眉心, 顾言走到陈宇萱身旁：“想......跟你回家。” 陈宇萱瞪大眼, 愣了半晌才回神：“不行，你去我们家肯定会不习惯的。” 陈宇萱家小，没有空调，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住得习惯。 “不跟你回去, 我过年只能一个人过了。” 一副爹不疼妈不爱的失落模样。 “你可以跟顾叔叔一起过年。”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顾言失笑，神色几分落寞：“萱萱，去年我一个人坐在这个大厅沙发上看春晚, 这个房子好安静。” 一个人的时候这个家有多安静，陈宇萱当然知道。 想到他过年孤零零一个人，陈宇萱心软了。 “而且我已经跟我爸说了，过年跟你回北河城。”顾言信誓旦旦道。 陈宇萱惊愕：“顾叔叔答应了？” “嗯。” 不等陈宇萱思考，顾言已经推行李走下楼梯：“走吧。” 陈宇萱本来是要去火车站，却被顾言带去机场，一路上匆匆忙忙，都没来得及思考他那些话的真假。 坐飞机将近两个小时到达北市，陈宇萱又带顾言坐大巴去往北河镇。 去往县城的大巴比较脏乱，手往坐垫上一拍，满满的灰尘飞起。 回头看顾言，他帅气依旧，衣衫光鲜整洁，让他坐这样的大巴着实委屈了他。 “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陈宇萱低声安抚。 顾言嗤笑，一口白牙格外惹眼：“萱萱姐姐，我没你想的这么金贵。” 将行李放置好，牵陈宇萱找位置坐下，顾言手搭在她肩膀上：“我现在只感到兴奋。” 就像他们在旅行一样。 嗯，他们现在要去往一个小镇，一个他们小时候一起呆过的小镇。 陈宇萱失笑：“去到我家条件更艰苦哦，顾言。” 对视，顾言也笑了：“有你在，就不会苦。” 她温暖得就像家一样，有她在，哪里都像是家。 大巴一路颠簸前行，走走停停间，有人中途下车，有人带着行李上车，车上的乘客始终满满当当。 车子行驶时的晃动容易催人入梦，陈宇萱不知不觉靠向顾言睡着，等再次醒来，她坐在他腿上，头靠向他肩头，而她原来的位置坐了一个抱孩子的妇人。 小孩靠睡妈妈怀里，而她靠睡在顾言怀里，随着车子的摇晃，两人身体以相同的幅度晃动。 “醒了？” 他声音清浅，带些逗弄意味。 陈宇萱皱眉，她都这么大了，他们这样抱着很不合适吧？ “旁边大姐说，要到了。”顾言道。 看窗外，一路碧绿树木渐少，小镇楼一栋栋低矮的楼进入视野。 尴尬消失不见，陈宇萱只感到喜悦。 “北河镇到了。”司机大哥叫了一声。 两人带上行李下车。 熟悉的集市，一条宽敞的北河桥，桥的两边有人卖烧饼、板栗和耳环首饰.....一切都是热闹的模样。 “快点，我阿妈还不知道我今天回家。”陈宇萱显然很兴奋。 顾言跟在身后：“我突然来会不会吓到阿姨？” “不知道，她应该也想见见你。” 因为长相出众，穿衣风格富有潮流感，两人一路上都是焦点。 尤其是顾言，他个子高，身姿俊挺，那俊脸活像电视里走出的男明星似的，几位阿姨不禁交头接耳：“这小伙长得真俊。” 麦烧饼的大爷认识陈宇萱，见两人推行李经过，忙道：“这是萱萱吗？” 陈宇萱笑着回应：“大伯好。” 大爷眼尖，看到黏在陈宇萱身后的俊帅小伙，说：“这是萱萱的男朋友？大城市来的？” 北河城的人思想较为传统，还在读书的小孩早恋了，免不了要被说。 陈宇萱连连摇头。 站后面的顾言一个劲儿点头。 这......到底谁说了真话？ “你们还小，要先以学业为重。”大爷板正脸。 顾言脑袋挂在陈宇萱肩头：“可是大伯，我好喜欢她怎么办？” 买烧饼大爷退休前是老师，听到顾言这话，夹烧饼的长筷子差点丢出去，想收拾坏学生的职业病又犯了。 发现情况不妙，陈宇萱立马牵顾言走人。 他还真是去到哪儿，都不讨老师们喜欢。 “在大人面前不许说这些。”陈宇萱说教。 顾言板着一张俊脸：“那我应该是什么身份？” “亲戚，你是弟弟。” 你会跟亲戚弟弟拥抱接吻吗？ 顾言不想说话。 再之后的路程他显得闷闷不乐，他步履放慢，陈宇萱几次都要回头等他。 大少爷怕是在闹脾气。 恰巧，旁边有一个大娘在卖糖葫芦，陈宇萱掏钱买了一串，等大少爷靠近便是递上糖葫芦：“给你，别生气了。” 糖葫芦......她大概是在哄小孩。 成熟的男生要吃的可不是这种糖。 带着行李将陈宇萱拉到一棵大树下，让大树挡住来来往往的人群，顾言拆开包装纸将糖葫芦送到陈宇萱嘴边：“你先吃。” 陈宇萱看他，他表情纯良，于是凑上前咬最顶端的糖果。 一直很怀念家乡的糖葫芦，这味道真是一点都没变。 陈宇萱细细咀嚼，而顾言一直在看她。 正确的说......他在看她的嘴巴。 “很好吃，你也吃一个。”陈宇萱茫然。 顾言低头凑近，嘴边的笑意分外撩人：“给我尝尝。” “嗯？” “想尝你嘴里那颗......萱萱，给我......” 像是听到惊悚故事，陈宇萱立刻吞咽嘴里的糖果，深怕晚了一步。 大街上的，他要干什么？！ 那人低头凑近，陈宇萱快速逃离：“我们快点回去吧，我想阿妈了。” 倚靠一棵老树，顾言瞥眼看她，人不动。 陈宇萱推着行李往外走了十几米，发现身后没动静，往后一看，那家伙赖在原地不走。 他看她，眼睛眯起，模样看起来有点凶。 “快点，我们回去了。”陈宇萱叫他。 无动于衷。 像不像要不到糖而耍赖的小孩？ 僵持半晌。 陈宇萱走过去，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姿势，最后慢慢闭上眼睛。 之前哄他多容易，现在却要这样..... 于是—— 一棵大树下，两个家伙靠着那棵老树，慢慢亲吻..... 回去的路上，陈宇萱一只手推着行李箱，一只手掩盖住嘴唇埋头往前。 亲过之后，嘴巴唾液变得很多，吞咽一口，又有新的分泌，像是还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缠绕一般。 陈宇萱忽而不敢回去见阿爸阿妈了，她现在变成了坏孩子。 过去，她可从未想过要跟男孩子这样.....亲对方的嘴，吃对方的口水。 听起来真不文雅，可事实就是这样。 回头看他，他轻舔嘴唇撩人一笑。 这种事，他真的一点都不害臊。 ...... 陈家是一栋平房，和旁边五层楼高、外墙贴彩色瓷砖的堂姐家楼房相比，要显得矮小很多。 院子前几个女人在搓麻将，桌子下放一盆红火的木炭，女人们聚在一起难免会聊起男人和孩子。 “我们家二女期末成绩年级第三，五百多分呢，班主任说保持这个成绩，上一本大学肯定没有问题了。” 说话的女人微胖，手上和脖子上都带有金首饰，是陈宇萱大伯娘。 “哎呀，你们家姑娘有出息。”旁边几个女人奉承。 “我大女大学毕业半年也当上公司主管，说还交了一个有钱男朋友，对方有房有车，往后日子不愁。”陈大娘笑道，眉目满是骄傲。 “你们家大女这么优秀，自然是能找到条件好的男人。” 瞥向陈宇萱低矮平房，一个女人低声问：“那位家女儿呢？” 在北河城，陈宇萱妈妈算是女人们当中厉害的，她现在是北河城一家较为高级的饭店经理，月薪五千多，在北河城算是高收入女性了。 “说是去大城市读高中了，其实去哪还不都一样，那丫头以前在北河高中学习成绩还比不上我们阿莲呢。”陈大娘撇嘴。 很多人都说陈宇萱妈妈比她能干，她并不这么认为。 几个女人正说着话，陈宇萱带着顾言走进院子。 听到声音，女人们回头，表情都愣住了。 这......不是陈宇萱那丫头？ 怎么这么漂亮了？身边还带个小帅哥。 “大伯娘好，婶婶们好。”陈宇萱笑着打招呼。 回到家乡，看到相熟的人都倍感亲切。 女人们愣愣点头，目光纷纷转向顾言。 这样貌气质，这绝对是大城市里孩子。 见顾言尬站在那里不动，陈宇萱拉他过来：“跟大伯娘和婶婶们打招呼。” 顾言浅浅鞠躬，礼貌又听话地问候：“大伯娘好，婶婶们好。” 哎哟，真乖。 女人们笑脸相迎：“好好好。” “大娘，我阿妈在家吗？”陈宇萱问话。 陈大娘继续搓牌，与其他女人相比，她脸上笑容淡出许多：“没回来吧。” “哦。” 又招呼了几句，陈宇萱带着顾言走向自家小平房。 女人望着两人离开背影，久久静默。 “那男孩子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姑娘嫁过去，往后日子也衣食无忧了。” 有人感叹，陈大娘翻白眼：“嫁过去？你瞧瞧他们才多大，能谈恋爱吗？就算谈了又能当真？可别到时候拿捏不好分寸，像何家那丫头似的被搞大肚子。”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陈宇萱这丫头还是高中生吧？带男孩子回家也太不像话了。” 第38章 男颜祸水 陈宇萱回到家时, 陈爸爸推轮椅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陈妈妈在外面工作, 煮饭做菜几乎是爸爸在忙活。 家里水龙头位置较高，因为脚部瘫痪, 陈爸爸坐在轮椅上洗菜时，衣袖被水沾湿一大片。 北河城的冬天虽然没有雪, 但一样冰凉刺骨, 大冬天的穿湿衣服肯定不好受, 但陈爸爸像没有知觉一般继续洗菜，背影安安静静。 以前小时候，陈爸爸是北河镇最出息的男人，他去过很多地方, 跟朋友合伙做生意挣了不少的钱, 后来因为工作出车祸, 为挽回一条命, 陈妈妈便将家里所有积蓄往医院砸, 好在陈爸爸平安无事，只可惜失去了两条腿。 厨房门口。 顾言微微皱眉，陈宇萱红了眼眶。 总觉得自己阿爸消瘦了许多，以前他的肩膀还那样宽阔。 “阿爸。” 声音打破厨房寂静，陈爸爸回头看到陈宇萱, 先是愣了愣，随即面上是狂喜的笑容：“萱萱，怎么回来了也不说？我们都以为还要晚几天。” 陈宇萱走过去帮他撸起袖子，只让干爽的部分贴近皮肤。 照顾爸爸, 她一直都这般细致。 “阿爸，晚饭我来做，你回大厅坐着。” “你刚回来也辛苦，还是让我来做，阿爸做菜很好吃咧，你阿妈都一个劲儿夸。” “我也做得好吃，阿妈都比不过我。” “哈哈，可别让她听见，你不怕她我怕她。” 两父女聊天说话，顾言站在旁边淡笑，他的萱萱姐姐看到阿爸，居然变得活泼开朗很多。 半晌，陈宇萱转动陈爸爸轮椅对向顾言：“阿爸，他是顾言，你还记他吗？” 陈爸爸愣了一下，开心笑了：“小言？！都长这么大了。” 顾言恭恭敬敬鞠躬：“陈叔叔好。” “好好，小萱在你们家那边没少惹麻烦吧？” “没有，她很照顾我。”顾言陈恳道。 “这就好。”陈爸爸点头：“今天太高兴了，必须做几道拿手好菜才行，萱萱你带小言去大厅坐。” 陈宇萱看向顾言：“你回大厅吧，我帮阿爸打下手。” 许是路上两人亲热过，现在看他总觉得不好意思。 看她，顾言轻舔嘴唇：“一起吧，我也帮忙。” 于是三人呆在厨房里一起忙碌。 陈妈妈回来时看到顾言也倍感惊讶，以前那个会跑到她怀里哭闹的小男孩都这么大了，这身高怕是比镇上任何一个男孩都高。 四人聚在一桌吃饭，陈妈妈实在喜欢顾言，便是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菜：“小言，多吃点，你应该早点来看陈阿姨，好歹我是你干妈妈。” 桌上的酸甜排骨几乎都让陈妈妈夹进顾言碗里，这偏心程度实在......陈宇萱埋怨：“阿妈，你都不给我夹菜。” 饭桌上两个男人看过来，陈爸爸夹过来一块鸡翅：“你阿妈不疼你，阿爸疼。” 顾言也将碗里最大块排骨夹给她，好看眼睛带着撩人的笑：“给姐姐吃。” “行了，哪还轮得到我疼你呀。”陈妈妈笑了。 饭桌上一片和谐。 ...... 隔壁楼。 陈大娘一家人也在吃饭，桌上饭菜同样丰盛。 “今天萱萱回来了。” 一个漂亮女生猛然抬头：“她回来了？” 说话的女孩名字叫陈宇莲，是陈宇萱的堂妹。 两人年纪相仿一起读高三，因为成绩相当、样貌都出众，两人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们比较。 陈宇莲性格像妈妈要强好胜，从小就喜欢跟陈宇萱较劲，后来陈宇萱去大城市读高中，她难过嫉妒了好一阵。 陈大伯喝一口白酒：“准备过年了，也应该回来了。” “哼。”陈大娘笑哼：“那丫头现在不得了，男朋友都敢往家里带。” 陈大伯夹菜的手一顿：“别胡说，小萱是乖孩子。” “真的，今天就推行李经过咱家门前。” “男朋友？”陈宇莲嗤笑：“让她去大城市读高中，居然是去交男朋友了？” 高三有多重要谁不知道，她居然在这种重要时刻谈恋爱，如果影响学习，往后人生算是废了。 “真有这事？”陈大伯问。 陈大娘冷哼：“骗你做什么？” “一会儿我过去看，太不像话了。”陈大伯将酒杯往桌上猛砸。 陈宇莲撩碗里的饭粒，轻笑道：“那我也去。” 她这四姐姐算不算是废了？居然跟男生搅和在一块儿。 晚上九点。 陈大伯和陈宇莲去陈宇萱家。 虽是大冷天，但北河镇每家每户都习惯敞开大门。 大厅里，陈爸爸和陈妈妈正在追剧，没见陈宇萱和陈大娘所说的男孩子。 陈大伯纳闷：“三弟，听说萱萱回来了？” 陈爸爸给陈大伯倒一杯茶，笑道：“是啊。” “还带了一个男生？现在的女孩子太乱来了。”陈大伯摇头。 陈妈妈看过来，笑眯眯道：“这事不能怪萱萱，那男孩子身份特殊。” 一旁陈宇莲向四周扫视一圈，看不到想见的人，于是按捺不住：“三叔，四姐在哪儿。” “在厨房洗碗呢。” “那我去找她。” 陈爸爸点头：“去吧。” 陈宇莲走向厨房，厨房里没人，但浴间里有人在洗澡，水声哗哗啦啦。 陈家的浴间很简陋，没有浴室的门，只有一块布帘阻隔视线。 以为是陈宇萱，陈宇莲正要说话，里面的声音传来：“陈宇萱，你是故意的吧？去买个洗发水这么久。” 几分清朗、几分磁性的声音，语气有点坏，普通话咬字清晰，总之......很好听。 陈宇莲忽而不敢说话。 听到声音，她有点好奇那男生长相。 北河高中四班有一个帅气的男生，长相清秀文质彬彬，那算是陈宇莲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了。 后来有人说那男孩喜欢陈宇萱，陈宇莲郁闷了好久，之后她几次主动靠近，终于那男孩转而给她写情书，让她骄傲了好一阵，起码在这种事情上，陈宇萱的魅力还是不及她的。 北河高中最好看的男生都见过，想来里面这位声音再好听，长相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听不到回应，那男生疑惑：“嗯？萱萱？” 陈宇莲依旧不说话，但光听声音不知为何，莫名感到心悸。 下一刻，布帘打开，一个帅得过分的男生进入视线。 对视，下一秒，布帘拉上，那男生消失不见。 然而只一秒，陈宇莲看到了...... 咖啡色短发、好看眉眼、俊挺鼻子、性感薄唇......他下身就围一件白色毛巾，全身赤/裸，水滴还順沿他紧致腹肌滑下，这般长相气质，即便是当下年轻男明星都有过之而不及。 他...... 陈宇莲呆愣，只一秒，心跳仿佛停止。 没一会儿，陈宇萱拎一瓶海飞丝走进来，看到陈宇莲先是一愣，随后笑了：“阿莲，你来了。” 陈宇莲以前很少来陈宇萱家，即便家近也鲜少来往。 “嗯。”陈宇莲点头，却心不在焉。 没有在意她，陈宇萱走向浴间：“顾言，我回来了，你冷不冷？” 陈家没有暖气还四处通风，大冬天洗澡一般都很冷。 “你在里面光着身子呆半个小时试试？”顾言怼她。 陈宇萱偷笑，将新买的海飞丝伸进布帘：“给你，快点洗哦，小心感冒。” “嗯。”那人闷闷回应。 带陈宇莲走出厨房，几人围坐在火炭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 “原来是这样，萱萱去大城市读书就住在这个男生家里，既然来我们这里得好好招待才是。”陈大伯哈哈大笑，整个大厅全是他的声音。 等明白陈大伯话里的意思，陈宇莲即刻看向陈宇萱，眼睛一热，眼睛红血丝多了好几道。 她去大城市读书，住在那个男生的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陈宇莲只感到脸颊温度升高，几处毛孔一阵刺痒。 又过了一会儿，顾言穿一套深蓝色睡衣走出厨房，睡衣轻薄富有质感，但不是保暖的面料。 陈妈妈一看，不禁皱眉：“萱萱，带小言去加衣服，这样会感冒的。” 陈宇萱暗暗瞪向顾言，他穿不穿衣服这种事儿也得她负责...... “哈欠——” 大少爷一声哈欠，陈妈妈看陈宇萱一眼，于是陈宇萱不情不愿站起身。 两家伙乖乖离开大厅，大人们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聊天说话，而陈宇莲盯着顾言离开的方向，目光变得炽热。 陈宇萱房间里，两人行李都在里面。 正要打开顾言行李，惊见顾言反锁房门的动作，陈宇萱疑惑：“你，干什么？” 今天在路上明明亲过了，他还想干什么？ 从身后抱她，顾言将脑袋搁在陈宇萱肩头，海飞丝的香味扑鼻而来：“萱萱姐姐，我让别的女生看到了。” 陈宇萱迷蒙：“看到什么？” 咬她耳朵，顾言委屈巴巴道：“裸/体。” 他头发湿漉漉地垂着，还装出一副难过的模样，估计女生看了都要忍不住细细安抚一番。 “裸......”陈宇萱回头看他，从头顶、脸、身体到脚丫，眼睛不自觉多看他某处一眼，表情错愕。 是陈宇莲吧，他让陈宇莲看到了。 注意到她在他身上游走的视线，顾言轻笑：“萱萱姐姐看哪里？你好色啊。” 一句话，陈宇萱耳根通红。 恼羞成怒正要回嘴，顾言将她抱起压到床上，两人身体紧紧相贴：“那里没让看见。” 他低笑一声，脸埋在她肩窝处：“那里......过阵子让萱萱看。” 陈宇萱原先耳朵通红，现在脸颊也绯红一片。 真的要受不了他，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第39章 艳名远扬 早上。 因为天气太冷, 陈宇萱没有勇气起床。 想着再躺一会儿再离开温暖被窝, 却一不小心睡着。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上有东西压她快喘不过气, 偏头一看，床头边多了一茬头发, 咖啡色、发质偏粗偏硬, 余下的部分都裹在被窝里, 像一只躲进洞里只露出一撮毛的大狼狗。 他，顾言？ 等反应过来，陈宇萱瞪大眼睛。 他居然跑到她床上睡觉...... 掀开被子，那人一只猪蹄缠在她腿上, 猪爪搭在她胸前, 他搭她睡倒是舒服...... “顾言！” 陈宇萱家没有暖气本来就冷, 现在被子掀开, 顾言迷蒙睁开眼睛：“好冷。” 拿手推他, 用脚踹他，陈宇萱皱眉：“顾言！你怎么可以睡到我床上来？！！” 一只手盖住陈宇萱嘴巴，顾言翻身压向她：“嘘，陈叔叔在外面。” 怕两人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被大人们发现，陈宇萱安静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言盖上被子, 两人又一起躲进被窝里，身体温度慢慢回温。 “家里太冷了，只有跟你睡才暖和啊。” 被窝里陈宇萱露出头，而那人躲在被窝里, 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 家里确实冷，连空气都是冷的。 “就算冷也不能乱睡到女孩子床上来。”陈宇萱教导。 被窝里那人不应，而一只手又盘到她腰上，陈宇萱甚至能感受到皮肤摩擦的触感。 发现他最近开始不老实了。 掀开被子下床，陈宇萱不敢跟他再躺下去，他身体发育这般好，想来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也趋近成年人了，再躺下去怕后果不堪设想。 怕冷，陈宇萱拿起床头一件外套穿上，又从衣服里撩出长发。 而顾言从被子里露出帅气脑袋，他安静看她。 有这么一个大东西在房间，陈宇萱拿今天要穿的衣服走出门换衣服，刚要打开门背暗锁，顾言赤脚下床，他从背后抱住她，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耳后：“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 吻很轻，有点凉，蜻蜓点水一般。 陈宇萱愣：“不是。” “我们亲热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积极......”他道。 三分控诉，三分叹息，四分抱怨。 陈宇萱轻吸气：“我们还小。” 又是这个理由，顾言轻咬她耳朵：“那你说，我们多少岁才算成熟？” 认真想了想，陈宇萱说：“二十五六岁吧。” 顾言先是一愣，随后冷哼：“等到那个时候才跟我亲热啊？你是认真的吗？” 陈宇萱点头。 “噗——”顾言差点没站稳：“你想都别想。” 将他拉至床上，陈宇萱道：“地上冷，你也赶紧换衣服穿鞋，我们今天要去集市上买年货。” 顾言笑问：“是约会吗？” “......”陈宇萱违心地来了一句：“是的。” 最后，某人果然不再赖床。 陈妈妈还没有放假，陈爸爸行动不便，所以买年货这种艰巨任务落到陈宇萱和顾言身上。 怕东西太多，两个人拎回来太艰难，陈宇萱最后决定去陈大娘家借电车。 陈大娘不在家，陈宇莲正穿一套厚重的花布睡衣坐在大厅吃面。 “阿莲，我想借你家电车可以吗？” 陈宇莲昨晚没睡好，现在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 等听到陈宇萱的声音，她猛然回头，果然见那抹高高帅帅的身影就站在门口，一时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头发。 作为原阳一中大校草，怎么会不懂女生某些小动作的含义，顾言眼睛看向别处，修长手指挠了挠眉心。 虽说这女生是陈宇萱的堂妹，模样长相也算可以，却没有陈宇萱身上那样的温婉气质。 “阿莲？” 见她呆呆地没有回应，陈宇萱叫唤，陈宇莲茫然看她：“什么？” “我想借你家电车出门可以吗？” 看顾言一眼，陈宇莲点头。 一切意外的顺利。 拿了车钥匙，陈宇萱推一辆白色电车出来，顾言要笑不笑看她。 顾言以前和朋友都玩摩托机车，如果那种车算是一匹骏马，那这辆颇有点老旧的电车就像一只蠢驴，他们呆会儿要骑这只驴上街。 “萱萱姐姐会开这个？” “会啊，这个比骑自行车容易。” 摆好车头，陈宇萱坐上去道：“上车。” 顾言憋住笑意坐到她身后：“我脚搭哪？” “那里。”陈宇萱指点。 “哦，那我手扶哪？”顾言问。 “不用扶，很稳的。” “那不行，我怕。”说完，顾言环住陈宇萱的腰：“这样行么？” 这人...... 他出个门就不能老实一点？ “一会儿去到远一点的地方再抱，这里会被看到。”陈宇萱声音放软。 顾言听话松开手：“哦。” 车子慢慢开出院子，没有人注意陈宇莲就站在不远处。 电车开往集市，一路迎着冷风。 经过一个小超市门口，那是北河镇上小太妹们的聚集地，看到陈宇萱骑小电驴载着一个大帅哥经过，众女生顿了几秒，等车子离开，惊叫声起。 “看到没有！超帅！超帅！” “不是我们北河镇的人吧？这么帅，我不可能没见过。” 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帅哥哥了。 长得好，个子高，穿衣好看，还有自带潮流感气质，镇上的男孩子不会搭衣，也没有这样的气质。 “我看那女的，好像是萱萱姐？” “她男朋友？” “不可能吧，萱萱姐比我们乖多了。” 另一边，陈宇萱认认真真开车，顾言坐后面拿手机拍视频。 顺了顺发型，顾言贴近陈宇萱，而后对着镜头轻笑：“我家姐姐带我去镇上兜风，说要给我买糖葫芦，叫我听话。” 电驴摇动前行。 冷风吹过，发型有点乱，但不影响颜值。 让陈宇萱的脖子和细白的耳朵入镜，顾言又转摄像头回来，脸上笑意不减。 “她不给我抱，但是——” 顾言笑了笑，随即他隔着陈宇萱身上的羽绒服，低头轻轻亲吻她的后背，再看向镜头时，好看的眼睛带上温柔：“我可以偷偷亲她。” 最后一句话，顾言用唇语对镜头说。 没有声音，一切都散尽在风里。 视频发布至朋友圈和微博，有没有人看，他也不管。 说好的约会，最后顾言成了提重物的小厮。 买的糖果饼干，他提。 买的瓜子水果，他提。 买的一只鸡一只鸭，额...... 说好的约会呢？怎么约会的气氛满满都是鸭毛味儿。 让他拿这么多东西，陈宇萱也心疼，不禁安抚道：“我们再买一些菜，买二十斤大米，买一些鞭炮.......就可以回家了。” 顾言：“......” 等将所有东西购买齐全回到电车停放处，两家伙都像虚脱了一样，拿这么多东西，真是够折腾人。 将东西一一摆放到电车上，陈宇萱看向顾言：“辛苦我们家小言了。” 所有重物几乎都是他在拿，大少爷今天没那么娇气了。 帮陈宇萱推出电车，顾言问：“萱萱，你以前都要做这些的吗？” “阿妈工作忙，阿爸行动不便，只能是我来集市买东西啊。”陈宇萱淡笑：“现在都还好，有电车开回家，以前我来买米都是一个人扛着走回去。” 风过，她的笑容依旧温暖。 但看着她，顾言却心疼了，牵她的手，她的手没有大多数女孩那般温软，显然是粗活做多了才会这样。 抬她的手亲吻她手背，顾言低声道：“萱萱姐姐真能干。” 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亲她，被看到了多不好，陈宇萱赶紧收手坐上电车：“快点上车，我们回家了。” 顾言低低笑了一声，而后车子一沉，他上了车。 同样的车速，同样的风，但回来的路途却似短了许多。 回来后，陈宇萱在厨房忙碌，拿出剩菜剩饭让顾言拿去喂鸡，顾言端着铁盆子走出大门。 脚刚迈出大门两步，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惊起。 顾言慵懒的偏过头去，几个染着彩色头发的女生一哄而散，一个个眼睛满满都含带花痴气息。 捋顺自己一头咖啡色短发，顾言感叹，为什么同样染发他就能这么帅？ 见顾言蹲在院子里喂鸡，躲在院子外的女生们又花痴了：“我靠，就连喂鸡都这么帅。” 哪里来的神仙小哥哥。 再之后两天，来逛陈宇萱家院子的女生变多了，小镇里小至四岁的，老到三十八岁的无不慕名而来。 顾言原先还能照常出门，后来再叫他去喂鸡，他便不愿意了。 一天夜晚。 陈宇萱洗完澡回了房间，顾言正坐在她床上打游戏。 “我要睡了，你快点回去。” 陈宇萱赶人，那人继续打游戏。 轻叹一声，陈宇萱靠坐床头看手机小说，两人都安安静静。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号码。 陈宇萱接听电话：“喂？” “萱萱，是我。” 陈宇萱眼睛亮起：“小田？” 小田是陈宇萱以前在北河高中最好的朋友。 “萱萱，听说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大家都好想你。” “嗯。”陈宇萱笑着。 “大家知道你回来，想约你出来聚一聚，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也想念以前的朋友了，陈宇萱点头：“有的。” “那太好了，明天我们一起聚在北河高中对面的夜市摊吧。”对面小田大笑出声：“萱萱，我跟你说哦，明天很多高中同学都会来，就连四班的李明宇也会来哦，到时候别太惊讶。” 顾言一个眼神扫过来，陈宇萱茫然：“嗯？嗯。” “大家都想你了，一定要来呀。” “好。” 两人又闲聊二十分钟，电话挂断。 顾言凑过来，好看的眼睛眯起：“李成宇是谁？你以前男朋友？” 第40章 情敌见面 同学聚会, 顾言执意要去, 陈宇萱不想带他去。 那人便是找来陈妈妈过来帮说话，也不过短短几天时间, 陈宇萱觉得顾言才是她妈妈的亲儿子。 房间里，陈宇萱在换衣服, 陈妈妈坐在床边看她：“我们家萱萱越来越漂亮了。” 陈宇萱开心笑了：“是阿妈生得漂亮。” “嘴也变甜了。”陈妈妈满眼宠爱：“晚上去跟同学聚会？” “嗯。” “带小言去吧。”陈妈妈说。 陈宇萱：“......” “小言来这边都没能玩些什么, 一天到晚闷在家也无聊, 你也带他出去玩一玩。”陈妈妈帮陈宇萱整理衣衫：“听说要去北河高中那边，那条路黑，有小言在我也放心。” 连去哪儿阿妈都知道，那人嘴巴真多...... “带他去嗯？”陈妈妈笑问。 陈宇萱有些气恼：“好啦。” 带他去, 饭桌氛围肯定大变样, 就算安排他坐旮旯位置, 也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冬季, 天黑得早。 晚上七点,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陈妈妈特别叮嘱两人注意安全后，陈宇萱和顾言走出家门。 刚经过陈大娘的家门口，陈宇莲叫唤：“萱萱姐，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宇萱迷蒙。 她们以前不在一个班, 陈宇莲也要跟她参加聚会？ 陈宇莲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上身一件毛茸茸的毛皮大衣，当然不会是真皮，下身一件冬装百褶裙搭配肉色丝袜, 露出纤细的大长腿，这身打扮放在北河城确实亮眼，但要是放在C城，便会显得有点土气。 “你要去哪？”陈宇萱问。 注意到顾言的目光，陈宇莲娇羞笑着：“聚会啊，高三后又分班了，我们都进了尖子班，你以前的同学现在也是我的同学。” 淡淡点头，陈宇萱没再说什么：“那一起吧。” 三人走出大院，沿着公路一起去往北河高中。 住宅区，道路上有居民家灯光照耀，前面一段路程不算太黑。 陈宇莲穿着百褶裙，晃着一双细腿往顾言旁边靠近：“萱萱姐，你都没有给我介绍这个哥哥。” 另一边，顾言暗地里想牵陈宇萱的手，陈宇萱不让，两人正在暗暗较劲。 “他叫顾言，家在C城，我在那边跟他读一个高中。”陈宇萱简单介绍。 陈宇莲嫣然一笑：“你好，我叫陈宇莲，是萱萱姐的堂妹。” 看她一眼，顾言礼貌点头：“你好。” “你叫顾言？我叫你言哥哥吧。” 顾言没有回应，他的心思在别的地方。 只见他手偷偷一探，终于抓住陈宇萱的小手，而后两人十指紧扣。 冷风里，彼此的手都是暖的。 道路灯光不算太暗，两人的小动作其实不难发现。 “萱萱姐，你跟言哥哥关系蛮好的，你们是不是早恋了？” 一句话，陈宇萱表情一顿，即刻抽离小手和顾言分开：“没...没有。” 对于“早恋”这两个字眼，她总是特别敏感。 好不容易牵到手，现在手边又只剩下冷凄凄的风，顾言似笑非笑。 反正在人前，她不会承认他。 “哦，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我们萱萱姐这么受欢迎，就连以前四班的李成宇都喜欢你。”陈宇莲说。 四班李成宇是北河高中最帅的男生，他喜欢陈宇萱，很多人都知道。 “李成宇？”顾言轻哼。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啊，曾跟萱萱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萱萱姐走后，人家伤心难过了半个学期。”陈宇莲低笑。 居高临下看向陈宇萱，顾言眼睛眯起：“露水姻缘嗯？” 陈宇萱即刻辩驳：“别乱说，没有这回事。” “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了，你跟他抱在一起，在星光奶茶店的旁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陈宇萱皱眉。 离开住宅区，剩下的路途较为偏暗，虽然路上也有路灯，但却坏了好几盏却无人修理。 进入到暗影处，即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陈宇萱也能感受得到顾言不快情绪。 “抱了没有？”他问，语气冷硬。 陈宇萱不知如何回答，当时情况有点特殊。 久久没有回应，答案显而易见。 顾言肚子憋了火气。 跟他抱时就偷偷摸摸，她跟别人抱在一起倒是光明正大。 接下来的路程，陈宇莲一直在说话，陈宇萱和顾言大多沉默，彼此心照不宣。 放寒假，北河镇高中大门紧紧闭合，高中旁边周旁夜市摊却是热闹。 只见整条街道搭了无数个篷子，店老板在各自的摊位前忙碌，烧烤和烤鱼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约好的七点半到，陈宇萱本以为他们来早了，不想刚到约好的地点，便见六七个女生已经围坐成一桌在吃烧烤。 “萱萱，这里！这里！”小田招手。 陈宇萱笑着跑过去：“好久不见。” 听到声音，所有人回身看陈宇萱，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笑意：“哇，变漂亮了好多。” “真的耶，萱萱好漂亮。” 众人起哄，气氛变得热烈。 等到顾言靠近，陈宇萱收敛笑意将他带至身旁：“那个，我带了一个弟弟过来，大家不介意吧？” 顾言挠挠眉心，随后礼貌淡笑，笑容分外魅惑帅气。 空气安静。 见所有人都愣愣看向顾言却一句话不说，陈宇萱不知所措：“怕他在家太闷，就叫他一起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说话，气氛又恢复如常。 “怎么会，快坐，快坐。” 陈宇萱和顾言找位置坐下，陈宇莲也笑着坐到顾言旁边。 突然来一个超级大帅哥，女生们变得拘谨许多，就连最爱翘二郎腿的小田也变得安安分分。 “他是顾言，从C市来的。”陈宇莲向众人介绍，看起来似乎和顾言很熟。 “顾言，名字也好好听。”小田笑道。 其他女生纷纷点头应和，坐在女人堆里的顾言谦和礼貌地回应：“我名字其实一般。” 听到声音，另一个女生眼睛冒桃心：“哇，声音也好好听。” “是啊。” “我也觉得。” 顾言：“......” 陈宇萱：“......” 所以叫他别来，他为什么偏要来。 “萱萱，大城市是不是有很多帅哥啊。”小田看向陈宇萱。 怎么她牵回来一个弟弟都能这么帅。 陈宇萱点头：“嗯，很多帅哥。” 这是实话，不说整个C市，光看他们原阳一中男生，就有很多好看的男生。 “哇，真的啊？”女生们激动了。 顾言冷冷扫来一眼。 很多帅哥？她观察倒是挺细致。 接收到目光，陈宇萱连连补充：“但是顾言是原阳高中的校草哦，他最好看。” 即刻，女生们沸腾了。 接下来的话题全是围绕顾言，这状况果然不出陈宇萱的预料。 面对女生们的问话，通常都是陈宇萱在说，顾言就安静坐在旁边，不插嘴，也不打断她的话。 意外的，他很乖。 烤鱼端上桌，陈宇萱将一块最细致的鱼肉夹到他一次性碗里，他面无表情看她，并没有吃下鱼肉。 也许还在为路上那段小插曲而生气。 忽而—— 一个男生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这声音...... 陈宇萱先是顿了一下，回头看过去，李成宇和几个男生站在身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相似的笑意。 坐在女生堆里神色慵懒缺乏积极性的顾言，此刻像看到红布的斗牛一般，一瞬间恢复了精气神，他往男生中扫视一圈，找到那个最有可能是李成宇的男生细细打量。 这脸，这身板，一点男人味都没有，她陈宇萱要抱男人也不会挑好一点的？ 某校草刻意散发的气场太过浓重，男生们看过来，顾言勾唇一笑，对着李成宇，笑容颇有点挑衅意味。 陈宇萱就坐在旁边，觉得顾言实在没有礼貌，便是将他俊脸掰回去：“别闹，一会儿好好说话。” 第41章 暴躁的他 半年时间, 陈宇萱确实比以前更漂亮了。 她肤色很白, 皮肤细致，脸上五官褪去几分稚嫩, 多出一份温婉柔和气质。 李成宇扫了一眼，忽而开始紧张。 只是当他看到陈宇萱身旁的顾言时, 直觉告诉他, 这个人是他最大的威胁。 “我们点了烤鱼、烧烤、还有啤酒......快点过来坐。”小田招呼众人。 男生们加入其中。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队伍里不过是多了一个不相甘的人，所有人都显得拘谨许多。 陈宇萱回头看顾言，他只静默坐在身旁，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不做, 但存在感就是很强。 感觉他不应该出现在小城镇这样的夜市摊点, 或许大城市里的餐厅、甜品店、繁华街道......更适合他。 “他是？”终于李成宇问了话。 陈宇萱看向众人, 笑道：“他是我一个弟弟, 不用在意他，我们聊我们的话题。” 小田简单介绍一声，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饭桌气氛变得活跃。 忽然，顾言的手搭上陈宇萱肩膀, 细长指尖轻抚她肩头，小动作无比暧昧。 “萱萱姐姐，我要吃鱼。” 陈宇萱正和女生们说话，听到他的声音便夹一块鱼肉送至顾言碗里。 其实烤鱼就摆在桌子的最中央, 顾言想吃动筷子夹一些便是，但现在却要陈宇萱夹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被惯坏出臭毛病，来到这里也改不掉。 吃了鱼肉，顾言左手从她肩膀上滑落，最后轻轻搂她细腰：“鱼。” 陈宇萱又夹给他，然后继续跟同学们说话。 不注意不会发现两人过于亲密的互动，但这个饭桌上有心人何其之多。 陈宇萱给顾言夹鱼肉，还专挑没刺的给他，这种行为可以说很宠男人了，甚至宠到惯的地步，陈宇萱的态度又太过平常，显然平时也是这样惯着他的。 再看顾言，搂着陈宇萱的腰像搂自家媳妇一样自然。 你说这两人单纯是姐弟，谁信？ 李成宇心不在焉，啤酒倒入杯中，酒太满溢出却不自知。 “光喝酒聊天太没劲了，我们不如玩真心话大冒险吧？”陈宇莲忽然提议。 女生们敲着筷子点头：“好啊，好啊。” 这是活跃气氛必玩的游戏，刚好现场男女生各一半，玩这个也最刺激。 协商几分钟后，最终大家决定让啤酒瓶在桌子上旋转，瓶口指的第一个人可以对瓶口指的第二个人提问或惩罚，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第二个人必须说出真心话或是接受大冒险。 将桌上的烧烤碟子放到一边，陈宇莲开始转动啤酒瓶，啤酒瓶旋转之间，男生女生开始起哄，笑闹声惊起。 顾言勾住陈宇萱脖颈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低声叮嘱：“这种游戏有点贱，一会儿点到你一律真心话听到没有？” 陈宇萱注意力只在旋转的瓶口处：“嗯。” 瓶子停下，哄笑声响起，第一个指对的人是小田。 第一个人是幸运的，第二个人才要遭罪。 瓶子又开始旋转。 见瓶子慢下来向这边转动，陈宇萱心往嗓门一提。 可别是她，她凑凑热闹就好。 只是当瓶子停下，瓶口指向某人，全场安静一秒，而后女生们沸腾了。 倒霉的那个人......是顾言。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小田笑盈盈问。 顾言挠挠眉心：“真心话。” “问点刺激的啊，不能就这样放过他。”陈宇莲插话。 女生们一致赞同。 “那，你最喜欢女生什么部位？”小田笑问。 所有人看向顾言。 “看人，有些女生我只喜欢脸，有些女生什么地方都喜欢。”淡淡扫陈宇萱一眼，顾言正经道：“一定要说最喜欢的话，那应该是头发。” 问题有点暧昧，但回答却像白开水。 然而陈宇萱却觉得他是在睁眼说瞎话，他喜欢的和很多成熟男人都相似。 比如，他喜欢看她的腿，他喜欢环抱她的腰，喜欢正面抱紧她，有时候她都怀疑他图谋不轨。 听不到有颜色的回答，女生们失落。 第二轮开始。 接着第三轮，第四轮...... 瓶子每指向一个人，所有人都会哄笑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次转动的瓶口指向陈宇莲，第二次转动的瓶口指向李成宇。 空气突然安静。 李成宇以前也喜欢过陈宇莲，还曾给她写过情书，然而不知道为何，情书内容被人公开，弄得学校人尽皆知，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有没有偷偷交往。 现在看两人如同陌路人一般，眼神没有一点交流，想来两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另一边，陈宇萱喜欢吃羊肉串，顾言见她爱吃，便叫夜市摊老板多考三十串。 而此时两人像两个吃瓜群众，一边吃羊肉串一边看众人玩游戏。 “你老相好和你这个堂妹有故事。”顾言低声说。 她老相好是谁？陈宇萱不想理他。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陈宇莲问。 “大冒险。”有人替李成宇回答。 李成宇笑了笑：“也行啊。” 众人看向陈宇莲，都在等待她下达指令。 看陈宇萱一眼，陈宇莲笑了：“大冒险是：和现场你最喜欢的女生拥抱，时间超过五秒。” “哇喔。” “刺激。” 你说李成宇到底喜欢谁？ 陈宇萱？还是陈宇莲？ 顾言原先陪陈宇萱吃羊肉串，听到大冒险的要求，手上竹签掉地。 果不其然，李成宇毫无犹豫看向陈宇萱，陈宇萱一时慌乱。 李成宇喜欢在场的哪一个女生，答案显而易见。 安静两秒。 一个男生站起身大喊：“抱一起，抱一起，抱一起。” 很快其他人也站起身跟着起哄：“抱一起，抱一起，抱一起......” 顾言和陈宇萱安静坐在原地，一个不高兴，一个一脸懵。 千呼万唤之间，李成宇走向陈宇萱，他看着她，眼睛不离一寸。 “抱一起，抱一起，抱一起......” 笑闹声、掌声交汇在一起，周旁其他桌的客人都看向这边。 空气中烧烤的气味愈发浓烈。 走到陈宇萱身旁，李成宇紧张问她：“我，可以抱你五秒吗？” 他声音不大，几乎被周旁笑闹声淹没。 顾言偏头看陈宇萱，单眼皮和那双眼眸变得异常锐利。 仿佛她敢跟李成宇抱在一起，他恐怕要掀了这饭桌，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 显然看出陈宇萱不乐意，众人安静下来，气氛忽而尴尬。 看顾言明显生气的神情，陈宇莲火上浇油：“萱萱姐，不过是朋友间友谊的拥抱，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好久不见，拥抱一下没什么吧？而且这是在玩游戏，大家不是都默认游戏规则的吗？”另一个男生帮腔。 “对啊，又没什么，你们以前不是也抱过？”陈宇莲淡笑。 即刻—— 顾言将手上筷子猛地一扔，声音很响，所有人都在惊诧一次性筷子居然也能摔出这种声音，可见摔出去力道不小。 陈宇萱心惊。 他生气了。 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陈宇萱挡在他身前：“顾言，你别添乱。” “砰——” 踢开旁边的塑料凳子，凳子滚向道路旁。 “我添乱？”顾言大怒：“我不添乱，就让你们给我添堵是不是？！” 全场肃静。 连同别桌的客人都呆愣当场。 看向陈宇莲，陈宇莲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看向帮腔的男生，男生沉默不言。 最终，顾言走向李成宇，火/药味弥漫空气之中：“要抱她是吧？” 好好的一个聚会，现在演变成这种尴尬局面，这谁都不愿意看到。 害怕顾言又打架，陈宇萱上前拉他手腕：“你跟我过来。” 那人不听，脚步稳如磐石。 像拽一头倔牛一样，陈宇萱用力将他往回拉，吼道：“你过来！” 肃静。 夜市摊点只剩下她的声音这般尖锐清晰。 偏头看她，顾言皱眉。 陈宇萱很少大声吼谁，而现在居然大声呵斥他，顾言心里不是滋味：“陈宇萱，你凶我？” 即刻摇头否认，陈宇萱拉他：“你过来一下。” 他不动，又拉了一下：“快点。” 这回倒是听话不少。 “你们继续玩，我带他去走走。”跟所有人道了一声，陈宇萱将暴躁的他带离，只留一群人安静站在原地。 冷风贯穿整条夜市街，两人发梢在风里飘动。 “刚才不是故意当这么多人的面凶你，你别打架，我害怕你受伤。” 他在生气，脾气很硬，但总要有一个人放软性子才好。 轻吸气，陈宇萱试探性牵他的手掌，意外地，他接纳了她，两人的手在风里紧牵着。 第42章 甜甜蜜蜜 “抱了没有？” 他问。 远处的烧烤气味渐渐消散, 人们交谈的声音也消失在身后。 停下脚步, 陈宇萱看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抱了没有？” 重复的、固执的质问。 明明他以前也跟女孩子约会，而她过往的事, 他却要跟她翻旧账。 迎向他深沉的目光，陈宇萱点头。 即刻, 两人紧牵的手分开, 他甩开了她。 陈宇萱错愕, 男孩子居然能这样小气？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久，他也能给她甩脸色。 主动牵他的手，他将手插入裤兜，牵手失败。 陈宇萱解释：“暑假时, 我要离开北河镇去C市, 不知道是谁传出消息, 他知道了就跑过来跟我表白, 然后抱过来求我别走。” 陈宇萱当时正在星光奶茶店门前发传单, 那一条街常有北河高中的学生出没，被看到了，八卦自然就来了。 对视。 他的臭脸似乎缓和了些。 上前抱住他，陈宇萱哄着：“那，我给你抱回来好吗？” 她靠向他, 顾言低头便能看到她乌黑发顶，她发质很好，黑色、柔顺、质感极好，而此时在暗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最受不了她的温柔。 就像此刻, 她哄他，声音软软绵绵。 将她搂抱进怀里，顾言亲吻她发顶：“陈宇萱，我大概是很喜欢你了。” 喜欢到在意她跟所有异性，喜欢到......她只要哄一句，他就机械投降。 “嗯？”陈宇萱茫然。 顾言低头靠向她耳边，鼻尖蹭了蹭她细白的脖颈：“亲亲好不好？你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声音很浅，像是情人间的蜜语，只两个人知晓就好。 偏头看他，他也歪着脑袋看过来，好看的眼睛含带几分渴求和暧昧。 像是动物寻求伴侣时散发的某种气味，他渴求的某种信号也直晃晃呈递在她面前。 他鼻子亲昵地噌她脖子间，声音撩人暧昧：“嗯？萱萱......” 环顾四周，没有人经过，陈宇萱迟疑了一下，慢慢点头。 ...... 夜市摊点，北河高中学生围桌而坐，只是气氛安静了许多。 为缓解气氛，小田一直在说话。 “这个海鲜锅真好吃，人多，没一下就吃完了。” “嗯，就是价格有点贵。” “是啊，冬季这些材料都比较少。” 大家都是高中生，平日生活费少，这海鲜锅对他们来说确实偏贵，不过AA下来一个人应该不需要太多。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小田问。 饭桌忽而诡秘般安静。 一个女生犹豫了半天，说：“我刚刚去了厕所，路上看到他们......靠在路灯杆那儿亲热，应该还没有回去。” 女生说话时，面颊染上绯红。 说来他们还是高中生，在大人们眼中，他们都还是孩子，而那两个人却已经做出超乎他们年龄的事...... 众人惊愕。 陈宇萱是什么样一个女孩？规规矩矩听话乖巧，她几乎每个学期都被评为学校三好生，难以想象她跟男生...... 想到那男生帅气的脸、通身打扮和清俊气质，会喜欢也很正常。 互视一眼，女生们轻叹。 她们在这样的小镇，对于那种男生不可遇也不可求。 陈宇莲坐在座位上喝啤酒，她脚边有三个空酒瓶，面颊上带上浅浅红潮。 她不认为自己比陈宇萱差，她只是缺了些运气。 “你们觉得他们会长久吗？听我爸说，顾言是C市本市人，家里很有钱。”陈宇莲轻笑：“长得帅家里有钱，这样大城市里的男生会喜欢我们镇上一个小村姑？” 说陈宇萱是小村姑，昔日的好友小田不乐意了：“萱萱是村姑，你不也是？照你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是了？” 陈宇莲笑：“是啊，我就是村姑，在这样的小镇，你们以为家里多盖几层楼就是有钱了？” 小田被怼得说不出话。 女生中，陈宇莲的伶牙利嘴是出了名的。 “陈宇莲，你这话听着有点酸。”一个男生道。 陈宇莲不以为然：“没见刚才萱萱姐是怎么惯着顾言，她也只能讨好迎合了，要不然他们还真没有可能。” 女生们静默。 在大多数人的爱情观里，恋爱的常态是男方宠女方，而女方宠男方未免显得太卑微。 而且那种男生，长得这么帅，家里又有钱，很容易花/心的吧？ 也不知道陈宇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这边正谈论着，小田低声道：“他们回来了。” 众人回头，果然见那两人向这边走来。 陈宇萱走在前面，顾言走在后面，他们不说话，目光平视，身体相隔半米的距离。 毫无暧昧感的正常距离，谁会想到他们之前有亲热过...... 一直等到两人靠近，所有人始终沉默着。 红的。 他们嘴唇是红的，红得有些异常。 “我们回来了。”陈宇萱淡笑，笑容温婉：“之前的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我很抱歉。” 所有人因为她聚到这里，现在又是因为她跟顾言破坏了气氛，陈宇萱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们游戏要求的也有点过分。”小田笑道。 陈宇萱讪笑。 其实她拒绝就好了，顾言当时又摔筷子又踢凳子的，肯定吓坏了不少同学。 “顾言，你也道歉。”回头看他。 顾言轻舔嘴唇，和她对视片刻，最后眼睛扫向别处。 “抱歉。” 声音很淡，与其说这声道歉是说给大家听的，倒不如说其实是说给陈宇萱听的。 但是，肯听陈宇萱的话拉下面子道歉，或许这两人不是陈宇莲说的那样只有一方迎合讨好。 “还有，时间不早了，我可能要先回去了。”陈宇萱礼貌谦和道：“今天能见到大家我真的很开心。” 往餐桌上扫了一眼，烤鱼、海鲜锅、各式各样烧烤串和啤酒......这些东西怕是要花很多钱。 虽然肉疼，陈宇萱还是咬牙道：“顾言，今天我们结账吧。” 结了账，所有不好的都会好了。 顾言：“嗯。” 众人愣。 十几个人吃的这些，加起来起码有一千多，这大帅哥应得这么爽快，看来家里确实有矿了。 长得帅，家里有矿，愿意听陈宇萱的话，还肯为她买单，应该是真的喜欢了吧？ “不用，一个人买单会很多，还是AA吧。”小田道，女生们点头：“大家都是学生，各自付自己的那份就好了。” 女生们还在这边说话，顾言那边已经付好了账，他就站在路旁，等待陈宇萱跟他一起回家。 接收到他催促的目光，和众人客套几句，陈宇萱看向陈宇莲：“阿莲，你跟我们回去吗？” “回啊，你扶我......” 她说话含糊不清，像是喝醉了一样。 陈宇萱上前扶她，她比想象的要沉。 “那我们先回去了。”陈宇萱道。 几个女生也拿起背包站起身：“我们差不多也回去了。” “再见。” “再见。” 架住陈宇莲的胳膊，陈宇萱艰难前行，等走到顾言身旁，她道：“快点帮忙。” 看陈宇莲一眼，顾言没动：“要不等她酒醒了再回去？” “晚上十点半了，很晚了。”陈宇萱说。 顾言：“哦，那你自己扶。” 这男生...... 心里埋怨，但陈宇萱没闲功夫说他。 扶住陈宇莲的腰，陈宇萱带着她慢慢往前。 于是—— 三个人同路，两个女生摇摇晃晃走着，一个男生袖手旁观。 没走多远，陈宇莲突然走不动了，她蹲坐起身，脸埋在双膝之间。 陈宇萱皱眉：“阿莲，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了？” “难受......”声音带着哭腔，她似乎真的难受。 陈宇萱担忧：“哪里难受？” “难受......” 这样还怎么回去？ 抬头看顾言，陈宇萱道：“顾言，要不你背她回去。” 那人就站在不远处，只见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玩转手机，神色淡然。 明明之前还缠着她亲嘴的，现在高冷了，惹不起了。 见他迟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陈宇萱气恼，她蹲在陈宇莲身前：“阿莲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陈宇莲和她身高体型差不多，应该不会太重。 然而等陈宇莲趴上来，陈宇萱知道自己错了。 她真的好沉...... 艰难站起身，陈宇萱慢慢往前走，经过顾言身旁，一眼都不想看他。 走了将近一百米，陈宇萱开始冒出细汗，明明路上的风很冷，她却全身发热。 停顿脚步，用力呼吸，正要继续往前，顾言走到她面前。 “陈宇萱，你是故意的对吧？”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恼意。 故意背人走在他前头，好让他心疼。 陈宇萱迷蒙：“嗯？” 用力捏她脸，顾言板脸：“我要是哪天跟别的女生跑了，责任全在你。” 别人都是防小三小四防闺蜜，她倒好，上赶着把女生往他怀里送。 陈宇萱依旧茫然。 也不跟她理论，顾言蹲坐在她面前：“让她上来。” 陈宇萱笑了，他终于肯帮忙了。 “阿莲，阿莲......你先下来，让顾言背你，他肩膀宽厚，你骑他背上应该更舒服一些。” 骑......他？ 顾言：“......” 她陈宇萱脑门是不是被门夹了，用这个词在她男朋友和别的女生身上合适吗？ 等到一坨温软的肉贴到他背上，顾言更不想说话了。 托陈宇莲的腿站起身，恍然发现她穿的是丝袜，瞪陈宇萱一眼，顾言大步往前。 接下来的路途，顾言脖颈一直被人缠绕，脖子上也全是别人温热的呼吸...... 回到陈大娘家，陈大娘去打了麻将还没有回来，陈大伯也不知去向。 “背她回房间吧？”陈宇萱道。 “你厉害你背。”冷眼看她，顾言将人丢在沙发上。 没错，是丢。 只见他手臂松开，陈宇莲腿自然着落，掰开她缠绕脖子的手，陈宇莲掉坐到沙发上。 而后他头也不回转身走出大门，脸臭到苍蝇见了都能绕着飞。 第43章 我只求你 早上, 六点半。 清冷的房间, 灰色硬板床上，顾言将被褥盖过头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还没睡醒。 “顾言。”陈宇萱站在房门口叫他。 还是一动不动。 “顾言！” 没有动静，陈宇萱走进房间：“我跟阿妈他们去拜庙, 你要不要去？” 没应。 想了想, 陈宇萱蹲坐在床边, 将手探进被窝。 她的手刚刚碰过冷水，现在冷得像冰块似的，这么冰，就不信他醒不来？ 温暖被窝里, 手碰到一块温热的皮肤, 陈宇萱立马将手掌贴上去。 果然, 被子下传出闷闷叫声。 “嘶~啊——” 陈宇萱掩嘴偷笑：“醒了没有？” 又没有动静了。 这是不够刺激？ 暖完手心, 正要反面暖手背, 被褥下他温热手掌盖上她手背上，瞬间手心手背都是他温热的体温。 脚蹬了一下被褥，顾言脑袋露出，头发稍有凌乱，但俊脸依旧帅气。 “萱萱姐姐早。”他笑望着她, 模样慵懒又乖巧。 陈宇萱愣了愣，想抽手，手被他按得很紧：“......早。” “你摸我哪里啊？萱萱姐姐。”又是一副无毒无害的表情。 他每次这幅表情，其实才是最毒的时候。 感受手心的触感, 陈宇萱不说话。 下一秒，被褥掀开，他睡衣敞开着，而陈宇萱的手指......额.....小红点点真可爱...... “笨，这里才不是最暖的。”顾言轻笑：“给萱萱摸摸更暖的地方？” 进入私密话题，他语气过分暧昧。 “你......”陈宇萱愣，想抽手，无果。 “反正我们以后也......” 说着，他牵她的手顺着胸膛进入到被褥下...... 空气安静。 眼看越来越近。 陈宇萱耳朵渐渐染红，不禁怒瞪道：“顾言！” 顾言顿了一下，随即嗤笑：“我只是想要你摸我的腹肌，萱萱以为要摸哪里？” 扬起拳头打他，顾言抬手阻拦，然后用力便将陈宇萱抱到床上，两人在床上翻滚。 “你......你别压我。” “那你还打我么？” “你起来！” 又在床上闹了一阵，顾言将头埋在她肩窝处：“陈宇萱，我们来玩自拍吧？” 陈宇萱：“嗯？” “我发现我都没有你的照片，万一我们分开了，我想你了怎么办？” 陈宇萱：“可是我们要去拜庙。” “一会儿就好。” 拍照也不过是咔咔几下的事儿，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陈宇萱同意：“嗯。” 见她同意，顾言眼睛亮了，随即翻身去找手机。 看他只穿一套单薄睡衣，衣服还敞开露出大片胸膛，陈宇萱皱眉：“你快穿衣服，会感冒的。” “不穿。” 那人在点手机，突然来这么一句，陈宇萱迷蒙，只是很快她便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打开手机相机，顾言脱掉身上睡衣，身上好看的线条显现。 陈宇萱：“你干嘛？” “拍照啊。”顾言挑眉。 陈宇萱：“拍照你脱衣服干嘛？” “拍情侣照。” “不是.....你......”陈宇萱还想说话。 顾言靠上前亲她嘴，一张照片完成：“要拍类似这种照片。” 很诱惑，很暧昧的照片。 “我拒绝。” “不准。” 陈家，陈宇莲穿着新靴子走进大厅，看到陈妈妈将拜庙时的蜡烛香火放进篮子，问：“婶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再晚一点，庙里人会很多的。” 陈妈妈抬头：“我正准备着呢？等我们吃了早饭就能去了。” 想到厨房里还煮着菜，陈妈妈又急急忙忙走进厨房：“叫萱萱去叫小言起床，现在也没见他们出来，阿莲，你去帮我叫他们。” 陈宇莲顿了一下，笑道：“好。” 那晚，他背她走了一路，那种跟他身体相触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因此每次一提到他都会感到兴奋。 经过大厅，陈宇莲走向陈宇萱房间。 陈宇萱房间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一个陈旧衣柜，一切简单又简陋。 房间没人，陈宇莲继续往里走。 隐隐约约间，男女交谈声传来。 “顾言，别这样，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 “你正经一点。” “萱萱姐姐，我很正经......” 对话里几分嬉闹，几分暧昧，陈宇莲心一阵紧缩。 继续往前，前面的门没有关，房门开出一条缝隙，陈宇莲探出脑袋往里面看。 房间里。 顾言赤/裸上身对着手机摄像头亲吻陈宇萱脖子，只见他身体结实性感，脖子间喉结凸起，帅气侧脸轮廓分明...... 陈宇萱坐在他腿上，她被迫扬起脖子让对方亲吻，柔美的脸庞有几分羞怯和不安。 如果忽略掉陈宇萱的表情，这画面感未免太过充满挑/逗、太具诱惑，情人间黏腻又迷情的一面就这样明晃晃暴露着。 “萱萱姐姐，抱我，抱你男人......” “别害羞，往后我们还会有更多......” 撞见情人间桃色密事，陈宇莲心跳加速，可看着顾言在陈宇萱身上迷恋的目光，鼻子感觉一酸，心情变得沉郁。 以前她鄙夷高中生恋爱，觉得幼稚不成熟，而现在她明显知道自己是嫉妒陈宇萱了。 觉得幼稚，不过是没遇见那个怦然心动的男生。 不知站在门边冷空气中偷看了多久，等到那个男生开始穿上衣服，陈宇莲急忙返回大厅。 陈妈妈将早饭端在饭桌上：“小言起床了吗？” 陈宇莲心不在焉道：“......嗯。” 陈妈妈点头：“阿莲，留下来吃早饭吗？” “不，不用了。”陈宇莲转身离开陈家，脚步有些忙乱。 “这孩子，平时看起来还挺沉稳的啊。”看她离去背影，陈妈妈淡淡摇头。 北河镇菩萨庙在镇上一座山的半山腰上，上山要爬石阶，陈宇萱和陈妈妈并排走，顾言慵懒跟在身后，而陈宇莲和陈大娘落在后面一些。 望着前方高挑挺拔的背影，想到他赤/裸上身同陈宇萱亲昵的画面，陈宇莲心口酸意涌动。 她装醉了一晚才能贴近他，而陈宇萱随随便便就能跟他亲热，凭什么，凭什么她陈宇萱又可以...... 走过上百个台阶手，几人终于到达菩萨庙。 庙里人很多，人们烧香拜佛，空气中到处是浓重的香火气味。 “顾言，拿着这束香对菩萨拜三拜，然后告诉菩萨在新的一年里你想祈祷什么？”陈妈妈将烧好的一束香递给顾言。 顾言接过，一股香得气味传来，莫名让人心神安定。 规规矩矩拜了三拜，顾言跪到陈宇萱身旁。 陈宇萱跪在软垫上，她望向庙里面容和蔼的菩萨，虔诚道：“请菩萨保佑我家人健康，学业进步，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顾言也跪在软垫上，望向庙里的菩萨，同样虔诚道：“请保佑我明年也能和她在一起，我不要求在同一所大学，但一定要在同一座城。” 偏头看顾言，顾言慢慢睁开眼睛，随后对她浅浅一笑。 “陈宇萱，我不求菩萨，我求你。” 风过，一缕香烟飘散。 他的笑，他的眸，比红烛上燃起的火焰要让人深刻。 陈宇萱心跳漏了半拍。 “我......我，会对你好的。” 深怕被旁人知道，陈宇萱低声回应，但不难听出她的回答很认真。 顾言笑了，笑容蛊惑人心。 ...... 除夕夜晚。 一家人吃了晚饭，四人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春晚。 “哟，有煮汤圆吗？突然想吃了。”陈大伯走进门，陈宇莲跟在身后。 陈妈妈笑道：“有的，团团圆圆，过年怎么能没有汤圆。” “哎，我们家那婆娘忘了买汤圆，就来你们家讨要一碗。”陈大伯大笑。 “你坐着，我去厨房弄。”陈妈妈起身离开。 陈大伯和陈宇莲坐到沙发上。 看顾言，顾言正在刷手机，陈宇莲目光落在他手机上。 半晌。 陈妈妈在厨房里叫唤：“萱萱，过来帮阿妈的忙。” 陈宇萱将手里的瓜子放回盘子，随后拍拍手站起身：“哦，来了。” 顾言目送她走进厨房，而后又回头看手机。 除夕夜，他正忙着跟朋友聊天。 电视里小品演员不断使出笑话娱乐大众，电视机前两个大男人忍俊不禁。 “今年春晚的小品还不错。” “还行，是比去年有点意思。” 陈宇莲看向顾言：“言哥哥，谢谢你那天背我回来。” 顾言眼皮没抬：“嗯。” “你在看什么呀？” 没应。 “在跟朋友聊天吗？你的朋友是不是很多？” 扫她一眼，顾言舔舔嘴唇：“对我很感兴趣？” 陈宇莲愣，近距离看他，莫名感到紧张。 修长手指在手机输入文字，顾言将手机摆在她面前。 只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字。 ——滚。 看着那个字，陈宇莲面色涨红，最后连脖子都是火红的颜色。 顾言也没有看她，吃一块饼干继续跟朋友聊天。 其实他很少这样对一个女生。 主要是这女生...... 他是她姐姐的男朋友，她对他动机不纯，是不是很......三观不正？ “啊——” “砰——” 忽而厨房里陈宇萱惊叫声传来，所有人回头，顾言已经甩开手机跑进厨房。 他反应快得让人惊诧，只可惜没有人注意到。 “怎么了？这是。”陈爸爸推着轮椅去向厨房。 陈大伯坐在沙发上愣愣望向厨房方向：“应该是伤到了？” 陈宇莲盯着顾言手机，目光呆直。 他的手机还亮着，还是解屏的状态...... 紧紧咬唇，最后，她拿起他的手机。 第44章 暴露关系 厨房里, 陈宇萱被碗里盛满的汤圆烫了, 碗落地，手红了一片。 顾言跑进厨房时, 陈妈妈正按住陈宇萱的手在冷水下冲洗，水龙头水声哗哗作响。 见情况不算太严重, 顾言稍稍松一口气：“疼不疼？” 陈宇萱：“冲冷水后好很多了。” “笨手笨脚的。” “你才笨手笨脚。” 陈妈妈在旁边笑了：“好了, 小言来帮忙吧, 萱萱快点去擦药。” “嗯。” 看了春晚，按照过年的风俗，每家每户的人们都要洗澡穿新衣，陈爸爸陈妈妈穿上顾言买给他们的新衣服, 陈妈妈身材保持好穿上新衣刚好合适, 而陈爸爸的新衣就显得宽松许多。 “下次别这样破费, 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你也还是学生哪里能让你给我们买衣服？”摸了摸身上衣服布料, 直觉价格不菲，陈妈妈连连摇头。 顾言走过来给陈妈妈捏捏肩膀：“买都买了，不穿多浪费，而且这也是我爸的意思。” “你老实告诉我这身衣服花多少钱？” “不贵，几百块。” 一旁陈宇萱静默, 他说谎哄人真的不眨眼的。 几百块也挺贵的了，陈妈妈狠狠捏顾言耳朵：“以后不准浪费钱。” 顾言点头，心想陈宇萱的性子一定是接陈妈妈的了。 四人守家里一盆红火的木炭，看电视里群星一起进行迎新春倒计时, 等时间刚过零点零分。 北河镇天空绽放第一束烟花，彩色烟火点缀星空。 “到了，到了。”陈宇萱站起身：“顾言，快去放鞭炮和烟花。” 顾言将一早准备好的炮仗和烟花抱到陈家大门前，他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慢慢引燃炮仗导火线，陈宇萱则站在门口用双手捂住耳朵看他。 导火线燃烧，瞬间鞭炮噼噼啪啪的声响惊起，浓重的烟雾升腾，烟火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或许这才是过年的味道...... “陈宇萱！过来，我们放烟花！”在吵闹的炮竹声中，顾言叫唤她的名字，暗黄灯光下他的笑容太过灿烂，而他的身后是镇上人家点燃的半空烟花。 陈宇萱摇头：“不去！我怕！” “有我在！过来！” 最终，陈宇萱还是在阵阵炮竹声中走上他，两人并肩站立。 点燃烟花，一束烟火升腾，彩色火光在天空中散开。 彼时，想抱她，想和她亲吻，但陈妈妈推着陈爸爸的轮椅走至大门前，顾言只能在背后偷偷牵她的手。 “陈宇萱，新年快乐。” 放好鞭炮，贴上春联，小孩开始串门收红包。 凌晨一点，顾言在房间里和顾正余打电话，陈宇萱带着五六个红包偷偷走进顾言房间。 只见她每拆开一个红包，脸上的笑意就浓重几分，这见钱眼开的模样看得顾言愣是想笑。 “爸，我在这边很开心，也祝你新年快乐，那我挂了。” 匆匆挂了电话，顾言趴在枕头上看陈宇萱数钱：“多少了？” “一千六百五十。”陈宇萱开心笑着，笑容清纯可人：“主要是阿爸阿妈给得多，今年他们一人给我五百 。” 看了看她身前七八个已经拆开的大红包，顾言挠挠眉心，他萱萱姐姐这么多个红包加起来，合计都没有他两个红包多。 陈爸爸陈妈妈可是一人给他一千...... 不过估计也是想还他买衣服的钱。 “那天同学聚会是多少钱？我还给你。”甩甩手上红包钱，陈宇萱说话底气十足。 顾言：“一千三百多。” 陈宇萱瞪大眼：“这么多？！” 她猜最多六七百才肯咬牙买单的，毕竟大家因为她聚在一起，又因为她闹出了不愉快。 顾言轻笑点头。 定定看他，半晌，陈宇萱紧抿嘴唇数钱，数了两次十四张百元大钞，确认无误后把钱递给顾言：“呐，还你。” 她给他一千四，手里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二百五，顾言要笑不笑：“呀，萱萱姐姐看起来好可怜。” 陈宇萱瞪他：“快点拿走。” 顾言接过，连同陈爸爸陈妈妈一起的两千块放在一起：“那......轮到男朋友给女朋友发红包了。” 陈宇萱愣。 “给你一个三千。”用三千块拍打她脑门，顾言又将手里的四百递上去：“再给你一个四百，合起来是......一生一世。” 他好看唇角扬起，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看起来阳光又帅气。 “谁是你女朋友？”陈宇萱眼睛看向别处。 顾言挠了挠眉心，翻身仰躺在大床上，将脸慢慢移向她面前。 他躺着，她蹲坐在床边，两人脸靠得很近。 用手点了点嘴唇，顾言无辜看她：“萱萱姐姐，这里，你亲过的。” 房间温度升高。 “亲过了，就不要我了？” 他脸倒向着她，具体看不出表情，但那黑白分明的眼有点小可怜。 “萱萱姐姐，你是不是渣女？” 这样说来，好像确实不负责任...... 对视，陈宇萱不知如何回应。 抬手触摸她的红唇，顾言浅色道：“要对我负责，萱萱。” 说得好像亲他是占他便宜一样，他不也...... 感受他的手在她唇上摩擦的触感，陈宇萱刚要说话，便是被迫含住他的指尖。 他安静看她，眼眸依旧是那抹撩人的笑意：“再说一遍是不是我女朋友？说对了有赏。” 陈宇萱：“......” “萱萱——” 忽而，陈妈妈的声音响起。 陈宇萱条件反射猛然站起身。 推开顾言这边的房门，陈妈妈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陈宇萱心虚点头，回头看一眼顾言，那人坐在床头玩游戏。 只见他衣服齐整，头发飘逸，打游戏时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明明刚刚他手指头还在她嘴里撩/骚的...... 见没有露出破绽，陈宇萱稍稍松一口气：“什么事儿？” “阿妈想起前阵子给你买一件毛衣，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嗯。” 等陈宇萱和陈妈妈走出房间，顾言将手机丢在一边。 要不是陈宇萱说陈爸陈妈不允许她高中恋爱，他才不想这样大费周章遮掩，也许陈爸陈妈也是希望陈宇萱在高中阶段全心全意应对学习，将来考一所好的大学吧。 说来......也确实是他带坏了她。 ...... 大年初一早上，陈大伯怒骂声隐隐约约传来，陈宇萱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睛。 “她才多大！现在也还是高中生吧，居然这么胡闹！” “看看何家，十六岁姑娘跟男生鬼混搞大肚子，她老子出门都不敢抬头！” “大哥，话别说这么难听，我们萱萱一直很听话......” “照片你们自己看看！男的都光身子了！”陈大伯的声音惊起：“也别怪我多管闲事，她姓陈，我是她大伯，我们是一家人我才上这里说教，这丫头再不管管迟早要丢我们陈家的脸面。” 照片......光身子...... 陈宇萱猛然清醒。 照片被家人看见了？ 掀开被子，赤脚下床，陈宇萱跑出房间，跑向大厅。 大厅里，阿爸、阿妈、陈大伯、陈大娘、陈二伯、陈家姑姑......都簇拥在陈家大厅沙发上，每个人都严肃着一张脸。 “你们的女儿你们教.......” 陈大伯正说着话，见陈宇萱站在大厅后方，话语戛然而止。 顺他的目光看过去，所有人看到无辜又茫然的陈宇萱。 寂静。 一个女孩，面对六七个大人。 终究还是陈妈妈心疼了：“萱萱，回去穿上鞋子和衣服再出来。” 陈宇萱脸色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陈大伯隐忍着怒意：“你自己过来看看，你小小年纪要不要脸？” “大哥，萱萱还小，好好教导她都会听的。”陈爸爸皱眉。 陈宇萱慢慢走过去，桌上放有一部手机，手机陈家群里赫然是她跟顾言的照片。 亲嘴的、他亲吻她脖子的、他咬她锁骨的......以及他舔吻她胸口的...... 这些照片在长辈眼里，该是些污秽不堪的东西吧...... “这里面的人是你跟那小子对吧？”陈大伯质问。 陈宇萱低头静默。 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窜入身体，但她全然没有感觉。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跟男生乱搞！” 一声训斥，大厅骤然寂静。 陈宇萱低头咬牙，眼睛微红。 从小到大她都乖，从来没被人大声训斥过，而现在被大伯辱骂，鼻子一阵酸楚。 见陈宇萱受了委屈，陈爸爸愤怒了：“行了！都回去！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大哥二哥请回。” “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陈大伯问话。 陈爸爸不予回应。 陈大伯向来爆脾气，见他这三弟显然是嫌他多事，一时又火冒三丈：“三弟？我把你当一家人，你出事那时要不是我到处找人借钱，你能这么顺利住进医院？我把你当家人，你把我当外人，你这不是要让我心寒吗？” “这事儿一码归一码，以前的事谢谢大哥您了，但是今天这事儿，我们自己会好好教育萱萱。”陈妈妈回应。 陈大伯冷笑点头，正要扭头离开，便见顾言也穿着睡衣站在大厅后方。 单眼皮下那双眼睛锋利尖锐，紧抿薄唇绷成一条直线，白皙脸颊附上一层厚重的深沉。 明明也不过是十几岁的男生，生气起来真叫人惊骇。 他走入大厅，当着众人的面将低头的陈宇萱带入怀中，手温柔触摸她黑色柔顺的发。 他高，她矮，他抱着她画面和谐，偏偏陈家长辈看了直皱眉头。 “别骂她。” 话语浅浅的，似含带着请求。 空气寂静。 第45章 流言蜚语 “你们别骂她, 是我要求拍的。”没有看向众人, 顾言解释道：“我们最多也就是这样了，再过分的事, 她不允许，我就不会去做。” 陈家长辈面面相觑。 “再坐长辈从小看她长大,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她听话懂事安分守己, 她说陈叔叔陈阿姨希望她考上好的大学，所以在学习上一直很用功。” 目光扫向众人，顾言平静道：“不知道各位长辈知不知道，她上个学期期末总分六百多, 这样的分数可以上很多重点名校,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她将心思放在什么地方？” 六百多分...... 陈大伯静默。 他家陈宇莲今年年级第一也才五百多分, 因为这事儿他还跟镇上很多人吹嘘夸耀, 不想陈宇萱居然考了六百多分？ “三弟？”陈大伯向陈爸爸求证。 陈爸爸点头。 陈爸爸和陈妈妈两人平时都低调, 知道自己女儿取得好成绩也只自个儿开心，倒没有怎么跟旁人炫耀，一来这个分数还不是高考的分数，二来不想给陈宇萱造成太大的压力。 明锐眼眸直视陈家大伯，顾言：“陈大伯, 这种分数.....不是跟我乱搞才有的。” 不禁多看陈宇萱一眼，再坐陈家长辈不说话，只陈大伯面红耳赤：“你......你这孩子，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学习！你们小小年纪早恋拍这种照片, 简直不知羞耻！” 将陈宇萱抱到凳子上，顾言面向众人：“两个人谈恋爱拍照片有什么不对？是害怕早恋影响学习？可她学习很好对吧？” 陈宇萱坐在顾言身后，抬头仰望他，他一个人面对所有人，背影坚硬又挺拔。 或许，他今天会为了她跟所有人据理力争。 “谈恋爱拍照片？”陈大伯像听到笑话一样看向众人，所有长辈也纷纷摇头。 “我就问你，你们这个年龄谈恋爱合适吗？你们才多大，谈的感情是玩过家家吧？”陈大伯冷笑。 陈姑姑接话：“男孩子不打紧，女孩子绝对不能这样放纵。” “是啊，分寸拿捏不当，别是谈着谈着，肚子就大起来了。”陈大娘从嘴里吐出瓜子皮，面露嘲讽。 很快，大厅里全是长辈们责骂声。 陈宇萱抬眼看那个男孩，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只是在众人面前，他显得那样孤立无援。 单薄的深蓝睡衣长袖下，那只会弹钢琴的手渐渐捏紧，像是愤怒，像是无奈，又像是......隐忍。 他啊，那个染着头发不听话的男孩。 他什么时候在意过他人的看法？什么时候甘愿站在一处任由别人批判？ 可是现在—— 他就站在这里，任由他们指指点点，任由他们企图捆绑一个人的爱欲。 是因为她吧，他甘愿站在这里...... 终究不忍心让他一个人，陈宇萱伸手解开他的拳头。 感受到她缠上来的小手，顾言回头，她站起身，她和他并肩站立。 两只手缠着缠着，最后十指紧扣。 顾言愣了愣。 他人前不敢牵他的傻姐姐，现在居然在长辈面前主动牵他了。 她就站在身旁，仿佛要成为他的支柱。 顾言忽然笑了，笑容自信又自大。 “各位，随你们怎么说。” 一句话，所有人看过来，大厅一片寂静。 见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众人愣怔。 这两小孩......是死不悔改了？ 无视陈家长辈，顾言看向陈爸爸陈妈妈：“陈叔叔，陈阿姨，别人无所谓，我只求你们谅解。” 陈妈妈和陈爸爸互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我喜欢她，往后只想跟她在一起。”感受她掌心的温度，顾言道：“如果不能接受，可以拿棍棒打死我，没死，我就永远不会和她分开。” 拿棍棒打死......这得多残暴？陈家长辈不敢说话。 陈大伯却想插嘴，陈妈妈即刻打断：“小言，你说要跟我们萱萱在一起，这种话当长辈的面说出口，往后就得对萱萱负责了。” 顾言顿了一下，随即点头。 “认真的？” 陈妈妈直视顾言的眼睛。 顾言慎重道：“认真。” 偏头看陈宇萱，陈妈妈严肃问话：“萱萱呢？” 陈宇萱心跳加速，她知道她答应了，往后他们的命运定会捆绑在一起。 即便前方路途漫漫，但是此刻，她的心趋向着他，她想相信他...... “我......喜欢他。” 她的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得见。 陈家长辈沉寂，显然没看明白这局面走势。 定定看着两人紧牵的手，陈妈妈安静片刻，而后转头看向陈爸爸。 “什么喜欢不喜欢，他们小孩懂什么？”陈大伯声音充斥大厅。 陈大娘笑了：“我说弟妹，你该不会同意吧？” 陈妈妈看过来：“他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长大后在一起是我们两家人的意愿，要不然你们以为顾家为什么要把萱萱接进城里？” 众人呆愣，之前陈宇萱进城念书，陈妈妈几次都说去朋友家，具体是什么朋友没有人知道，敢情这两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但是......”陈家姑姑还想说话。 陈爸爸道：“就这样吧，回头我会跟顾言爸爸说这个事儿，我们双方家长一起管束教育就行了。” 陈家长辈面面相觑。 小声议论几句后，几个长辈陆续离开陈家大厅。 很快，大厅变得安静。 感受到陈爸爸和陈妈妈沉重的目光，顾言和陈宇萱稍稍放下的心忽而又悬起。 不知安静了多久，陈爸爸轻叹：“你们确实还太小了。” 顾言辩解：“快十八了，以后都是成年人了。” 陈爸爸点头：“一定要注意好分寸，别让萱萱受到伤害。” 这种话或许陈宇萱听不明白，但顾言能听懂陈爸爸话里的意思。 女孩子，身体经受不得几次伤害。 “萱萱，你跟小言要好好的，别让阿妈失望。”陈妈妈牵陈宇萱的手语重心长道。 互视一眼，两人点头。 “嗯。” “好。” ...... 大年初一结束，大年初二初三赶来串门的亲戚渐多。 然而因为大家都在陈家群里看到那些照片，陈家亲戚虽然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背地里却嚼着耳根，连同家里八岁小孩都知晓。 大年初四中午，陈宇萱正在厨房里煮菜，将洗净的腊肠放在砧板上，右手拿上菜刀慢慢切肉。 忽而一个男孩跑进厨房，拿一个点燃的炮仗便往陈宇萱身上扔。 “啪——” 陈宇萱惊叫，手上菜刀哐当落地。 男孩是四姑的小儿子，今年八岁，性子顽劣。 走上前揪住男孩小手，陈宇萱在他手上狠狠打了一下手板：“谁让你这样丢炮仗？！” 男孩想挣脱陈宇萱的钳制，陈宇萱蹲下身，她没有放开他：“以后还这样吗？！” 见逃脱无果，男孩动了动嘴巴，即刻，一口唾液吐到陈宇萱脸上。 “贱人、骚/货。” 温热液体顺沿脸颊滑下，滑过之处一阵湿凉。 陈宇萱表情凝滞，她愣愣看着眼前八岁的男孩，身体像是上了枷锁一般不能动弹。 这样的孩子，又能萌生多大的恶心？又怎能知道这些词语的意义？ 显然是大人教会他的...... 甩开陈宇萱的手，男孩跑开，而她还愣愣蹲坐在原地。 慢慢站起身，陈宇萱走到水龙头旁弯身洗脸，尽管水很冰，然而她却洗了很多次。 “萱萱，你房间的灯我修好了。”顾言走进厨房。 陈宇萱用袖子擦掉脸上冰水，闷声回应：“嗯。” 发现她不太对劲儿，顾言上前摆正她的脸，惊见她眼底湿红一片，皱眉道：“怎么了？” 陈宇萱摇头：“没事。” “别骗我！” 两人正说话，男孩又拿起点燃的炮仗跑进厨房。 刚要往里面这边扔，惊见一个高大的哥哥站在陈宇萱身旁，男孩迟疑了一下，最后往门外扔去。 “啪——” 炮仗声响。 顾言已经大步走到男孩身旁，揪住他衣领子，一手将他高高提起。 脚离了地，顾言表情又太凶，小男孩红了眼眶：“放开我！放开我！” “谁让你这样玩？！” 顾言一声训斥，小男孩被吓得不轻，陈宇萱站在不远处，但她并没有阻止顾言。 “欺负女生是吧？”拉男孩站到墙角处，顾言拿起一根木棍：“我今天肯定是要打肿你的，你尽管回去跟你妈说。” 许是顾言身高个头实在骇人，男人哇地一下大哭：“是阿莲姐叫我这么干的.....哇哇....是阿莲姐......” 陈宇萱愣：“也是她教你骂我？” “是阿莲姐，阿莲姐......哇哇......她说会给我红包......” 拿起棍子在男孩手上狠狠打了一板，顾言凶恶道：“回去告诉你阿莲姐，坏人做多了会被人打。” “哇哇......” 赶走男孩，顾言走上前抱住陈宇萱：“她骂你什么？” 脸埋在他肩头，陈宇萱摇头。 摸摸她的头，顾言低声道：“陈宇萱，你等我，等我开百辆豪车来镇上娶你，他们就会永远地闭上嘴巴。” 局时，他们只有讨好羡慕的份。 陈宇萱笑了：“一百辆，你一人开得过来吗？” “笨，不会请司机？” “哦。” 除了在陈家，镇上附近邻居也知道陈宇萱的“艳照事件”，原是陈大娘跟常打麻将几个女人说，女人们回去又同家人朋友说，如此一传十，十传百，陈宇萱成了街坊邻居的热门话题。 一次，陈宇萱跟陈妈妈去超市买日用品，就听到几个女人在超市门前一边打麻将一边议论，都说陈宇萱表面看起来乖，私底下有多不堪。 气的陈妈妈从超市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便往女人们身上泼去。 陈妈妈很少跟谁吵架，而这年初五，她一连同四个女人吵架，陈宇萱感到难过。 第46章 决定回城 晚上, 四个人围一桌吃饭。 电视播出广告, 欢快广告音乐充斥大厅，而饭桌上却显得安静许多。 给陈宇萱和顾言各夹一块鸡肉, 陈妈妈放下筷子：“小言，萱萱, 要不你们先回C市吧？” 陈宇萱愣：“阿妈......” “你们在这里, 那些人嘴巴就不停, 与其留下来添堵还不如提前回C市，等你们走了，那些人自然就消停了。” 顾言埋头吃饭，随他咀嚼饭粒的动作, 耳朵前软骨跟着在动。 这事儿陈宇萱拿主意, 她要回C市, 他就回C市, 她若留下, 他就留下。 “阿妈，可我才回来十多天，我还舍不得走。”陈宇萱忽而没了食欲。 看陈宇萱愁云惨淡的小模样，陈妈妈笑了：“又不是生死离别，等过阵子再回来好了, 你跟小言这个事儿也就过去了。” “去那边好好调整心情，高三下学期也要心无旁骛好好学习才行。”陈爸爸说。 陈宇萱沉寂。 饭后，陈爸爸陈妈妈坐在大厅看电视，陈宇萱在厨房里洗碗, 顾言清洗手上半红半青的苹果后送到陈宇萱嘴边。 陈宇萱歪头：“不吃。” 她声音闷闷的，显然心情不好。 从背后抱住她，顾言俊脸贴近她耳边：“你不吃，我也不敢吃。” 他抱得太紧，陈宇萱有点难受，正要开口责骂他。 那人先开了口：“那，就像这种表情，最怕你心情不好就看我不顺眼。” 偏头看他，别说，现在还真有点看他不顺眼。 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来，他将苹果放至她嘴边，讨巧道：“嗯？你先吃一口。” 无奈，陈宇萱咬了一口，这苹果味道一般。 “还要不要？” 见她摇头，顾言才就她咬过的苹果狠狠吃了一口：“好甜啊。” 骗人精。 陈宇萱继续洗碗，但他咀嚼苹果的声音就在耳边，有点烦他：“你走开，别来烦我。” “萱萱姐姐要来大姨妈了？” “呀，你好烦啊！” 被骂了，那人终于不黏她了。 把还残存泡沫的碗再次冲洗一遍，陈宇萱思考要不要先回C城，她这一走，家里只剩下阿爸阿妈两个人了。 忽而后颈一凉，像蜻蜓点水一般。 猛然回头，那人已经咬着苹果走出厨房。 他刚刚是亲她了？就亲她后颈处。 可能他想亲亲了，但她没有理他...... 把碗收进橱柜，用围裙擦拭湿漉漉的双手，刚要脱下围裙，别家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声响持续将近一分钟。 今天是大年初六，没有什么特别的喜事不会有人放鞭炮，想着这大概是谁家有喜事，陈宇萱也没有多在意。 等走到大厅，便听到陈家院子一群男孩的叫嚷声和陈大娘大声呵斥的声音。 “你们给我站住！谁让你们干这种缺德事儿？！” “都给我站住！一群没教养的东西！” 陈宇萱家和陈大娘家就在一个院子，这些训斥声于这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陈妈妈走向大门，满脸疑惑：“这是怎么了？” 陈爸爸也推轮椅出来：“刚才好像是大哥家传来鞭炮声。” “难不成这群孩子拿炮仗去他们家点？我去看看。”陈妈妈走进院子，夜幕中她身影变得模糊。 一群孩子，点鞭炮...... 陈宇萱回头看顾言，那人坐在大厅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苹果，他眼睛都不往门外瞧一下，模样还挺悠哉？ 或许这种缺德事儿是他叫人干的。 怕闹出大事儿，陈宇萱走进院子去往陈大娘家。 鞭炮浓重烟气还没消散，陈大娘家乌烟瘴气，只见原先干净地面、崭新家具到处都是炮灰和炮仗红色碎纸。 这么脏乱，收拾起来肯定要费不少功夫。 陈大娘和陈大伯在院子前叫骂，引来不少街坊邻居聚拢评理。 “一群野孩子像土匪进村一样抱十几条鞭炮扔进我们家！你们说过不过分！往客厅里仍炮仗也就算了！就连厨房卫生间都不放过！” “房子里现在还是一股烟味！简直过分！” 陈大娘或许太过气愤，嗓门大声嚷嚷，脖子动脉凸起，嗓门几欲被吼得嘶哑。 看陈大娘这般愤怒模样，陈妈妈摇头：“现在的小孩都太顽皮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一旁陈宇萱心虚低头。 “阿爸阿妈——” 楼上，陈宇莲在叫唤，话语里带着哭腔。 所有人看向二楼，只见陈宇莲推开玻璃窗户，头发蓬松衣服凌乱，模样狼狈。 “呜呜......” 听到哭声，院子里众人愣怔。 “怎么了？怎么哭了？”陈大伯问话。 “呜呜......” 陈宇莲一直哭，陈大伯跟陈大娘忙是跑进家门，跑去二楼陈宇莲的房间。 邻居们见事情蹊跷，也跟着跑进陈家一探究竟。 心虚的陈宇萱不敢进陈大娘家的门，便是急匆匆跑回了自家。 “回来了？我刚刚听到你大伯娘叫喊了，家里情况严不严重？” 见陈宇萱回来，守在门口的陈爸爸问。 陈宇萱不敢看他的眼睛：“不严重。” 大厅里，顾言已经吃完苹果，此时正拿遥控器换台，陈宇萱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看他。 像把她当空气一样，那人手上动作有条不紊，眼皮也没往她身上瞟一个。 继续盯他。 继续若无其事。 半晌。 他把手中遥控器扔到一边，拉她站至他面前。 他坐着，她站着，脸埋在她柔软腹部上：“干嘛呀？萱萱姐姐，别这样看我。” 低头盯他咖啡色碎发，陈宇萱悄悄问：“是不是你？” 他不说话，脸使劲往她肚子上贴。 这么一个大男生，难不成也害怕她批评？ 刚想教训他，陈妈妈的声音渐渐传来。 “搞不懂是哪家野孩子，往阿莲房间扔好几串鞭炮还反锁了房门，那丫头衣服头发都被烧了些，我们进房间的时候里面浓烟滚滚，差点没被那味道呛死。” 听到声音，陈宇萱即刻推开顾言。 虽然家里人已经认可他们的关系，但是两人亲昵可不能被家人看到。 抱不到她，顾言显然有些失落。 走向房间，陈宇萱道：“你过来。” 顾言沉着脸拿起遥控器继续换台，他不想理她。 “顾言。” 他不应，大少爷脾气又犯了。 抬眼望向大门口，阿爸阿妈在交谈说话，趁他们不注意，陈宇萱走上前牵起他的手：“快过来，我们说说话。” 陈宇萱语气温柔，面上笑容柔和。 那人抬眸，沉寂片刻，最后终于肯屈尊同她走进房间。 其实陈宇萱好几次都发现，她一变得温柔，他就什么都听。 知道他吃这个，应对满身臭脾气的他好像也不难。 走进顾言住的房间，关上门，陈宇萱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是不是你叫那群野孩子干的。” 顾言惊诧，她脸怎么能变这么快，刚刚的温柔去了哪里？ 将陈宇萱按在门背上，顾言身体贴上来：“萱萱，你对我好一点。” 感觉他们的谈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对你不好吗？”陈宇萱茫然。 抚顺她头发，顾言嘴唇贴上她脑门道：“从洗碗开始就一直给我气受。” 陈宇萱反思。 确实恼他为什么非要拍这种照片，害她呆在家都不得安生...... “那我道歉。”陈宇萱说。 顾言低头看她，牵起她的手带到唇边：“不接受道歉。” “那......” “亲我。” 对视。 “嗯？”撩她头发，顾言低头凑近，温软舌尖触碰她紧闭双唇，彼此呼吸渐渐交叠。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染栗色短发和所有违纪学生一同站在大榕树下，他有一双好看明锐眼睛，当时陈宇萱觉得他很耀眼，甚至遥不可及，却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站在她面前，他渴求她的拥抱和亲吻。 轻启嘴唇接纳他，一股温软酥麻的触感传遍全身。 以前在电视里看青春偶像剧时，男生女生嘴对嘴亲一下，她看着都觉得害羞，没想到男女生之间还有更让人害羞的亲吻方式...... 半晌，两人分开，陈宇萱睁开眼睛，用手掩盖殷红嘴唇：“我现在可以问你话了？” 用鼻子噌她脖子，顾言声音低沉磁性：“嗯。” “是不是你干的？” 顾言抬脸，舌尖不自觉舔吻唇角：“嗯哼。” “你......”陈宇萱皱眉：“被抓到把柄，你要我们家怎么做人？” 要被发现，两家人铁定要吵得不可开交。 “放心，花不少钱托好几层关系，他们不认识我，层层下来，火应该烧不到我头上。”那人气定神闲。 看他，陈宇萱就是来气：“阿莲也不过是让小孩子拿炮仗吓我，你这样做太过分了，阿莲头发都烧焦了。” “哼。”轻哼，顾言冷笑：“要不是她散布那些照片，哪来这么多事。” 陈宇萱愣：“真的是她？” 群里散布照片的号是一个小号，没有人知道它是谁。 “反正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你阿爸阿妈，那你觉得呢？”顾言反问。 经过男孩吐口水骂她是贱人的事后，陈宇萱也怀疑陈宇莲，她最有可能了...... 他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再呆下去，感觉今天这个事儿要东窗事发。 他这么能闹，真害怕被逮着。 “算了，听阿爸阿妈的话，明天我们回C市。” 顾言没有回应。 陈宇萱问话：“你觉得呢？” 顾言舔咬嘴唇轻笑：“我听你的啊，你说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喜欢他现在这样肯听她的话。 “那今晚要自己收拾好行李。”陈宇萱说。 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一口，顾言道：“嗯。” 第47章 他有点撩 大年初七, 陈宇萱和顾言离开北河镇。 来时两人一人一个行李箱, 走时手上都提了很多东西，有水果、腊肉、以及陈妈妈自制的辣白菜...... 其实去往C市, 那边什么水果都有，但陈宇萱不想辜负阿妈的心意。 走了一段路程, 陈宇萱终于不肯让阿爸阿妈再送了, 走两百多米再回头, 她阿妈还推阿爸的轮椅站在原地遥遥望向这边，仿佛两个静立的石像，看着莫名让人感伤。 一只温热大手牵过来，陈宇萱抬头, 顾言安静看她。 或许沉默, 也是一种抚慰。 去年八月, 陈宇萱离开时是一个人, 一路上忐忑又孤独, 而现在有他在身旁，这一路上定然不会再孤独了。 下午两点离开，顾言和陈宇萱回到C市时是晚上九点。 此时的C市正在下雨，阴冷空气让人寒颤。 等乘坐出租车回到顾家，两人身上都潮湿些许。 站在房檐下, 房子声控灯亮起，发出寂寥孤独的光。这个家就只有他们两人了，他们不在，这盏声控灯或许已经很久没有亮起。 开门, 开灯，大厅亮起，这个家熟悉的气息包围全身。 “突然觉得，这个房子好大。”看陈宇萱弯身换鞋，顾言道：“萱萱，要不我们去住公寓？” 或许因为陈家小，过年在一起才会显得热闹，而在这里总觉得冷清。 “房子大不好吗？”陈宇萱问。 顾言摇头：“你不在家，我会觉得房子很空。” 搞不懂他，多少人盼望住上大房子，他嫌弃房子太大是要拉仇恨的。 “好了，快点换鞋去洗澡，你看，你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 见她肩膀羽绒服也湿了大片，顾言换上鞋后提两人行李上楼，而后径直走进陈宇萱房间，拿起桌上遥控器打开空调，即刻暖气慢慢向四周扩散。 走到陈宇萱面前，顾言一边给她脱羽绒服，一边低头啵唧一口她光洁额头：“萱萱......” 这叫法有点暧昧。 “嗯？” “我们一起洗澡吧。” 陈宇萱面色涨红，打掉他脱衣服的手：“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你快点回你房间。” 看她通红的小脸，顾言低低笑出声：“不想看看我？我身体......很结实。” “不想。” 不想看到他了，他怎么这样。 把顾言推出房间，又把他行李仍出去，陈宇萱关上房门：“晚安。” 看着紧闭的房门，顾言挠挠眉心。 返回自己房间，打开暖气，走进浴室往浴缸里放水。 脱掉身上的衣服、裤子、内裤，顾言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不禁挑眉。 她陈宇萱估计是性冷淡。 拿起牙刷，挤上牙膏，顾言对着镜子刷牙。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顾言用清水漱口后，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 “喂——” 进到浴缸，身体即刻被温热的水包裹。 “阿言，你回C市了没有？”何奕鹏的声音。 “嗯，刚到家。” “不是，我跟你说，你在微博上火了你知道吗？” 电话那端，何奕鹏似乎很激动。 顾言茫然：“为什么火？” 他前天登录过，虽然关注粉丝的评论和私信比以往多了些，但也不算到火的程度。 “你发的那个“去镇上兜风”视频突然火了！还上了微博热搜！” 顾言倚靠浴缸，一手搭在浴缸边缘捋了捋头发：“这样？我去看看。” 打开手机微博，消息多达几十万条，其中包括@我的、评论、点赞以及私人消息...... 看到这个数据，顾言惊诧，点开自己的微博，果然最顶端微博评论、点赞、转发的数据异常惊人。 点开自己的视频，视频的声音充盈浴室间。 一阵阵风声。 “我家姐姐带我去镇上兜风，说要给我买糖葫芦，叫我听话。” “她不给我抱，但是——” 呼呼风声。 顾言原先有一万不到的粉丝，以前不常发微博，发的微博也从来不露脸，而这次露脸了...... 然后......涨粉9万，且现在还在劲头上，这数据还会在上涨。 “看到没？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何奕鹏的声音响起：“你这颜值真的没话说，我一个男生看了都服气，更可况女生。” 顾言轻笑：“难不成我还男女通吃？” “那可说不定？没准十万粉丝里面就有两三万的男粉！” 点开评论，热门评论被顶置上方。 ——看完之后，我人生道路上又多一条奋斗目标：挣钱、养家、睡你！ ——人帅，声音又苏又撩啊啊啊啊，哥哥我想谈恋爱了！ ——想要甜甜的男朋友！！！ 继续刷评论，大致评论都说帅。 打开手机相机看自己，不断转换角度，又理了理发型，是挺好看的.....可是为什么在某人面前，他好像没多大诱惑力？ “阿言，你现在是网红了，做个网红主播肯定能挣不少钱。”另一边，何奕鹏调侃。 “主播？隔屏幕讨好女生刷礼物那种？” “额，这么说，确实不符合你的风格。” “我宁愿去夜店当DJ。” “哈哈，这个符合。”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电话挂断，一切归于平静。 洗完澡，赤身走出浴室，顾言直接上床。 也深了，有点累，该歇息了。 然而临睡前，顾言还是打了一通电话，等了很久对面终于接通。 “怎么了？” 温柔的声音。 顾言：“......晚安。” 那边沉默，半晌道：“就隔一堵墙，你也打电话。” “哦，不让打呀？” “浪费话费。” “那我挂了。” “嗯。” 即刻，对面电话挂断，顾言：“......” 放下手机，顾言瞪一眼白墙。 在床上翻动两下，还想跟她说话，于是倚靠床头叫她：“陈宇萱——” 墙的另一面。 “干什么——” 这边。 “晚安——” 那边没有回应。 忽而手机亮起，点开一看，是她发来的消息。 萱：小言乖，晚安。 盯着那几个字，顾言咬上被单轻笑，笑容赫然有男生陷入恋爱时的那种甜蜜味道。 第二天，两人一起做大扫除，顾言原先想请家政公司的人打扫，陈宇萱不让，于是从未做家务的某少爷被使唤去扫地擦桌倒垃圾，而陈宇萱则负责拖地。 房子大，打扫起来真不容易，打扫好卫生，顾言坐在沙发上不想动。 “顾言，我们还要去一趟超市，家里冰箱什么都没有。” “一会儿去行不行？” “不行，快到晚上了，还要做饭呢。” 最终，顾言还是换上鞋子跟陈宇萱走出家门。 “陈宇萱，钱不是用来存的，该花的时候就花。” 两人生在不同家庭，消费观念出现分歧，顾言想请家政人员，陈宇萱非要亲力亲为，如此两人下午的时间全在做家务上。 “可是我们有时间啊，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做。” “家务活让专业人员去做，我们的时间可以做喜欢的事，反正又不是负担不起费用。” “可是我们花的是你爸爸的钱。” “花我爸的钱没底气？那行，等以后花我的钱，怎么花钱都要听我的听见没？” “你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又干涉不了你。” “我要你跟我一起花。” “......” 打扫卫生，逛超市，煮饭做菜，一天很快结束。 第二天晚上，顾言带陈宇萱出门。 然而路上突然下毛毛雨，两人没带伞，只能扣上羽绒服帽子前行。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陈宇萱走在前头，顾言双手插入陈宇萱衣兜走在后头，他脸搁在她肩头，迎面而来的细雨根本打不到他。 第一次见，让女朋友给他遮风挡雨的男生...... 因为他长得好看，陈宇萱决定忍一忍。 “快到了没？”陈宇萱问。 顾言抬头：“往前走，再左拐。” “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很快会知道的。” 夜晚，彩色的光装点高楼大厦，让城市看起来璀璨夺目。 往前走，再左拐。 前方一栋别致大厦亮着金光闪闪的巨大文字——太阳号游轮。 “那家，我朋友们合伙开的。”顾言说。 看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场所，陈宇萱淡淡回应：“哦。” 等越靠越近，里面强烈的DJ舞曲隐隐传来。 终于，陈宇萱心里有了答案：“你.....要带我去歌舞厅？” 正确的说，太阳号游轮是一家迪厅。 顾言点头，眼睛纯洁无害。 “可我......” 这种地方都是坏男人坏女人才会去，听说里面都混乱，每个人都喝酒跳舞没个正经样。 走到她面前，顾言低头亲她脑门：“你太乖了，怕你一天只知道学习要成书呆子，所以带你来见见场面。” 陈宇萱犹豫。 顾言捏她脸蛋：“放心，有我在。” 最终陈宇萱还是跟顾言走进这家迪厅，走上七八个台阶，一进到大厅，里面DJ舞曲震耳欲聋。 门前灯光较暗，再往里走便是五彩斑斓的彩色灯，舞池中央，年轻人跟随音乐摆动身体，似为这激情的夜晚狂欢。 迪厅气氛火爆，里面温度很高，陈宇萱进去没多久，全身开始发热。 看着场内开心蹦迪的人群，第一次来这种场合，陈宇萱有些不安。 偏头看顾言，他已经不知去向。 心猛然一提：“顾言！” 大声叫唤，然而场内音乐覆盖所有。 “顾言！” 周旁男人女人看过来，陈宇萱不知所措。 想他应该是在刚才人多那时走丢了，陈宇萱大胆往里面走，里面的人跟随音乐摇头扭腰，只有她茫然无措寻找着什么。 忽而，一个异常帅气的男生窜到她面前跳起了舞步，只见他身穿白色T恤，舞步帅气有力，手跟随舞步随意摆动，便是好看到让人目不转睛。 他笑容有点坏，伴着迪厅内彩色灯光，使得他含带几分邪魅。 显然，他迷人舞步因她而起，目的是撩动她...... 看着他，焦躁的心慢慢安定。 抬手想要牵他，他向后倒退，舞步不停，陈宇萱目光不肯离开一寸。 仿佛是一种牵引，他在吸引她，吸引她像飞蛾扑火般趋近。 他.....在撩她的心。 心率似被他操控，每一个心跳都是为他。 “顾言......” 陈宇萱叫他，顾言淡笑。 终于他不再后退，等待她靠近时，他在她耳边轻语，他说—— “想要我么？” 欢快DJ舞曲惊天动地，然而陈宇萱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定定看他，忽然发觉这个男生帅得有点过火。 想要他么？想的。 但是这里人太多，她不敢亲他。 “喜欢你。”陈宇萱说。 顾言勾起唇角，低头凑近她唇边浅浅亲了一口，而后牵她走向吧台。 吧台前，一个穿着花色衬衣的年轻男人坐在高脚凳上喝酒，那人虽然打扮花哨但也时尚，当他看到顾言，原先平静的脸立刻换上笑容：“顾少，好久不见，近来学习怎样？” 第48章 有点特别 “学习？” 顾言反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他们都是学渣, 是同道中人，怎么能互相伤害。 见顾言身后的陈宇萱, 邓成翔笑问：“女朋友？” 将陈宇萱拉到身前，顾言环抱她脖子：“有没有夫妻相？” 邓成翔喝一口红酒, 仔细打量：“哈哈, 还真有点。” 虽然陈宇萱看起来清纯可人, 但不能称得上让人惊艳，比她漂亮的女生其实很多。 不过根据顾言以往交往的女生类型来看，这个女生乖巧温婉，还真就是顾言的菜。 顾言给陈宇萱介绍邓成翔, 两人礼貌问候过后, 邓成翔问顾言：“今天要来帮忙吗？” 顾言：“行啊, 一会儿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 顾言带陈宇萱去到角落沙发上, 这里位置较偏，聚在这里的人很少。 场内音乐节奏强烈震撼，被音乐感染，人们不自觉跟着摆动身体。 抬手脱掉她身上的羽绒服，顾言轻笑：“漂亮小姐姐, 我们去蹦迪吧？” 陈宇萱慌乱：“我不会。” “没关系，怎么开心怎么来。”脱掉羽绒服，见她身上还穿一件毛衣，模样有点笨重, 顾言想掀开她毛衣帮她脱，陈宇萱不想让他脱。 “你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陈宇萱问。 顾言眼睛扫向别处：“没有啊，很少来。” 陈宇萱审视他，他学习不怎么样，出入这种夜店像在自家玩一样，“纨绔子弟”用来形容他太贴切。 “我虽然爱玩，但我不是坏男人。”啃咬她手指，顾言极力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喜欢他，心总会偏袒向他，即便知道他爱玩，陈宇萱也相信他仍旧是她认识的顾言。 在他连哄带骗之下，陈宇萱跟着顾言进到舞池。 吧台处，一个穿黑色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站在邓成翔身旁，女人名字叫韩熙媛，是经营这家迪厅合伙人之一。 看向舞池的方向，彩色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顾言跟一个女生亲密互动。 “她是谁？”韩熙媛撩动大波浪于耳后，女神范十足。 邓成翔看她：“看不出来？女朋友咯。” “他交往的女生都不怎么样。”韩熙媛抬起酒杯浅浅喝一口。 如果说陈宇萱属于清纯类型，那么韩熙媛便是属于妖娆妩媚的类型，论感官上，韩熙媛看起来强势，自是看不起太过文弱的女生，更何况对于顾言的女朋友，她向来都带有偏见。 “那没办法，人家喜欢小女生，不喜欢你这样的大姐。”上下打量韩熙媛，邓成翔陶侃。 其实说实话，韩熙媛长得漂亮，身材火辣，几乎是大半男人的理想型。 只是她喜欢帅气有钱的男生，她喜欢顾言，而顾言对她没来电。 一拳打向邓成翔胸口上，韩熙媛冷哼：“大姐？我只是比他大两岁半，今年也才二十岁。” “人家毕竟还小对吧？你要不考虑考虑我，我比他成熟。”邓成翔嬉笑。 韩熙媛摇头：“你说惭不惭愧，人家虽然年龄小，身材却能甩你几条街，男人有些方面......还真不能看年龄。” 喝一口红酒，邓成翔耸肩。 别说，顾言除了年龄小点，有颜值、有身材、有才华，还有一个有钱的老爸...... 这对于家境不算好的韩熙媛来说，顾言种种条件简直是致命引诱。 “你猜这个，他会喜欢多久？”看向舞池中央，韩熙媛双臂环胸。 邓成翔挑眉：“按他以往快餐式恋爱来看，应该也......” 看着顾言身旁笑靥如花的女生，韩熙媛笑了：“和我想的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牵陈宇萱走过来，韩熙媛远远向他微笑摆手。 因为刚才玩得太疯，顾言额头上布满细密汗渍，等他靠近，韩熙媛笑着摇头：“你看你，每次都玩出一身汗。” 陈宇萱看他，伴着彩色灯光，果然见他额头亮晶晶的。 刚想拿衣袖帮他擦擦汗，韩熙媛已经拿起两张纸巾亲昵地给顾言擦汗，陈宇萱表情一顿。 顾言个头高，而这女生穿上高跟鞋也显高，看两人站在一起，陈宇萱竟会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面对韩熙媛的温柔，顾言先是一愣，随即接过她手上的纸巾淡笑道：“不劳烦熙媛姐了，这种事......” 话没说完，顾言将纸巾塞进陈宇萱手里：“还是让萱萱姐姐帮我嗯？” 捏了捏手里的纸巾，陈宇萱细心给他擦汗，擦到他脖子，许是觉得痒那人爽朗笑出声，脖子间凸起的喉结时上时下。 没有在意众人，顾言搭上陈宇萱肩膀离开吧台。 邓成翔喊话：“顾言，时间差不多了要上场了！” 顾言没有回头，只伸手摆一个OK手势。 回头看韩熙媛，见她愣愣站在原地，邓成翔好奇问：“怎么了？” 韩熙媛回头，面色低沉：“他叫她姐姐？所以那个女生比他大？” 一直以为顾言只喜欢小女生，原来......他也能接受姐弟恋。 得出这个结论，韩熙媛又是欣喜又是焦虑。 欣喜的是他们有可能，焦虑的是之前几次向他暗示，他没有一点反应。 邓成翔笑了：“所以，死心了没有？” 不是年龄问题，只是单纯的不对胃口。 安置好陈宇萱，顾言走过来搭上邓成翔肩膀：“成翔哥，我在台上打碟，你帮我看看她。” 邓成翔笑着调侃：“这么紧张啊？” 挠挠眉心，顾言直言不讳，目光真诚：“紧张。” 他以后的老婆，能不紧张？ 看韩熙媛一眼，邓成翔点头：“行啊，你放心hold住全场，我们会照看她的。” “帮我给她带些果汁和零食。” “OK。” 顾言离开，邓成翔饶有兴趣看向陈宇萱的方向，只见角落沙发处，陈宇萱安静又端庄坐在那里，她好奇望着周围事物，像是一只误入猎场的小白兔。 “这个好像和以往的不一样，熙媛，你别去欺负她。” 第49章 愤怒的他 欢快DJ舞曲振奋人心, 头顶灯光像彩色星辰向四处扩散。 在这里, 所有思考都显多余，只看场内跳舞狂欢的人群, 人会变得兴奋激动。 忽而舞曲渐渐停歇，场内安静, 所有人停止动作茫然看向四周, 只有彩色灯仍旧夺目璀璨。 “yeah！baby——” “oh~baby look at me！” 场内DJ的声音传来, 几分磁性，几分性感，坏坏的又格外撩人。 现场一阵骚动。 这个声音......是顾言的。 陈宇萱望向四周，最后在灯光璀璨处找到了他。 只见他站在混音台前, 他带一个红色耳机, 一手拿着麦克风, 一手操作CD播放机。 片刻抬眸间, 他看向这边, 隔着上百的人群，她知道他在看她。 不一样的DJ舞曲慢慢由弱变强带动现场气氛。 “Baby follow me.I。'll give you the best music.” 陈宇萱看他，目光寸步不离。 即刻场内强烈舞曲响起，顾言操纵混音机跟随节拍摆动，而后拿起麦克风跟随音乐精简说唱, 场内气氛像火山爆发般迅速炸裂，台下众人欢呼舞蹈，似完全沉浸在欢快、奇妙、又激动人心的舞曲之中。 这舞曲混音实在太棒，即便向来保守的陈宇萱, 也忍不住拍手打节拍。 目光停留在顾言身上，所以陈宇萱并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人靠近。 韩熙媛坐到沙发上，仔细打量陈宇萱身上着装。 和场内出来玩的女生不同，别人穿衣打扮都格外靓丽，而她身上居然还穿一件款式呆板的毛衣，看这版型面料，很像是许多年以前那种自织毛衣，虽然看起来乖巧却也显得呆板。 再打量她的脸，黑色柔顺长发，细致白皙的脸蛋，没有任何眼影眼线痕迹的大眼，翘挺可爱的鼻子以及殷红娇嫩嘴唇...... 不施粉黛还这般眉清目秀，长相还算可以，但你说她非常漂亮？ 其实也没有。 迪厅服务生端来零食和饮料送至陈宇萱桌前，服务生先是看韩熙媛一眼，随后对陈宇萱礼貌微笑：“小姐，这是顾言给你要的零食和饮料。” 陈宇萱看过来，愣愣点头：“好的。” 服务员离开，韩熙媛主动打招呼：“嗨！” 看到韩熙媛，陈宇萱顿了顿。 “我是顾言的朋友。” 陈宇萱淡笑点头：“你好。” 倒一杯饮料送至陈宇萱手中，韩熙媛问：“你跟顾言交往多久了？” 想了想，陈宇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交往，明明之前说好等高考以后，但到现在他们已经接吻了很多次。 “没多久。”陈宇萱说。 “你比他大？” “嗯。” “大多少？” 低头喝饮料，饮料有雪碧的味道，不刺激，有点香还有点甜。 陈宇萱：“大半岁。” “我比你大两岁。”韩熙媛淡笑：“看你性格偏软，平时是不是很会撒娇？” 陈宇萱静默，总觉得她话语里有轻蔑意味。 “哦，你别多心，只是单纯好奇。” 陈宇萱点头，但没有回答。 她不会撒娇，倒是他，他很在行。 他有大男孩的一面，也有小男生的一面。 看向混音台前操控现场音乐的顾言，陈宇萱眼里含带笑意。 见陈宇萱无意同她交谈，韩熙媛也不过多纠缠，看她已经喝去不少饮料，道：“你慢慢喝，我先告辞。” 韩熙媛离开，陈宇萱一个人坐在角落沙发上，看顾言在台上打碟，听现场他跟随音乐喊麦，竟莫名让她有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听现场劲爆DJ舞曲，脑子变得混混顿顿。 以为是场内音乐太大的缘故，陈宇萱多喝冰饮料想让自己清醒，然而越发感觉头重脚轻。 半靠在沙发上，眼眸带上微醺迷蒙，俨然像喝醉酒的人才有的状态。 倚靠身后沙发，看迪厅天花板璀璨灯光，仿佛身体变轻在漂浮。 “嘿小美女，一个人？” 忽而一个身穿白色衬衣，一副白领精英打扮的男人走过来，他手上端一杯酒，像是野兽紧盯自己的猎物一般，目光灼热又意味深长。 “一个人多无聊，哥哥陪你说说话好不好？”男人笑问。 说完，男人一只手搭在陈宇萱腿上。 把腿移开，陈宇萱皱眉：“我，我不是一个人。” “是嘛？那真是小可怜，你的朋友都不带你一起玩？” 男人又靠近了几分，手暧昧轻抚陈宇萱腰身，脸慢慢凑近，口气隐隐带着让人犯恶的酒气。 “你走开。” 陈宇萱明明气愤，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全然毫无杀伤力。 见警告无果，陈宇萱要站起身，只可惜脑子尚存理智，身体却不听使唤，因为逃离的动作迟缓又笨重，很快又被男人抓回来按在沙发上。 “别生气，哥哥会好好对你。” “放开我——” 手脚全被束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陈宇萱有些害怕，看向顾言的方向，像是寻找一道光热切而渴望，只可惜未看到最灿烂的光影，身体已经被那男人覆盖。 “别怕，哥哥很温柔......” 他低头想要亲吻她嘴唇，陈宇萱偏头，那人亲吻上她的脖颈。 以前，顾言也这样亲过她，却不曾让人反感，而这个男人.......好恶心。 想推开那人，身体神经像是被麻痹一般，推人的力气更像是欲拒还迎。 现场音乐舞曲持续不断，大厅灯光依旧璀璨夺目，人们尽情扭动腰身在激情的舞曲中狂欢。 DJ台上，顾言摘下耳机打碟，抬眼下意识看向陈宇萱的方向。 只看一眼，表情瞬间凝滞。 那里，陈宇萱和男人抱在一起亲热。 恰时，身后一个服务员走上来轻拍顾言肩膀，他像是过来传信的：“顾少，你女朋友跟男人......” 话不说完，却暧昧不明。 猛地甩开手上耳机，只一秒，顾言眼睛瞬间猩红。 一手推开挡在前面的服务生，顾言迅速冲出DJ台，许是过于愤怒又太过狂躁，视线在陈宇萱方向以外的地方都成了盲区，于是—— 身体猛然撞上厚沉音箱，整个人向前踉跄两步最终还是狼狈摔倒，只一刹那，顾言迅速起身，很快混入人群。 看那已经被撞得偏离原来位置的音箱，服务生愣了愣。 这么重的音箱，这一撞该是有多疼...... 跑至角落，看到沙发上搂抱的男女，顾言手臂血管暴起，尚存的理智轰然崩塌。 拿起桌上饮料杯，上前猛拍男人后脑勺。 “砰——” 玻璃杯碎裂，顾言揪住那人头发将他拽起：“我*你妈——” 抬脚狠狠踹他肚子，男人扑倒在桌上，桌上酒瓶玻璃杯摔碎一地。 人倒下，顾言仍没有收手的意思，上前继续拳打脚踢，那犹如阎王般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是要把人往死里打才得以平息。 这边动静太大，很快吸引不少人向这边聚集。 邓成翔和韩熙媛带人走过来，看到顾言这般失控一幕，韩熙媛急忙叫人阻拦。 很快，顾言被三四个人控制，男人也被带离人群，不知去向。 “滚——” 甩开所有人，顾言勃然大怒。 韩熙媛上前安慰：“可能两人都喝多了才失了分寸，这种事在迪厅简直家常便饭，多点理解吧。” 家常便饭？ 别人他不管，但是陈宇萱......一丁点都不行。 无视韩熙媛，顾言回头看陈宇萱，眼睛猩红未退。 刚刚从他的角度，陈宇萱好像在抱那男人，她应该推拒的，但她没有，她有错，她有错...... “陈宇萱......” 场内音乐太大，他的声音几不可闻，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声音已经破败嘶哑。 陈宇萱靠坐在沙发上，身体还轻飘飘的，她眼睛同样湿红，和顾言的愤怒不同，她是因为惊吓害怕过后，在见到顾言时才委屈地红了眼眶。 死死盯着陈宇萱，看她身上凌乱衣衫，顾言眼睛红血丝更甚。 狠狠捏她下巴，像故意让她疼一般，顾言上前逼近：“萱萱，你让我很难过。” 感受到痛感，陈宇萱想掰开他的手，但是整个人混混顿顿，她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玩男人是吧？开心吗嗯？” 等了一会儿，她没有辩解，顾言心情狂躁：“你他妈说话——” 一旁韩熙媛插话：“你这么凶，人家都不敢说话了。” 只见她双臂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期待陈宇萱的下场。 然而—— 陈宇萱忽而主动环抱顾言脖子，身体柔若无骨般倒向他：“顾言......我害怕......” 她叫他的名字，很柔软，她说她害怕，像是渴望他保护。 顾言愣了愣。 第50章 吃醋的他 她在他怀里, 身体紧紧贴着, 他能感受到女人异于男人的那份柔软。 想到这份柔软别的男人也能感受，一股浊气堵在胸口无法纾解。 周旁围观的人太多, 顾言拉陈宇萱手腕离开人群。 看两人离开身影，韩熙媛轻笑：“你猜, 顾言能不能忍？” 邓成翔看过来, 表情严肃：“熙媛, 这件事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韩熙媛撩动大波浪长发：“成翔哥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玩谁都可以，但你玩顾言，海哥会生气。” 提到海哥，韩熙媛骇然。 海哥才是这家迪厅的大boss, 在C市经营不少娱乐场所, 而这家迪厅就是顾言当DJ带火的, 在海哥认识的众多小辈中, 他最欣赏的就是顾言。 见韩熙媛明显心虚, 邓成翔皱眉：“你最好别让他抓住把柄，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应该不会吧？我们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他总不能因为一个女生跟我们闹翻。”韩熙媛沉思：“也许，他们分手也说不定，毕竟这个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邓成翔失笑摇头：“你还当真以为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单纯只看脸吗？” 韩熙媛呆愣。 好像确实......不尽然。 ....... 迪厅洗手间通道。 将昏昏沉沉的陈宇萱按在墙面上, 顾言凑近：“你喝酒了？谁让你喝酒？！” 身体不听使唤，陈宇萱向前靠向顾言：“我没喝酒......” 灯光下，她原先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都已经是这幅醉醺醺模样, 她居然还狡辩...... “你没喝？你没喝你跟那男的卿卿我我做什么？！”顾言暴怒，额角血管凸起。 经过洗手间走道的男女被吓了一跳。 陈宇萱茫然无措，然而身体太沉，她只想倚靠他。 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怒火无法消解，顾言低头凝视靠他怀里的女生。 干净的耳朵微微泛红，白皙细嫩的肩头露了大半，毛衣里面的衬衣胸前纽扣崩坏了一颗，露出里面好看的锁骨以及隐约的沟壑。 这种种光景，都是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呼吸变得急促，终于忍无可忍，顾言拉陈宇萱进卫生间洗手台前。 洗手台前偶尔有男人或者女人从洗手间里出来，但他全然没有在意。 脱掉身上白色T恤，顾言赤/裸上身站在镜子前用冷水浸湿衣服，随后站在陈宇萱面前用力帮她擦脸、耳朵、脖子、胸口......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陈宇萱原先混混顿顿，现在被冷水一激，瞬间清醒许多。 肩头被他搓疼，陈宇萱红了眼眶：“你干什么？” 她摇摇晃晃向后退，顾言黑着脸逼近：“擦干净。” 声音冰凉，怒火未散。 陈宇萱摇头：“我疼......” “疼？”顾言冷笑：“你跟他亲热怎么没想到我会怎样？” “没有，我没有。”陈宇萱极力摇头，面对这样强势凶恶的顾言，心口一阵酸涩。 明明她想要他的拥抱，想要他的宽慰，可为什么他变成现在这样...... “你拒绝了吗？拒绝了吗——” 冰冷衣服继续搓动她胸前皮肤，一阵凉、一阵热，像是心脏的位置，一半委屈、一半难过。 这份委屈和难过......是他带给她的。 因为是他，才会这样难过而想哭。 一滴眼泪坠下，低落顾言手背上，顾言愣了愣。 她的眼睛蓄满了眼泪，只在一刹那间又快速坠下一颗，明明她表情克制又隐忍，可是......她哭了。 宛若冷水浇背，顾言瞬间清醒。 她，连牵他手都害羞的女生，她不可能跟男人怎样，即便是喝了酒，可骨子里的矜持不会变。 她一定是被强迫，才会抱着他说害怕...... 又一滴眼泪低落手背，带着她的温度，顾言手背一阵滚烫。 将她紧紧环抱，顾言低声道歉：“萱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无数次重复着，带上深切的忏悔与自责。 低头亲吻她湿润的眼睛，将那些泪渍舔舐干净。 “我错了，你别哭。” 他这样忽冷忽热，陈宇萱委屈地又红了眼眶：“他力气大，我很害怕......” 她在试图解释。 可是看她哭，什么解释都不重要了，此刻只感到心疼，想哄她开心，想什么都给她。 出入洗手间的男女好奇看向这边，偶有女生满含兴趣紧盯顾言赤/裸上身，挑逗意味过于明显，顾言原先还没意识到，现在狂躁的心情沉静下来，便是牵陈宇萱直接进到男生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两个男人在小便池前放水，顾言捂住陈宇萱的眼睛不让看，而后两人悄无声息进了男厕隔间。 隔间的门关上，狭小空间里，两人面对面看向对方。 她眼睫毛因为眼泪凝结，却格外引人疼惜，手触摸她的面颊，拇指指腹擦拭她的眼睛。 “他亲了哪里？”他问得很轻，已然没有了怒气。 陈宇萱不敢说话，脑子依旧昏昏沉沉。 低头啃咬她的唇瓣，他问：“亲嘴了没有？” 陈宇萱迷蒙：“嗯？” “亲嘴了没有？” “没。” 顾言放过陈宇萱嘴唇，而后舔吻她白皙的肩头：“那就是这里了。”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亲这个地方，还有...... 即便刚才擦干净了，还是觉得不够。 将陈宇萱按在门背上，顾言舔吻她脖颈的肌肤，而后滑向锁骨......每一寸皮肤都不能落下。 感觉身上肌肤一阵阵黏糊糊的凉意，陈宇萱推开他：“好了。” 身上全是他口水，有点难受。 被推开，顾言又黏上来：“他摸了哪里？” 陈宇萱仍旧迷蒙：“嗯？” “这里？”顾言手放在她腰上。 反应到他在说什么，陈宇萱即刻辩解：“没.....摸。” 话语的片刻迟疑被轻易捕捉，顾言手寻那人的轨迹触碰她，陈宇萱身体紧绷。 忽而，背后暗扣一松。 他问：“这里？” “没.....没有。”陈宇萱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然而即便她各种闪躲，还是躲不过他强势进攻：“顾言......” 有些事，换了一个人，感觉就会很不一样。 陈宇萱又感到头晕目眩了，心里那分躁动不知为何：“顾言......你流氓。” 用嘴堵住她的嘴唇，却不知不觉间同她交缠，直到口齿间全是她的味道。 半晌，顾言抱她，头搁在她细嫩的肩头：“萱萱，你是我的啊，你是我的。” 陈宇萱头重脚轻，只能依靠着他。 不知拥抱了多久。 顾言突然问：“他逼你喝酒的？” “嗯......？” “那男人逼你喝酒？” “我没...喝酒。” “那你喝了什么？” “......饮料。” ...... 最后，顾言穿上湿漉漉T恤抱陈宇萱出了洗手间。 迪厅依旧聚满了人，场内DJ舞曲单调地重复着，现场气氛已然没有先前那般火爆。 两人刚到吧台处，邓成翔走过来：“怎么样，应该没出什么事儿吧？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陈宇萱头还晕沉，顾言让她倚靠他胸膛，一手搂抱她腰身给她支撑。 “她喝酒了，成翔哥。”顾言淡笑，眼眸犀利：“她以前几乎没碰过一滴酒，今天在这里倒是喝了挺多。” 明显他话里有话。 邓成翔笑了笑：“我帮她点的是饮料，可能是哪个服务生弄错了，好在没酿成什么大错，那男的也已经被你打伤，这事也算有了结尾。” “哪个服务生弄错了？麻烦叫他过来我问问。”顾言不依不饶。 邓成翔顿了一秒，道：“喝错酒不是主因，最主要过错还是归咎于那个男人，别是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大家和气。” 顾言轻笑，因为单眼皮使得他的眼睛格外凌厉：“看来，跟成翔哥是做不了朋友了。” 顾言想要围护怀里的女生，而邓成翔想要袒护身后的人，如此，两个男人自然是要撕破脸。 对视。 紧盯邓成翔的眼睛，顾言笑了：“我迟早会知道，只是晚两天的事。” 没有继续停留，顾言带陈宇萱走向角落沙发，经过邓成翔身旁，顾言还是冷冷提醒一句：“成翔哥，玩阴的我也会，你护的人最好让他藏好。” 如果服务员给送过去的是酒，陈宇萱应该能喝出来，然而她却说是饮料，能喝醉成这样，显然是喝了被人调配过的酒。 顾言好歹也曾在迪厅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是知道像黑方芝华士之类的洋酒，如果调配上饮料，那些从来不喝酒的人都会喜欢，而且味道不刺激，一个人喝下半瓶基本上能任人摆布了。 而陈宇萱很有可能就是喝了这样的酒，如此目的不纯，顾言不得不怀疑整个事件的真正缘由。 给陈宇萱穿上羽绒服，自己也套上衣服，顾言背陈宇萱离开迪厅。 来时天空下毛毛细雨，那时他故意走在她身后，享受她特别的温柔。 而现在雨更大了，用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顾言背她步入阴雨之中。 这次她不用遭受一滴雨的侵袭，因为他甘愿为她遮风挡雨。 “顾言.....你这样会感冒的......” 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却含带着关切，即便身体冰凉，心却是暖的。 因为她，他的心有着炽热的温度。 顾言轻笑：“我生病了，你照顾我啊。” 彩色的城市，朦胧的雨夜。 最终。 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孩渐行渐远。 第51章 他的异样 早上, 光透过浅色窗帘进入房间。 陈宇萱慢慢睁开眼, 头微微胀疼，刚要坐起身, 感受到腿上有沉重的东西压着，偏头一看..... 顾言睡在身旁。 他头发凌乱, 眼睛紧闭, 显然还没有睡醒。 拉开被子往里一看, 他的腿搭在她腿上，手环抱她的腰，而她像一个抱枕一样端端正正躺平。 该不会他们昨晚睡了一夜？ 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睡衣。 摸了摸自己胸部, 没穿。 没有自己更换睡衣的记忆, 会不会是他换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 一时面色涨红。 “顾言——” 一巴掌打他脸上, 顾言睁开眼睛, 睡眼朦胧：“嗯？” “是不是你......你给我换睡衣？”陈宇萱恼羞成怒。 顾言伸出手挠挠眉心：“伺候你，是男朋友该做的。” 是他，他肯定看了！ 陈宇萱拿起枕头打他，脸上的红漫延至耳朵，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你流氓！你怎么这样！” 愤怒的女人最是可怕, 顾言在床上翻滚，最终扑倒陈宇萱将她重重压在身下。 双手按压她的手，顾言脸埋在她肩窝处，似要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他的脸一直在她肩上蹭了又蹭：“我手都……还不给看？” 陈宇萱愣，隐隐约约想起昨晚迪厅卫生间里，他当时好像...... 啊—— 手被按住，陈宇萱偏头咬他耳朵，害怕他疼又不敢用力：“不许你这样，我们都还小，不能这样。” 她说话时，嘴唇在动，含咬他薄薄的耳朵，顾言不适应地挪动身体。 “以后不能这样，答应我，不然我咬你耳朵不松口。”板正脸道了一句，陈宇萱又咬上顾言耳朵。 顾言挪动脑袋，陈宇萱不依不饶，两人在床上翻动了好一会儿。 忽而。 “嗯——” 也不知道触碰到哪里，那人低低闷哼一声，陈宇萱当场呆愣。 放过他耳朵，陈宇萱看他，那人耳朵通红得厉害。 等意识到什么，陈宇萱才发现她的腿好像是放在了尴尬的地方。 “萱萱......” 能感受到他蠢蠢欲动。 抬手触摸他的脸，异常滚烫，陈宇萱心惊，努力转移话题：“顾言，早餐吃什么？吃面还是煎蛋？” 那人不应，潮湿的吻落至她肩头。 这...... 果然，他不是她看起来的那般阳光纯情，他生理心理已经趋于成熟。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陈宇萱迅速逃离，语无伦次道：“不许赖床，赶紧起来。” 陈宇萱离开，顾言俊脸闷在枕头上，只露出一只好看的眼睛看她无声控诉，人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然而即便再可怜，陈宇萱也不能让他放肆。 进到浴间洗漱更换衣服，陈宇萱直接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忙碌一阵，正要开始煎鸡蛋，那人又突然从身后抱上来：“煎鸡蛋啊？萱萱煎的鸡蛋一直都好吃。” 他今天有点...... 经历了刚才的事，现在他一靠近，陈宇萱就特别敏感：“你去餐桌那里等我，做好了早餐我会端过去。” 那人不松手，还低头亲吻她肩头：“不去，只想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情话连绵，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宇萱深吸气，僵直背煎下四颗蛋，分盘放在碟子上，又勺了两碗瘦肉粥，陈宇萱端着托盘走向餐厅，顾言跟在身后。 两人坐在餐桌前，他挪了挪凳子坐在她身旁，低头吃一口滚烫的瘦肉粥，而后灿烂一笑：“真好吃。” 彩虹屁这么明显，都不想理他了。 “要不你今天去找朋友玩吧？”陈宇萱低头吃煎蛋，余光打量他。 那人拿勺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她，眼神受伤：“你烦我？” “没有。”陈宇萱摇头。 就是觉得他今天总黏她有点不正常...... “不去，我只想跟你待在家。” “......” 吃了早饭，陈宇萱在客厅看电视，他也在客厅剥榴莲。 陈宇萱去洗衣间，他过了一会儿也走过来摊开被榴莲刺伤的手：“萱萱，我受伤了。” 下午，陈宇萱躺在沙发上准备午睡，他也睡过来同盖一张被子。 沙发上，两人侧躺面对面看向对方，其实她隐约知道他因为什么骚动着，但陈宇萱不敢问，不敢将那纸捅破。 总觉得他不应该这样。 不想看他，现在看他都觉得难为情。 掀开被子走下沙发，陈宇萱径直上楼，脚步匆忙，没有回头看他。 之后两天，像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一般，陈宇萱很少出房间，顾言几次主动找她，都只能隔着门板说话。 等到第三天，顾言终于郁闷地出了门，开始找狐朋狗友玩耍解闷。 市中心商业城，顾言跟何奕鹏几个男生在网吧里开黑，五人从下午一点一直玩到晚上八点，肚子饿了便是一人来一桶泡面。 于是网吧包厢里，满满都是泡面气味。 “铃铃铃——” 顾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今晚已经响了很多次。 何奕鹏边嗦泡面边看过来：“怎么不接，我听这铃声都想吐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顾言不急不缓继续吃面。 终于，何奕鹏忍不住点开接听键，并打开扬声器。 “顾言，是不是你找人砸了我的车？！”韩熙媛的声音。 声音虽然好听，但难掩其中的怒火。 包间里男生看过来，难不成顾大少爷被这女生甩了？便是找人砸了这女人的车？ 看当事人，当事人还在嗦面，声音倍儿响。 “顾言，那是我花几十万才买的新车！”韩熙媛怒道。 顾言没有说话，继续吃面，手还时不时点击鼠标。 “为了一个女生，你至于要这样？” 喝泡面一口汤，放下叉子，顾言用纸巾抹嘴：“熙媛姐哪来的自信会认为我不会为了她拿你怎样？” 那边静默，半晌道：“顾言，好歹我们相识了这么久对吧？你为了她......” 没让她把话说完，顾言抢先开口：“如果我告诉你，她以后是我老婆呢？” 对面寂静，或许呆愣，或许惊讶，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懒得再多说一句，顾言挂断电话。 他毁了她新车，她愤怒。 她想毁了陈宇萱，他也一样愤怒。 只是他没有选择她那种下作方式来对付一个女生，对于这种结果，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电话挂断，男生们纷纷看过来：“阿言，谁是你以后的老婆？” 望着众人闪亮的眼睛，顾言挠挠脖子：“就是，最近故意冷淡我的女生。” 居然还有女生故意冷淡顾校草，有点意思...... “该不会是黑妹吧？”何奕鹏不知好歹来了一句，很快顾言重重打他胸口：“不给叫她黑妹，再叫跟你翻脸。” 为了女朋友一个绰号，竟是要跟兄弟们翻脸，这大概是男生间的塑料姐妹花。 看他这反应，那女生是谁，男生们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但是吧，大伙也没看出来这陈宇萱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是挺清纯可人，但是学校里比她漂亮又会打扮的女生挑挑选选还是有的。 “阿言，你喜欢黑......陈宇萱什么？”何奕鹏笑眯眯问。 敢情男生们也爱八卦，无视众人好奇目光，顾言带上耳机：“你管我。” 除了保守一点，哪里都喜欢，但是谁会跟男生聊这种男女间的事儿？ 吃了泡面，几个男生继续打游戏，很快包厢里只剩下男生们打游戏各种叫骂声。 晚上十点，顾言和几个男生从网吧里出来，走至大厦楼一楼时才发现天空正下大暴雨，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带伞。 大厦一楼是商贸区，有不少大牌子服装店，一楼室内购物街还有不少人来回走动。 几个高个男生站在大厦楼大门口，看这雨势越来越大，金泽感叹：“我们要淋雨回去？” 何奕鹏惊吓：“现在是二月份，这种天淋大雨回去肯定要出毛病。” 这边步行街，出租车开不进来，哪怕打车都要淋上一段路程。 顾言站在大厦房檐下低头看手机，他这么晚没有回家，她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还在冷淡他吗？ “去逛逛商场看看哪里有伞卖？”金泽提议。 何奕鹏几人点头：“走吧，反正现在回不去，去逛逛。” 几人这边正说着话，顾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心猛然一跳。 看来电显示，是她...... 忽而感觉这漫天雨晴了。 舔了舔嘴唇，顾言将手机塞进何奕鹏手里：“阿鹏你帮我接，说我喝醉了要她接我回去。” “卧槽，这又是什么撩妹骚操作？”何奕鹏讶异。 顾言锤他肩膀：“快点。” 迫于无奈，何奕鹏接听电话。 “喂——” “我是何奕鹏，顾言喝醉了，对，烂醉如泥那种，我们哥几个实在不想管他了，你能不能过来接他回去？地址是市中心商业楼A栋大门。” “嗯，再见。” 挂了电话，顾言像急于知道什么，忙问：“她说什么？” 何奕鹏看过来，道：“她说—好的。” 和这边吵闹声不同，电话那端显得格外静谧祥和，她轻轻回应说好的，竟莫名让人安定又暖心。 或许，他大概知道顾言喜欢那女孩的理由。 知道她的回答，顾言清浅一笑：“你们去买伞吧，我在这里等她。” 金泽调侃：“卧槽，有女朋友接就是不一样哈？” 顾言要笑不笑，总之面上喜悦太过显明。 男生们走进商城，顾言站在房檐下看雨。 雨势太大，夜晚彩色城市变得朦朦胧胧，偶尔一阵风过，细密雨水倾斜而来。 看着满是雨水的街道，想她一定在赶来的路上，想她冒着雨走来的每一步都是因为他，心口甜蜜得无以复加。 她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要给她时间。 雨太大，大厦楼房檐无法挡雨，顾言走进大厦楼出口通道。 大厦楼出口通道不时有人从里面走出，而左侧有一架摆放的钢琴，为防止人们随意玩弄钢琴，旁边有警示线围着，正前方还挂了一个牌：不会弹唱，触碰罚款一百。 因为这罚款警告，很多人都不敢靠近。 而顾言安静看了一会儿，最后走向它。 等待她的这份心情，想要别人也知道。 坐到钢琴凳上，手停在黑白键之间，手落，琴声起。 钢琴曲悠悠扬扬，人们行走的步伐减缓，所有的动作都在放慢，回眸，人们惊讶于那份祥和的曲调，更惊艳于弹钢琴的男生过分帅气。 简单伴奏之后，顾言挨近话筒。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 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一首《小情歌》被他唱出点点深情和淡淡欢愉的情感，他的声音不失男生的清朗，又不乏男人的磁性，独特的声音让行走在通道口的人停住脚步。 他看着钢琴弹唱，他没有看任何一人，无意识间却也撩拨了不少路人。 几个女生先开始拿手机录视频，很快其他人纷纷效仿。 “好帅好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也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微博上很火的那个帅哥哥。” “真的耶，啊，真人更帅，粉了粉了。” 原先是一小部分女生兴奋激动，而后像是病毒感染了一般，男女老少纷纷前来围观，最后成了明星围观现场。 何奕鹏和几个男生买伞回来看到这幅场面，也掏出手机录起视频：“卧槽，阿言这次怕是又火了。” 之前那个视频让他涨粉23万，现在让粉丝们看到这人不仅帅，还在音乐方面才华出众，这次不火恐怕都难。 弹到最后，还真有人上前求要签名和拍照，顾言有点懵，随后挠了挠眉心，还真像模像样地签上大名。 有谁会想到，向来学习成绩渣得不能再渣的他，签的名字也格外俊逸非凡？ 最终，顾言在何奕鹏几个男生的簇拥下，成功脱离众人围堵走出大厦楼。 大厦楼前隐秘处，几个男生在哈哈大笑。 “啊！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啊！求你了！跟我拍一张合照！”何奕鹏拉着脖子模仿刚才某个女生，几个男生捂住肚子大笑。 那女生估计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觉得是个名人，然后疯狂追星，然而其实他什么鸟都不是，顾言面露尴尬。 男生们在笑，顾言转身看向漫天雨。 城市的棱角灯光璀璨，城市的街道倒映色彩的光，雨这么大，她走到了哪里？ 正想着，街道最前方，一个女生踏过雨水向这边穿行。 孤独的街，冰冷的雨夜，她撑着一把蓝色大伞，身影娇小又单薄，她迎着风身影弯曲，看不见她的脸，一切都在朦胧雨雾之中。 是谁冒着风、冒着雨也要来到他身旁？ 仿佛之间，世界安静了。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抬眸，他凝视，两人视线在雨里交汇。 男生们在跟顾言打趣，见他没有反应，纷纷转身看过来，当看到雨里渐渐靠近的陈宇萱，所有人安静了。 小小肩膀扛住一个大大的伞，她怀里护着一件厚重的外套，外套不是她的，是顾言的。 等她靠近，她扬起伞看向顾言，而后将怀里干燥的外套递出去：“风大了，我怕你冷，给你带了外套。” 她的声音不大，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但是她话语里那份柔软怎么都掩盖不掉。 一阵风起，空气中竟带着潮湿的暖意。 男生们错愕。 这么多漂亮女生中，为什么顾言喜欢她？或许现在有了答案。 她身上有让人温暖的气息。 接过外套，顾言披在她身上，无视众人目光，顾言将她搂入怀中：“要带我回家嗯？” “嗯。” “可你冷淡我，不想回家。” “......那你别那样。” “我也无法控制。” “......” “我无法控制......”低头靠向她耳边，顾言浅浅低语：“我无法控制，萱萱，我可能......很爱你。” 漫天阴云，漫天雨，世界嘈杂一片，然而她只听见他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陈宇萱低声道：“我们，先回家。” 顾言笑了笑：“好。” 跟众人道别，顾言一把抱起陈宇萱跑入大雨之中。 “抱紧咯，我要跑了。” “你放我下来！别人都看见了！” “不放。” “可是，你不是喝醉了么？” “我骗你的呀。” “......” 雨夜里顾言的笑声肆意爽朗，莫名让人心情愉悦。 等两人身影渐渐被雨雾掩埋，何奕鹏感叹：“妈的，我突然也想恋爱了。” 第52章 谁是情郎 后来, 新学期开学的前一天晚上, 陈宇萱还是偷偷带上行李去学校宿舍。 跟他在一起随时都可能被引诱，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 他经常会裸着上身在她面前晃。 他会从身后抱她，说些肉麻兮兮的情话。 他会深情弹钢琴, 唱着歌, 叫她来爱他。 有时候被他某些动作挑逗, 她拿东西的手都隐隐在颤抖。 他对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仿佛只是单纯的爱恋，又仿佛意有所指着什么, 总之家里有他在的地方, 空气里就散发一股男性荷尔蒙气味。 为了对方好, 陈宇萱考虑再三, 最后还是决定这般釜底抽薪。 好在偷偷带行李出来没有被他发现。 回到学校寝室, 所有人都在整理自己的床位，陈宇萱也在安静铺床整理书桌，等到晚上十一点才开始上床睡觉。 此时寝室楼已经熄灯，女生们还躺在床上偷偷说话，陈宇萱则拿起手机给顾言发信息。 萱：晚安。 对面很快回应。 言：明天想跟萱萱姐姐一起去学校。 显然他还没有发现...... 本来是想告诉他, 她搬来宿舍了，现在突然没胆子说了。 见陈宇萱迟迟没有回应，顾言又发来信息。 言：睡啦？ 言：可我想你了怎么办？ 明明白天一直在一起，居然还说想她...... 萱：你明天自己起床, 别迟到。 言：你来叫我啊，吻醒我，宝贝。 萱：那我明早给你打电话。 言：......那你得叫我老公，我才会听话。 不能跟他说话了，一会儿他肯定会缠她说很多的话。 萱：晚安，我关机了。 言：可是我不困啊，我想跟你说话。 不回。 言：萱萱...... 言：要不再聊十分钟？ 言：五分钟？ 言：两分钟？ 不回。 半晌，对面妥协。 言：晚安。 他不再回消息，陈宇萱将手机扔至床头，而后安然闭上眼睛。 新学期第一天住宿舍，有点不习惯，辗转反侧一个小时，终于还是陷入沉睡。 早上六点震动闹铃响，陈宇萱睁开眼睛。 寝室还昏昏暗暗，此刻还没有人起床。 关闭闹钟，陈宇萱第一件事就是催促顾校草起床，开学第一天，他别迟到才好。 电话拨通，嘟嘟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早啊，萱萱姐姐。” 怕说话吵到大家，陈宇萱起床走到阳台：“起床了，今天要上学别迟到。” 那边窸窸窣窣声传来，他似在翻身：“不起，你没有叫我。” “嗯？” “叫老公。” 陈宇萱：“......” 她在宿舍呢，被女生们听到了多不好。 陈宇萱：“别闹，快点起床。” 那边没有一点动静，没起床，也没跟她说话，看来是在赖床了。 “那我不理你咯？” 安静。 “我挂咯。” 静默。 无奈，偏头看了看寝室的房间，大家都还在睡，陈宇萱低声哄道：“老公，起床了。” 即刻，那边迅速回应：“萱萱，我想亲亲。” 这个早晨有点甜腻，陈宇萱深吸气：“你先起床，我要洗漱了，先挂了。” 说完赶紧挂上电话，深怕对方又来什么大招。 陈宇萱穿衣洗漱速度快，用不到二十分钟，便提前出门去学校食堂，而此时寝室里的人才陆续起床叠被。 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进教室，所以陈宇萱并没有带手机，因此离开寝室后，她并不知道顾言后来又打来很多通电话。 买好早餐，陈宇萱早早进班学习，因为时间太早，窗外仍旧昏昏暗暗。 一边看书一边吃早餐，等进班的人越来越多，陈宇萱带买好的早餐去十八班。 快要到早读时间，然而十八班才来了几个人，而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在专心学习的，等陈宇萱拉开窗玻璃发出尖锐的卡顿声，所有人纷纷看过来。 陈宇萱歉意微笑，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把早餐放在顾言桌上。 两个馒头，一个鸡蛋，一瓶牛奶。 十八班自然有不知道陈宇萱和顾言关系的，见有女生给顾校草献殷勤，一个女生笑道：“同学，拿回去吧，回头顾校草拿去扔垃圾桶就尴尬了。” 其他男生跟着笑闹，陈宇萱讪笑：“不会的。” 说完，不愿意过多停留，陈宇萱回自己的班级。 陈宇萱走后没多久，何奕鹏甩着书包进到教室，面上喜气洋洋：“一个寒假不见，大家好啊。” 他一进来，班上气氛瞬间活跃：“鹏哥，过个年回来，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哈哈，双下巴都出来了。” 何奕鹏瞪眼：“滚你妹！” 正要坐到座位上，惊见顾言桌上放有早餐，忙问：“谁送来的？” “一个女生。” “羡慕啊，长得帅，连早餐钱都省下了。” 即将早读之际，顾言单肩挂着书包，臭着一张脸进到教室，很快班上女生纷纷抬头看过来。 这几乎是十八班校园生活的常态，男生们一如既往不务正业，女生们依旧喜欢偷看班上最帅的那棵草。 只见顾校草虽然脸臭了点，校服穿得凌乱了点，人还是帅得没话说。 看到桌上早餐，顾言皱眉：“谁拿来的？” “女生咯。”何奕鹏转过身，见顾校草脸色实在太臭，何奕鹏讶异：“怎么了？出门踩狗屎了？” 顾言不想说话，还有比踩狗屎更操蛋的事儿。 看桌上早餐，顾言问：“这早餐你吃吗？” 何奕鹏连连点头，即刻伸手拿走鸡蛋和牛奶。 牛奶瓶下有一个纸条，何奕鹏拿起时，纸条刚好落在顾言桌子前。 萱：新学期，小言弟弟要好好学习呀。 即刻，就在何奕鹏准备要开盖喝牛奶时，顾言又把牛奶抢回去。 何奕鹏懵。 下一秒，手里的鸡蛋也被夺走。 何奕鹏：“......” 说好的给他吃呢？ “你要吃？” 顾言板正脸：“不吃。” “你丫的，不吃也不让我吃？” 将东西扔进抽屉里，顾言道：“有毒。”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何奕鹏懒得说他：“我昨天看你微博，现在粉丝是40万了，晚上我们再拍一个街舞视频，或者拍一个露腹肌的视频也行，保证把粉丝迷得不要不要的。” 顾言烦躁地捋顺头发，显然情绪不在状态。 他现在只想把一个女生迷得不要不要的。 “你电吉他也厉害，回头也给大家露一手。” “我出名有什么好处？” “有啊，以后万一遇到村长选举，你可以在微博上拉票啊。” “......”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例行公务安排学生大扫除，第二节 课大课间进行开学典礼仪式。 听着广播进行曲，各班学生在操场上整齐排列。 而此时太阳也透过云层铺洒大地，使得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一层金黄的边。 主持人上台说话后，便是由年级第一上台发言。 “感谢高二年级杨帆的演讲，接下来有请我们高三年级第一名江心思上台发言。” 主持人声落，掌声雷动，很快江心思走到发言席前沉着冷静演讲。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江心思......” 台上有人发言，台下不远处老师的呵斥声惊起：“统统去那里站好！一个个还有没有学生的样？” 江心思的声音透过话筒音量增倍，相比之下，这声训斥便显得尤为真实。 不少学生寻声望去，便看到一排男生被罚站在大榕树下，而最右侧高高帅帅的男生赫然是原阳一中大校草。 只见他有一头咖啡色短发，比其他男生都要亮出几个度，显然是常规检查不合格被揪出来了。 他还是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地不听话。 白芊杨轻轻拉扯陈宇萱校服衣角，笑问：“说真的，哪个才是你的情郎？” 额，情郎...... “你老实回答，我可是听说了，有人说江心思喜欢你，又有人说顾校草对你也有意思。” 陈宇萱：“......” 抬眼看向舞台，江心思站在讲台上专注演讲，一阵风过，他精短的发梢在动。 他干净清朗，美好得仿佛只能在小说里存在，能这般站在台上发言，他无疑是很优秀的。 再看大榕树下那个学习差劲、染发烫发的男生...... 陈宇萱轻叹。 算了，他是酸的臭的，也只能认了。 “快说，谁才是你的情郎。”白芊杨逼问。 陈宇萱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眼神指向顾言。 “果然，女生最看重还是颜值啊。” 这是白芊杨最后得出的结论。 年级第一讲话完毕，主持人宣布年级前三十学生上台领奖。 陈宇萱上学期期末排年级第十六名，果然主持人很快点到她的姓名。 在热烈掌声中，点到名的学生都要上台领奖，陈宇萱走至班级队伍后面，跟班上三个女生经过大榕树去往舞台。 于是避无可避的，她要和榕树下的情郎会面。 等经过时，他一直在瞪她。 是的，没错，他在瞪她，从她走出班级队伍一直走向舞台，他阴冷目光一直跟随。 显然，她跑来住校的事被发现了。 陈宇萱可不敢看小情郎，深怕他一个眼神，坏了她一整天的心情，所以经过大榕树下时，她看也没看他一眼。 看着她跟几个女生走上讲台，顾言用手撞了撞一旁头发过长的何奕鹏：“瞧见没，经过时看都不看我一眼，亏得我还天天想跟她谈恋爱。” 看着台上风风光光领奖的学霸们，再看看榕树下吹着冷风的问题学渣们。 何奕鹏低声怼回：“还不是嫌弃你丢人。” 顾言不想说话。 第53章 他的决定 晚自习结束, 走读生陆续离开学校, 陈宇萱还坐在位置上写试卷。 她现在住校，按照学校要求, 住校生还要继续上一节课的晚自习。 教室里走了一半的人，最后只剩下一半继续埋头学习。 明亮教室, 漆黑窗外, 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忽而, 一个人走到陈宇萱身旁。 陈宇萱抬眸，顾言居高临下看她，面色冷淡。 陈宇萱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桌，顾言从后门进来, 没有人注意到他。 看他一眼, 陈宇萱低头继续写试卷, 只是脑子思考问题明显迟缓许多。 身边站这么一个人, 还拿凶恶的眼神看你, 任谁都无法集中精神。 忽而手上铅笔被他夺走，陈宇萱皱眉：“你干什么。” 声音不大，然而班上众人一致回头，当看到原阳一中顾大校草，所有人愣怔。 成为众人视线的靶心, 顾言并不在意：“你什么意思？” 语气有点凶。 陈宇萱不知如何回应，干脆保持沉默。 见顾言被晾在一旁，众人惊愕，顾校草居然也有被女生冷处理的一天。 很快, 十米开外都能感受顾言阴冷的气息，众人一阵唏嘘。 陈宇萱再不给他顺毛，估计下一秒就会原地爆炸。 两人的事不想让旁人看笑话，陈宇萱拉顾言手腕：“我们出去说。” 然而任凭陈宇萱怎么拉扯，那人板正一张俊脸就是不动。 相处久了自是摸清他的脾气，这人吃软不吃硬。 轻吸气，陈宇萱用手偷偷挠了挠他掌心，低声哄道：“出去说好不好？” 对视。 伸手再去牵他，这次轻松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背后十几双眼睛紧紧跟随。 走到楼梯通道口，那人死死盯她，像是看某个血海深仇的敌人：“回宿舍捡东西跟我回去。” “我要住校。” “存心气我是吧？” “不是。” 顾言轻笑，眼眸泛着冷光：“那你说，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住？” “还有一个学期，我想好好学习。”陈宇萱眼神扫向别处 静静看她，顾言摇头：“你骗我，以前住在一起你学习也能很好。” 话语里几分恼怒、几分失落。 可是现在的他太容易影响她了，只要他在视线范围以内，心就会被他紧紧牵引。 看他难过，陈宇萱忽而心软，然而理智告诉她，她的决定没有错。 摸摸他的脸，陈宇萱道：“顾言，等大学以后，我们再认认真真交往好不好？” 走读生早已经离开，住校生还在上晚自习，此时校园楼道异常安静。 甩开触摸他脸庞那只手，顾言冷道：“说到底，你还是害怕我耽误你学习，你这样把我丢在一边，你学习重要，我是不是就不重要？” 话语里满满的控诉和不满，他怨气还挺深。 总之现在安抚为上吧...... 手被甩开，陈宇萱主动抱他的腰：“你也重要，但是在家里你总是能吸引我，我没办法专心学习。” “吸引你？”顾言将脑袋搁在陈宇萱肩头，低声质问：“会忍不住想偷看我？” “......”陈宇萱：“嗯。” “会想黏上来亲我？” “......”陈宇萱：“嗯。” 安静。 半晌。 低低笑声传来，那人轻咬她肩头：“那...跟我一样。” 得，现在不光在家里，就连学校楼道里也到处是恋爱的气息。 陈宇萱：“......” 寂静楼梯走道，他靠向她，陈宇萱能闻到他头发好闻的气味。 嘴唇贴向她的唇瓣，感受彼此温热的气息，顾言手顺着她的腰轻抚她的后背，而后轻悄悄道：“但是萱萱......这不能成为你搬出家的理由。” 安静楼道，低声密语，像是情人在偷偷幽会一般，不为人知却又满是激情。 看看，这就是她为什么搬出去的理由。 他故意撩拨，这谁受得了。 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 忽而—— “哈哈，老何你们班学生除了学习不行，其他方面其实都挺不错的......” 男老师的声音传来，于这寂静楼梯走道格外清晰嘹亮。 两人还呆在墙角抱在一起呢，这种事哪能让老师看见，慌忙推开顾言，陈宇萱像只逃窜的老鼠快速上楼：“我，我先回去了。” 等两个男老师走上楼道，陈宇萱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哟，老何，这不是你们班的顾言？我记得是走读生吧，这个点怎么还不回家？”秃顶中年男老师笑问。 见到老师，顾言浅浅鞠躬：“老师好。” 看向顾言，老何眼镜片泛起似能洞悉一切的光。 刚上来的时候，顾言一只手壁咚墙角，如果他顾言今天没抽风，应该不会面向墙角一个人对着空气壁咚，显然刚刚是跟女生幽会了。 “这么晚还不回去，是不是又在勾搭女孩子？”老何问。 顾言：“......” 秃顶男老师：“这小子谈恋爱了？” “我就没见他消停过。”老何失笑。 顾言：“......” 往楼道看上去，这个楼梯口靠近一班，老何讶异：“哎哟，是一班的女生？” 那可是全校特尖班，这小子居然撩到学霸女友，老何忍不住多看顾言几眼：“人家女孩子学习成绩这么好，能看得上你？” 摆了摆校服衣襟，顾言道：“那有什么不行？谁要我长的帅。” 秃顶男老师嗤笑，老何扬起巴掌要打人：“好啊，果然是跟女生约会来了。” 灵巧躲开老何的手掌，顾言迅速下楼：“你不是都看出来了？” 老何叮嘱：“你学习差就算了，可别耽误人家女孩子学习。” “放心，我女朋友很厉害。” 声音渐远，人消失不见。 ...... 清朗天空，白云在蓝天上飘浮，今天的天气难得清朗。 上课时间，原阳一中校门通常冷清，门卫大叔正坐在门卫室里看手机电视。 忽而，一辆黑色发亮的宾利驶向校门，文卫抬头：“你进学校有什么要事吗？” 驾驶坐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来找一个学生。” 见开车男人穿衣体面，想来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门卫道：“过来登记一下。” 男人下车登记，而后车子驶入校道。 上课时间，校园万籁俱寂。 靠近教学楼，偶尔能听到老师讲课声。 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涌出教室，整栋教学楼立刻变得热闹。 询问一个学生高三年级十八班的位置，张化铁上楼去往十八班。 看班级门上的牌号，确定这就是十八班后，张化铁敲了敲教室的门：“打扰一下，这个班是不是有一个叫顾言的男生？” 十八班原先闹哄一片，看到门口处站一个西装男人，所有人瞬间安静。 教室后方，顾言正跟几个男生玩旋转篮球，听到声音，便是看向教室正门：“找我有事？” 一个在教室前方，一个站在教室后方，中间隔了七八个人，两人视线对上。 打量顾言，张化铁讶异。 原先在视频和照片上看到这个男生，想他因为滤镜或者各种美颜相机才有这般帅气容貌，真实颜值应该折扣些许，不想现在还真让他意外。 真人比照片更惹眼，说是学校校草，这气质果然出众，关键是身高身材发育还极好...... “有事找你，方便出来谈一谈吗？”张化铁笑问，像是寻觅到宝藏一般，眼里的光显而易见。 迟疑的一下，将手里的篮球丢给何奕鹏，顾言走出教室。 为了方便交谈，两人最后去了学校食堂。 餐桌前，两人面对面坐立。 对桌男人在打量顾言，顾言同样在审视他。 “我叫张化铁，是精业娱乐公司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名片，顾言淡淡扫了一眼。 “我看你微博上的视频，你才艺好像很多，会钢琴弹唱，会电吉他，舞蹈也厉害。” 轻舔嘴唇，顾言道：“还行吧。” “你微博上有粉丝评论说你会写歌，当过DJ，组建过乐队。” “嗯。” 张化铁淡笑：“你有没有兴趣签约成为一名艺人？你可以去网上了解我的个人信息，我带出的艺人有萧宇杰、杨希曼、宋英。” 萧宇杰...... 顾言心惊。 萧宇杰，华语乐坛著名男歌手，近几年很火，去年他还来过C市举办个人演唱会，何奕鹏和金泽几人还去听过。 至于杨希曼和宋英，在乐坛上也小有名气。 “我这几天都在C市，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回去考虑一下吧，或者问问家人的意见，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张化铁道。 沉默半晌，顾言点头。 傍晚，吃完晚饭。 顾言和陈宇萱在约定好的学思楼后见面。 陈宇萱赶到时，便看见他蹲坐在墙边，手臂搭在双膝之上，而右手拿了一根草来回摆动，人像是在发呆。 倚靠墙面，陈宇萱站在他身旁。 他蹲坐在那里不说话，陈宇萱低头看他也不说话。 校园里隐隐传来学生打闹的声音，然而这边安安静静。 等他终于发现了她，顾言站起身，即刻他们的视线调换了位置，他高出她一个头。 他牵上她的手，人有些安静。 “刚刚去吃饭了吗？”陈宇萱问。 顾言挑眉，而后摇头。 “怎么能不吃饭？”陈宇萱皱眉。 刚想拉他去饭堂，顾言反过来把她拉入怀中：“嘘，让我抱抱。” 陈宇萱安静。 不知沉寂了多久，顾言终于开口说话：“陈宇萱，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将来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嗯。” 陈宇萱安静聆听。 “我只想跟你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然后买一套房跟你一起生活，毕业后你会有自己的工作，而我可能会去歌舞厅那样的地方做DJ，但是你这么优秀，我觉得我当一个小小的DJ根本配不上你。” 伴着绿草的清甜气息，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抱紧他，陈宇萱摇头：“胡说，你很优秀，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男生。” 或许恋爱的两个人其实互相欣赏，又相互谦卑。 轻笑一声，顾言把玩她黑长直马尾辫：“萱萱，你男人兴许还可以更好。” “只要你想，我相信你可以像天上星星一样亮亮的。” 像天上星星一样亮亮的...... 顾言嗤笑，再看眼前这个温婉恬淡的女生，满眼的温柔溢出：“那我亮亮的给你看？” 虽然不知道他要怎样像星星一样亮亮的，但是她愿意看到他蓬勃向上生长。 陈宇萱点头：“嗯。” “我要当歌手。” “嗯？” “我要当歌手。” “好。” 风过，一切云淡风轻。 他想要的，她都愿意支持，她只希望他好。 第54章 舍不得他 陈宇萱后来才知道有大公司经纪人找顾言签约, 那人从首都而来, 网上有关于他的信息和照片，可信度非常之高。 签约之前, 陈宇萱提议让顾正余知晓，他毕竟是顾言的爸爸, 又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 关于合同事宜应该比他们都懂, 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父亲。 于是签约合同那天，顾正余撇开所有工作提早预订位置到达酒店。 陈宇萱和顾言赶到时，顾正余坐在酒店包厢里用平板电脑开远程会议，等发现两人进到包厢, 他提前结束了会议。 将平板电脑收进包里, 顾正余拿起菜单放在两人桌前：“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陈宇萱翻动菜单, 但顾言没有动。 看向顾言, 顾正余欣慰一笑：“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 犹记得顾言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 他往新买的水枪里灌满了水，瞄准家里各种家具打枪，使得家里到处湿漉漉一片，人坐到沙发上裤子能粘上一屁股的水。 记得当时他严厉抽打了他的屁股，这孩子嗷嗷哭几下后, 又似忘了疼一般凑到他面前说要买遥控飞机。 他从小到大不学无术，疯玩起来却是一等一的厉害，想他这样的状态往后肯定是要仰仗他才能生活，却不想他现在有自己的想法, 也明确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他选择当歌手，顾正余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有自己的方向好过他没有方向，无论往后发展如何，至少他去努力和历练，也不至于成为别人眼中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 “你确定要签约成为艺人？”顾正余问。 顾言挠挠眉心：“音乐算是我擅长的，这个走向也没什么不好。” 顾正余点头：“我已经提前见过张化铁了，也了解很多情况，精业娱乐经纪公司实力挺强的，公司创立在首都，你签约后可能要去那边发展了。” 顾言愣。 也就是说他会离开C市...... 回头看陈宇萱，她在翻动菜单，然而那一页菜单她好像看了很久。 “我高中还没读完，我想......” 顾言犹豫，顾正余接话：“精业娱乐公司会帮你安排那边的学校，去到那边你还要学习很多东西。” 不止是高中的学习，作为未出道的歌手，他还要进行培训，学习声乐课程、乐器练习、表情管理等......这是张化铁当时同顾正余所说的原话。 顾言静默。 酒店包厢忽而安静。 圆形玻璃桌下，陈宇萱小手触碰顾言的手背，很快，他打开手掌接纳她，两人十指紧扣。 她在安慰他，给他支持和鼓励。 可是他要去首都了，她没有不舍吗？ 偏头看她，她右手仍旧翻动菜单，整个人安安静静。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点了菜，张化铁赶到包厢时菜刚好上桌。 一场饭局，张化铁简单介绍自己以及精业娱乐公司后，便开始谈及合同相关事项，两个男人深入交谈，而顾言看着合同偶尔发言，陈宇萱则保持静默，一场饭局在顾言签下合同后结束。 分开前，张化铁微笑道别，最后拍拍顾言肩膀道：“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就要收拾行李跟我去首都了，接下来你会很忙。” 顾言淡淡点头。 张化铁离开，顾言和陈宇萱乘坐顾正余的车回顾家。 这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道路的前方似带蒙蒙的雾气，汽车刮雨器在挡风玻璃上来来回回，车内陷入沉寂。 “去到那边出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回来跟我说。”顾正余一边扭转方向盘一边叮嘱。 顾言：“嗯。” “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你是顾言，家永远是你的靠山。” “嗯。” 很多人都说顾言的脾气是接了爸爸的，两父子虽然平时话不多，但骨肉里流淌相同的血液，话语不必多说，羁绊便已经存在。 顾言和陈宇萱回到家，大厅灯光亮起，两人格外安静。 换鞋，陈宇萱走进大厅，关于别离，她只字不提。 “我要吃面。”顾言定定看她。 陈宇萱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嗯。” 明明才刚吃了饭，他现在却要吃面。 进到厨房煮面，顾言从身后抱她，头靠上她的肩头：“这三天我要你陪我。” “嗯。” “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是。” 她回答太过云淡风轻，顾言甚至怀疑她对他无情又无心。 搬过她的身体，顾言捏她下巴皱眉道：“说你爱我。” “我爱你。” 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分量。 把她按在厨房冰箱前，顾言低头深吻她的唇，撬开贝齿，闯入她的领地缠绕、吸吮、舔吻......直到她呼吸变得凌乱，直到她发出浅浅低喃。 “说你爱我。” “我......” 只说了一个字，他又深深覆盖她的唇，温热、湿润、酥麻在身体里散开。 “爱.....你......” 每一个字都只能艰难地在他唇齿间挤出，却听得她自己都羞怯。 低笑一声，顾言亲吻她眉心：“要记得，记得我们亲热时的感觉。” 陈宇萱：“嗯。” 最后，一碗面，她看着他全部吃完。 接下来的三天顾言照常去学校，等到放学便是来到一班等陈宇萱下课。 一班的老师习惯拖堂，往往放学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老师们还在兢兢业业讲解题目，而通常这个时候，顾言都会站在走廊上安静等待。 等陈宇萱下课，两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最后晚自习一起回家。 冒着被宿舍楼查房阿姨记过处分的危险，陈宇萱这几天晚上都住在家里。 顾言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陈宇萱在他房间里替他收拾行李，而顾言则趴在床上看她，他下巴靠在枕头上，人有些郁郁寡欢。 “袜子我放在这边，你到时候别又找不到。”将衣服折叠整齐放在箱子里，陈宇萱又道：“你常穿的衣服我也都叠放好了，这种天气偶尔还是会冷，所以我给你多准备几件外套，天冷了一定要记得添衣。” 顾言趴在床边不说话，陈宇萱蹲坐在他面前，抬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我很高兴，你有自己的方向和目标。” 亲吻她的手背，顾言定定看她：“我走后，你别住校了，没有人影响你了。” 顿了一下，陈宇萱笑着摇头：“不回了，这个家太大了。” 这个家太大了。 以前都是他在说这样的话，现在她也切身感受到了。 “对不起。”顾言轻道。 陈宇萱讶异：“为什么道歉？” “我不愿意让你一个人。” 不愿意让她一个人感受这个家的冷清。 捏捏她的脸蛋，顾言低声道：“你放心，我一有空就坐飞机回来看你，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 “嗯。”陈宇萱笑着点头。 深夜，陈宇萱躺回自己的房间，关上床头灯，一切融入黑夜。 迷迷糊糊陷入梦境，半夜被窗外磅礴大雨惊醒，侧身看向窗外，陈宇萱听着雨声发呆。 忽而手机振动铃声响起，竟是他的来电。 迟疑了一下，陈宇萱还是接通电话。 和这边一样，那边也显得格外安静。 “陈宇萱。” “嗯？” “雨好大。” 静默。 “陈宇萱。” “嗯？” “舍不得你。” 或者只有在深夜，某些话才会轻易说出口。 听着窗外雨，陈宇萱张开眼睛面对漆黑。 她没有说也舍不得他。 她不说话，他那边也异常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又要睡去，他的声音再次敲击她的心门。 “陈宇萱......” 寂静。 他仿佛只是想倾听她的声音，然而她没有回答他。 半晌。 那边以为她已经睡着便挂了电话，陈宇萱这边却全然没有了睡意。 他扰了她的清梦，她只能听着窗外雨发呆至天明。 天亮了，陈宇萱没有起床穿校服，她今天请了半天假，她要送他去机场。 昨晚的大雨稍有停歇，此刻又是蒙蒙小雨。 顾正余开车进到院子时，顾言和陈宇萱已经吃好了早餐。 看到陈宇萱也在，顾正余问：“小萱，今天不去学校？” “我想送送他。”陈宇萱说。 顾言是早上十点的飞机，现在八点，时间差不多了。 见顾言拎两个大行李下楼，顾正余走上去帮忙，而后带上行李直接走向玄关。 身后，顾言看了一眼陈宇萱，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三人走出大门，冒着毛毛细雨走向顾正余的车子。 顾正余打开车尾箱，将顾言的行李搬上去，随后他转身看向陈宇萱：“小萱，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开车去到机场就不回来了，我也有事去一趟首都。” 陈宇萱愣：“我可以自己打车回来。” 顾言伸手替她遮挡细密的雨，他低头凑近她：“机场很远，我不想让你自己打车回来，就送到这里吧。” “可是......” 陈宇萱还想说什么，顾言亲吻她额头：“再见，萱萱。” 可是，这个早晨过得太快，她都没来得急好好看看他。 顾正余上车，没有过多停留，顾言也上了车，只将头探出车窗外看她：“回去，别淋雨。” 看着车子缓缓移动，陈宇萱不动。 车子慢慢驶出院子，陈宇萱小步跟在身后，雨里她的脚步没有片刻迟疑，而目光紧紧追随。 等到车子渐渐加速，陈宇萱小跑跟上，踩过湿漉漉水泥地，她跑了好长一段路程，最后只能看着车身渐渐远去。 她喜欢的男孩子啊，他就在那车上，他要离开她身旁，去另一座繁华的城..... 细雨之中，不知静立了多久，身上口袋里手机振动又挂断。 陈宇萱打开手机，微信上他给她发来了消息。 言：是不是哭了？ 擦拭眼里的湿润，陈宇萱嗤笑。 萱：没有。 言：笨，我又不是要去死。 萱：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言：快点回去，不准淋雨，给你两分钟时间回家，两分钟后我要查岗。 陈宇萱淡笑。 萱：嗯。 陈宇萱正要原路返回家，那人又发来了信息。 言：我在哪座城都一样，我心里有你。 我心里有你。 陈宇萱愣了一下，而后轻道：“......我也一样。” 第55章 她十八岁 他离开后, 日子依旧照常。 以前周末陈宇萱都会跟他在一起, 而现在她坐在教室里，写一本本练习册, 做一张张试卷，生活一成不变, 好在充实忙碌。 学校很多人已经许久没看到顾言, 才后知后觉他已经转了学,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遗憾，原阳一中最大的校草离开了，校园生活便少了几分美好和憧憬，最终只剩下一道道习题和弯长的橡胶跑道让人印象深刻。 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 高三学生迎来一次又一次模拟考, 陈宇萱学习成绩稳步前进, 每次考试都得到班主任黄伟艳的夸赞, 呆在一班这么久的时间里, 所有人也几乎忘记陈宇萱最开始托关系才来到这个班级，甚至现在班上有不少女生主动示好，都想和她打好关系成为好朋友。 或许这就是现实，你弱小的时候人人踩你，当你强大的时候人人都在捧你。 大课间, 早操结束所有学生解散，陈宇萱和白芊杨正要返回教室，忽而一个男生带上粉色情书跑来，他看着陈宇萱, 神色腼腆害羞，最终还是鼓足勇气站在陈宇萱面前：“陈宇萱同学，我是二班的黄元卫，我......我喜欢你。” 清朗的风，柔和的阳光，一个男孩真诚表白，一群男孩嬉笑助威，而周旁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 陈宇萱红了脸庞。 正不知所措，十八班一群男生走过来，自然而然阻挡在陈宇萱和二班男生之间。 “人家女孩子有男朋友，哥们儿还是散了吧。”何奕鹏笑道。 金泽勾搭那男生肩膀将他带离：“走走，大伙给你介绍别的。” 很快，一群十八班男生带走一群二班男生，离开时场面浩浩荡荡，一场表白才真正开始就即刻结束。 白芊杨一脸懵：“萱萱，十八班男生是不是都在看护你？” 上次地铁站有原阳四中男生调戏陈宇萱，也是十八班几个男生帮忙解围。 陈宇萱也不过是跟顾言交往，却弄得她像全班共同女友一样。 “不是吧。”陈宇萱茫然。 晚上，陈宇萱从教室返回宿舍，今天是星期五，学校学生很多人都回了家，还有少部分学生留校。 此时晚上十点，进到宿舍，寝室里几个女生躺在床上玩手机。 关上宿舍的门，陈宇萱走向床边拖鞋，在睡觉前她要去洗脚洗漱。 “萱萱，顾言转学去首都，你怎么不去啊？”何依依和李志梅坐在床边吃薯片，见陈宇萱回到宿舍便是问道。 其实刚刚大家也都在聊这个话题，两人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恋情迟早无疾而终，像顾言那种家境优越的男生，应该在首都找一个条件相当的女友才符合常理，而不是陈宇萱这样的女生。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顾言就该找一个拥有女王气场的女孩，陈宇萱终究是普通了些。 摆放好鞋子，陈宇萱道：“我不需要去，也去不了。” “他不让你跟着？”何依依笑问，眼里多多少少含带几分嘲讽。 愣了一下，陈宇萱摇头：“不是。” 也没有具体说什么缘由，陈宇萱走进洗漱间，而在何依依和李志梅看来，她这反应似像在逃避问题。 “喂，你们还交往吗？”李志梅笑问。 寝室洗漱间里没有声音。 “就算分开还可以打电话吧，但是你见他们通话过？”何依依问李志梅。 “顾校草以前跟女生交往时间都不长......”用眼神示意洗漱间的方向，李志梅意味深长一笑：“这很顾言对吧？” 这么看来，顾言还真是渣男本渣了，不知道跟他交往是幸运还是不幸。 再看洗漱间的方向，何依依和李志梅笑了笑。 所以说在高中时间谈什么恋爱？ “笃笃笃......” 有人敲宿舍的门，李志梅走去开门，便见一个陌生女生站在寝室门口：“你好，刚才十八班两个男生叫我把这个蛋糕还有这个礼盒送给陈宇萱同学，请问她在这个寝室吗？” 李志梅点头。 “那麻烦你拿给她。” “好。” 刚把蛋糕放在桌上，陈宇萱从洗漱间里出来。 “喂，你的蛋糕。”李志梅看她。 陈宇萱愣了愣。 蛋糕，为什么会有蛋糕。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直觉告诉她是顾言的电话，打开一看，真的是他。 这段时间他很忙，等他得以洗漱安寝，陈宇萱这边宿舍也已经关了灯，所以两人几乎没怎么通话，通常只发发信息告诉对方今天发生的事或者今天的心情。 “喂——” “萱萱，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那边有风声，有浅浅笑声。 看着蛋糕，陈宇萱笑了：“我差点要忘了。” “蛋糕和礼物送到了么？” “到了。” 那边清爽一笑，他的声音似伴着风声，却莫名让人感到满满的幸福。 听见他笑，所以她也开心。 “你先跟舍友一起过生日，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儿十一点半后我再单独给你过生日。” “嗯。” “礼物小心翻看，别让女生看到。” 看着桌上包装精致的礼盒，陈宇萱好奇问：“是什么呀？” “十八岁成人礼，只能萱萱一个人看。”那边声音磁性暧昧。 陈宇萱忽而有种预感，这份礼物千万不能见人..... 挂断电话，陈宇萱邀请宿舍几个女生为她庆祝生日，女生们走过来好奇问话：“萱萱，今天是你生日？” 打开蛋糕包装，陈宇萱：“嗯。” “这蛋糕谁送的？”李志梅问。 刚刚打电话的又是谁，见陈宇萱笑得这么开心，两人关系应该很亲密。 陈宇萱淡笑：“我男朋友。”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坦然告诉所有人，她有男朋友。 何依依愣了愣：“是顾言？” “嗯。” 何依依看向李志梅，两人许久沉默。 刚刚他们的话宿舍其他人也听见了，感觉现在被当众打脸了。 插蜡烛、点蜡烛、关灯、唱歌许愿，最后吹灭蜡烛，大家一起吃蛋糕。 晚上十一点半，寝室楼早已经熄灯。 陈宇萱躺在床上看手机，他说十一点半过来，现在也没看到消息。 有点困，他再不来，她就要睡了，不想理他了。 忽而手机亮起。 言：没睡吧？ 萱：嗯。 即刻，对面发出视频电话，铃声于这夜里格外脆耳。 怕打扰到别人，陈宇萱带上耳机走向阳台。 视频接通，顾言放大的俊脸入镜。 好看眼睛、高挺鼻梁、棱角分明的脸，精短帅气的发型，他额头脖子都是细密的汗水，像是刚做运动回来。 “嗯？萱萱，你那边太黑，我看不到你。” 陈宇萱低声回应：“学校关灯了。” 那人失落点头。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都这个点了还不洗澡睡觉？” “在练舞，不出点汗，指导老师会以为我偷懒。”顾言说。 陈宇萱笑了。 笑过之后，两人都安静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萦绕。 “礼物，你看了么？”顾言挠了挠眉心。 陈宇萱摇头：“我不敢看。” 不敢在宿舍里看。 “哦。”顾言轻笑，他透过摄像头看她，表情有点坏：“不看就算了，你现在看我也是一样的。” “看什么？”陈宇萱茫然。 舔舔嘴唇，顾言道：“看......男人。” 陈宇萱愣，而后面色迅速涨红，她在庆幸这边光线昏暗。 似看出陈宇萱脸上明艳艳的红，顾言嗤笑：“萱萱，你十八岁了。” “十八岁也不用这样......”陈宇萱压低嗓音，深怕被人听到了什么。 “给你看你男人啊，你可以光明正大看你男人了。”像是在逗弄她一般，他憋住笑意：“我现在准备去洗澡，然后直播给你看嗯？” 陈宇萱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耐心询问：“等到我十八岁，萱萱姐姐要不要给我看女人？” 陈宇萱凌乱。 他怎么可以这样...... 那人进到浴室，将手机固定好位置，而后人畜无害笑道：“这个视角怎么？能看得清么？” 陈宇萱：“......” 她现在心跳有点快呢。 她不说话，顾言也没有在意，打开花洒，水哗哗流淌。 安静片刻，他双手交叉脱到上衣，动作干脆帅气。 很快，性感漂亮的腹肌呈现。 他身上的线条比原来更清晰分明了...... “那接下来是......”顾言手伸向裤腰，好看的眼眸含带着笑意：“萱萱，小时候我妈说这里以后只能给媳妇看，你是我媳妇对吧？” 陈宇萱：“......” “你会对我负责的对么？” 陈宇萱：“......” “你叫一声老公，我就.....给你。”他一边说着，腹部的裤腰越拉越低。 真要受不了他了...... 陈宇萱原先通红的脸，现在连脖子都全部泛红：“我，我先挂电话了，我想睡觉了。” 她明显已经惊慌失措。 “噗——”顾言大笑，笑声异常清朗，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恶作剧。 不想看他这幅欠抽嘴脸，陈宇萱直接挂了电话，对于这种男生，她不想有一丝留恋。 心情复杂地回到寝室，上了床，将被子盖过头，陈宇萱一动不动平躺。 反反复复无法睡着，听到寝室里有人打呼的声音，陈宇萱最终看向礼盒。 夜深人静，打开吧。 挣扎了一会儿，陈宇萱最终还是打开了礼盒。 一枚情侣戒指，一张浅绿色信纸。 信纸很大，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想你。 纸盒下方有一本相册，相册里是两人过去拍的情侣照片，亲吻的、拥抱的、啃咬的、笑闹的...... 看着看着，陈宇萱忽而也想他了。 想拥抱他，想牵他的手，想触碰他，想跟他说说话。 第56章 跨越城市 陈宇萱的生日在五月份, 一个月后便要面临高考。 临近高考时间, 学校学习气氛愈加浓重，学校在教学楼上拉上各种激励横幅, 各班门口也都贴上对联，就连十八班黑板上也贴上高考倒计时标签。 还有一个月, 顾言那边也全力冲刺高考, 只是他不擅长学习课本知识, 好在他现在是一名艺术生，对文化分的要求不算很高。 一天深夜，他突然发一张截图过来。 截图上赫然是一个对话窗口，上面备注——女神。 言：萱萱, 我有女神了。 陈宇萱原先还在脑海里背记单词, 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目光定格了很久。 他的女神该是什么样子？ 女神, 应该是他最理想的女生了。 萱：她是不是很优秀？ 言：嗯。 终于知道为什么异地恋死亡率高, 因为异地，意味着存在不安定感。 他有他的新天地，而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 倘若他喜欢上另一个优秀的女孩，她应该会放手，或许会祝福他, 或许没有办法再面对他。 萱：你喜欢她吗？ 言：她是女神啊，当然喜欢。 萱：嗯。 寂静寝室，手机的光微弱且清冷，照得陈宇萱脸上是一层苍凉的白。 想想, 有时候和他亲热，她都在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仿佛他是天边皎洁的月亮，只是明亮的光刚好照耀在她身旁，但他本不该属于她，他迟早会走，去亮了另一个女孩子的纱窗。 言：你不好奇她是谁？ 愣了很久，陈宇萱输入文字。 萱：她是谁？ 言：你。 他将完整的截图发过来，“女神”的对话窗口出现他们的聊天内容。 言：学习太难了，才发现你原来是这么厉害的学霸，以后我不叫你萱萱，你是女神。 看着那一行字，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慢慢湿润。 不是因为感动和喜悦，而是因为怅然和难过。 或许那一刻会到来，但那时她一定比现在更难过。 言：女神，怎么不说话？ 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陈宇萱笑着回应。 萱：高考要加油，我们一起努力。 言：嗯哼！ 高考到来的前一个星期，陈爸爸陈妈妈时常打电话过来，关于高考他们虽然很少说，只是闲聊一些琐碎事情，但是陈宇萱知道，他们其实只是害怕她压力过大，想给她开导解压。 顾正余有空也时常接陈宇萱去家里吃饭，顾正余和袁琴的新家也是一栋漂亮的别墅，只是装修设计和顾言住的房子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班上所有人都焦躁得看不进书，而陈宇萱仍拿着一打厚重的试卷在复习，她的心态依旧平静，即便知道高考过后又会是另一种人生，没有高中的枯燥，没有现在的一成不变，一切都是崭新的一面。 当晚，陈宇萱主动给顾言打电话，两人一起核对高考要准备的东西。 陈宇萱像个小妈妈耐心道：“先是准考证和身份证。” “有了。” “三支签字笔、2B铅笔，铅笔，橡皮擦......” “三支签字笔、2B铅笔......嗯，都带了。” “一起放在一个文件袋里。” “就这样拿不行？” “不行，万一落下了怎么办？” 那人低笑：“陈宇萱，我不是小孩。” “不能大意，快点拿袋子装起来。” “没有文件袋。” “那随便拿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可是萱萱姐姐，它不符合我的气质。” “不符合就去买一个文件袋。” “......”那边翻捡东西的声音传来，半晌，他道：“装好了。” 陈宇萱：“拿什么装的？” 顾言：“塑料袋。” 等挂了电话，那边发来一张照片，一个火红的塑料袋里老老实实装上高考相关用品。 看着那个袋子，陈宇萱忍俊不禁，明天上考场，顾校草的气质怕是要因为这塑料袋大打折扣，想想别人都带文件袋，就他一个带塑料袋，人群中就独他最显眼。 高考两天连续阴雨，所有考生进到相应的考场考试，考试开始校园陷入沉寂，考试结束校园瞬间喧嚣。 第二天下午考完英语，顾正余带陈宇萱去饭店吃饭，袁琴和顾正余小女儿也在，陈宇萱话不多，但面上始终含带浅浅微笑。 之后两天陈宇萱收拾宿舍行李返回顾家，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大房子里。 房子里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在变。 高考成绩下来之前，陈宇萱都要留在C市，直到能够查询成绩后填写志愿才会离开。 然而一个人生活总是太孤寂，最后陈宇萱跑去市中心一家奶茶店当奶茶小妹，想着一个月时间里能挣一点零钱也好。 奶茶店打烊时间是晚上十点半，陈宇萱乘坐公交车回到顾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因为太过安静，所以总想制造出一些声音，于是她坐在他的钢琴前胡乱弹奏。 弹奏的声音杂乱无章，如果他在，一定会笑话她。 睡觉前习惯翻看手机，有时候是他发消息过来，有时候是她发消息过去，而今天他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躺在沙发上，嘴里含一根温度计，他看着摄像头，像是生病一般整个人无精打采。 言：想你。 陈宇萱心一阵紧缩。 萱：生病了？ 过了很久，对面回应。 言：嗯，发烧了。 萱：怎么就发烧了，这种天气也能生病的？ 事实上顾言因为排演舞蹈出一身汗，因为实在太累，回到寝室便趴在沙发上睡着，连续两晚吹空调冷风，最终感冒发烧了。 言：萱萱，没有人照顾我...... 萱：你的经纪人呢？ 言：他手底下还有别的艺人，怎么有空管我。 言：发烧了什么胃口都没有，我现在看外卖都想吐，但是肚子饿又不得不吃，其实我只是想吃一碗白粥。 言：好难受，我可能要先睡了，明天再不好就去医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卖惨，但陈宇萱还是心疼了。 萱：嗯，你好好睡，要多喝热水。 言：萱萱，你不心疼我么？ 萱：心疼。 言：那你会来看看我么？ 陈宇萱愣了愣，可是这里距离首都那么遥远，要去见他便要跨越无数个城市。 言：我想你。 得不到她的回应，那边又发来消息。 言：算了，晚安。 萱：嗯，晚安。 第二天早上，陈宇萱又给他发消息。 萱：好一点了没？ 那边像是没有看到消息，很久都没有回应。 等到九点多时，他发来一张在医院打吊针的照片，显然病情没有好转。 言：高烧，早上差点起不来。 照片里，他带一张口罩，虽然人依旧帅气，但不难看出脸色有些苍白。 陈宇萱咬了咬嘴唇，早上差点起不来......他该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当时他一定无助又脆弱吧。 萱：有没有人陪你？ 言：没有，所以很想你。 他说想她已经多少次了呢？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有时候他给她发来照片，她都能从他身上找到变化。 他似乎长高了一点点，身体好像又结实了，五官又更立挺，男子气概越发显明，诸如此类......正是因为远距离，正是因为不在身旁，才会那么轻易找到变化。 最终，陈宇萱给奶茶店老板打电话，说有事要去一趟首都...... 用书包背一套换洗的衣服，陈宇萱打车去机场，最后狠下心买了一张就近的机票。 即便要跨越大半个中国，也想要去看他。 而这大半个中国一定有很多故事在发生，这一趟旅程她最后能触摸到他，能拥抱到他，便是这趟旅程他们该有的结局。 几个小时后，陈宇萱下了飞机。 彼时的首都正下毛毛细雨，天空被铅灰色云层覆盖，没有透露一丝亮光。 来到这座城市，陈宇萱并没有提前告诉顾言，她想给他惊喜。 出了机场，乘坐一辆的士，陈宇萱直接来到精业大厦楼前，这是顾言所在的公司，大厦楼很高，四面高墙都是程亮的玻璃，设计很富有时代科技感。 再看四周，一栋栋高楼将灰蒙的天空划分成不规则形状，人望天，感觉城市比天大。 这本来应该是繁华的城，却因为雨的到来，让城市徒然增添一份沉重感。 站在雨打不到的房檐下，陈宇萱给顾言打电话。 想他知道她就在他们公司楼下，一定很惊喜。 然而电话拨通了很久，始终无人应答。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然而—— “喂——” 女生的声音。 陈宇萱顿了一下，开口道：“我找顾言，他在吗？” “他在洗澡，你找他有什么事？” 安静了一会儿，陈宇萱道：“那，等他洗澡出来，麻烦你让他回拨电话。” “嗯，好的。” 即刻，对面挂断电话，一切都变得安静。 现在是傍晚六点，不时有人穿着职业装从里面走出，他们撑起彩色的伞步入雨中，最后走上路边一辆汽车扬长而去。 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看着细密浓厚的雨，陈宇萱等了很久，但手机没有动静。 腿有点酸，陈宇萱蹲坐下身，想了想，她决定给他发送信息。 萱：顾小言，我来看你了，生病好一点了吗？ 等待，没有回应，像是石沉大海。 一个小时后，雨渐大，雾渐浓，夜晚来临，城市的灯火开始点亮，彩色耀眼的灯在雨雾里孤独闪烁。 她已经给他打好几次电话，一直无人回应。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机电量即将耗尽，陈宇萱望向高楼，心情异常沉郁。 今晚是不是见不到他了？ 那么，在这陌生的城，她接下来该去往哪里...... 第57章 触不可及 找一家便宜的旅馆, 陈宇萱暂时落脚。 晚上十一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宇萱正在浴室里洗澡, 听到铃声，心猛然一跳。 想着可能是他的来电, 穿上衣服跑到床边, 只可惜这是白芊杨的来电, 心未免感到失落。 。 白芊杨约陈宇萱明天去市中心玩，然而她现在人在首都，自然是要拒绝她的邀请。 挂了电话，陈宇萱翻看和顾言的聊天对话窗口, 他没有发来消息。 闲暇时间喜欢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 有时候会笑出声, 进到被子里, 再次点开他在医院的照片，盯着他的脸，陈宇萱看了很久很久。 以前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好看，陈宇萱也知道他好看，但看久了, 对他的长相已然没有了概念，现在两人时隔这么久再看他的照片，还是会忍不住惊叹这个男孩的帅气，不需要刻意摆架子, 帅气似浑然天成。 这样的他往后在乐坛上，即便忽视才华，外貌上也能大量的吸引粉丝吧？ 有时期待他像星星一样光芒万丈，有时又害怕他变成那样.......女生有时候真是矛盾。 看着手机，陈宇萱不知不觉睡着，等再次醒来，他一早给她发来消息。 言：病好了，但是今天的工作也来了。 言：跟一个师姐去商演，演出的钱跟公司分成后能拿到一万左右，第一份收入给你拿去买包。 看他的消息，陈宇萱开心的同时也感到失落。 她发消息告诉过他，她已经来到首都，但关于这件事他只字不提。 萱：真棒，我打工一个月也才三千块呢。 他商演也不过是一天的事，虽然他现在没什么名气，但也比他们普通人强太多。 萱：你在哪里商演？我想去看你。 也许在忙，那人很久没有回信，忍不住感到失落。 过了很久，对面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他并未出现，但是里面明显有标志性大楼。 言：你怎么过来看我？ 萱：打车过去。 那边发来一个“不开心”表情包后，便不再回应。 想来他要表演，还要化妆穿衣应该很忙，陈宇萱便没有再打扰他。 穿上衣服，背上背包，陈宇萱离开旅馆，搭上一辆的士去往照片里那栋大楼。 车子行驶将近一个小时，车费一百多，陈宇萱有些心疼。 但想想马上就能看到他，所有情绪被喜悦和激动取代。 穿过马路人行道，陈宇萱走向大楼对面，对面是一栋栋风格一致的高楼大厦，像是某个楼盘小区，而小区正门不远处搭建了一个舞台，舞台背景墙是有名歌手杨希曼，四周也都是她的宣传海报。 杨希曼，国内小有名气的歌手，也是精业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顾言说跟一个师姐来做商演活动，看来应该就是她了。 舞台前排满整齐的椅子，现场座无虚席，尤其前几排的位置，坐着像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而十几排凳子后方站满很多年轻人，他们拉横幅表白杨希曼，显然是杨希曼的粉丝。 陈宇萱想往前走让视野跟清晰，但在后方谁都想拼命靠前，最后陈宇萱自然而然被挤到道路旁，成为霸占非机动车车道的一员，因为人太多，非机动车想要穿行只能改走机动车道。 这是一个楼盘开幕商业演出活动，主持人上台讲话，房地产商上台致辞，接下来便是商业表演活动。 刚开始先是一个乐队上台，各种乐器声音融汇一起，瞬间点燃现场气氛，后排年轻人甚至跟着节奏打节拍。 三四个节目表演结束后，主持人主持场内互动游戏，参加游戏胜出者则获得各种购房优惠券，等活动结束后，又是一轮新的演出。 “小宋，今天天气真好。” “对，我记得昨天还在下雨。” “是的，一看到这样的天气，我就想到我的初恋女友，看着她，心情就都是晴天。” “那巧了，我们接下来出场的歌手长相十分帅气，我看着他，也有种初恋般的感觉。” 主持人在台上说话，台上女生低声说话：“是不是杨希曼那个师弟？昨天发微博了，长得很帅。” “嗯，是真的帅，好像是叫顾言？” 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陈宇萱心跳加速，再看向舞台，忽而感到紧张和激动。 他要出来了。 “有请最为年轻帅气的歌手——顾言。” 掌声响起，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走向舞台，场内音乐同时响起。 只见那人身穿红色格子衬衣，里面穿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破洞牛仔裤，他身上背着一个电吉他，整体造型时尚又帅气。 陈宇萱屏住呼吸，犹记得刚来C市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是他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染上一头栗色短发，眉眼明锐，五官深刻，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惊艳，那般耀眼的人和她一定来自不同世界，他们之间冥冥之中存在距离。 而就在她慢慢趋近他时，他又站在另一个高度，他站在台上，她站在台下，他身上聚集所有人的目光，而她是他万千观众的其中一个，新的轮回开始，那种距离感现在又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太久没见面才会对他感到生疏，还是因为他往后可能成为有名歌手，而她却是个普通人。 “一首《深秋》，送给你们。” 伴奏声音响，电吉他的声音起，那人站在固定话筒前抒情演唱。 “云朵飘逸 像一棵草在战栗 夜鸟假寐 像一尺星光在闭合 阳光的斑点 像蝴蝶走走停停......” 陈宇萱记得这首歌，那是他的原唱作品，旋律稍稍有些改动却像是重新赋予灵魂，让人情不自禁被他带入到他的世界。 女生们手上拉着关于偶像杨希曼的横幅定在半空，她们望向舞台方向，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细致的聆听。 一首深情音乐结束后，还未等现场的人热烈鼓掌，音乐由柔和变得强烈，打着节奏的鼓声振奋人心。 台上那人放下电吉他，拿起固定话筒，伴着轻巧帅气的舞步，原先深情平静的面容带着撩人的坏笑，眼神伴随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越发具有攻击性，只见他脱掉上身红色格子衬衣随意绑在腰上，原先乖巧的打扮立即变得乖张野性。 “yeah！今天出场站在这里，就是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不需要和所有人说什么道理，这段说唱就是我所有话语……” 一段劲爆说唱表演点燃现场气氛，人们才刚从略显感伤的《深秋》回过神来，便又被带入到活力四射狂妄骄傲的年轻人世界中，舞台只他一人，然而只他一个也能驾驭整个舞台，现场众人跟着打节拍，脸上饱含欢喜的笑意。 被这段rap带动，陈宇萱情绪高涨，忍不住举起手机录像，一人混入追星大军中毫无半点违和感。 作为一个新人第一次登台演出，他的表现简直超乎她的想象，不像没有舞台经验的歌手，反而台风沉稳又镇定。 一首慢歌，一首快歌，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看着他带上电吉他走向舞台后方，陈宇萱逆向人流跟上，在掌声还未停歇之前她叫了他的姓名：“顾言——” 声音隐没在掌声中。 他没有回头，脚步不停。 许是只顾着向前看，没有看身前事物，陈宇萱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脚，整个人向前倒去，人群散开，陈宇萱倒地，纷乱中被一双细跟高跟鞋踩到手背，一股尖锐的疼遍布全身。 “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 “哎哟，小姑娘手背都被踩掉一层皮了。” “你没事吧？” 站起身，陈宇萱将手护在胸口，另一只手擦拭眼中流下的生理性泪水：“没事，没事......” 拨开人群，陈宇萱跑去舞台后方，却被工作人员拦截，她最终也看不到他。 给他打电话，电话没响多久便接通。 “喂——” 又是女人的声音。 陈宇萱舔了舔干涩嘴唇：“顾言，他......” “他手机扔在我车里，刚才去表演没有回来。” “哦。”陈宇萱有些失落。 “你是.....？”对面反问。 陈宇萱犹豫了一下，道：“我叫陈宇萱。” “跟他什么关系？” 深吸气，陈宇萱郑重道：“情侣。” “哦？”对面轻笑，含带若有似无的讥讽：“你应该知道吧，年轻艺人，尤其是刚要出道才十几岁的艺人交男女朋友是一件很败坏好感的事。” 好像很多刚出道的艺人确实都是单身。 陈宇萱心忽而一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短暂的尴尬静默过后，对面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是挂断电话。 定定看着手机，陈宇萱发呆了好久。 返回到人群中，陈宇萱继续看向舞台方向，然而台上表演再精彩，也激不起心里半点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主持人隆重介绍下一位嘉宾，在络绎不绝的掌声中，歌手杨希曼带着话筒走上舞台，台下粉丝举着横幅齐声呐喊，场面混乱喧闹。 “曼姐！我们爱你！” “曼姐！我们会一直陪你！” 歌手杨希曼身穿一套白色连衣裙，端庄优雅，婀娜身段，皮肤亮白，真人比电视里以及海报都要漂亮很多。 其实杨希曼年龄不大，她十六岁出道，出道七年，今年也才二十三岁，那张精致脸蛋有几分女人妩媚气质又不失少女感，因此她的粉丝年龄跨度很大。 说起来，这是陈宇萱第一次见到明星，或许因为心里藏事，她并没有像旁人一样激动地拿起手机拍照录像。 杨希曼总共唱三首歌，都是她代表作，其中最后一首有点名气。 这一首作为整场演出压轴曲目，场上很多人跟着挥手轻唱，不过是一个简易的露天舞台，却俨然唱出演唱会的阵势。 不过陈宇萱听闻她声音，却觉得耳熟，和顾言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几分相像。 舞台上她优雅大气光彩夺目，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灰尘和一手淤青，陈宇萱无奈一笑。 站在不同的高度，越是接近舞台的灯光才越加明亮，显然她所处的位置比她高出了太多。 第58章 不敢喜欢 表演结束, 所有人纷纷离开场地。 纷乱人群中, 陈宇萱走到公交站牌，刚才站立太久, 小脚隐隐发胀，于是坐在公交站牌长凳上。 用矿泉水冲洗手背上伤口, 一阵清凉过后又是一阵刺疼, 踩她的细跟高跟鞋太过尖锐, 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简单冲洗伤口，又忍不住看手机，没有来电没有消息，穿过这么多座城市来见他, 却只能远远见上一面, 现在又不知去向。 或许城市太大, 见他一面才会这么难。 “那辆法拉利跑车上是不是杨希曼？” “眼镜, 给我眼镜, 我看不清......好像真的是她。” 闻言，陈宇萱抬头，公交站牌不远处的道路斑马线前，一辆红色法拉利和众多小汽车正等待红路灯。 穿过透明挡风玻璃，杨希曼还是穿那一身舞台裙坐在驾驶坐上, 而他身旁坐了一个异常帅气的男生。 “那个......是顾言？网上说是杨希曼师弟。” 一旁一个女生说道，陈宇萱呆愣。 车里，顾言靠坐副驾驶座上玩手机，模样慵懒, 杨希曼手扶方向盘似在跟顾言交谈什么眉眼带笑。 半晌，她拿一瓶矿泉水递给顾言，顾言接过拧开又再次送回她手里，而后继续看手机，一边回应杨希曼的话，嘴边扬起撩人帅气的笑意。 宽大十字路口，红灯倒计时结束，一排排车辆开始穿行，那辆红色法拉利经过陈宇萱身旁时，留下一股热乎乎的风以及明亮光线中飞扬的尘土。 算不算擦身而过？ 遗憾吗？遗憾，还有难过。 低头再看手上用来冲洗伤口的矿泉水瓶，陈宇萱发呆许久，最后凄然一笑。 他有时间看手机，却没有时间给她回拨一通电话。 他有时间同别人交谈，却没时间和她见见面，即便她已经来到他身旁。 可是，即便有千万般埋怨，还是喜欢他...... “这里哪一趟车能直达机场？” “83路车，不过要坐很久。” “没关系，当是浏览风景。” 周旁两个年轻人在交谈，其中一个女孩背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像是旅行来到了这里。 没过多久，一辆绿色83路公共汽车缓缓停靠，女孩背着行李走上公共汽车。 陈宇萱顿了许久，拧紧瓶盖，带上书包，也走上了直达机场的公共汽车。 算了，见不到就算了，就当没来过。 即便失落。 去到机场，买了机票，机舱里陈宇萱又碰到那个女孩，她靠窗而坐，纤瘦手指细致摩擦一枚情侣戒指，她目光阴郁，呆呆望向飞机窗外。 似沉默，似叹息，似满满的落寞。 停止摩擦脖子间的戒指，陈宇萱失笑。 看，她们是不是有些相像？ ...... 饭店包厢。 五六个人，一桌精致菜肴。 “小言，你生病刚好就来商演，我原先还担心你会不会身体不适应，没想到你表现这么好。”杨希曼一边吃饭，一边同身旁顾言说话。 化妆师：“是啊，看顾言表演，我这样的老阿姨都被圈粉了。” 顾言扒一口米饭，笑道：“多亏曼姐给我带的灵丹妙药好使。” 昨晚杨希曼来过他公司宿舍，给他带了些退烧药，顾言吃药后出一身汗后去洗澡，因为药效的缘故，洗完澡后便闷头大睡，甚至没空理会房间里的杨希曼。 杨希曼给的退烧药效果很好，顾言第二天便已神清气爽。 包厢里，六七个人继续吃饭聊天，因为年龄最小，众人总喜欢调侃顾言，气氛一直融洽。 等顾言去洗手间，气氛又安静下来。 化妆师：“希曼，你好像很喜欢顾言。” 精业娱乐公司也不是没有别的新人，但是似乎杨希曼对顾言尤为青睐，比如这次商演活动，就能看出杨希曼对顾言诸多照顾。 顾言是新人，没有自己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杨希曼便一大早让他们给顾言造型搭配和上妆，要知道过去的杨希曼从来没有这般热心肠过。 杨希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反问道：“萧宇杰跟精业的合同快到期了，你们说他会乖乖继续签约？” 萧宇杰之前因为分成问题跟公司闹过一阵，和经纪人张化铁关系也在僵化状态，这是全公司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合同即将到期，萧宇杰恐怕不会轻易签约。 作为精业娱乐公司一哥的萧宇杰，如今名声籍甚，自然是有资格同精业公司叫板。 “为挽回萧宇杰，公司恐怕要做出让步，才能挽留这尊大佛。”化妆师说。 毕竟公司好不容易捧红一个歌手，在这萧宇杰事业巅峰期就这样放他走未免太可惜。 杨希曼点头：“但是我听说张化铁不想让公司签他。” 所有人震惊。 艺人和经纪人本着双方共赢的原则进行合作，艺人好，经纪人收益自然也会变多，而凭借萧宇杰如今在歌坛上的名声地位，作为经纪人的张化铁自然收益丰厚，而现在他放弃萧宇杰也就等同于放弃一堆钞票，自然让人匪夷所思。 “为什么？”杨希曼助理问。 杨希曼：“小道消息说，萧宇杰对张化铁不尊重才想终止双方合作关系。” 三年前精业娱乐公司还没有这般强大，是靠萧宇杰和张化铁撑起才有如今的地位，粉丝们都说全靠萧宇杰本身的音乐才华，但知情的人都知道张化铁强大的业务能力才是关键所在，因此张化铁在精业娱乐公司里说话极有分量，萧宇杰恐怕跟公司叫板不成，合同期一到极有可能要分道扬镳。 “张化铁不做萧宇杰的经纪人，那......”化妆师震惊。 杨希曼笑问：“是啊，送走一个，自然要捧另一个，你猜会是谁？” 虽然她和宋英也是张化铁手下的艺人，但总也不可是她们，她们现在一个二十三岁一个二十五岁，不说这两年她们人气停滞不前，光从年龄上看断然比不过新人更有发现空间。 “所以你说会是......顾言？”化妆师凑过来低声问。 杨希曼点头。 助理质疑：“可是，我也没看出来张化铁先生对顾言很特别啊？” “颜值高，身材气质都好，今天的表演你们也看到了，他很有表演天赋，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才十八岁。”杨希曼继续道：“公司其他年轻艺人虽然也不错，但是总感觉缺少点什么，而且颜值也比不上顾言。” 未来有可能成为精业娱乐公司一哥的男人，跟他搞好关系还怕没有流量？ 众人点头：“好像有点道理，今天这两首歌是他的原创，都很有特色，而且听说小顾言会很多乐器，舞蹈也厉害。” 记得萧宇杰刚签约时只是因为唱功好、嗓音独特，没有顾言这般全能，或许要不了多久会超越萧宇杰的人气也说不定。 C市。 陈宇萱回到顾家是深夜十一点，太晚，又因为太累，洗澡后便上床睡觉，一直睡到早上九点，从乘坐飞机到现在，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等打开手机时，他打来很多未接来电。 微信上也发来很多消息。 萱：我没事，昨晚太困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对面即刻回信。 言：真没事？ 萱：嗯。 言：自拍一张照片我看看，要嘟嘴亲我那种。 陈宇萱愣。 言：快点，完了我给你奖励。 无奈，陈宇萱对着摄像头自拍一张，看了一下，照片里刚起床的这个女生，头发微乱，神情清淡，不怎么甜美可人。 言：不要这张，你没有亲我。 萱：对不起，我拍不出来。 嘟嘴亲他，真的，不行。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给陈宇萱转账。 对面转账一万块。 陈宇萱愣了愣。 言：商演拿到的钱给老婆花。 言：我先忙了，晚点找你。 萱：嗯。 那人离开，陈宇萱却沉寂很久。 忽而，不敢大胆地喜欢他了。 有点恐慌，具体害怕什么却又说不明白。 第59章 心存芥蒂 高考成绩公布后, 陈宇萱马上给陈爸爸和陈妈妈打电话。 或许太过兴奋, 电话两边都有些语无伦次。 “阿爸阿妈太高兴了，萱萱, 辛苦你了。” 电话那端陈妈妈似乎哭了。 陈宇萱红了眼眶：“不辛苦，哪有阿妈辛苦。” 陈宇萱高考总分在学校排名第五, 在全省排行第二十一名, 这个成绩基本可以上国内任何一所大学。 “想好了吗？要去哪一所大学？”陈爸爸问话。 陈宇萱顿了一下, 道：“想去F大，学习语言专业。” F大外语专业很有名，去那里学习是她一直的愿望。 “语言专业？” “嗯，以后想当一名翻译官。” 陈妈妈回：“你选择什么阿爸阿妈都没意见。” “谢谢阿爸阿妈。” 填志愿的时候, 陈宇萱特地跑去白芊杨家一起, 白芊杨毕竟是一班的学生, 高考成绩自然也不会低, 两人坐在房间地板上一起翻看往年学校录取分数线资料, 一面吃西瓜一面说笑谈话。 “填完志愿你就回北河镇了？” “嗯，回去照顾我阿爸。” “好吧，那以后我都不能找你玩了。” “以后总会再见的。” 两人一人抱半边西瓜，用勺子从里面挖开。 “顾言呢？考得怎样啊？”白芊杨扫来一眼。 陈宇萱开心笑着：“他要去的那个音乐学院，刚好过了分数线。” “那个音乐学院在哪？” “首都。” 白芊杨挑眉：“那你们岂不是异地恋？” 低头吃西瓜, 陈宇萱点头。 “天啊，你不知道异地恋死得快吗？顾校草这么好看一男的，你也放心跟他异地？！”白芊杨直摇头：“说真的，如果我对象长这么帅, 我可能要天天死死盯着才行。” 用勺子胡乱刮弄西瓜，陈宇萱：“不是你的怎样都不是，紧盯着也没用。” 话题里似含带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白芊杨疑惑：“怎么就不能确定他就是你的？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陈宇萱：“......” 白芊杨还不知道顾言去首都做什么，等他以后出道成名或许就不会觉得他们合适了，可能很多人都会说她配不上他。 晚上九点，白芊杨送陈宇萱走出小区。 一路迎着清凉的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这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 “就送到这里吧，看这天气可能很快要下雨了，你就先回去吧。”陈宇萱捏捏白芊杨小手笑道。 白芊杨不动，苍白路灯下，两人的身影独自站立：“那你路上小心。” 陈宇萱笑：“好。” 分开，陈宇萱一个人穿过路灯下灿烂的光，又一个人走向下一盏灯的灿烂处。 白芊杨上前两步，喊道：“萱萱——其实你很好！” 陈宇萱回头，距离远，白芊杨看不到她的表情，或许她在对她微笑，灯光下她的影子温暖柔和。 ...... 陈宇萱回到北河镇，陈爸爸陈妈妈两人早早在家等候。 因为陈宇萱高考成绩优异，两个人在家弄出了两三桌的菜肴，邀请亲戚都过来吃饭。 桌子就摆在院子前，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围坐一桌。 陈宇萱帮陈妈妈打下手，此时正给一群喝酒的大老爷们端菜，看到陈宇萱过来，陈二伯嚷道：“三弟啊，我们家小四丫头了不起，我们北河镇都没谁考过这么好的成绩。” 陈爸爸谦虚倒酒：“别家也会有，咱们只是不认识不知道罢了。” “别说，咱们小四一看就是踏实聪明的丫头，别家丫头哪里能比得上。”陈二伯夸耀。 一旁陈大伯默默喝酒。 其实他们家陈宇莲也考得不错，只是跟陈宇萱一比，那勉强能上一本大学的分数还真拿不出手。 陈大娘就坐在左侧饭桌，自然也能听到男人们这边的对话，心里一股浊气堵在心口。 很多人都道她陈大娘没有陈家三娘贤惠能干，现在连女儿都输给了小四丫头，一时眼热得脸面要挂不住。 要是他们家小莲也有机会去大城市念书，肯定要比这陈宇萱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我吃饱了。” 一旁陈宇莲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院子。 其实开饭到现在也才几分钟，她只吃了几口米饭便回了家，显然胃口不怎么好。 陈大娘也放下筷子，见陈宇萱正给小孩那桌布菜，道：“萱萱，你那男朋友怎么不来？” 在坐长辈都在场，在这样的场合提起男朋友未免让陈宇萱感到窘迫，陈宇萱和顾言年龄都小，早早交男朋友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过年的时候长辈们都看到两人拍的那些照片，情侣间的私密就这样暴露在长辈面前，现在想想都让人尴尬。 周旁的气氛明显安静许多，陈宇萱顿了一下，道：“他有事忙，没时间过来。” “还未成年吧？他能有什么事忙？”陈大娘道。 一说未成年人，陈家几个长辈暗暗摇头，现在的小孩小小年纪就知道谈情说爱。 说他未成年人，总感觉是对他们感情的轻蔑，好似在嘲讽他们的感情，陈宇萱有些生气：“他马上就十八岁了，不小了，现在跟大公司合作，真的忙。” 陈宇萱语气强硬，场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妈妈刚好也端两盘菜上来，听到陈宇萱和陈大娘的对话，笑道：“是啊，我们小言可出息了，现在跟首都一家娱乐公司签了约，以后可就是大明星了。” 其实顾言的事陈爸爸陈妈妈一早就听陈宇萱说过，之前不跟亲戚朋友说起，只是不爱拿孩子作为资本用来炫耀。 “大明星？像电视里那种明星吗？”姑姑家小儿子问。 一句话，场内一片肃静。 北河镇上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真实见过的人会成为大明星。 “三弟，这是真的？”陈大伯向陈爸爸确认。 陈爸爸一边倒酒，一边微笑点头：“是啊，小言很优秀。” 众人沉寂。 这两小孩，一个考名牌大学，一个将来是明星，他们似乎没有资格去指点和教导什么。 一旁陈大娘如鲠在喉。 去城里读书，遇到家境好的男孩子，考上名牌大学，小男朋友未来前途无量......那丫头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运？ 凭什么是那女人的丫头，而她姑娘就没有这个好命？ 连续吃几口米饭，陈大娘也吃饱早早回家。 晚上，陈宇萱跟陈妈妈一起收拾餐桌，将三桌油腻的盘子清洗干净，陈宇萱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床上拿起手机，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顾言的。 坐在床边，陈宇萱即刻回拨电话。 半晌，电话接通。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似在舞蹈室里，舞蹈老师在喊节拍，鞋底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传来。 “你还在练舞吗？”陈宇萱低声问。 对面闷闷回应：“嗯。” 想他现在一定是大汗淋漓的模样，陈宇萱：“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 两句话，似乎再没有旁的话题。 最近他们聊天总不在状态，彼此间存在某种微妙感觉，有点点冷，有点点淡。 关于陈宇萱上次去首都的事，他不提，她便不说。 “你回北河镇了？” “嗯。” “叔叔阿姨都还好吗？” “还好。” 两个人都客气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只知道从陈宇萱拒绝他那笔转账之后。 他说让她拿去买包，她说她会挣钱给自己买，好像自那以后他就不怎么高兴了。 “志愿填写了吗？”他问。 陈宇萱：“填了。” “第一志愿是哪所大学？” 顿了顿，陈宇萱一直没有说话。 那边似乎很有耐心，女舞蹈老师喊节拍的声音清晰传来。 深吸气，陈宇萱道：“F大。” F大，不在首都。 果然，对面冷寂。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F大，而且它那里语言专业很出名，我喜欢那个专业。”陈宇萱解释。 他之前不止一次要求她选择首都的学校，他说不想和她异地。 “首都就没有外语大学了是吧。” 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陈宇萱：“我更喜欢F大。” “呵，陈宇萱，你只是不够喜欢我罢了。”那人冷笑一声，恼怒道：“如果喜欢，你怎么不想想我？想想我在哪个城市？” 陈宇萱：“不是的，我喜欢你。” “你喜欢个屁！你喜欢为什么不能为了我选择这边的大学？很为难是吧？” 他语气冷硬，态度糟糕，陈宇萱总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他。 或许是去首都那次心里产生了隔阂，陈宇萱对他们的感情已然没有太多自信。 “顾言。”静了一会儿，陈宇萱低声道：“要我为了你选择那边的大学，那你能不能为了我忍耐异地？” “忍耐？明明就可以在一起，我他妈为什么要忍耐？” 陈宇萱：“不是，只是......” 只是不想以他为中心，不想让他占据心里太多的分量。 最后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顾言——过来练舞！” 电话那端，女老师的声音清晰入耳，顾言没有回应。 他的注意力似还在这里。 安静。 陈宇萱咬了咬嘴唇，最后道：“你先去忙吧，晚点再......” 下一秒，那边电话挂断。 愤怒的气息扑面而来。 去首都还是去F市，其实她有纠结过一段时间。 以前看电视或是武侠小说总是喜欢敢爱敢恨的女主，那样的人结局往往都能收获爱情，但是谁敢说这不是作者的偏爱？她们的结局一早就被设定，坎坷只是被需要的剧情，但是现实中呢？ 义无反顾不一定有结果，倒不如他追求他的梦，她上她喜欢的大学，两个人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一起平行前进，谁都别过分影响谁不也挺好？ 第60章 大学生活 最终, 陈宇萱也没有更改志愿。 像是在吵架, 又像是在冷战，顾言后来很少主动找陈宇萱说话。 晚上, 陈宇萱在厨房里做饭，陈妈妈下班回家进到厨房。 “今天做什么菜？”陈妈妈走过来。 陈宇萱正在洗青菜：“酸菜鱼、酸甜排骨跟空心菜。” “我记得小言很喜欢吃酸甜排骨, 你以前没少做给他吃吧？”陈妈妈一边翻炒锅里排骨, 一边笑道。 陈宇萱继续洗青菜。 “今天小言给我打了电话。”陈妈妈继续说。 陈宇萱抬眼, 不小心对上陈妈妈的眼睛，忙又继续洗菜。 “你猜小言跟我说了什么？” 陈宇萱：“......” “他说萱萱最近都不理他，是不是偷偷跟别的男生好了？”陈妈妈嗤笑。 陈宇萱脸红，他竟然跟她阿妈说这些......这是告状来了？简直不要脸。 明明他也没搭理她。 “没有不理他。”陈宇萱道。 陈妈妈仍在笑：“你没有积极主动找他说说话吧？多主动点。” 陈宇萱：“......” 哪有让女孩子主动找男生说话的？ “他还问我, 你有没有更改高考志愿？” 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 不想跟她说话, 就找她阿妈来问话。 陈宇萱洗菜的手一顿。 半晌, 道：“没改。” 陈妈妈看过来：“小言应该是希望你去首都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 “你怎么想的？” 把菜放进菜篮子里, 陈宇萱沉静了很久：“阿妈，去了首都，他肯定要求住在一起，我不想......还不想这样。” 陈妈妈愣。 厨房一阵诡异寂静。 “行吧，你自己决定。”陈妈妈淡笑。 高考后暑假时间太长, 陈宇萱跟陈妈妈去饭店工作，陈妈妈是饭店经理，饭店其他工作人员对她都十分客气。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陈宇萱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 陈爸爸陈妈妈又邀请不少亲戚来家里吃饭。 北河镇有一个传统风俗，但凡亲戚家谁考上大学，长辈们都要给红包，激励他们继续努力学业进步，因而陈宇萱当天收到不少红包。 而自从陈宇萱拿到F大录取通知书后，她跟顾言几乎每次聊天都在吵架，而每次争吵过后，陈宇萱心境久久不能平复，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两人现在很少交谈。 九月份，让人憧憬的大学生活即将到来。 陈宇萱要去F市，陈妈妈本来想陪她一起去往大学，但留陈爸爸一个人在家又不放心，最后只好让陈宇萱一个人去往F市。 家里情况特殊，陈宇萱早早便习惯独立，即便去年还未成年的她，不也是一个人带上行李去了另一座城市读书？ 坐动车六七个小时到达F市，因为不熟悉新的城市，陈宇萱只好花钱坐出租车去F大。 夏季，F市太阳很大，街道便不少女生戴太阳帽、戴墨镜，手里拿着一杯冰爽的冷饮，裙摆在风里翻飞。 陈宇萱透过车窗观察街边的人群和建筑，而后忍不住感叹，F市不愧被誉为时尚之都，这里年轻的男孩女孩都很会穿搭，就连上了年纪的大叔阿姨，穿衣风格也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年轻劲儿。 新生报到时间，学校里停放不少私家车，每一个新生周旁都有一两个家长陪伴，只陈宇萱孤身一人。 坐了一天的车，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 即便接近傍晚，太阳依旧火热。 陈宇萱带行李去新生报道处报道，等爬楼找到自己的宿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一般满身汗渍。 陈宇萱的宿舍在女生楼504号，刚推门进去，便见里面站了不少的人，显然是家长送女儿来上学，顺便来看看宿舍情况。 “天啊，这个宿舍都没我房间大，还要住四个人。” 说话的女生身穿一件白色雪纺长裙，身姿窈窕，皮肤莹白，长相漂亮。见大汗淋漓的陈宇萱拖着行李走进宿舍，忙是向后退了两步，深怕对方传给她一股热气和汗味。 陈宇萱也没在意，见其他床位已经有人占领，只有最靠里的床位是空的，便是推行李走过去。 宿舍床位是上下层结构，上方是床，下方是书桌和衣柜，宿舍环境比陈宇萱想象的更好许多。 刚放下行李，对铺正用毛巾擦床板的微胖阿姨笑道：“你跟我们肖颖一个班的吧？怎么一个人来了？” 肖颖是那位穿雪纺长裙的女生。 看向阿姨，陈宇萱礼貌笑道：“家远，爸妈不方便。” “哦，倒不像我们家肖颖，爸爸妈妈爷爷姥姥都过来了。”微胖阿姨笑了笑。 观察四周，一个大爷在阳台，一个中年男人在观察浴室，老太太坐在书桌前扇扇子，这寝室里就差三姑六婆了。 “我们家肖颖聪明大方，就是被家里人惯出不少毛病，你们以后是寝室友，她如果哪些方面做得不好，还希望你们多多体谅包涵。” 一个妈妈害怕自己孩子在学校过得不好，迎着笑脸跟别家孩子打照应，但被叫作肖颖的女生似乎不怎么高兴：“妈，你快点，还要一些生活用品没有买呢。” “嗯，快好了。”微胖阿姨回应。 陈宇萱看向肖颖，视线对上，没有初次见面客气的问候，没有象征问候的浅浅微笑，什么都没有，只是看了一眼，双方移开视线。 肖颖漂亮，陈宇萱也漂亮。 然而肖颖之前是高中校花，身上难免多些傲气，而陈宇萱就显得温婉许多。 从行李箱里拿出新毛巾，陈宇萱走去洗漱间。 身上出一身汗实在难受，她现在只想好好洗脸擦汗，一会儿她还要清理床位，要去超市买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还有很多事等她去做...... 忽而有些羡慕有家人陪同的人，有人陪着，哪怕对方不能帮上忙，也会让人心情愉悦，总之有人陪好过你一个人。 情绪莫名失落。 “铃铃铃——” 手机响起，陈宇萱从包里拿出手机，是他打来的电话。 顿了一下，陈宇萱接听电话：“喂。” “到学校了？”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即便没有温柔，陈宇萱还是红了眼眶。 早上五点天未亮时起床，六点从北河镇上出发，坐大巴一路颠簸去到北河市，又坐上动车来到F市，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赶路，很累，真的很累。 “嗯。” “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 她一会儿还要去买席子枕头锅碗瓢盆，哪里有时间吃。 “那先去吃。” 这些天他们很少通话，现在听到他的声音，竟这么容易开心感动...... 陈宇萱：“一会出去买生活用品，顺便去吃点东西。” “嗯。” 空气突然安静。 “你那边最近怎么样？”陈宇萱主动找话题。 “顺利。” 两个字，话题结束。 他现在不主动说话了，让她这种不会聊天的女生主动找话题，只会让气氛尴尬，就像现在。 感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陈宇萱道：“那，我先忙了。”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道：“嗯。” 电话挂断，陈宇萱发呆，等回过神时，寝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赶紧清理书桌衣柜，又爬上床擦洗床板，正眉头苦干，手机再次响起，心忽而一跳。 只可惜不是他。 是一串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你是陈宇萱学妹吗？” 男生的声音。 陈宇萱茫然：“嗯，对。” “我是顾言的朋友，你今天刚来报到肯定有很多事需要帮忙，有什么需要用到劳动力的地方都可以叫我，我们是原阳一中的校友，所以不用客气。” “你也是原阳一中的？”陈宇萱有些欣喜。 “是啊，要不然怎么认识顾言？” 陈宇萱点头：“哦。” 原阳一中学生成绩优异，能在这里碰上校友也不奇怪。 “对了，你生活用品这些都买了吗？” “没有。” “那行，一会儿我带你去超市吧，好歹我是大二的学长，刚好可以带你熟悉这边的环境。” “你真的方便吗？” “方便方便，顾言特地拜托我，敢说不方便？” “那，谢谢你。” 一会儿去超市要买很多东西，什么席子、枕头、床单、水桶、脸盆、洗发水......东西太多，有个男生帮忙总是好的，而且她还不知道超市在哪里，有人带她熟悉环境可能会好一些。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 打电话的男生名字叫唐密，比顾言大一届，两人是在原阳一中街舞团里认识，唐密体型偏胖，跳街舞时身上肥肉难免乱晃，街舞团里哪一个身材不是高挑挺拔，唯独他又矮又胖，刚开始受到不少人差别对待，有人没事就喜欢捉弄他。 一次街舞团里有一个即兴表演互动，每一个团队成员都要来solo一段舞蹈。 等到唐密上场，一个男生往他脚边扔来一块石头，石头有些浑圆，唐密踩到后整个人向后摔倒。 硕大体型失去平衡摔倒，那是怎样一个滑稽又震撼的画面。 唐密记得当时有人在笑，还不止一个。 而就在这时，顾言起身踹了扔石头男生一脚，怒道：你他妈会尊重人么—— “以前觉得他骄傲自大，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坦率真实的人。” 校园走道，唐密回忆过往，陈宇萱认真倾听。 唐密请客吃了晚饭后一起逛超市，回来时两人手上都提了不少东西。 第61章 他不老实 和唐密回到女生宿舍楼下, 因为东西太多, 唐密帮忙拎上女生宿舍楼。 开学前两天，女生们的行李很多, 因此宿舍阿姨也不阻止男生或是家长们上楼。 “到五楼了，今天真的辛苦你。”陈宇萱抱床上用品, 剩下东西都是唐密在拿。 唐密笑：“客气什么？都是同乡校友。” 推门进到宿舍, 宿舍里除了肖颖, 其他两个女生也都在。 一个剪学生装头型的可爱女生正和肖颖讨论指甲油，另一个带眼镜框的女生坐在书桌前写笔记，等陈宇萱推门而入，所有人纷纷抬眼看她。 陈宇萱友好微笑, 而后转身对向唐密：“辛苦你了, 就放在门口这里吧, 我自己搬进去就好。” 女生宿舍不方便男生进入, 唐密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便是将席子水桶等生活用品都放在门边。 以为唐密是陈宇萱男朋友，寝室里其他女生暗自观察唐密。 唐密身高一米七左右，长相普通，穿衣朴素，加上体型偏胖, 让原先普通的五官又更蠢笨了几分。 陈宇萱自然没有注意到女生们的目光，和唐密道别，目送他走下楼道后，陈宇萱才搬东西进宿舍。 “肖颖, 突然发觉你男朋友简直太帅了。”学生头女生涂指甲油谄媚一笑。 女生名字叫王娇艳，学生头上夹几个精致的发夹，是个很爱打扮的女生。 肖颖淡笑，眼神颇为骄傲：“他是我认识的男生里面最好的一个，这款MY系列指甲油就是他给我买的。” “有钱啊，一百种颜色呢，我也好像要。”王娇艳讨好道。 没在意她们的交谈，陈宇萱将买好的东西一一摆好，又将新买的席子擦过一遍才扑到床上。 等忙完这些洗澡回到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大学宿舍不像高中宿舍一到时间点就自动关灯，大学宿舍里的灯，完全由寝室友们自由决定。 然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仍然没有要关灯睡觉的意思。 对铺，肖颖抱一个枕头和男朋友打电话，声音时高时低，扰得人根本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等到肖颖挂了电话熄了灯，谁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陈宇萱翻身，用枕头捂住耳朵。 今天实在太累，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陈宇萱，是你的手机吧？”王娇艳提醒。 陈宇萱呆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确实是她的手机。 晚上接近十二点，是他打来的视频电话，插上耳机接通电话，那人异常英俊的脸孔入镜。 他似在泡澡，上身赤/裸，头发湿漉漉向下滴水，明亮灯光下五官清俊帅气。 他在明，她在暗，他看不到她。 “说话。”他道。 陈宇萱拿起麦小声道：“宿舍熄灯了，说话会打扰别人。” 顾言定定看着摄像头，单眼皮下那双眼有点凶：“所以让我一个人说？” 犹豫了一下，陈宇萱爬下床走去阳台：“我出来了。” 那人眼神飘向别处，他没有回应她的话。 阳台上一阵风吹过，发梢扫过背部，七分惬意三分痒。 “你朋友唐密今天帮了我很多。” 那人淡淡点头，他头靠在浴缸边缘，陈宇萱只看到他好看的下颚骨和凸起的喉结，男生的俊朗美好的一面就这样自然呈现。 “陈宇萱，以后我们只能这样谈恋爱是不是？” “嗯？”陈宇萱不解。 “打打电话，发发消息，晚上睡觉简单说一声晚安。” 陈宇萱愣。 看向摄像头，顾言浅浅一笑：“如果我在这边看上别的女生，你会让我跟她......” 心一阵紧缩，陈宇萱安静看他：“......跟她怎样？” 顾言挑眉，而后舔了舔嘴角。 “跟她......睡。” 心口一阵不适，即便这只是个假设。 仔细打量他那张帅气脸孔，眼角微扬，鼻子高挺，嘴唇性感......怎么看都像个花花公子。 陈宇萱恼怒：“你爱怎样就怎样，我有什么资格管你。” 因他一句话，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我爱怎样就怎样？”那边轻笑。 心紧紧揪成一团，为什么对他犹豫不决，因为他真的很坏，即便哪天真的跟哪个女生发展成那种关系，陈宇萱也不会太过惊讶。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陈宇萱拿手机的手渐渐捏紧：“你如果实在受不了异地恋，我不强求你，我们现在分手也可以。” 顾言表情凝滞，他定定看着陈宇萱，一句话不说。 “你不用在意答应我爸阿妈那些话，我们不一定要在一起，遇到更合适的，我们都可以重新选择。”陈宇萱紧咬嘴唇，唇瓣异常的红。 寂静。 风过，一阵冷意。 “分手？”顾言轻笑。 陈宇萱静默。 “分手？”那人又问，眼里再没有笑意。 倒是谁先惹谁，现在反倒他发脾气。 “你如果接受不了异地......” “接受不了，然后呢？” 陈宇萱愣，他没有顺着台阶下...... 对视。 半晌，陈宇萱：“那就分......” 话没说完，对面挂断电话。 陈宇萱眼眶微微泛红。 愤然爬上床架，将手机埋在枕头下，陈宇萱躺回床上。 先说要跟女生睡，又说接受不了异地，她说分手他板脸，给他台阶下又不要，现在居然还先跟她翻脸..... 所以说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心口郁结，陈宇萱上大学的第一晚，睡得并不舒坦。 再之后几天，两人保持沉默，谁都没有主动联系谁。 ...... 首都，舞蹈室，节奏震撼的音乐萦绕。 四周镜面折射头顶灯光，角落处坐七八个男生，这些人毫无例外看向舞蹈室正中央，一个帅气男生踩节拍给所有人展示舞蹈，每一个动作刚劲有力。 “他是哪个前辈？以前没见过。” “不是前辈，也是新人，跟我们同一期签约进来的。” 几个男生低声交谈，这七八个男生是公司刚签约的男团，和顾言是同期新人。 “也就是说他也是刚学的这个舞？！”一个男生震惊。 也才两天！他竟然能这样熟练且完美跳完整个舞，要知道这个舞节奏快，动作多、讲究还多。 染蓝色头发的男生耸肩：“那要不然舞蹈老师为什么叫他给大家示范？人就是牛逼。” “喂，他经纪人是谁？” 蓝头发：“听说是张化铁。” “张化铁？！”几人瞪大眼睛：“六六六。” 一手带出歌手萧宇杰那位大佬，精业娱乐公司里的人不知道谁，也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号。 音乐结束，顾言利落结尾，女舞蹈老师鼓掌走来：“跳得太好了，踩拍精准，舞蹈动作每一个点都抓得十分到位，在短短两天里做到这程度非常厉害。” 周旁男生一起鼓掌，顾言轻舔嘴唇，表情很淡。 “但是，还要注意的一点是你的表情要有感染力。”女舞蹈老师声音在舞蹈室中回荡：“比如这个动作，眼神可以再狠一点，这个转身动作，可以带上男生坏坏的笑。” 女老师展示一番，男生们呼喊拍马屁：“老师好帅。” “顾言做这些会比我帅，毕竟人帅对吧？”轻拍顾言肩膀，女老师道：“来，再跳一次这部分。” 看女老师一眼，顾言配合跳一段舞，表情依旧很淡。 经验老辣的舞蹈老师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压根就是敷衍学习，显然人不在状态，亏得他刚刚在敷衍的情况下还跳得这么好。 “怎么了？被女生甩了？”女老师调侃。 不想，像是触到点一样，顾言即刻偏头看她。 女老师看出端倪，低声笑道：“你这臭小子，还真偷偷谈恋爱，是我们公司哪个女艺人？” 精业公司这两年签约不少年轻艺人，艺人们在学习工作中互相产生好感是常有的事，不过公司禁止公司艺人之间谈恋爱。 顾言挠了挠眉心：“不是，单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要想方设法调整，不要影响到学习。” 顾言淡淡点头。 回到角落仰头喝水，因为热，顾言捞起T恤，结实性感腹部隐隐呈现。 忽而，舞蹈室门打开，张化铁走进来：“顾言，来一趟会议室。” 看到张化铁，男团们肃然起敬。 顾言放下水杯，而后面无表情走向大门。 男团们互视一眼，暗道这艺人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应对张化铁前辈居然也能这般淡漠。 然而其实，顾言只是单纯心情不好，什么话都不想说。 “戴琳老师，麻烦你也过来一下。” 舞蹈老师戴琳点头，回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别偷懒现在马上练习，一会儿我回来一个个验收。” 男团们抱头喊No，鬼哭狼嚎。 进到会议室，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几个人，这些都是张化铁带出来的精干队伍，以前专门为萧宇杰服务，现在萧宇杰合同期满，合作全部终止，这其中包括造型师、编曲老师、编舞老师等。 “萧宇杰离开不一定是坏事，也并不意味我们就陷入窘境面临低谷，我们能带出一个萧宇杰，就能创造出第二个萧宇杰，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心将放在顾言这边。”张化铁首先发言：“这段时间你们多多少少也了解到顾言，他有没有实力你们最有发言权。” “顾言很有创作天赋，他很棒，对。”编曲老师不由竖起大拇指。 老师戴琳点头：“舞蹈功底不错，关键是他接受能力很强。” 几人一番夸赞，造型师总结：“什么才华都不重要，帅就完事儿了。” “哈哈......” 众人大笑，会议气氛活跃。 顾言也笑，手上拿一只笔来回按动却鲜少发言。 “《闪耀之星》选秀节目马上开播，上一季“闪耀之星”收视率是所有选秀类节目最好的，所以我联系了一下那边的人，想要顾言参加那档节目吸引人气。”张化铁道。 众人惊讶，能参加节目提高曝光率固然是好，但是...... 第62章 他来看她 众人愣怔, 能参加节目提高曝光率固然是好, 但是...... “铁哥，那是高翔娱乐公司的选秀节目, 为的也是让他们新人吸粉，顾言过去肯定要被打压。” “对啊, 说不定冠军都已经内定好, 我们过去岂不是要当炮灰？” 张化铁笑了：“是啊, 就是炮灰，反正我们拿不到冠军。” 高翔娱乐公司怎么会让他们精业的人拿冠军？谁会蠢到为他人做嫁衣？ 众人惊愕。 “拿不到冠军？那去参加节目做什么，去当别人的陪衬？” “我们要捧的人如果拿不到好成绩，观众会认为是顾言没有实力, 今后对顾言的发展肯定会有影响。” 所有人各抒己见, 张化铁认真倾听, 最后忍不住插话：“谁说选秀节目里拿到冠军的就是最后的赢家？” 所有人静默。 “观众喜不喜欢才是利益之所在, 所以冠不冠军不重要, 尽我们最大的可能让顾言吸收人气才是我们最主要的事。” 一番激烈探讨后所有人一致点头，毕竟不是第一次跟张化铁合作，他业务能力一直都被大家认可。 “顾言，你们明天启程去F市。” 《闪耀之星》在F市录制。 顾言愣。 F市...... 原先郁闷的心情现在突然明朗。 ...... 《闪耀之星》因上一季出了一个巨星乔辰天，这季备受网友已经相关媒体的关注, 节目尚未开播就已经引来网友们热议。 节目组爆料，童星范固毅也参加节目，誉有“才子”之称的王晓龙，过气的年轻艺人、网络红人......总之各路男孩聚集, 谁会成为下一个巨星实在让人期待。 因而第一期刚一播出，《闪耀之星》持续上微博热搜。 晚上九点，女生寝室。 “王晓龙好帅啊！”王娇艳坐在电脑前，一边敷面膜一边花痴道：“他唱跳这么好，应该能进A班吧？” 《闪耀之星》第一期，评委会根据选手舞台表现评等级，最好的选手在A班，以此类推，勉强能参赛的进D班。 “我看了，龙龙顺利进A班。”肖颖走过来：“但是，他旁边那个舞蹈很炸的小哥哥却进了B班。” “哪个？你说这个？”王娇艳指着电脑屏幕，而后赞叹：“哇——这颜值，好帅的小哥哥。” “一会儿跳舞的时候更帅，我被他撩到了，可惜只进到B班。”肖颖道。 每过多久，音乐起，那男生眼神变得玩味，舞蹈动作由弱渐强，现场气氛炸裂。 “我的天，刚刚那个坏笑撩到我了。”王娇艳捂嘴兴奋道，而目光却停在电脑屏幕上不移一寸。 陈宇萱原先在看书，宿舍里那两人实在太吵，便是拿起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 F大学校图书馆比她想象的还要大，陈宇萱这几天经常往那儿跑，乐此不疲。 而另一边看完《闪耀之星》，肖颖开始刷淘宝：“喂，准备军训了，你们要不要买防晒喷雾？” 王娇艳接话：“买啊，不知道什么牌子好。” 肖颖扬扬手机：“要不要跟我买一样的？我很多朋友都给我介绍这款，说防晒效果明显。” “我看看。”王娇艳跑过去看手机。 “陈宇萱，余乔庆，你们呢？”肖颖问。 余乔庆低声问：“贵吗？” 余乔庆是农村姑娘，她长相普通，性格腼腆甚至有点自卑。 “不贵，八百多。” 余乔庆直接沉默。 见余乔庆不说话，肖颖略过她直接看陈宇萱：“陈宇萱，你要不要？” 从书上移开视线，陈宇萱看过来：“对我来说太贵了。” 打量陈宇萱，虽然人长得漂亮，但穿衣打扮实在一般，她几乎不买化妆品，甚至口红都不见一支。 看来应该是没有钱。 想到她那个矮胖男朋友，肖颖笑问：“那.....让你那个男朋友买啊，男朋友给女朋友买点东西很正常。” 陈宇萱愣，她知道她有男朋友？ “不用他给我买。” 持续冷战中，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肖颖若有所思点头：“也是，这种事也要看男方经济情况，逼着人家买也不好。” 陈宇萱茫然，有点不太理解肖颖话里的意思。 叫顾言给她买东西，应该用不到逼迫这个词，他其实还挺大方。 最终，陈宇萱也没和肖颖买同款防晒喷雾。 炎热夏季，操场犹似一个巨大桑拿房，人呆不上半个小时就要中暑，这次大学军训简直是魔鬼的考验。 太阳这么大，女孩子不买防晒霜真的不行，陈宇萱倒不是害怕会变黑，而是害怕脸颊皮肤被晒伤，于是第二天陈宇萱便和余乔庆去超市买防晒霜，两百块的防晒霜足够她度过半个月的军训生活。 等学校统一发放迷彩服，军训第一天正式开始。 第一天练站军姿，早上操场水泥地还不算热，大家忍一忍也能熬到吃饭时间，然而等到午休起来，操场上热气迷漫，就连空气都变得扭曲。 有人咆哮，这简直要命！ 带陈宇萱班级的教官人较为年轻，年轻教官深怕自己带出的队伍太逊，对这次训练自然不敢懈怠，见人来了差不多便是吹起口哨。 “国英一班集合！” “啊！教官！太热了！” “再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年轻教官皱眉：“别废话！集合！” 烈日当空，空气燥热，国英一班学生不情不愿走进操场。 一番整队后，开始练习站军姿。 “手脚并直！抬头挺胸！” 教官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调整姿势。 “站军姿二十分钟！” 女生们抱怨：“教官，太久了吧！太热了要中暑的！” “别的班可以，我们班就不行？” “我们班女孩子多啊，照顾一下女孩子嘛。”有女生撒娇。 这话不假，语言类专业通常女生偏多，就拿陈宇萱的班来说，三十个人里才有八个男生，男生可谓非常抢手。 奈何教官不懂怜香惜玉：“男生女生都一样！不许说话，再说一句多站五分钟！” 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女生们脸上笑眯眯，内心MMP。 偌大操场二十几个班级，只有国英一班不怕苦不怕中暑，顶着烈日站军姿。 汗水从毛孔渗出，脖子上汗水滑入迷彩服中，被太阳照耀的面颊一阵滚烫，甚至有点刺疼。 “太阳太毒了，天啊，我要受不了了。”一旁肖颖低声说话。 王娇艳小声回应：“这教官一定是直男，肯定没有女朋友。” “他来了......” 教官靠近，肖颖和王娇艳又乖乖站好。 “还有十分钟！” 教官嗓门实在太大，旁边女生一阵哆嗦，周旁的人想笑又不敢笑。 “笑什么！都给我站好！” 众人端正面部表情，一本正经站军姿。 直面太阳，陈宇萱脸颊火辣辣般难受，像是肌肤里的水分蒸发，只留一层严重缺乏水分的皮肤渴求着什么。 想到去年暑假发传单的样子，那时也有这样的感受，再之后她就成黑妹了。 以前黑了就黑了，反正也不在乎谁会看，但是现在...... 思绪游离，忽而肖颖悄悄打了一下陈宇萱手臂：“陈宇萱，你男朋友。” 陈宇萱心跳漏了半拍。 想到那人应该在首都，心境渐渐平息。 “就在前面，他站在树下。” 顺着肖颖视线看过去，陈宇萱目光一顿。 远处，唐密一身黑站在树下，而他旁边站了一个头带黑色棒球帽的男生，那男生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束脚工装裤，他脸上带白色口罩和黑色墨镜，虽然被捂得严严实实，但那身高和身影却像极了他。 “他旁边那个男生目测挺帅的。”王娇艳道：“虽然看不到脸，光从气质上看应该不会差。” “帅的。”肖颖肯定道。 王娇艳疑惑：“你怎么确定？” “刚才他看过来的时候摘过一次墨镜。” 王娇艳有点小激动：“他不穿军训迷彩服，会不会是某个学长？” “不知道，但他应该有女朋友。” “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 “穿新鞋子，带手表，这是男生要跟女生约会的打扮状态。” 男生约会时穿新鞋带手表就像女生约会时化妆一样，女生想给喜欢的男生呈现美美的一面，而男生则想给喜欢的女生留下帅气的一面。 陈宇萱定定看着前方，隔着墨镜，那人似乎在看她。 心跳有点快。 忽而—— “他走了。” “唉，怎么就走了。” 肖颖和王娇艳低声交谈。 远处那人和唐密走远，陈宇萱心底焦躁。 是不是他？如果是，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心里默默计数时间，期待站军姿的时间快点过去。 “还有两分钟！” 彼时教练浑厚声音惊起，被太阳晒成人肉干的众人总算提起半分精神。 半晌，那个墨镜男生又和唐密回来了，只见他左手甩一瓶农夫山泉，右手提一杯乳白色奶茶。 他抬眼看向这边，即便隔着墨镜，陈宇萱也能确定他就是在看她。 第63章 思念彼此 “好！休息十分钟！” 教练喊话, 所有人垂下肩膀。 “天啊, 总算是熬过来了。” “我的脸好难受，像是严重缺水一样。” “才第一天, 我觉得我已经黑了。” 众人散开，同时抱怨一时惊起。 陈宇萱看向那颗树的方向, 他和唐密坐在树影斑驳的围树座椅上, 光斑照在黑色棒球帽上, 竟是亮得刺眼。 他在看她，或者他在示意她走过去。 迟疑了一下，陈宇萱走过去。 “怎么样？军训的感觉。”见陈宇萱靠近，唐密笑问。 没有看唐密旁边带墨镜的顾言, 陈宇萱道：“很热。” “哈哈, 我们去年军训大家都脱了一层皮。” 听起来真可怕。 陈宇萱淡笑。 她没有看顾言, 他依旧带着口罩墨镜, 也不主动说话。 即便彼此就在眼前, 却莫名形成距离。 显然也感受到两人尴尬气氛，唐密打破寂静：“你没认出他是谁？” 陈宇萱看顾言，墨镜、口罩、棒球帽...... 来见她就像幽会见不得光的情人一样。 “辛苦你了，来看我。” 他坐着，她站着, 他抬头，她俯视。 那人拿起奶茶插管后，用奶茶碰了碰她手臂，手臂一阵冰凉。 “嗯？” 他示意她接奶茶。 犹豫了一下, 陈宇萱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奶茶很好喝，冰凉爽口。 下一秒，他把她拉到围树座椅上，陈宇萱被迫坐在顾言和唐密之间。 他主动来找她，陈宇萱心里气消了一半，但一想到那天他说要跟女生...... 说那样的话，现在还是不想搭理他。 没一会儿，那人打开膝盖轻轻碰撞她的腿，陈宇萱低头，两人腿紧紧挨着。 然而同样是坐着，他的腿远比她的长许多。 两人也不说话，然而就这样被他碰撞了一下，心莫名地欢喜。 嗯，好像又有点喜欢他了。 她在喝奶茶，他一直在看她。 忍住不去看他，陈宇萱放下奶茶，从口袋里掏出汗巾擦汗，最后又摘下帽子，将黏在脖子上湿漉漉的头发都捞上去重新绑一个马尾辫。 然而她做什么，顾言就看什么，她捞起头发，他看她修长白皙的脖子、下巴、脸颊、耳朵...... 或许女大十八变，陈宇萱漂亮了很多，尤其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以及殷红可爱的嘴唇，这长相越发甜美清纯了。 视线顺她脖子往下，顾言低笑，发育也越来越好了。 “陈宇萱。” 陈宇萱：“嗯？” “不想我吗？” 一阵风过，两人安静对视。 突然意识到什么，陈宇萱转身看唐密，唐密早已经不在。 陈宇萱喝奶茶没有回应，但耳根微微泛红。 “嗯？”他又问。 陈宇萱：“那你呢？” 顾言没有回答，只是那黑色墨镜越发光亮幽深。 他不说话，陈宇萱只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国英一班又要集合列队站军姿。 太阳太大，脸上皮肤刚刚好受了些，现在又是一阵磨人的灼热感。 站了十多分钟，陈宇萱看向顾言的方向，那人仍旧坐在树下等她。 刚刚一直看她训练，现在是闷头玩手机，只见他将口罩拉到下巴处，然后喝着陈宇萱刚才喝了一半的奶茶...... “陈宇萱，你男朋友走了？”王娇艳低声问。 陈宇萱木然：“没有。” 可不就是坐在树荫底下偷偷喝她奶茶的那位少爷？ “不见他啊。” 陈宇萱：“......” 一个下午来回练习站军姿，等到饭点时间，教官宣布解散，所有人都像是从死亡里逃脱一般欣喜若狂。 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陈宇萱走向顾言：“走吧。” 顾言站起身。 傍晚时间，学校广播音乐响起，学校到处都是学生。 陈宇萱领着顾言走向学校饭堂，她走在前面，他跟在身后，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忽而，那人突然牵上她的手，陈宇萱脚步停顿。 “去哪？”他问。 陈宇萱没有回头：“吃饭。” “不要先抱一下？” 陈宇萱愣，回头看他，他已经将墨镜和口罩摘下，异常帅气的脸就在她眼前。 有多久没好好看他了...... 没等陈宇萱看得仔细，顾言用力拉她手腕将她带离。 等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到一栋大楼之后，顾言忙将陈宇萱按在白色墙面上，嘴唇欺压而来。 他吻得凶猛，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一般，陈宇萱有些招架不住。 “顾言......” 手盖住陈宇萱嘴唇不让她拒绝，顾言亲吻她的脖颈。 陈宇萱：“......” 军训流这么多汗，他也不嫌脏。 然而陈宇萱并没有推开他，反而双臂环抱他脖颈迎合他的亲昵。 压抑很久的感情，这一刻得到释放。 先前的质疑、愤怒、难过，都在这一个吻中慢慢消解，最后只留下对方口中的甜蜜气息。 情人间有时候真的很奇妙，对方想不想你，一个吻便已了然于心。 吻到最后，两人呼吸变得急促。 “我他妈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操。” 他紧紧抱她，人却在爆粗口。 陈宇萱：“......就不能好好说话？” 抬起她下巴，顾言忿恨道：“嗯哼？我不仅想骂人还想咬人。” 陈宇萱：“......” 现在她可以好好看看他了。 抬手触摸他黑亮眼睛、高挺鼻梁、性感嘴唇......陈宇萱浅声问：“你怎么来了？” “来这边参加选秀节目。”顾言拿捏她小手。 陈宇萱点头：“哦。” 看她脸颊不正常的红晕，顾言皱眉：“脸怎么了？” 陈宇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就是热乎乎的有点难受。” “晒伤了？” 陈宇萱：“......” 应该是晒伤了。 唐密说军训后要脱一层皮，她现在军训第一天也快要脱一层皮了。 “你们女生不是都会用防晒霜什么的？”顾言问。 陈宇萱：“用了，但是太阳太大了。” 顾言捏她脸蛋，陈宇萱连连抽气：“疼！” “你用了什么防晒霜？多少钱？”顾言眯眼。 避开他的视线，陈宇萱走出大楼：“忘了什么牌子，反正就是用了。” 顾言跟上来戴上口罩墨镜，人又被捂得严严实实。 陈宇萱是什么消费观念，顾言怎么会不知道，他猜那防晒霜估计也就一两百块。 去学校饭堂吃饭后，顾言要离开，陈宇萱送他到校门口，离开前两人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又亲又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离开。 目送他坐上一辆的士，直到车子融入车流消失不见，陈宇萱静立了许久。 他喜欢她的，她能感觉得到。 可是为什么去首都那次，他却是那样的态度...... 第64章 体贴的他 晚上军训活动结束后, 陈宇萱回到寝室。 拿起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脸颊两侧竟隐隐晒出两坨“高原红”？！ 今天见顾言的时候也是这一副丑兮兮的模样？陈宇萱皱眉。 虽然以前不会太过介意这些，但是现在谈恋爱了,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陈宇萱还是希望自己漂亮一些, 他才会更喜欢一些。 余乔庆从洗漱间里走出来, 刚洗了脸，她脸颊还向下滴水：“萱萱，我的脸好难受。” 陈宇萱看过去，余乔庆的脸比她的更严重。 “是晒伤了, 赶紧补水吧, 然后敷一张面膜。”肖颖坐在书桌前往自己脸上拍水, 她晒伤程度确实比她们几人好很多。 余乔庆跟陈宇萱一样, 高中以来从来没用什么护肤品, 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女生，即便不用什么护肤品，皮肤除了偶尔冒些小痘痘外，鲜少有不适现象。现在遇上军训也只想到要买防晒霜，倒没买爽肤水和面膜这些东西。 寝室四人, 王娇艳喜欢黏肖颖，而余乔庆则喜欢跟陈宇萱，其实两人关系也就一般，但自从有一次陈宇萱无意间和她聊起镇上的事儿, 知道陈宇萱也是从乡镇来的，便像是找到同乡一般喜欢跟陈宇萱一起。 在寝室里，余乔庆自觉得和陈宇萱关系较好，便是低声问道：“萱萱，你有面膜吗？能不能给我一张？” 陈宇萱摇头：“没有，只能明天去买了。” “哦。”余乔庆点头，她看向肖颖和王娇艳，终究也没有开口问另外两人要面膜。 余乔庆离开，陈宇萱拿笔记本写日记，只是当写到某人的名字，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说隔两三天会偷偷出来跟她亲热，当时两人正在食堂吃饭，他说这句话时是用正常的音量，陈宇萱差点没当场羞死。 “偷偷出来”像不像地下情人私下幽会？“跟她亲热”实在惹人浮想联翩，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反正当时的他贱兮兮的。 想到他，陈宇萱不自觉地跺了跺脚，心底的某处似被挠了一下痒得发慌。 等发觉自己现在完全一副小女生模样，陈宇萱自己被自己惊到，最后咬着牙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今天军训他来了，虽然开心，但他是个坏男生。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陈宇萱接听电话。 “您好，同城快递，您的快递已经送到女生宿舍楼下，麻烦您下来签收。” 陈宇萱愣：“可是我没有快递啊。” “您是陈宇萱陈小姐？” “......是。” 沉思片刻，陈宇萱还是走下楼领取快递。 接到快递的陈宇萱十分惊讶，一再确认有没有送错人后，才抱一个小箱子走回寝室。 看到陈宇萱抱一个箱子回来，余乔庆好奇问：“你买了什么？” “不知道。”陈宇萱失笑。 余乔庆：“打开看看？” 陈宇萱打开纸盒，纸箱打开，里面是漂亮精致的包装盒，再打开，里面是防晒喷雾、晒后修复霜、洗面奶、爽肤水、保湿精华和......面膜。 “哇，你重新又买了防晒剂？” 陈宇萱愣，这些东西可能是他买的...... “SUMMER2？”肖颖似笑非笑：“不错啊陈宇萱，你居然舍得花钱买SUMMER2的产品。” “很贵对吗？”陈宇萱皱眉。 那人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想来应该不便宜。 看陈宇萱一脸茫然，肖颖问：“不是你买的？” 陈宇萱：“我男朋友买的吧。” 话一出，肖颖讶异，没想到那个矮胖男生居然是一个隐形土豪，再看陈宇萱清纯漂亮的脸蛋，肖颖总算明白了什么。 先前搞不懂陈宇萱这样漂亮的女生为什么会跟矮胖男生在一起，现在她是明白了，人家有钱。 “日本大牌子护肤品，你可以自己上网看一下。”肖颖说完便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陈宇萱拿起防晒喷雾仔细端详。 这些东西不说别的，光看外观就很高端大气。 余乔庆拿起一盒面膜看了又看，像是爱不释手一般一直不肯放下：“你男朋友真好，这样脸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眼中的羡慕和渴求太过明显，陈宇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萱萱，我脸上皮肤也好难受，能不能也给我用一些？” 陈宇萱顿了顿，但看她脸上皮肤确实还泛红，便是打开面膜盒子拿出两片面膜，想了想，最后还是给了三片：“那，给你三张面膜吧。” 余乔庆立即笑了：“谢谢你，萱萱。” 陈宇萱淡笑：“不客气。” 见陈宇萱真的给了面膜，肖颖暗暗白余乔庆一眼，而后低声道：“还真敢问......” 余乔庆离开，陈宇萱开始拿手机查看SUMMER2产品价格，SUMMER2官方网店产品价格普遍四位数，防晒喷雾一千三百多，洗面奶八百多......这些东西合计要六七千吧？ 陈宇萱：“......” 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便宜，却不想竟这么贵！六七千差不多够她七八个月的生活费了。 继续查看SUMMER2产品，当看到面膜价格，陈宇萱愣住了。 面膜两盒总共十片，价格一千三，也就是说一片一百三，她刚刚给余乔庆两片面膜......心在滴血。 给他发消息。 萱：！！！！！ 对面可能在忙，没有回信。 直到晚上十点。 言：{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她给他五个感叹号，他给她五颗爱心...... 过了一会儿陈宇萱用洗面奶洗脸后，坐在书桌前安静看着SUMMER2包装盒，这东西买都买了，也只能用了..... 但是这么贵的东西，往后一定要省着点用才行。 轻吸气，陈宇萱郑重拿出面膜，轻轻撕开包装袋，慢慢敷脸，袋中的精华液一滴都不放过全部挤到面膜上。 敷脸二十分钟，面膜精华液还很多，不舍得扔，陈宇萱用面膜擦后颈和脖子，等一张面膜被利用得差不多才走去阳台洗脸。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现在脸上不再热乎乎的了，皮肤冰凉滋润，触感光滑细致。 第二天军训，陈宇萱用顾言买的防晒喷雾。 这喷雾保湿效果很好，间隔时间喷了几次，皮肤再没有出现昨天那种灼热感。 下午练完原地踏步，教官让国英一班学生休息十五分钟，陈宇萱跟所有人回到树下喝水，而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歇息。 没一会儿，余乔庆走过来：“萱萱，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防晒喷雾，我的用起来黏糊糊的，而且好像没什么作用，现在又觉得脸干了。” 她苦着一张脸，两根眉毛“八”字朝下，表情可怜又真诚，陈宇萱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静默片刻，陈宇萱从书包里掏出防晒喷雾：“嗯，给你。” 余乔庆接过，而后按下喷雾往自己脸上长喷五六下。 其实陈宇萱自己都不舍得这么用，通常时候陈宇萱只长喷两次就够了。 肖颖和王娇艳坐在不远处，看到陈宇萱和余乔庆这边，讥讽笑道：“余乔庆，敢情不是你的怎么用都不浪费是不是？” 被肖颖怼，余乔庆红了眼眶。 宿舍里，余乔庆最怕的应该是肖颖了。 把防晒喷雾还给陈宇萱，余乔庆支吾道：“萱萱，我，我不是。” 看她这样实在委屈得紧，陈宇萱能说她什么，只能对她微笑安慰。 掏出手机看微信，那人十分钟前发来信息。 言：照片（顾言嘴边叼一根冰棒的自拍照） 言：想不想要？ 那冰棒看起来冰爽解渴，刚好陈宇萱矿泉水都喝完了，看他在吃冰棒越发感到口渴。 萱：想。 没一会儿，那人发来信息。 言：真的？ 萱：嗯？ 言：认真的？ 陈宇萱讶异，想吃他的冰棒很奇怪？ 言：你想要我？ 陈宇萱：“......” 就发一张照片过来问她要不要，她怎么知道是问她想要什么？ 这人......故意逗她呢？ 萱：不了，谢谢。 言：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言：狐狸精，骗人精。 “......” 陈宇萱淡淡笑了。 感觉他比她会卖萌...... 忽而，背后似被什么小石头砸了一下，陈宇萱回头，几个男生正坐在不远处笑着看她。 男生们笑容直白又暧昧，即便陈宇萱这种对男女生情爱反应迟钝的人，也能看出男孩们的心思。 终究不知如何应对这四五个男生，陈宇萱快速回头，她很不是喜欢跟男生现在这种状况。 可能以为她害羞不好意思，男生们笑声肆意传来，于是陈宇萱耳朵红了。 这...... 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直白吗？ 第65章 他的窘境 下午军训解散, 陈宇萱背书包走向饭堂, 余乔庆跑过来：“萱萱，等等我。” 陈宇萱回头。 “一起去吃饭吧。”余乔庆道。 陈宇萱笑：“好。” 一起去到食堂吃饭, 两人对桌而坐。 “萱萱，今天孟阳是不是找你要微信了？”余乔庆抬眼看陈宇萱。 陈宇萱正在喝汤, 听到她的问话, 不禁愣了愣：“孟阳？他是？” 余乔庆讶异：“你不认识他？他是我们班的啊, 长得最高那个。” 大一军训其实不光只是为了磨炼学生意志，同时也是让学生尽快熟悉新班级，而这过程中自然免不了男女生之间互相产生好感，听王娇艳爆料, 别的班都已经开始组成几对情侣了。 可惜陈宇萱是实诚的孩子, 要军训便规规矩矩军训, 倒也没去观察班上男生谁高谁帅, 谁又叫什么名字。 经过余乔庆提醒, 陈宇萱才恍然想起用小石头砸她后背那几个男生，原来跟她是一个班的..... “没给微信，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陈宇萱解释。 余乔庆稍稍松一口气，而后恹恹道：“真羡慕你，你长得这么漂亮, 他们都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夸赞，陈宇萱不知道如何回话。 晚上，陈宇萱在写日记，余乔庆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来：“萱萱, 我能用你的洗发水吗？” 陈宇萱：“嗯。” 等余乔庆洗澡出来：“萱萱，我想用你的洗衣液。” “嗯。” 陈宇萱回应，继续写日记。 寝室里，肖颖和王娇艳坐在一起刷网店服装，两人交流不断。 忽而。 “《闪耀之星》第二期播出来没有？”肖颖问。 王娇艳用勺子吃半边西瓜：“我刚刚看了，网上还没刷新出来。” “再看看。” “嗯。”王娇艳走到电脑前刷新页面，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肖颖搬凳子走过去：“忍一个星期了，终于可以看第二期了。” 于是，《闪耀之星》节目声音充斥整个寝室。 “王晓龙好乖哦，造型有点萌。” “耶？我没看到那个帅哥哥。” “他的镜头有点少。” “他在后面，他是B班的，摄影师镜头大多数都给A班选手。” “想不明白，他明明表现超好。”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寝室有些吵闹。 写完日记，陈宇萱打开衣柜准备拿衣服洗澡。 突然。 “啊——”王娇艳大叫。 陈宇萱惊了一跳。 “我看到他了，嘴里叼一块面包那个，不过镜头转得太快。” 显然是在惊叹某个偶像终于入镜，陈宇萱无奈摇头，继续翻找衣柜里面的衣服。 “你太夸张了，别突然大喊大叫。”肖颖道。 王娇艳：“好吧，但是弹幕比我夸张，瞧见没，他的名字都霸屏了。” 陈宇萱拿衣服正要去洗澡，听到王娇艳的声音，不经意间看了看电脑屏幕。 于是—— 顾言顾言顾言......满屏的顾言。 手上睡衣掉地，陈宇萱呆若木鸡，最后连衣服也忘了捡，忙是走到肖颖和王娇艳身后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闪耀之星》第二期要考验选手舞台表现力，A、B、C班选手从节目组选定的几首歌里自由选择其中一首，最后要在舞台上重新诠释选定歌曲，选手们经过一个星期的准备，现在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刻。 “接下来我们将随即抽选表演曲目，已经准备好的选手可以走到舞台中央进行考核。” 考官话一出，选手们面面相觑，有的人跃跃欲试，有的人紧张害怕。 一位考官从纸箱里抽选曲目，念到：“第一场表演曲目是“嘿，girl”，谁要先上场？” 现场寂静，无人敢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考官们回头看舞台下的选手，笑问：“没有人的话我们准备点名咯。” 下一秒，王晓龙站起身。 “啊，龙龙！龙龙！”屏幕之外，王娇艳激动拍大腿。 只见王晓龙走到舞台正中央，人只往那一站，场上其他班选手都不敢跟他同台表演了。 为什么不敢？因为害怕被比下去。 王晓龙，A班班长，被网友评为音乐“才子”，也是本季《闪耀之星》最大看点。 A班的选手本来就比B班和C班的人厉害，现在上来的还是班长，其他人上去根本没活路。 害怕被老师点到名字，B班男生惶恐不安，而就在这时穿红色休闲西装、脖子系一个可爱蝴蝶领的男生走向舞台，男生长相英俊帅气，他顶一头细碎“湿发”又像是时下流行的锡纸烫，总之那时尚发型加上那俊俏五官，简直就是女生收割机。 顾言上台，B班选手们热烈欢呼：“班长，班长，班长......” 顾言，B班班长，舞蹈能力让所有人叹服，他是B班全村的希望。 A班和B班班长硬碰硬比拼，这考核的开头未免太过刺激？现在已经不是选手们单纯比拼的事情，而是上升为A班和B班的较量，班长代表整个队的荣耀。 “我靠，有点帅。”屏幕前肖颖兴奋笑着，一旁陈宇萱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似乎她自己上高考考场都没这么紧张。 A班、B班班长都已经上台，C班班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舞台被分割成三个部分，A班选手站C位，另两个班选手站两旁。 “好，音乐起！” 考官道一声，《嘿，girl》音乐声响。 看名字也知道这是男生写给女孩的歌，音乐年轻欢快，伴有鼓声，听起来又似带男孩的酷劲儿在里面。 舞台上，三个男生开始表演。 “嘿，girl 我是MR. Right 只为你而存在 哟，拒绝接听电话你有点坏 但我只认准你是我的小可爱......” 看着右侧舞台的顾言，陈宇萱终于明白这身装扮带来怎样的优势。 红色，太过抢眼，其他两人根本成了陪衬。 西装，蝴蝶领，有点小绅士和小可爱，刚好符合这首歌男孩爱耍帅又男孩子气的一面。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顾言开场rap部分表情动作炫酷不羁，脸上一瞥一笑都含带几分随性的痞子气，总之有点酷，有点坏，有点撩拨。 而再看王晓龙，虽然表情动作也很酷，但和顾言一对比却像是少了一点男孩子硬朗感觉，或许认为这首歌跳舞不笑才是最帅，所以他至始至终都是一副酷炫的脸，反观顾言会发现原来男生坏笑起来也能很酷，而且会让整个表演灵活生动不少。 C班班长就不说了，没可比性。 陈宇萱紧盯屏幕右侧的顾言，视线怎么都移不开，尤其镜头给他特写的时候，每一个画面都帅到让人惊颤。 “一个是酷男生，一个是又酷又坏的男生，相比起来我更喜欢顾言怎么办？看他跳舞就很想盘他。”肖颖盯着视频笑了。 陈宇萱：“......” 想盘他。 还真道出了她此刻的心声。 一分半的时间，表演结束，掌声响起，台下选手纷纷挥手叫嚷。 “顾言、顾言、顾言......” “王晓龙、王晓龙、王晓龙......” 站在舞台中央，王晓龙笑了，而顾言反倒不笑了，这和两个人舞蹈时的状态截然相反。 考官何源笑问：“王晓龙和顾言刚才和现在反差太大了，究竟哪个才是你们？” 何源，高翔娱乐公司创始人之一，高翔和精业两大娱乐公司实力都不可小嘘。 没等顾言和王晓龙说话，台下有人突然爆料：“我们B班班长平时很少笑，只有跟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才会笑。” “哇哦——”众人一阵惊呼。 电脑弹幕满屏问号，女朋友？？？？？ “不是吧，他有女朋友啊？”王娇艳惊叹。 肖颖摇头：“当众爆料别人隐私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一般明星都不敢轻易曝光恋情，因为会影响人气，更何况顾言才十八岁，除了影响人气之外，早早谈恋爱会让人觉得他是不良少年，很容易招黑。” 果然镜头切换到顾言身上，明显看出他脸色很差，他生气了。 陈宇萱心一阵紧缩。 顾言举起话筒，对那男生认真道：“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 爆料男生讪笑，有些惶恐不安坐在舞台下方。 也不知道节目组出自什么意图，男生这幅表情如此清晰呈现，倒像是他说了真话却被打压的一副受害者模样，反观顾言倒成施压一方有些盛气凌人。 有时候节目幕后剪辑师不亚于一个大导演...... 见现场气氛微妙，一个考官岔开话题，略过交流互动直接到评星环节。 最终王晓龙拿六颗星，顾言只拿五颗星...... “我感觉这节目有黑幕，从舞台表现力上看顾言比龙龙有看点。”肖颖道。 王娇艳：“可是他有女朋友，我酸了。” “不是当场否认了？” “是否认了，但是我觉得那男生比较可信，男生刚才那个表情......” 两人交谈，陈宇萱捡起地上睡衣，而后默默走进浴室间。 晚上临睡前，陈宇萱给他发信息。 萱：睡了吗？ 言：没。 陈宇萱静默片刻。 萱：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参加《闪耀之星》？ 言：你知道了？ 萱：我们寝室女生都在看。 言：你别看。 萱：为什么？ 言：石缝求生，憋屈。 陈宇萱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顾言没有过多解释。 萱：晚了，我看了。 那边沉寂了很久才回应。 言：这一期也看了？ 萱：嗯。 言：那些话你别介意。 陈宇萱愣了愣，虽然他没有直接说明是哪些话，但是陈宇萱知道他在说什么。 萱：没关系的，承认有女朋友会影响人气，我只希望你好。 言：大哭jpg 言: 但是，不是因为影响人气，是不想你被网友扒出影响你正常生活。 陈宇萱愣，她没想过这层。 言:不过这节目剪辑成这样，我否不否定好像都没什么差别了。 第66章 互相陪伴 而此时的顾言, 此刻并不轻松。 闪耀之星选手们统一住在一座公寓里, 公寓里有练习室、舞蹈室、声乐室......所有选手都聚在这里为下一期大舞台考核做准备。 公寓寝室里，其他选手还在训练室里准备自己的表演, 而顾言则坐在床边一边回陈宇萱信息，一边带着耳机和张化铁通电话。 “你看微博了没有？”张化铁问。 顾言回应：“没有。” “你自己去看看网友都扒了你多少黑料。”电话那边, 张化铁愤怒气息传来。 《闪耀之星》上一期, 顾言成功吸引到很多人的兴趣和关注, 本来以为这一期会是个大丰收，不想丰收这么一堆猛料。 “你老实告诉我以前是不是谈过很多女朋友？” 顾言继续给陈宇萱发信息：“对。” 对面沉寂，半晌。 “现在呢？” 顾言抬眼，编辑信息的手一顿：“没有。” 对面松一口气：“总之网上的评论大多没有石锤, 你不用做正面回复, 你好好准备第三期大舞台表演, 黑料的事我这边会处理。” “嗯。”顾言点头, 电话挂断。 言：下个星期大舞台表演, 你要不要来闪耀之星舞台现场？ 萱：可以去现场？ 言：嗯，要买票。 萱：我要去！在哪儿买票？我要去买。 言：官方微信，今晚零点开始抢票。 萱：订闹钟蹲点买！ 顾言嗤笑，挠了挠眉心继续编辑文字。 言：很贵哦陈宇萱，我听说最低票价也要350元。 萱：我藏有私房钱, 不怕。 顾言眉头轻挑，嘴角不自觉扬起。 言：哦，那萱萱姐姐一定要加油抢票！ 萱：嗯。 另一边，陈宇萱本来准备要睡觉的, 但为了抢票硬是坐到了十二点。 刚到点陈宇萱立即点击抢购，然而也不知道是系统崩溃还是网络太差，手机网络比几年前使用2G网络还要卡，陈宇萱急了，万一票被抢光了怎么办？ “我靠，不会是系统崩了吧？”对铺，肖颖爆出口。 和陈宇萱此刻的心境出奇一致的相似，难不成她也在抢票？ 刷新页面，陈宇萱重新预购，还是慢到让人脾气暴躁。 忽而微信弹出信息。 言：抢票呢？ 明知故问。 言：我也在抢。 言：帮老婆抢。 陈宇萱：“......” 萱：你抢到了？ 言：嗯哼！ 萱：骗子。 言：截图JPG ——《闪耀之星》贵宾门票，票价1800元。 陈宇萱目瞪口呆，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贵宾门票是不是有点贵？ 言：我对你好吧？ 萱：嗯。 言：那你以后要多疼疼我。 萱：嗯嗯，辛苦小言弟弟了。 陈宇萱闷在枕头上偷笑，而后给他转账1800元。 很快—— 言：给老子滚！ 他没有接收转账，语气还凶巴巴的。 陈宇萱：“......” 成功抢到票，陈宇萱总算是安心了。 躺在床上，陈宇萱想明天要不要去商场给他买鞋子？ 他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她也想给他买点什么，刚好他十八岁生日要到了。 想着想着，陈宇萱不知不觉睡着...... 第二天军训结束，陈宇萱一个人打车去市中心商贸大厦。 知道顾言穿的鞋子都不便宜，陈宇萱自然也不会给他买便宜货，她宁可自己穿地摊货也要给他买好的鞋子。 军训训练了一天，又独自一人逛了两个小时的鞋店，陈宇萱回到寝室时腿差点要断掉。 但是因为喜欢那个男生，再劳累也感到值得。 自从知道顾言参加《闪耀之星》节目之后，陈宇萱特别关注这档节目，以前从来不玩微博，现在也开始玩起了微博，以前大都是十一点前睡觉，现在基本刷手机刷到十二点才肯睡。 陈宇萱注册微博账号后，第一个关注的人是顾言。 顾言现在有200多万的粉丝，“嘿，girl”表演视频被顶置上头，评论里粉丝们很热情。 ——夜空中最亮的星，人群中最靓的崽（点赞9863） ——言言不用在意黑粉的评论，我们永远支持你（点赞6875） ——和这么多女生交往过，居然敢说没有女朋友？害我们家姚轩宇被你家粉丝谩骂，请管好你家粉丝行吗？别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点赞3642） 看那条评论，陈宇萱心忽而收紧，骂他的人居然这么多...... 点开这则评论，下面粉丝们对骂激烈，陈宇萱一条一条评论耐心看下去，心中愤愤不平。 有人说顾言在《闪耀之星》B班威胁孤立姚轩宇，有人说顾言以前是校草同时交往很多女生，有人爆料顾言高三时就跟女生同居...... 微博搜索顾言女友，一条点赞数最高的微博被顶置上头。 {来看一下你们所谓的“男神”私底下都怎么跟女生谈情说爱的。（短视频链接）} 看那个短视频链接，陈宇萱心跳漏了半拍。 他跟谁谈情说爱...... 顿了一下，陈宇萱点开视频链接。 一阵风声过后，帅气男孩入镜。 “我家姐姐带我去镇上兜风，说要给我买糖葫芦，叫我听话。” “她不给我抱，但是——” 呼呼风声中，他偷偷亲吻女孩肩头。 陈宇萱愣住了，视频里不正是他们在北河镇的时候她开电瓶车搭他，而他居然在后面偷偷拍了视频。 ——这算是石锤了吧？其实他长这么帅，没有女朋友才奇怪。 ——镇上？乡村爱情？可惜看不到女生的脸。 ——怪不得《嘿，girl》“坏男生”舞台表现力这么好，本色出演，渣男本渣。 ——校草，富二代，花花公子，一堆女朋友。 有些评论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往他头上扣，比如校霸、欺负女生、不良少年......一盆脏水泼谁身上谁脏。 陈宇萱生气，想回复每一条评论，但黑他的人太多了...... 看关于他的微博，陈宇萱久久不能入睡，一直等到凌晨两点，陈宇萱才迷迷糊糊睡着。 凌晨五点，手机“嗡嗡”振动，此刻天未亮，寝室黑漆漆一片。 斜对铺，王娇艳磨牙说梦话，含糊不清时断时续。 陈宇萱迷糊睁开眼睛，当拿起手机看到他的名字，睡意瞬间消失。 坐起身，陈宇萱低声道：“顾言——” “嗯。” 他的声音很平和。 凌晨五点，一切静谧。 “你怎么不睡？” 那边轻笑：“明天《闪耀之星》节目彩排，大家都在练习都没睡。” “累不累？” “累。” 他说累，陈宇萱不知道如何安慰。 “那怎么办？”陈宇萱问。 顾言：“让我见见你。” “嗯？” “我在你们宿舍楼楼下。” 心跳加速，凌晨时间他居然来了。 “你......” “快点。”霸道的语气：“我要马上见你。” 心脏剧烈跳动，于这安静的凌晨时刻太不协调。 爬下床，穿上拖鞋，打开宿舍的门，陈宇萱穿着睡衣奔跑在楼道间。 凌晨五点，宿舍楼道昏暗寂静，只有陈宇萱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回荡，深夜还未入梦的人听到了一定会害怕。 跑下一楼，隔着一道铁门，陈宇萱看到不远处孤独路灯下一抹高瘦身影。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跑下楼，他看过来，两人遥遥相望。 站在铁门前，陈宇萱等他靠近，直到夜色中模糊身影渐渐清晰，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 他个子高，面对面站立，陈宇萱只能仰望他。 “有时间来找我，还不如回去睡觉。”话语里没有责备，甚至含带着欢喜。 她是高兴的，和他见面。 手越过铁门，顾言揉捏陈宇萱的脸：“想你了，所以来了。” 夜里，这一声“想你了”直击心口最柔软的那处，最后为他软化成一滩水。 “突然想吃你煮的面，想吃你做的酸甜排骨，想吃你剥的榴莲，想回C市，回到我们的家......” 像不像没长大的小孩？闹着要她疼的小孩？ 陈宇萱握紧他的手，安慰道：“是不是不开心了？因为微博那些。” “微博？骂我那些？”顾言嗤笑：“我还想过来劝你别介意呢，你一个号怼回这么多黑粉，我头一回见我们家萱萱姐这么彪悍。” 陈宇萱面色涨红。 昨天晚上一直到凌晨两点，陈宇萱一个人跟一群黑粉据理力争，实在被气疯了，于是骂人的话也出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微博账号只关注我一个人，头像是我高中时只发给你的自拍照。”顾言一边笑一边调侃：“萱萱，老婆粉我只承认你一个好不好？” 看他一副笑盈盈的嘴脸，陈宇萱不想心疼他了：“谁要做你老婆粉。” “好好，不做老婆粉，直接做老婆好了，给我生小顾言小萱萱那种。” “你......谁要生你的小孩。” “不生我的，你还想生谁的？” “......” 凌晨时分，两人隔一道铁门说着情话，即便夜再黑，周围再寂静，只要彼此就在身旁，一切都是快乐明媚的模样。 第67章 闪耀之星 星期五, 下午下一场雨, 军训提前结束。 陈宇萱回到寝室便拿衣服去洗澡，今天要去《闪耀之星》大舞台现场, 总不能带一身汗去。 “萱萱，我能用你洗面奶吗？”余乔庆隔着浴室的门问。 陈宇萱无奈：“嗯, 用吧。” 余乔庆其实有自己的沐浴露和洗面奶, 可能是觉得别人的比较好, 所以总是问别人要这要那。不过陈宇萱的洗面奶确实好，那是顾言买给她的summer系列洗面奶，余乔庆这种爱占小便宜的人会惦记也很正常。 洗澡后，陈宇萱走出浴室, 肖颖站在阳台打电话。 “我买了两张《闪耀之星》舞台现场票, 今晚陪我去看吧？” “你之前明明说星期五晚上有时间。” “你忙, 你忙, 你什么都忙！” 情侣吵架, 陈宇萱站在阳台洗手台前完全不敢说话。 不过肖颖也买《闪耀之星》现场票，陈宇萱有些惊讶。 洗好内衣裤，陈宇萱回到寝室衣柜前挑选衣服，其实她也只有两三件漂亮的裙子，横竖就是在那三件裙子里挑选一件, 但她却纠结了好久。 去到那样的场合穿着不能随便，万一有机会和他见面，总希望自己漂亮一些才好。 另一边，肖颖红着眼走进寝室, 人趴在桌子上生闷气。 王娇艳见情况不对，忙上前安慰。 陈宇萱纠结了好久，最后选择一条白色连衣裙，让人看起来更漂亮文雅。 《闪耀之星》大舞台比赛八点开始，陈宇萱赶到舞台现场外是傍晚六点，而此时场外已经聚集很多人，这些人年轻人居多，显然也是来看《闪耀之星》比赛的。 排一条长长队伍领到票后，陈宇萱离开领票窗口。 “顾言真爱粉过来看一看瞧一瞧！买一个明星灯牌给自己爱豆加油助威！您的支持是他最大动力！” 陈宇萱寻声望去，一个卖灯牌的小贩站在一片空旷场地吆喝，很快一群年轻人围上去。 “一个灯牌多少钱？” “60块。” “太贵了吧。” “你去别家看看统一这个价，而且我这里买一个灯牌送一张贴纸，比别家划算。” 看着灯牌上闪耀“顾言+{爱心}”的字样图案，陈宇萱走过去：“我要这个。” 中年妇人笑道：“好嘞。” 买了灯牌，中年妇人往陈宇萱脸上粘上贴纸，撕开贴纸后脸颊上赫然是“顾言，我爱你”的文字。 看手机里的自己，陈宇萱笑了，她现在也是追星一族了。 “陈宇萱？” 身后有人叫她，陈宇萱回头，是肖颖和王娇艳。 肖颖原先打算跟男朋友一起来看《闪耀之星》，却因为男朋友忙，便是把另一张票给王娇艳。 “嘿，真巧。”陈宇萱打招呼。 看陈宇萱手上的灯牌以及她脸上的文字，肖颖走过来：“真看不出来啊，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追星起来还挺狂热。” 陈宇萱脸颊发烫，尤其是贴有“顾言，我爱你”的地方特别滚烫。 “你喜欢顾言？”肖颖问。 陈宇萱顿了一下，道：“嗯。” 其实不仅仅是喜欢，想跟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注意到陈宇萱手上门票票价，再看自己手上500元普通区门票，肖颖淡笑：“你还真舍得花钱。” 陈宇萱：“......”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点亮，一轮明月升空。 晚上19：:30分，《闪耀之星》比赛即将开始，场外观众陆续检票进场。 肖颖和王娇艳要去普通区，陈宇萱要去贵宾区，检票后陈宇萱走向另一条通道，走向舞台方向。 毕竟是比赛性质的舞台，全程要录制成视频在线上发布，因此舞台设计比明星演唱会现场更为精致璀璨。 只见舞台设计呈“T”型，陈宇萱所站的地方刚好在“T”字型边缘的位置，在这里可以近距离观看《闪耀之星》选手的表演，甚至还有机会同爱豆握手互动。 一会儿能近距离看顾言表演，想想就激动人心。 “喂，你是不是言粉？” 几个女生看向陈宇萱，她们手上都拿有关于顾言的灯牌或者kt板。 陈宇萱点头：“是。” “过来跟我们扎堆，一会儿大家一起给顾言言加油！” 陈宇萱：“.....好。” 于是落单的一只言粉终于找到了组织，最后还加QQ进入F市顾言言粉丝大群中，群主是这里举超大灯牌的一个胖妹子，胖妹子信誓旦旦对所有人说，往后顾言言最新动态都会在群里第一时间发布，希望大家像家人一样好好相处...... 陈宇萱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加入追星部队，今晚的一切都太过奇妙。 晚上20:00，场内灯光瞬间熄灭，所有人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荧光棒和灯牌在漆黑里闪耀，下一秒舞台绚烂夺目灯光亮起，它像一个巨大的彩色水晶，让现场所有人激动振奋。 “欢迎来到《闪耀之星》比拼大舞台！” 灯光璀璨处，五位穿着体面的导师走上舞台，其中有当红/歌手、舞蹈明星、高翔娱乐公司创始人......几人一出场，现场尖锐欢呼声四起。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感谢大家对《闪耀之星》以及选手们的大力支持！今晚你们每个人手上的点赞器将决定选手们的比赛成绩！他们的成与败今晚由你们来决定！” 掌声雷动，欢呼惊起。 《闪耀之星》第三期，选手们面向观众，让市场检测选手实力，一来彰显节目公平公开性，二来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节目中，为节目增加话题和人气。 “根据选手们上期考试成绩，每位选手都拥有不同的舞台，现在让我们一起倒计时欢迎合唱舞台的选手们登场！” 现场所有人一起倒计时。 很快，场内音乐声响起，合唱舞台的选手们开始舞蹈合唱，气氛火热，欢呼声不断。 “言言是什么舞台？”一旁有人问话。 陈宇萱：“solo舞台。” 顾言上一期表现太好，考官就算恶意打压也不敢太过过火，毕竟《闪耀之星》前两期顾言强力吸粉，网上关于他的话题一点都不比“才子”王晓龙少，迫于舆论压力，节目组想搞小动作也不能太明显。 所谓solo舞台，即是拥有一首歌曲的个人表演时间，而不像现在的合唱舞台，每一位选手也只有几句歌词的个人演唱时间。 合唱舞台表演结束，共享舞台开启。 共享舞台，每个人只有半首歌的表演时间，选手们表演结束，主持人组织现场观众为选手点赞，而陈宇萱或许太过偏心，至始至终没给过一个人点赞。 “接下来到我们盼望已久的solo舞台！你们期不期待！”主持人喊话。 现场观众：“期待！” 掌声、欢呼声、口哨声，热闹异常。 “接下来我们即将出场的选手颜值高、身材好、舞蹈棒，他到底是谁呢？” 主持人问话，陈宇萱身旁的言粉举起灯牌呐喊：“顾言，顾言，顾言.......” 陈宇萱离得紧，耳膜差点被女生们尖叫声震破。 “顾言，顾言，顾言......” 很快，现场不少人异口同声呼喊顾言的名字，声音从场内四方传来，却出奇的整齐一致。 舞台灯光暗灭，粉丝们的呼唤络绎不绝。 一个好听磁性的声音传来：“我的原创《癫狂》送给你们。” “啊——” “啊——” 听到他的声音，言粉们开始癫狂尖叫，陈宇萱感到一阵晕眩。 舞台灯光未亮，口哨声响，口哨声重复一句欢快旋律，声音在场内回荡，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太特别了，前面都是吵闹音乐声，现在是漆黑里吹口哨声。 口哨欢快旋律之中很快混入打节拍的混音，舞台灯光骤然一亮，顾言站在舞台中央，他的身后站六个穿黑色西装的舞者，他们胸口别一朵玫瑰，而他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胸口别一朵火红玫瑰。 当音乐伴奏瞬间炸开，台上静立石像恢复成疯狂的舞者，每一个人动作整齐硬朗，现场气氛炸裂。 “啊——” “啊——” 陈宇萱跟言粉一起欢呼，可能因为用力过猛缺氧，陈宇萱怀疑自己随时都可能晕倒。 许是言粉这边呐喊声太热烈，舞台上那个白衬衣男生往这边一扫，陈宇萱心跳仿佛停止。 有那么一下，他们好像对上了视线...... 站在舞台下看他，和平时抱他的感觉太不一样，有点像做梦，你能触摸、能亲吻的男人居然是台上这个闪耀帅气的人，那一刻兴奋、骄傲、幸福填满心口。 歌曲到达高潮部分，舞者们走向“T”台和观众互动，顾言手拿麦克风一边说唱一边跟随伴奏自由舞动，他很欢脱，就像《癫狂》这首歌一样自由、疯狂、骄傲、不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走到陈宇萱这边不再移动，他一边唱高潮旋律一边在陈宇萱面前舞蹈，每一个动作帅气有力，惹得陈宇萱身旁的言粉们差点激动得晕死过去。 陈宇萱心砰砰跳个不停。 啊—— 他简直疯了他！ 比赛中还不忘撩妹，还要过来撩她...... 再到一个高潮点，男舞者们抛出玫瑰花，而顾言拿下玫瑰递给陈宇萱，身旁言粉们激动尖叫。 陈宇萱要接，他又不给了。 妈的！ 讨厌他！ 正在陈宇萱恨得要跺脚，那人刮了一下她的脸，而后将玫瑰送上。 没有忘记表演，他走回舞台，和舞者们完成《癫狂》最后一段舞蹈，伴奏停止，表演结束。 掌声持续不断。 粉丝们尖叫不停。 这怕是最燃烧的舞台了。 第68章 情到深处 二十秒点赞时间, 深怕时间错过, 陈宇萱迅速点赞。 “顾言顾言！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点赞时间，场内像菜市场一样喧嚣, 陈宇萱身后言粉整齐洪亮呐喊，引来场内阵阵欢笑。 顾言看过来, 陈宇萱用灯牌挡住脸, 受胖妹子指挥, 她刚刚也跟着一起喊口号了。 有点傻，但这却是追星族此刻的心情。 他真的太棒了，这首《癫狂》很燃很好听，即便表演已经结束, 脑海里还在回荡歌的高潮部分, 像是被洗脑了一般...... “好！点赞时间结束！顾言最后的点赞票数是——”主持人喊话。 所有人看向大屏幕, 数字一直攀升, 直到赞数高达2103个赞, 现场沸腾了。 全场总共也才3000名观众，而他得到三分之二的人的认可，真的还厉害了，要知道之前的选手点赞数最高也达不到一千。 言粉们激动跳脚，像是得知自己考试成绩优异一样, 大家抱在一起兴奋欢呼。 顾言离场，其他选手上台。 或许因为陈宇萱不是他们的粉，又或者他们的表演不够精彩，陈宇萱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过。 比赛持续到深夜十点半, 确定王者舞台的王晓龙点赞数后，陈宇萱悬着的心落地。 1987个赞。 观众评选，应该很公平了。 所以，这一期的比赛他第一没错了吧？ 等主持人公布比赛排名，场内的人又沸腾了，一直到整个比赛结束，顾言都是所有人热议话题。 “他表演的时候我就站在舞台边沿，近距离看他，我的妈呀，太帅了吧。” “我本来是来给龙龙打call的，却一不小心被他圈粉了。” “我也是！整场比赛我只给他和龙龙点赞！哈哈，那首《癫狂》蛮嚣张的。” “他把玫瑰递给对面一个女生了，还在那女生面前跳舞，我酸了。” 陈宇萱护着手上玫瑰跟随人流前行，她现在心情很奇妙，激动、兴奋、欢快、骄傲......很多情绪，总之因为爱他才会有这么多情绪在涌动。 离开《闪耀之星》表演场地，陈宇萱走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一阵风过，空气格外清新。 这一期拿到第一名，要不要打电话祝贺他？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 “我是肖颖。” 陈宇萱跟宿舍的人关系一般，不明白她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你在哪里？”对面问。 陈宇萱:“广场上。” “这边离学校太远了，我们现在打车回学校肯定要过门禁时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酒店？” 陈宇萱：“等一下，我......” “没事，不愿意也没关系，主要是见你一个人来没有男朋友陪，就想叫你一起。” 反正今晚肯定也要找地方落脚，跟她们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在这陌生地方瞎晃。 “你们在哪里？” “购票窗口这边。” 挂了电话，陈宇萱走去同肖颖两人汇合，三人根据百度地图寻找就近酒店。 “喂，你男朋友是什么原因不来陪你？” 路上，肖颖问陈宇萱。 陈宇萱随便编一个理由：“他忙。” “呵，感觉全天下男人都忙。” 陈宇萱：“......” 找到酒店，为节省费用，三人订一间三人房，一人一张床跟睡宿舍没什么两样。 房间里，王娇艳去洗澡，肖颖躺在床上刷手机，陈宇萱坐在床边给顾言发信息。 萱：你今天好棒！ 萱：我录了你表演视频，给你看。 萱：[视频] 那边没有回应，陈宇萱则一个人观看视频，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 好喜欢他......哪怕想他都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 言：你在哪？ 萱：跟舍友住酒店。 言：定位。 陈宇萱愣。 萱：你要过来？ 言：想见你，让吗？ 陈宇萱也想见他，想祝贺他赢了本期的比赛。 萱：{定位} “我洗好了，下一个？”王娇艳从浴室间里走出来。 肖颖：“陈宇萱，去洗澡。” 陈宇萱：“你先去吧，我晚点再洗。” 一会儿她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肖颖也不客气，甩开手上手机便是进到浴室洗澡。 等肖颖出来，那人发来信息。 言：我到了。 陈宇萱站起身。 萱：我去哪儿找你？ 言：大厅。 和肖颖和王娇艳道了一声，陈宇萱离开房间跑向酒店大厅。 宽敞明亮大厅里，顾言戴帽子和口罩倚靠一面墙低头看手机，身影又高又帅。 想到舞台上他的样子，陈宇萱内心彭湃。 慢慢走到他面前，他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满肚子要夸他的话，在见到他后，又一个字眼蹦不出了。 此时只想看他，触摸他，想......和他黏在一起。 等意识到自己内心想法，陈宇萱倍感惊讶。 “陈宇萱。” 他在叫她。 “嗯？” 看着陈宇萱脸颊上的文字，顾言目光异常灼热。 “顾言，我爱你”几个字就在她白皙面颊上，那么清晰，那么特别。 低头向她凑近，像只大型猫咪一般，顾言嘴唇隔着口罩蹭了蹭陈宇萱面颊：“陈宇萱，爱我都这么明显了？” 酒店大厅不时有人经过，两人没说两句话身体就黏在一起，实在......没羞没臊。 “什么？” 陈宇萱想往后撤，那人环抱她的腰，继续没羞没臊。 “把脸上这几个字念给我听听？”那人轻笑。 等反应过来，陈宇萱耳根通红。 “嗯？说啊，我想听。”他语气越发暧昧。 不想让他得意，陈宇萱咬牙：“不说。” “那......我站在舞台上你跟大家喊的那句话，现在私底下说给我听嗯？” ——顾言顾言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陈宇萱脸红，天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本不是那种敢大胆示爱的女生...... “嗯？”俊脸逼近她。 陈宇萱咬了咬唇。 等了一会儿，以为她会沉默，却没想到—— “我爱你。” 平静的语气，可从她嘴里说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她会说爱他，那一定是很爱很爱他...... 顾言愣怔。 “再说一遍。” 陈宇萱直视他的眼睛，道：“我爱你。” 下一秒，他把她搂入怀中，陈宇萱能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 那他呢？是不是也很爱很爱她？ “妈的，我忍不了了陈宇萱。”他的呼吸钻入她耳里，有点痒。 没等陈宇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顾言拉她走向酒店前台：“要一间情侣套房。” 陈宇萱愣住了。 拿到房卡，顾言拉陈宇萱坐上电梯，一路上两人手牵手，但谁都没有说话。 他想要什么，两个人都明白。 陈宇萱手心冒汗，她有点紧张。 刷卡进到房间，还未打开室内的灯，那人便从身后搂抱她，呼吸有点急促：“明天我生日，今晚谁都别睡一直到明天。” 他语气很轻，宛若情人间私密话语。 感受他的呼吸，漆黑里，陈宇萱总算少了一丝羞怯：“......好。” 二十分钟后，陈宇萱从浴室里走出来，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她身上穿一件纯白浴袍。 “你去洗澡。”陈宇萱说，她现在根本不敢看顾言。 顾言舔了舔嘴唇，而后擦过陈宇萱的肩膀走进浴室，很快里面哗哗的水声传来。 躺在床上，陈宇萱有些忐忑，有点迷茫，还有点心跳加速。 没过多久，那人也穿纯白浴袍走出，他洗了头，此时正用毛巾擦拭头发。 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或许大家都有点紧张。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他好看眼眸往这边一扫，陈宇萱忙乱接听电话：“喂——” “陈宇萱，快十二点了，你到底还回不回？”肖颖的声音。 “我一会，不是，我马上，那个我......”陈宇萱紧张到语无伦次。 这幅窘态，还是在他面前...... 然而意外的是他没有笑话她，而是安静看着她接听电话，没有捣乱也没有插嘴。 “我可能不回去了，我朋友过来，我得陪他。” “朋友来你紧张什么？”对面问话。 陈宇萱即刻否认：“我没紧张。” “那好吧，挂了。” “嗯。” 挂断电话，抬眼看顾言，那人微微挑眉：“朋友？” 陈宇萱不说话。 顾言爬上床坐到陈宇萱身旁，而后低头笑道：“萱萱姐姐，一会儿是要跟朋友爱爱吗？” 不是，他他他他......他怎么这样。 陈宇萱面色涨红。 知道她害羞，顾言低笑一声，用下巴噌了噌陈宇萱白皙细嫩的脸蛋。 脸颊有点疼，有点痒，陈宇萱嫌弃看他：“你......” “长胡子了。”顾言继续噌她：“没让造型师刮，特地留它下来扎一扎你。” 没毛病？ 陈宇萱躲，那人向前凑，陈宇萱踢他，那人不依不饶。 “别.....哈哈.....痒。” 陈宇萱大笑，两人在床上翻滚。 “陈宇萱，我是成熟男人，你得接受我的胡子知道么？” “不要......哈哈......” 闹腾了一会儿，忽而两个人渐渐安静下来。 夜晚过分静谧。 注视对方，慢慢的，空气变得暧昧燥热...... 顾言低头凑近，陈宇萱闭上眼睛，于是一切变得顺其自然。 第69章 相亲相爱 早上, 感受到背部温热的体温, 陈宇萱猛然睁开眼睛。 不能怪她，从记事起到现在都是一个人入睡, 现在早晨醒来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有点不习惯。 回头看他，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跟她睡同一块枕头, 而他的枕头则孤零零挂在床边摇摇欲坠, 他从背后抱她, 肌肤之亲的感觉有点奇妙。 十八岁，从今日起他十八岁了。 陈宇萱刚要起身，那人睁开眼睛，好看眼眸还带浓浓的睡意。 “醒了？” 他声音有些嘶哑。 用被子紧紧捂住胸前, 陈宇萱红着脸道：“嗯。” 现在看到他就害羞到极点, 对于自己的男朋友, 陈宇萱总算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怎么说他呢？对他恨得牙痒痒, 但又爱得要死。 下一秒, 被某人用力一扯，陈宇萱又重新躺回到他的怀里。 “我还没抱够呢，谁准你离开我了？”他的手环抱她的腰。 陈宇萱：“......” “你先告诉我孟阳是谁？”撩着陈宇萱耳边细碎的发，顾言漫不经心问。 陈宇萱惊讶，孟阳是她们班的男生, 他怎么知道？ 见陈宇萱疑惑看他，顾言挠了挠眉心：“我也不是故意翻看你手机的，谁要你昨晚那个后就闷头睡？” 他也是第一次好吧，他要鼓励、要安抚、要甜言蜜语、要互相拥抱, 她倒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翻过身背对他就闭上眼睛睡了...... 她这般一声不吭，顾言以为是对他不满意，当时沮丧了好久。 等她睡着，闲着无事，便是打开了她的手机。 手机可以指纹解锁，偷偷拿她的手指解锁，顾言开始了检查工作。 陈宇萱：“孟阳是我们班男同学。” “平时总跟你说那种尴尬的土味情话？”顾言要笑不笑：“你老实说有没有心动？” 陈宇萱迷蒙：“我不喜欢他呀，我的男朋友是你，只可以喜欢你。” 定定看她，顾言嗤笑出声，低头亲吻她的肩头笑了：“老婆，我也只喜欢你。” 话没说到两句，两人又开始你侬我侬了。 没一会儿，顾言拉起被子盖住两人，被子鼓起像只毛毛虫一样在蠕动。 “......顾言？” “还想......想好好爱爱你......” “......” 早上九点。 两人穿戴整齐站在酒店前台退房，顾言头上戴黑色棒球帽，脸上一张黑色口罩，整张脸只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然而即便如此也掩盖不掉他身上俊朗气质。 他在退房，陈宇萱站在大厅不远处看他，目光在他身上游离。 大长腿，挺拔背部、宽厚肩旁、修长后颈......看着那个身影，陈宇萱脸颊泛红。 从昨晚到现在，她脸红的次数有点多。 没一会儿顾言走过来，一只手搭在陈宇萱肩膀上将她圈进怀中：“走吧。” 陈宇萱跟他走出酒店：“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本来打算今天送给你。” “还有礼物？”顾言笑问：“你不是给我了吗？” 陈宇萱懵，等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瞪眼。 忽而—— “陈宇萱？” 王娇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宇萱背脊一僵。 回头，肖颖和王娇艳就站在身后，她们目光停滞在顾言身上，好似观察探究什么，庆幸的是顾言此时戴了帽子和口罩。 上下打量顾言，注意他的身高、装扮、俊朗气质以及手腕上精致手表，肖颖走过来：“这位是？” 如果没有记错，她们第一天军训的时候有见过他，他那时候也戴着帽子和口罩，虽然看不到脸，但这身高气质不会有错。 没等陈宇萱开口，顾言环抱陈宇萱脖子，笑道：“男朋友。” 肖颖和王娇艳愣住了，难道陈宇萱男朋友不是胖子？ “所以昨天晚上那个朋友是他？” 顾言：“嗯哼，昨天晚上......” 怎么感觉他话有点多？ 站到他面前，陈宇萱不让他继续说话：“那个，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先走了。” 说完，陈宇萱拉走顾言，那人还算听话跟在身后，只是没走几步他回头道：“帮我告诉你们班男同学，陈宇萱有男人了。” 暗暗掐他腰，陈宇萱瞪他。 什么话他都敢说，倒是不怕被认出来？ “嘶~”被陈宇萱掐腰，顾言抽气：“陈宇萱，对我好点。” “谁要你乱说话了？” “我怎么就乱说话？你们班那些男生......妈的。” 两人走远，肖颖和王娇艳愣愣站在原地。 “他真是陈宇萱男朋友？” “好像是。” “那胖子呢？” “两个相比你选谁？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和胖子相比，陈宇萱和这个男生更像情侣。 而且......陈宇萱刚刚看他的眼神，有紧张、有责备，但更多的却是爱恋，陈宇萱喜欢他，那眼神什么都藏不住。 “虽然带着口罩，但是感觉他很帅。” ...... 《闪耀之星》第三期视频发布后，顾言原创歌曲《癫狂》果然火了，甚至还上了微博热搜，粉丝量由起初的三百多万变成了八百多万，这涨粉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或许是《癫狂》评价太高，之前有不少人黑他，现在一个个都在捧他，网上到处是他高中街舞团的视频、高中学生照片、高中运动会照片......形象活力四射光芒闪耀，像是有人故意带动舆论一般，他现在成为了有梦想敢拼搏的年轻人代表。 甚至陈宇萱在网上看关于他的微博，也感觉他就是偶像，根本不是她男朋友。 他哪有这么好？学习成绩差，骄傲自大，爱捉弄人，还......小气。 虽然在心里编排他，但是每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关注他。 陈宇萱这边军训结束，人果然黑了一圈，也许是防晒霜防晒效果的缘故，比起别的女生陈宇萱还算是白的，但和顾言相比...... 那人肤色偏白，两人约会的时候，他明显比陈宇萱白了许多，这让陈宇萱感到很郁闷。 夜晚，F大情人湖。 情人湖周旁长满柳树，柳树旁边是一片茂盛草地。 情侣们吃完饭喜欢来这里谈天说地，这里光线昏暗，即便周围有人，谈起恋爱来也不会让人羞怯。 草地一角，顾言躺在草地上迫使陈宇萱跟他亲热，两人都不说话，像是品尝饭后甜点一样，一下又一下亲吻着，舔舐着...... 天空月亮皎洁，夜晚清凉的风拂面，情侣们笑闹声不断...... 此时，仅仅因为和爱的人亲吻，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所有感官感受到的都是粘稠的甜蜜。 “陈宇萱，我发现我以前谈的都是假的恋爱。”他道。 陈宇萱趴在他身上笑了笑。 “如果哪天不让我跟你谈恋爱，我可能会死。” “不跟我谈恋爱，你还可以跟别的女生谈。” “嗯？我还能跟谁谈？” “很多人。” “我怎么听这话有点酸？” “没酸。” “酸了。” “没酸。” 环抱陈宇萱的腰，顾言用力翻身，两人位置调换：“除非我有病，自己的老婆不疼，非要去疼别人家老婆。” 陈宇萱又笑了。 他真的很会哄女孩子。 “你平时排练总是熬夜，怕你阴虚火旺，我给你买了些枸杞，你晚上排练的时候泡着喝，对身体好。”看着身上覆盖自己的高大身影，黑夜里陈宇萱眸色温柔：“你说想吃我做的菜，那我过两天给你做淮山排骨汤吧，宿舍里只能煲汤了。” 亲吻陈宇萱手心，顾言轻笑：“好。” 其实让他沦陷的，一直都是她的温柔。 还想抱她，忽而手机铃声响起，顾言坐起身接听电话。 “喂，希曼姐，你到了？” 杨希曼？陈宇萱愣了愣。 “嗯，我马上去接你，你找个地方等我。” “行，那先挂了，拜拜。” 挂断电话，顾言站起身：“萱萱，我先走了，去机场接一个人。” 陈宇萱也站起身，安安静静给他整理衣衫。 见她不说话，顾言淡笑：“怎么？舍不得我？” 掂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一个吻，陈宇萱道：“把我给你买的枸杞带上，路上注意安全。” “嗯。” 捏了捏她的脸，顾言转身离开，用手触碰她刚刚亲过的地方，柔软，微凉，像晚风一样小清新。 明明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但跟她的恋爱依旧是这般清新的模样。 《闪耀之星》第五期，选手们可以自由选择帮唱嘉宾同台演唱，张化铁最终给顾言选定了杨希曼。 一来杨希曼目前小有名气，给顾言助唱自然能引来不少话题，二来也为杨希曼吸引人气，两人合作显然是互利互惠的事。 所以网上预告刚一播出，网友们都沸腾了。 “一个清纯玉女一个硬朗帅气，杨希曼跟顾言站在一起竟然意外的般配。”王娇艳看预告后道。 肖颖：“相差六岁好吗？哪里般配？你说男的大女的六岁还差不多。” 陈宇萱蹲坐在寝室一角炖汤，听到她们的交谈始终沉默。 在寝室里煮东西并不比家里方便，然而虽然麻烦，陈宇萱还是不厌其烦耐心炖汤。 见汤差不多了，便是端起小碗慢慢品尝一口。 味道还可以。 “煮好了，你们过来吃吧。” 余乔庆第一个走过来：“哇，好香啊，萱萱，你在家常做饭吗？” “嗯。” 王娇艳原先跟陈宇萱关系一般，但自从知道陈宇萱有一个有钱男朋友后，经常会主动和陈宇萱说话。 而陈宇萱跟肖颖关系不好不坏，一直都是这样。 余乔庆要一大碗排骨汤，王娇艳和肖颖也各要一碗后，锅里剩下的也就一碗多的样子。 害怕顾言不够吃，陈宇萱自己没喝，而是全部装进保温盒里。 看她慢慢把汤倒进保温盒里，动作小心翼翼，整个人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王娇艳问：“你自己不喝，是要带去给谁？” 盖上保温盒，陈宇萱淡笑：“给人就是了。” 瞥她一眼，肖颖道：“给男朋友？” 陈宇萱默认，肖颖讥笑：“从来没见过谁这样宠男朋友的，可别让他成了习惯，以后有得你辛苦。” “他对我也很好的。” 没有多说什么，陈宇萱拿煲汤锅去清洗，整理所有东西后，才换上新裙子出门。 现在是晚上七点，做地铁过去是八点，汤一定还是热的。 穿过满是欢声笑语的校园走道，走进熙熙攘攘的地铁站口，买了票，上了车，陈宇萱抱着保温盒从F大站一直站到地铁最后一站。 他说想吃她煮的面，想吃她做的酸甜排骨，想回C市，回到他们的家...... 一会儿他喝到排骨汤应该会高兴吧？ 第70章 让他心疼 《闪耀之星》录制区在郊外一栋别墅楼里, 陈宇萱下了地铁还要走上一段距离。 想到顾言以前来F大也是要走这么长的路程, 陈宇萱感到心暖，很多时候都是他出来找她, 这段路程他肯定走了很多次。 晚上八点，郊区道路只有一排路灯亮着光, 周旁居民楼十几扇窗户亮着灯, 像是夜空里星星点点的星辰, 空旷寂寥。 和市区不同，这里安静许多，道路上偶尔有人跑步或是遛狗经过，更多的时候则是寂静无人。 抱着保温盒, 陈宇萱根据路人指路找到《闪耀之星》所在的别墅区, 然而周旁却有黑色铁栏杆围着, 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不远处, 十几个年轻女孩蹲在围栏边说话, 许是因为太累，也不顾及地面的灰尘一屁股坐在地上。 “都在这里蹲坐一天了，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我们这样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爱豆们都在忙着排练，谁有空出来溜达, 还让我们碰见？” “要不我们翻墙吧，偷偷溜进去拍几张照片就跑。” “围墙上面有电网，你敢爬？小心电不死你。” 陈宇萱看铁栏杆围墙上方，确实都围着电网, 而且似乎还安装了监控器。 防护措施这么精密，显然也是为防止粉丝骚扰。 又饥又渴的女孩们终究耐不住，拍拍屁股起身决定离开，经过陈宇萱身旁，以为也是个追星的，便是规劝道：“回去吧，我们都在这边蹲一天了，连只鬼都看不见，昨天一批狗仔队蹲了半天都空手而归。” 陈宇萱愣愣点头，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女孩们也不多说什么，灰头土脸叹息一声，便就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别墅离铁栏杆这里大概有数百米的距离，站在这里只能看到别墅夜晚闪耀的灯光，却听不到里面任何动静。 抱紧手上保温盒，陈宇萱掏出手机。 手机嘟嘟好几声后，才传出你拨打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带上精心熬制的排骨汤满怀期待地来找他，最后却联系不上，这无疑像被泼一盆冷水让人心凉。 怎么办呢？要不要再等等他？ 望向头顶昏黄的灯，陈宇萱已然做出了决定，从乘坐地铁一直站到现在腿有点酸，陈宇萱倚靠路灯杆慢慢蹲下。 现在时间还早，等等他。 再等等他。 《闪耀之星》别墅。 一间舞蹈练习室里，六七个人在里面排练自己的表演。 顾言正用一根黑色布条蒙住眼睛，跟随现场音乐熟悉舞蹈动作和歌词，这是一首名为《思念》苦情歌，大致讲述一个人爱而不得的痛苦迷惘感情，整个表演过程顾言要用黑色布条蒙住眼睛去追寻爱侣的足迹，蒙住眼睛体现被爱情蛊惑、遗弃、任由一个人沉沦、迷惘、痛苦的情感。 其实之所以选定这首歌，只因为符合杨希曼的曲风。 杨希曼不擅长快歌或者说唱乐，要跟她合作，顾言只能一改之前劲爆风格，尝试这种婉转深情的歌，这首歌原先是很正统的苦情歌，编曲以及曲调上都是以前老旧风格，所以顾言在编曲和唱法上都做了不少改编，加上编舞蒙住眼睛这般别出心裁的表现方式，老歌新唱还别有一番潮流和浪漫在里头。 杨希曼坐在休息区看向顾言，那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几乎全神贯注认真心细，在音乐上他天赋凛然，在歌曲改编以及编舞上她根本插不上手，即便她是已经出道多年的前辈。 不得不说，张化铁眼光还真是毒辣。 “顾言，休息一下。”杨希曼道。 顾言听着编曲调子，半晌才揭开蒙住眼睛的黑色布条，一双好看凌厉眼眸显现。 他走过来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什么，表情始终认真专注。 刚才一直在排练舞，汗水順沿脖子流入白色T恤中，但他全然没有在意。 欣赏他异常英俊的侧脸，杨希曼问：“你在干什么？” 用橡皮檫擦了擦笔记本，顾言又继续写着什么：“编曲后面这部分，如果这样改会不会更好。” 他说话时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严肃认真，他显然是工作状态下的顾言。 这个男孩的优秀，杨希曼不止一次见识，他比精业公司很多流量明星都有实力，他本应该前途无量，只可惜他在十八岁这样最干净、最需要积攒人气的年纪，外面居然偷偷藏了女人。 “顾言，你是不是有女朋友？”杨希曼笑问。 顾言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但是，他真的没有听到吗？ “顾言，你现在的恋爱权属于公司的，你这个年纪正是积攒人气的时候，不要因为一个女生毁了全部。” 顾言这个年龄，粉丝大多也是年轻人甚至未成年人，作为百万年轻人群的偶像，积极向上的榜样形象非常重要，而过早恋爱终归不是好的引导，形象会大打折扣。而且年轻粉丝对偶像恋爱宽容度极低，恋爱必然会影响明星人气值，明星如果没有了人气也就没有了价值。 “希曼姐怎么确定我有女朋友？”顾言笑问。 杨希曼顿了顿，反问道：“难道没有？” 顾言没有回答，将笔记本关上，打开《思念》伴奏音乐，顾言走到舞蹈室中央慢慢在眼睛上系上黑色布条，而后蒙着眼转身对杨希曼道：“希曼姐，该练习了。” 帅气脸孔，高挺身材，黑布条，白衬衣，像画里走出的美少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站起身，杨希曼走上去牵他的手。 在这首歌里，她是他钦慕爱恋的对象，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舞蹈室里，《闪耀之星》的选手们都在排练，虽然有些吵闹，但谁都没影响谁。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生望向窗外感叹：“喂，下雨了。” “下雨就下雨呗，我们又不在外头。” 顾言摘下黑色布条，望向窗外，喉结不自觉滚动。 他有点渴。 舔了舔干涩嘴唇，顾言走向休息区大口喝水。 看到凳子上的手机，忍不住拿起要看信息，一有时间就看手机这几乎是一种习惯。 然而手机关机，顾言讶异，手机电量居然低到自动关机？ 手机刚一打开，十几通未接来电弹出，清一色都是陈宇萱的电话。 心猛然一跳。 顾言站起身，正要离开，杨希曼走过来：“顾言，你要去哪里？” “厕所。” 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杨希曼站在原地沉思。 ...... 顾言没有去厕所，而是去一个隐秘地方拨通陈宇萱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接通，那边是磅礴的雨声。 “怎么了？突然打来这么多通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言急切问。 很快，她的声音伴着雨声传来：“没事，就是联系不上你，有点害怕。” “没事就好，刚才我手机关机了。”顾言淡笑：“你们学校那边也下雨了？我们这边也在下，雨很大。” 那边沉寂片刻，道：“顾言，我给你做了排骨汤，你来，我还在别墅外面。” 窗外，一股风夹杂着雨灌入，雨水扑到脸上，然而顾言没有任何感觉。 下一秒，他跑出别墅，地面上发出鞋底摩擦地面尖锐声响。 “陈宇萱，外面下雨，在下雨......”话语里满是急切和责备。 偏偏电话里的人，语气平淡又自然：“嗯，所以你要撑伞出来，别淋了雨。” 和这边一样，雨声铺天盖地，她是不是在淋雨？ 进入雨中，穿过宽敞草地，顾言沿着铁栏杆寻找陈宇萱身影，最后在铁栏杆一处茂密的爬山虎藤蔓下找到了她。 爬山虎攀岩铁栏杆树叶茂盛，看起来像半边雨伞撑在头顶上方，然而顾言知道，这并不能遮挡什么。 她蹲坐着，头发湿润，怀里抱着什么在发呆。 “陈宇萱。” 顾言走近，眉头皱起。 陈宇萱抬眼，也皱眉道：“你怎么不撑伞出来了？” 她不也没好好躲雨？ 顾言生气。 站起身，不顾雨水拍击，陈宇萱隔着铁栏杆站在他面前：“汤还是热的，雨这么大，你带回去喝。” 定定看她，顾言没有领情，雨水顺他脸颊滑下，让原先冷硬面颊更加冰凉。 “啪——”摔她手上的饭盒，顾言怒笑：“陈宇萱，我他妈稀罕你的汤了？！” 陈宇萱愣。 “在自我感动是吧？故意淋雨给我看是吧？” 对视，眼泪缓缓滑下。 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一股拧劲儿，跟他较劲，也是在跟她自己较劲儿。 看到她哭，顾言沉默。 伸出手要去牵她，手被甩开。 陈宇萱蹲下身捡起保温盒，不时抬手擦拭眼泪。 都说女孩儿是水做的，再怎么独立能干，她终究也还是女生。 心疼。 顾言陪她蹲下身：“萱萱，我错了，你别哭。” 他怎么可以让她哭...... “我刚刚就是生气，你这样淋雨给我送汤，你要我怎么喝？” 是要他一边心疼一边感动地喝下汤吗？没有的，只会生气。 惹她哭，最后心疼难过的不也还是他...... 暗骂自己没事找事，顾言低声哄道：“你把汤拿来，我喝，我全部喝。” 陈宇萱抬眼看他，眼眶红彤彤的让人心疼。 妈的，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跑来让他心疼。 “你等我一下。” 说完，顾言沿着铁栏杆往另一个方向跑，没过多久。 只听“嘭”地一声，那人翻墙出来了。 陈宇萱愣愣看他。 他......不是有电网？ 怎么电不死他。 像是知道她的疑问，顾言无奈失笑：“那面墙没有，我原来都是翻那面墙偷偷跑出来找你。” 脱掉身上衬衣挡在陈宇萱头上，顾言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别生我的气嗯？” 他就近在眼前，还故意对她撒娇，明明刚刚还那样凶她。 触摸他的脸，陈宇萱平静道：“顾言。” “嗯？” “我去首都那次，你也是这样对我。” 第71章 对他怀疑 眼下雨还在下, 这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言抱起陈宇萱离开铁栏边，手臂结实有力。 “你不好好填写志愿那次？我也惹你哭了？” 两人想法根本不在一处。 陈宇萱：“你别装糊涂, 你自己知道。” 顾言还真不知道。 大跑了一段距离，最后将陈宇萱放在一家店面房檐下。 这一排店面都是买小吃的, 有面馆、有小炒、有米粉店......晚上打烊, 现在一排店面都已经关了门。 陈宇萱本可以找这样的地方避雨, 但她没有，所以才惹得顾言发一通脾气。 “我怎么惹你了，你要这样气我？”将陈宇萱按在一扇玻璃门上，顾言低头笑了笑：“真不得了, 我的萱萱姐姐会跟我撒娇闹腾了。” 以前一直乖巧懂事的女生, 现在也会耍心眼较劲了。 抬她手按在心口处, 顾言撩骚道：“可是, 你挠到我心了, 把全世界都给你好不好？” 推开他，陈宇萱神色冷淡。 以为她再为刚才的事情生气，顾言厚着脸皮要抱抱她，谁想陈宇萱却用力推开。 “走开——” 房檐之外雨水淅淅沥沥，除了雨声, 一切变得寂静。 “顾言，我去首都找过你的，当时也在下雨。”陈宇萱冷笑：“你当时也是这样，电话关机, 信息不回，我去到你商演现场，你也不愿意见我。” 顾言愣怔：“你来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眼里的震惊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陈宇萱继续道：“我给你打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 顾言皱眉：“女人？谁？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可从来没跟谁暧昧。” 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陈宇萱气恼：“谁知道你！” 被吼了一声，顾言又是一愣。 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撩至耳后，顾言认真询问：“脾气这么呛是来大姨妈了？来了居然还淋雨？陈宇萱你真是能耐。” 抬眼仔仔细细看他的脸，眼前这个男生啊，他往后真的会是她的丈夫吗？陈宇萱迷惘。 “顾言，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这样忽冷忽热，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填写去首都志愿的理由。”触摸他的脸，陈宇萱失笑：“顾言，我不信你。” 顾言目光一顿，昏黄灯光下，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不信你以后会是我的丈夫，你不是，我凭什么因为你去那座城市？你凭什么。” 很多话直白说出口，总是伤人。 雨水顺着头发末梢坠落，最后顺着面颊滑过脖子流向赤/裸胸膛。 为给她挡雨，顾言之前脱到衬衣盖在她头上，此时正披在她肩头，而他现在上身赤裸，只有手腕上戴了一块银色手表，模样颇有几分狼狈。 目光灼灼盯着陈宇萱，顾言轻轻一笑，眼里满含讥讽：“不是你男人，你跟我上床做什么？” 显然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话来臊她，陈宇萱是怎样的女生，没有遇到顾言之前，她不会想到在她十八岁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男生......这样，在这种事情上她本就保守害羞，他还故意说这种话。 “你......”陈宇萱气得眼眶通红。 将肩头上的衬衣甩给他，陈宇萱刚要离开，顾言即刻钳制她的手腕。 “放开——” 他没有放，手的力道渐渐捏紧。 陈宇萱用力甩，顾言从身后抱她，声音有些喑哑：“谁要你说这种话？” 感受他胸膛明显的震动，陈宇萱沉寂。 “我不是，那谁是？”顾言质问，显然刚才伤到了自尊，他语气态度很差：“你别惹火我陈宇萱，你来首都我不知道，你凭什么不信我？” “我给你发过信息。” “我没有收到。” “顾言，总有一个人在说谎。” 抱在一起的两人，心却隔离了。 雨渐渐停歇，豆大雨滴变成毛毛细雨，空气依旧是朦胧的模样。 “汤你不爱喝，那我走了。”解开他缠在腰间的手，陈宇萱走入雨中。 看着她身影隐没在细雨之中，顾言沉寂好久，最终也一同步入雨中。 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两人始终保持十米的距离。 等到陈宇萱走进地铁口，回头看他，他定定站在绵绵的雨里。 “我今天拨通你的手机，刚开始明明接通，后面就关机了，我在想是不是你......嫌我烦了？” 凄婉一笑，静静对视片刻，陈宇萱走上平行电梯进入地铁站。 许是心不在焉，离开前陈宇萱并没有看到他无力的辩驳，他说，他没有...... ...... 《闪耀之星》第五期大舞台表演，陈宇萱最终也没有花钱买票去看。 当第五期视频刚一播出，网上就有关于顾言和杨希曼的不少话题，那一期大舞台表演由观众评分，顾言毫无意外获得比赛第一，而人气已经突破千万。 网上流传顾言和杨希曼节目比赛视频和采访视频，比赛视频无可挑剔的完整、浪漫和凄美，可采访视频里却透露出两人关系不和的信息。 视频里，节目组采访杨希曼如何评价顾言以及这次比赛的作品，杨希曼出道多年，业务能力娴熟专业，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对顾言的赞扬，然而当节目组采访顾言，顾言态度却有些平淡。 ——“杨希曼前辈很厉害。” 这是顾言回答的全部，于是又引起顾言原先黑粉和杨希曼粉丝的不满。 “杨希曼前辈”看似尊重又似不尊重，“很厉害”看似称赞又像是讽刺，但不管怎么说这三个字相比杨希曼长篇大论的赞美，顾言的评价简直就是敷衍。 见顾言被骂，言粉们纷纷跳出来帮腔，希望黑粉们不要过度曲解这句话的意思，顾言在音乐上本就是少说话多做事的性格，虽话不多，心意传达了就好。 微博下有人骂，有人维护，有人和稀泥，而当事人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而事实上，《闪耀之星》所有选手们都知道，顾言和杨希曼两人关系确实不好。 一次排练的时候，顾言对杨希曼当众发飙，舞蹈室里所有人惊呆了。 杨希曼怎么说都是前辈，而且名气不小，哪有后辈反过来摆谱的道理？ 就在大家都在好奇事情缘由，顾言和杨希曼走出舞蹈室，也不知道他们交谈什么，回来时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另一边，网上因为顾言比赛小视频被言粉们大量转发，吸引越来越多人的关注，《闪耀之星》点击率也成为有史以来最高的一季，顾言话题度太高，存在感太强，《闪耀之星》节目组现在不能轻易拿捏顾言了，只要考官们评星稍稍有一丝偏袒其他选手，节目都会被网友扣上“有黑幕”“不公平”“自编自导”的骂名。 顾言给节目带来巨大流量，但又是“精业”的人，这着实让高翔娱乐公司创始人以及《闪耀之星》发起人的何源感到头大。 你说顾言没签约别的公司倒还好，高翔愿意花钱捧他，甚至可以更换人选让他成为新一季“闪耀之星”，只要他最后和“高翔”签约并带来利益，但可惜他已经是“精业”的人，还可能是“精业”那边下一位“太子爷”。 为此，《闪耀之星》节目组几位大人物多次讨论，终究也找不到既稳住节目点击率又让顾言出局的法子。 会议室里，十几个人依次发言后，又被各种声音驳回。 有人说，想方设法让顾言退出节目，然而那样节目必然会引起粉丝们恶意抨击。 有人说，可以考核顾言薄弱考题，但目前为止，他几乎是全能的选手。 思来想去，有人道：“如果我们能抓到他某些把柄就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 …… 夜晚。 顾言行走在F大校园走道上，可能因为穿搭新潮身影帅气，加上总带着帽子和口罩有点神秘，一路上回眸不断。 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没过多久，陈宇萱从女生宿舍楼走下来，两人一同离开F大去饭店吃饭。 饭店包厢里，顾言给陈宇萱夹菜，两人话少了很多。 “还生气？” “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带上一次性手套细心剥虾，又沾了一点酱，顾言将干净细嫩的虾肉放在她的碗里：“你来首都那次，是我的错。” 陈宇萱看碗里几个细嫩的虾肉，暗里失笑。 什么时候顾大少爷要反过来讨好她了？ “你说有个女人接电话，但她没有告诉我你打来过，你发的信息，我猜也是她删了。” “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碰你手机，还能解锁。”陈宇萱道。 对视，顾言脸色有点苍白：“你，总是不信我。” “那天早上，我发信息说去看你商演，你有回应我。” 回应了，但后来也没有见她。 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顾言无奈：“我以为......”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顾言看她，不置可否。 那天晚上，他生病吃了杨希曼给的退烧药后便昏昏欲睡，就连杨希曼还在房间都无暇顾及。 他不知道陈宇萱来首都，她突然说坐车来他商演现场，顾言当时真的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 所以.....他有错。 “我的错，我道歉。”顾言认真看她：“不是故意冷淡你，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很想你。” 因为想念，才会以生病的借口哄她来看看他，如果知道她来，他不可能那样对她。 过去的事，陈宇萱原先不打算再提的，却是因为那个雨夜让她想到首都那次不美好的回忆，所以才对他关机不回信息的事生气较劲。 其实他说的没错，那场雨是故意淋给他看的，就是让他自责、愧疚和难受。 她是不是也很坏？ 第72章 奇葩同学 暧昧昏黄的房间, 一面墙宽透明落地窗, 白色大床紧挨透明玻璃窗，窗户之外是灯火璀璨的城市。 白色被褥下, 两具年轻的身体交叠在一起。 顾言趴在陈宇萱身上，背上黏着薄薄的汗渍。 窗外景色很美, 上身的男人帅气撩人, 但陈宇萱目光只停留在床对面五十五寸液晶电视上。 电视里的舞台上, 一个男人眼睛蒙着黑布，骄傲的深情，帅气的无助，他要追寻一个爱人, 而他的爱人身穿白色礼裙沐浴在一束闪耀灯光下, 美丽得不可方物。 看舞台上顾言从背后拥抱杨希曼的画面, 陈宇萱由衷感叹：“你们配合得真好。” 顾言还在亲吻陈宇萱肩头, 听到她的声音, 抬眼扫了扫电视机的方向。 这次虽然和好了，但顾言明显感受到她对他冷淡了些，就像刚才......她不积极。 这总感觉就像是暑假那段时间，他要她填首都的志愿，她不填, 非要和他异地，那时候两人隔着一根网线两地相隔，他猜不透她的心思，现在她在他怀里, 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你别介意，舞台需要而已。”顾言亲吻她光洁下巴：“如果是你站在上面，我表现的会更好。” 触摸他的面颊，陈宇萱淡笑：“我知道。” 作为偶像明星，往后他跟女星这样的合作少不了。 顾言身上的汗还没有完全散退，现在又开始不安分。陈宇萱像快木头一样，不拒绝也不算配合。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他的声音伴随沉重呼吸传来。 模棱两可的询问，不知道是问当下情况还是两人情感问题。 “没有哪里不好。”陈宇萱道，拿起床上手机看时间，晚上十点二十分，她该回去了。 推开顾言，陈宇萱拎起被子坐起身：“我要回去了，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 说完，她快速下床穿上衣服，许是害羞，她至始至终都背对着他。 拉上连衣裙的拉链，陈宇萱穿戴整齐回身看他：“我明天早上有课，今晚不能陪你。” 顾言趴在床上，发型稍有凌乱，脸埋在枕头上闷闷不乐。 等了一会儿，他始终没有回应，陈宇萱拿起床头柜上的背包，正欲离开，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扣住她的手腕：“陈宇萱，我是你的未婚夫。” 陈宇萱愣了愣，她差点都忘记“未婚夫”这个名词。 “那天的话，你还没有跟我道歉。”顾言自嘲一笑：“我是你未婚夫，别把我当成不确定性的随便的男人行吗？” ——我不信你以后会是我的丈夫，你不是，我凭什么因为你去那座城市？你凭什么。 凭什么...... 这样质问他，难道不是在告诉他——他不值得？ 对视，陈宇萱陈恳道：“对不起。” 听起来没有“对不起”的觉悟，某人继续不高兴：“还有没有别的话？” “啊？还要说什么？” “......” 一个怒目而视。 一个无言以对。 “算了。”顾言撇嘴，掀开被子下床。 陈宇萱即刻背过身，完全不敢看他。 他身材......真好。 像是故意一般，那人站在她身后换衣服，陈宇萱能感受到身后若有似无的目光。 “你总这样跑出来不怕被抓到？”为缓解尴尬，陈宇萱道。 “每个人都忙着排练，谁会管我这个时候跑去哪？” 第一次见有人要翻墙出来约会，他这明星当得有点磕碜...... 等两人也穿好衣服，顾言戴上帽子口罩，又给陈宇萱也戴上一个：“以后出来约会你也要戴上口罩。” “好麻烦。” “不带，麻烦会更多。” 两人一起离开酒店，从进酒店到出酒店，前后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期间足够惹人浮想联翩。 顾言送陈宇萱到F大，陈宇萱本想让他快点回去，那人却执意送她到寝室楼下。 此时十一点十分，距离门禁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寝室楼较为昏暗的角落，顾言倚靠坏了的路灯灯杆拉陈宇萱的手不肯松开。 “你亲我一口我就走。” “这里人多。” “这里暗，看不到。” “有人过来会看到。” “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我是你男人，你亲我天经地义。” 僵持了一会儿，陈宇萱隔着口罩亲他一口。 顾言拦腰凑上来，俊脸贴上陈宇萱面颊，暧昧道：“......不是这样。” 说完，他稍稍往下拉着口罩，舔了舔嘴唇又道：“快点，亲我。” 他一拉口罩，陈宇萱立即像做了贼一样，赶紧亲他，深怕他身份暴露。 两人闹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宇萱？” 像是触电一般，陈宇萱即刻推开顾言。 回头，余乔庆和孟阳同样站在昏暗处。 同处在昏暗中，对方的脸并不难辨别，陈宇萱回头看顾言，好在他已经带上口罩。 “你们怎么在这里？”陈宇萱挤出一抹笑。 像是炫耀着什么，余乔庆勾住孟阳手臂走过来：“约会啊，孟阳是我男朋友。” 孟阳......追陈宇萱的男生，撬他墙角的男生。 “切~” 顾言低笑，笑声很轻，很欠。 陈宇萱回头瞪他，那人马上收敛笑意。 上下打量顾言，余乔庆笑问：“萱萱，刚刚你们在亲嘴吧？他是你男朋友吗？” 其实早在陈宇萱牵一个男生走到这盏破路灯下时，余乔庆就看到了她，她故意不出声，而是悄悄询问孟阳这个女生是不是陈宇萱。 孟阳喜欢陈宇萱，国英一班所有人都知道，很多人都说她文雅清纯，余乔庆乐意让孟阳看看陈宇萱跟男生暧昧不清的模样。 只是让余乔庆意外的是，她本以为陈宇萱最多也只会跟男生拉拉手道个别，不想她居然配合男生调情，当着孟阳的面跟那男生又亲又抱。 你说她清纯？搂抱男人脖颈、同男生亲热乐在其中的模样，哪里看出她清纯？ 被余乔庆这般询问，陈宇萱窘迫。 看到她跟顾言亲就亲了，为什么还要刻意强调说出口。 “嗯，男朋友。”陈宇萱说。 余乔庆仔细打量顾言，路灯坏了一盏，这里光线昏暗，加上顾言有戴棒球帽，整张脸几乎被漆黑笼罩，旁人根本无法窥视漆黑中半分相貌。 “他是我们学校哪个专业的呀？”余乔庆问。 “他不在我们学校。” “不在？”余乔庆笑了笑：“那是G大哪个系的？” 陈宇萱有点烦：“也不在G大。” F市最有名的学校是F大和G大，除了这两个学校，其他学校相对来说都很低级，如果这个男生不在G大，那只能是在些二流三流的大学了。 以前觉得他男朋友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余乔庆顿时优越感爆棚。 “没事，其实学校也不是很重要。”余乔庆安慰，但这里没有谁需要安慰。 两个女生在说话，两个男生也在暗自打量对方。 只瞧一眼，顾言没有再看。 孟阳长得确实清秀，但和江心思比起来，样貌和气质都差了几个档次，连江心思都比不过，又怎么可能赢得过他？ 或许曾经受过江心思的刺激，顾言习惯拿江心思作为及格线标准，及格线以下的男生根本不需要他浪费表情。 门禁时间快到了，陈宇萱对众人道：“寝室要关门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牵顾言离开宿舍楼，又好声好气说了几声违心的情话，终于把翻墙出来的某人哄回去。 陈宇萱回来时，余乔庆也已经送走孟阳，此时站在楼道旁等她。 “我记得你傍晚就出去了，你跟他都出去玩了什么？”余乔庆问。 陈宇萱顿了一下：“吃饭。” “就吃饭？” “嗯。” “四五个小时呢，你们就是吃饭？” 陈宇萱：“......” “我跟孟阳去高级餐厅吃烛光晚餐，又去......” 炫耀式外交，陈宇萱无心倾听，偶尔配合点头。 洗澡，将身上跟他的汗味洗净，陈宇萱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睡觉前习惯翻看手机，没想到孟阳居然发来信息。 孟阳：睡了？ 深夜的问候，总是透露一股暧昧气息。 陈宇萱没有回，翻看顾言的信息。 言：身上还有你的味道，我打算两天不洗澡。 萱：什么味道？ 言：陈宇萱的味道。 问了白问。 萱：晚安。 言：嗯。 退出顾言的聊天界面，孟阳居然又发来消息。 孟阳：我以前听余乔庆说，你的男朋友是个胖子，怎么现在换了？ 孟阳：真没想到你也会这样跟男人亲热。 孟阳：以前有女生说你有跟男人开房，我们都不信。 陈宇萱错愕，他的语言让她极度不适。 有女生说，到底是谁说？ 萱：你想说什么？ 孟阳：就是意外，你长得这么清纯。 萱：然后呢？ 孟阳：没什么，只想说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 陈宇萱瞪大眼睛。 是想说不介意她有男朋友，想私底下想跟她往来？这人是不是有病，渣男！ 比顾言还渣！ 之前一直纳闷，孟阳长相不差，余乔庆长相一般，孟阳明明是个看脸的货色又怎么会看上余乔庆？而且她们外语学院女生远远多于男生，在这里男生就是班宝，孟阳这样的长相想找个漂亮女生还不是轻松事儿？ 现在想想，他可能不一定真的看上余乔庆，除了跟余乔庆，也许他私底下还勾搭其他女生还不一定。 能说出“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意有所指的话，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男生。 要不要提醒余乔庆？她虽然爱占小便宜，有时候喜欢炫耀，却同她一样是乡镇来的单纯女生。 想了很久，陈宇萱最后截图信息发给余乔庆。 也没说多余的话，也不确定孟阳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这些让余乔庆自己琢磨。 第73章 措手不及 早上上一节课后, 陈宇萱注意到余乔庆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像是鄙夷、厌恶、讥讽，虽然她表现的并没有太过明显。 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宇萱截图信息发过去后，余乔庆似乎反而讨厌她了。 中午, 午睡前陈宇萱做宿舍清洁, 寝室里轮流值日, 今天刚好是陈宇萱。 然而陈宇萱刚脱了地，余乔庆穿拖鞋啪啪走过，地面上便是一串肮脏的鞋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 陈宇萱耐心又重新拖地一遍, 谁想那人从阳台走回来, 干净地面又留下一串黑乎乎印记。 陈宇萱皱眉：“能不能尊重我的劳动？” 看陈宇萱一眼, 余乔庆假模假样道歉：“对不起啊, 但是我要拿点东西，总不能不让我下床走动吧。” 余乔庆以为自己很在理，她此刻完全一副市侩小民刁钻模样，陈宇萱从小在乡镇长大，这种事见到的可不少, 就比如她们家陈大娘也常常在暗里给陈妈妈使绊子。 本来这种小事不值得去计较，但看到余乔庆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欠样，陈宇萱生气了。 将拖把扔在地上，这动静不小, 床上的王娇艳摘下耳机看过来，肖颖目光也从手机上抬起。 “我的值日任务做完了，你弄脏的地方自己拖干净。” 向来好脾气的陈宇萱突然变脸，寝室的人都感到诧异。 余乔庆回神，故作镇定：“拖得不干净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帮你拖地？” 寝室友之间关系敏感，稍有一句“不中听”的话，极有可能引来一场战争。 “我已经付出劳动了，应该做的事都做了，你故意整这些脚印是想谁给你收拾？”陈宇萱质问。 余乔庆义正言辞：“我不是要去拿东西么？又不是故意踩脏地板。别把人想得这么埋汰，我的三观可比你正！” 以前从来没发现余乔庆竟这般不可理喻，以前她求她要东西总是一副笑眯眯的纯真表情，现在却要跟她撕破脸皮。 “我什么三观？我有破坏别人的劳动付出？我有强词夺理骂别人三观不正？” 怒火涌上心口，陈宇萱愤愤不已，她鲜少这样跟谁争吵，以前很多小事她都要求自己不要过分在意，但这次明着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不据理力争，是不是都以为她好脾气好招惹？ “你是没有破坏什么劳动。”余乔庆阴阳怪气道：“你会勾引男人啊，破坏别人感情牛逼呗，让男人狗舔你就是爽呗，简直不要脸！绿茶婊！” 被这般辱骂，陈宇萱红了眼眶，走上去扬起手掌便重重给余乔庆一个耳光。 她总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场撕逼大战是因男人起的，还是孟阳这种...... 余乔庆瞪大眼睛：“你打我？” “不该打么？！”陈宇萱愤怒，面上充血涨红：“是说我勾引孟阳？你稀罕的男生我未必看得上！” 因为愤怒，陈宇萱话语里满满带刺。 寝室里没有人见过陈宇萱这般凶悍的一面，余乔庆愣了一下后，哭着也要给陈宇萱耳光，肖颖一个枕头飞下来：“得了吧，因为一个孟阳？至于么。” 见肖颖似乎在帮陈宇萱，余乔庆急了：“你问她是不是主动勾引孟阳！” “你哪里看到我主动勾引他？”陈宇萱不怒返笑。 “孟阳都告诉我了！你先主动勾搭他，他才会跟你说那样的话。” 敢情昨天截图过去给她，余乔庆又被孟阳忽悠回来了，人居然能蠢成这样。 “余乔庆，我有男朋友，在我看来孟阳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我不会主动跟孟阳说一句话，请别拿屎盆往我头上扣。”陈宇萱沉着脸：“如果你不信，可以打电话让我跟他当面对质。” 原来文文静静的女生生气起来，也有着不输于人的气场，余乔庆刚才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懵，现在又见陈宇萱这般冷峻态度，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打电话呗，我也想知道谁犯贱。”肖颖催促。 瞪一眼陈宇萱，余乔庆憋着一股气拨通孟阳的电话。 “开免提。”肖颖提醒，于是寝室里响起一阵“嘟嘟”的忙音。 忽而—— “怎么了。” 不耐烦的语气。 刚才被打，现在像是终于找到倚靠，余乔庆委屈哭出声：“呜呜，孟阳~孟阳~” “做什么？干嘛哭？” 女朋友哭，对面男生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哄女朋友的真切。 陈宇萱想到顾言，以前两人通话，她只要不开心，他就会立刻哄她，如果她哭，他就会马上认错，不管做错的到底是不是他。 这孟阳真的喜欢余乔庆？ “是不是陈宇萱主动找你，我今天跟她理论，她居然动手打我......”余乔庆呜咽道，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你找她理论？！”那边惊愕，而后许久沉默。 “你说，你说到底是不是她主动......” 见余乔庆呜呜唧唧说不清楚，陈宇萱抢手机过来：“孟阳，我主动勾引你是吧？我不介意把你以前发给我的信息公布给所有人看，看看到底是谁纠缠谁。” “你......”那边弱弱地惊叹一声，最后像逃难一般，直接挂了电话。 只一句对白，对面便没了声音，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见男朋友已经挂电话，余乔庆愣怔。这寝室里没有一个人帮她，打孟阳的电话原本以为能找到依靠，没想到他没有帮她辩驳分毫，这无疑给了她更大的难堪。 “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陈宇萱上前：“现在，给我道歉。” 她不喜欢咄咄逼人，实在因为余乔庆骂得太难听。 委屈地看着陈宇萱，余乔庆眼泪充盈眼眶，最终什么也没说，整个人蹲下身脸埋在双膝之间哭泣。 肖颖翻一个白眼，也拿起手机继续躺床上。 “余乔庆，你见过萱萱男朋友吗？我们班孟阳真比不上。”王娇艳贱兮兮说了一句风凉话，又带上耳机听音乐。 余乔庆昨晚见过顾言，只因为灯光昏暗她看不清晰，只记得那个男生个头很高，身材俊挺，还.....很会调情，除此之外就再没有旁的印象，她并不觉得那人比孟阳好，孟阳长相清秀、家里有钱、是F大名牌大学的学生，而那个人所在的其他大学根本上不了台面，陈宇萱会惦记孟阳也不是不可能。 被这么一闹，大家都不能午睡了，再过十几分钟又要起来去上课。 至那以后，陈宇萱和余乔庆关系决裂，对陈宇萱来说这样其实挺好，过去余乔庆动不动就跟她借这借那，有几次吃饭她忘带饭卡便刷陈宇萱的，过后她像是忘了一样一直没有还钱，在食堂吃饭刷卡的钱虽然不多，但几次都这样不还钱还是让人心生不快。 陈宇萱深知爱占便宜的人不可深交，这种人在利益问题上想的永远先是自己，产生利益纠纷时变脸的速度比谁都快，所以余乔庆之前想跟她做好朋友，陈宇萱一直避之不及。 ...... 一天深夜，在《闪耀之星》所有选手还在努力准备舞台竞赛节目时，一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沸腾了。 “顾言跟女生一起进宾馆，网上全都是他们的照片，这次都上热搜了，怕是洗不白了。”有男生幸灾乐祸，似乎很乐意见到这种局面。 “真的假的？！《闪耀之星》七位重要王牌马上要诞生了，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闹出丑闻？” “真的，网上照片虽然不清晰，但我敢肯定那就是他。” “啧啧，人家可不怕？不是有“精业”给他撑腰？后台硬着呢。” 说话的男生都是《闪耀之星》的选手，进到这个舞台以为可以追寻梦想，最后才知道他们来这里不过是充当陪玩的角色，然而他们只抱怨自己没有强硬的后台，却没有反省自己实力是不是真的足够。 《闪耀之星》籍籍无名的人能够大火也不是没有，只要有实力能俘获粉丝的青睐，自然会有人愿意高捧，而这两人却将如今失利局面全归咎于拥有“后台”的顾言。 然而没有人会在意拥有“后台”的顾言，在《闪耀之星》节目组里是被打压还是高捧，他们只知道他火了，所谓树大招风，面对不公平的所有怨怼全都指向了他，即便他拥有真真切切的实力，也被眼红的选手否认得干干净净。 《闪耀之星》寝室。 顾言正用平板和张化铁视频通话。 视频的那端，张化铁将一打厚重文件重重摔在会议桌上，愤怒的气息隔着屏幕扑面而来。 “照片上是不是你？！” 像是被老师训话一样，顾言眼皮没抬，舌头顶了顶脸颊内壁，只是淡淡点头。 “你......”视频那边，张化铁被气得够呛：“在这个紧要关头找女人？！你给我憋一段时间会死吗？！” 知道顾言以前情感史丰富，想他在合同期内不招惹女生怕是很难，却没想到这才签约不到一年时间，居然跑出去跟女生进宾馆！ “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之前花好大一笔钱给他树立良好形象，现在却要因为一次绯闻毁于一旦，张化铁怎么可能不生气。 张化铁在愤怒，顾言却始终沉默。 第74章 这不是错 《闪耀之星》排练室, 七八个选手围坐在一起激动议论。 “网友扒出那女生身份了, 说是F大外语系的学生，她以前跟顾言就读同一所高中, 高中的时候两人好像谈过恋爱。” “给我看一下照片。”一个男生抢过手机：“挺普通的吧？顾言都看不上杨希曼前辈，怎么可能跟她......” 陈宇萱和明星们相比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公司造型师的包装, 平时也不习惯化妆, 从照片上看确实朴素普通了些。 “他现在人呢？” “刚刚看到何源和几个老师叫他过去问话了，粉丝在《闪耀之星》官微上留言，给节目组施加压力，企图让顾言出面解释这次事件。” “如果他敢承认, 他肯定成为不了《闪耀之星》最强王牌, 就算最后他成最强王牌, 网上肯定争议不断, 《闪耀之星》节目组敢无视舆论让他成为冠军, 等同于引火上身玩火自焚，到时候下一季的《闪耀之星》也别想办了。” “啧啧，一手好牌是要被他打得稀巴烂了？” 其他选手暗地讨论，排练室里王晓龙继续排练舞蹈，他看着墙上明亮宽大的镜面, 表情平淡。 很多人都说他王晓龙和顾言是《闪耀之星》节目组内定人选，其实不是，恰恰相反顾言一直都被“打压”，而他却是被“捧杀”, 所谓“捧杀”就是起初高捧，最后戏剧性般让你跌倒，而他过程中的跌宕起伏便成了真正内定选手的垫脚石，他们会按照黑马的剧本让那个人成为最后的闪耀之星，毕竟黑马自古让人惊叹又众望所归。 王晓龙起初猜不准那匹“黑马”是谁，而现在《闪耀之星》即将进入尾声，一切慢慢浮出水面。 然而参赛的选手们都怀疑其中有黑幕，把所有的怨怼指向他和顾言，却不知道他跟顾言才是其中最惨烈的一个。 “喂——别再那里唧唧歪歪讨论个不停！有时间还不赶紧练习！”终究无法忍耐，王晓龙怒喝一声，其他人虽然面露不满，但还是起身动身练习。 “切~谁叫人家是班长呢。” …… F大，女生寝室。 肖颖和王娇艳审视坐在书桌前浏览网页的陈宇萱，看了半晌，两人互相传递眼神。 “陈宇萱，你男朋友是顾言？” 终于没忍住，王娇艳还是问了。 她们见过陈宇萱的男朋友，那时他带着帽子和口罩，个子很高，气质出众，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像顾言。 第一次离明星八卦这么近，王娇艳有点不敢相信。 一旁余乔庆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宇萱，网上都说她跟顾言是情侣，所以她那天看到的人是顾言？！ 余乔庆虽然不关注《闪耀之星》，但她认识顾言，拥有超高颜值实力强悍的新生代歌手，仅在几个星期之内涨粉千万的流量明星，身边同学朋友都喜欢的帅气爱豆......他会是陈宇萱的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在我看来孟阳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想到陈宇萱前天说的话，余乔庆脸颊一阵滚烫。 “应该不是吧。”余乔庆小声回应，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是在宽慰自己。 三人等待陈宇萱的回答，但她没有说话。 有人敲寝室的门，肖颖走过去：“谁？” “你好，打扰一下，我们能不能见一见陈宇萱同学？” 门外动静不小，应该来了不少的人。 肖颖回头看陈宇萱，陈宇萱苍白着脸回应：“不见。” 外面有人围堵，陈宇萱一晚上都没有出门，这晚她联系不到顾言，而骚扰电话却一直持续到深夜。 早上，陈宇萱抱两本书走下楼，刚走到宿舍楼下，便有一群人围堵而来。 “陈宇萱小姐，请问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网友爆料说你们高中就在一起，请问是不是真的？” “别乱造谣好吗？跟顾言一个高中的女生几百上千，难道都是顾言的女朋友？” “恶心，就她这样也配做顾言的女友。” 一批娱乐八卦记者，一批偏激的言粉，一批好奇看热闹的群众。 所有人蜂拥而来，拥挤着，碾压着，伸手拉拽陈宇萱胳膊的..... 被挤在里面寸步难行，陈宇萱还是努力一点一点往前。 “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有人用力拉扯陈宇萱头发，疼得陈宇萱不自觉流下生理性泪水：“放开！” “陈宇萱小姐，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有人说你想蹭热度碰瓷顾言，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话想说？” “不要脸，想红想疯了吧！” “我呸！你也配顾言！你也配！” 头皮似要被人扯掉，身上被受四面八方的击打，头部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陈宇萱护着头用力嘶吼：“走开——” 然而一个人的声音太微弱，它会被一群人的声音轻易覆盖。 走不出去，又承受击打，陈宇萱无助地护着头。 “陈宇萱小姐，请你回答……” “想碰瓷想趁热度？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忽而有人劈开人群包围，推开咄咄逼人的媒体记者和粉丝，抱住她的头护送她慢慢离开人群。 “快跑。” 手腕被人牵着，陈宇萱抬头，是肖颖。 顾不得其他，陈宇萱奋力往前跑。 这天早晨，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层叠叠覆盖，云层中没有亮光，今天的太阳或许永远不会到来..... 世界在眼前颠簸，呼吸在胸腔里起伏，躲进狭小的厕所间里，耳根终于清净些许。 肖颖依靠门背用手给自己扇风，陈宇萱也依靠厕所隔板努力平复情绪。 “换衣服吧。”肖颖说。 陈宇萱抬头。 “他们问不出结果，肯定还会追过来的。”肖颖语气平淡：“一会儿我穿你的衣服跑出去。” 陈宇萱愣了愣。 印象里她跟肖颖很少说话，她们不是朋友，曾以为在寝室里她跟肖颖的关系最差，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出来帮助她的竟然是她。 “谢谢。”陈宇萱陈恳道。 肖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脱掉身上衣服。 事到如今，陈宇萱也没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亲切感。 “别去上课了，最好找一家旅馆躲避几天。” “嗯。” 换了衣服，厕所门口传来细碎脚步声。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们跑进了这里。” “真的？” “去敲一敲厕所隔间的门就知道了。” 厕所隔间里，肖颖看一眼陈宇萱，像是做好了决定准备推门闯出，陈宇萱虽然担忧，但并没有开口阻止。 门打开，肖颖迅速跑出，追来的粉丝记者惊呼：“是她！是她！” 很快。 说话声、脚步声，所有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 一切都安静了。 反锁厕所的门，陈宇萱靠着门背慢慢蹲下身，头皮依旧辛辣刺疼，伸手摸了摸，手指染上猩红的鲜血。 头皮快被扯掉了吧。 看着指尖的血红，陈宇萱发愣了很久很久。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在她们眼中她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安静片刻，陈宇萱用那带血的手打开微信，最后在对话框里打出几个字——你呢？你好不好。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回信，她很担心他。 陈宇萱最后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馆住下，旅馆房间很小，一张床几乎占满全部，房间四周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就像一间牢房，不知道是心情压抑还是房间压抑，陈宇萱感觉呼吸不畅。 进到洗漱间，好在里面有一扇小小的窗。 暂住吧，明天重新换一间房。 中午，手机响起，又是一串陌生号码，陈宇萱果断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对面发来信息。 ——是我。 心跳加速，等铃声再次响起，陈宇萱毫不犹豫接听电话。 “你，好不好？” 电话接通，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或许情侣之间会有默契，他问的，正也是她渴望知道的。 “你呢，你好不好？” “我没事，就是担心你。”他语气平静，就像午后透过窗玻璃洒在地面上那道暖暖的光。 “我很好。”陈宇萱浅浅一笑。 “我手机被迫上交，过段时间才能联系你。” “嗯。” “别住学校了，先找一家宾馆住下。” “好。” 安静。 这件事是两个人引起的，但这不是错。 相爱，没有错。 “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你别害怕。” 他的声音很温柔，陈宇萱笑了：“嗯。” 聊了五分钟，他有事要忙，于是两人无可奈何又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顾言下午有一个娱乐采访，他没有告诉陈宇萱。 《闪耀之星》每一期参赛选手们都要接受相关媒体的娱乐采访，以往来的媒体不多，而这一期却来十六家娱乐媒体，因为什么而来，所有人心知肚明。 采访的过程中，主持人首先询问被邀请而来的几个“闪耀之星”选手们比赛情况，又网上截取粉丝们的提问，好巧不巧舞台屏幕上截取出一个敏感话题——爱豆们恋爱近况。 这个话题说是询问所有人，其实只是针对顾言。 其他人说没有恋情，不会有人质疑，而顾言就不一样了。 第75章 你疼不疼 “好, 感谢王晓龙的回答。” 像是走流程一般, 主持人挨个询问几名选手后，最后才开始询问顾言。 舞台下媒体摆正摄影镜头, 似所有的准备都只因为这一刻。 “顾言你好，很多网友都非常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顾言的人气远远超过《闪耀之星》其他选手, 又加上这次“恋爱”风波过后, 他是这个娱乐采访的重要主角，场内所有人都看向舞台上那个拥有一双明锐眼眸的大男孩。 很多人都道单眼皮不好看，而顾言那双眼却能让人颠覆认知，他笑的时候那双眼有几分痞子的俊俏, 不笑的时候便是或深或浅的淡漠, 而此时他就是淡漠的样子。 配合所有人, 一点一点被迫慢慢打开身上的外衣, 直到避无可避袒露所有私密, 他们才会满意。 接过话筒，顾言平静道：“没什么特别的标准，主要看感觉。” 回答很官方，听不到想要的信息。 主持人笑了笑：“那给你做个选择题，如果给你选择一个女生做你的女朋友, 你会选择可爱甜美的、成熟知性的，还是清纯温婉的？” “清纯温婉”这几个字被咬得很重，似乎意有所指着什么。 顾言绯闻里那个女主角不就是清纯温婉的类型？台下记者都在等待答案。 舞台下，张化铁坐在观众席之中, 来之前他已经告诉顾言应该怎么做，但还是担心顾言会出差错落下话柄。 扫一眼众人，顾言浅声道：“可爱甜美。” “哇，看来可爱甜美的女生比较占优势啊。”主持人惊叹，继续接话：“但是最近网上有很多关于你的谣传，粉丝们都不淡定了，甚至有粉丝组织去围堵那个女孩，现场十分混乱。” 顾言心跳漏了半拍。 “我们有当时的现场视频，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说完，主持人引导众人看向舞台大屏幕，现场嘈杂的声音响起。 “是她，她来了，她来了。” “陈宇萱小姐，请问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陈宇萱小姐，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有人说你想蹭热度碰瓷顾言，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话想说？” “恶心，就她这样的也配做顾言的女友。” “不要脸，想红想疯了吧！” 视频里，女孩被揪着头发，像是拽着马的缰绳一样将她用力拽回，女孩哭红了眼嘶吼：“放开！” 然而没人放开，有人拉扯她衣服，有人打她的脸和头部，更有更多的人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滚开——” 她抱着头，试图和所有人对抗，然而她像是孤立无援的独木舟，只她一人在惊涛骇浪里浮沉。 台下张化铁深深皱眉，看向顾言，见顾言眼底染上了血红，心不由地收紧。 糟糕了，瞒不住了。 视频播放结束，主持人没有注意到顾言面上的苍白和眼底的泪光，笑道：“从视频里可以看出粉丝们非常关心你的恋情，为此你有什么话想对粉丝们说，有什么话想对那个女孩说？” 现场一阵骚动，所有观众和记者们等待的不就是这么一刻。 焦点转向顾言，镜头拉近，当捕捉到他眼底的血红，记者们兴奋了，他们嗅到了劲爆黑料的气味。 见顾言久久没有回应，主持人提醒：“顾言？” 几百双眼睛聚拢而来，顾言看向众人，声音嘶哑：“你们想听什么？” 是想听他怎么跟她做/爱吗？ 顾言反问众人，话语是隐忍的平静，仿佛下一秒暴风雨会到来。 现场所有人呆愣。 “想要我怎么样？”顾言冷笑。 但没有人回答。 看向主持人，顾言目光变得阴沉：“说啊！你们到底想看到什么！想听到什么！想要我怎样——” 主持人惊愕，她从事这一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明星这般失控的情景，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现场议论声四起。 顾言在接受采访时当众发怒，果然和视频里的女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记者们眼中兴奋的光不减反增。 见情况不妙，张化铁猛然站起身：“各位，我是顾言的经纪人，顾言最近压力太大，情绪容易动怒焦躁希望大家理解，麻烦节目组先暂停采访。” 议论声越发嘈杂。 “顾言，跟我过来一下。”张化铁看向顾言。 这种时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徒然给人增添娱乐八卦的谈资罢了。 顾言没有行动，眼里恼怒未退，面色苍白依旧。 “顾言，你需要冷静一下。”身后王晓龙走上来安慰一声，他代替顾言向众人鞠躬，而后搭上顾言肩膀将他带离。 即便离开，顾言身上仍旧聚集无数双看热闹的眼...... 休息室里。 张化铁紧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顾言，而顾言目光直定定看着前方，眼里满含太多复杂情绪。 “所以你跟她偷偷交往，你一直在瞒我。”张化铁道。 安静。 “为什么隐瞒？” 他问过他的，他说没有。 “不隐瞒？”顾言轻笑，笑容苍凉无力：“不隐瞒，你会要我们分开。” 张化铁没有否认。 这话说得不假，如果知道顾言有女朋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分开，因为顾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利益，他代表的是一个团队的利益，整个团队都要靠他吃饭，又怎么能允许败坏他星途的这些因素存在。 “一会儿你出去跟所有人道歉，解释最近压力大，明确否定你们的关系，网上照片里你带了口罩，你只要矢口否认，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安静。 他固执地缄默不言。 张化铁又劝解几句，见他沉默低头没有一句反驳的话语，以为他已经想明白才又道：“好了，继续接受采访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见顾言站起身，张化铁稍稍松一口气。 走出休息室，张化铁走向舞台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顾言没有跟上，猛然回头，顾言沿着走道往另一个方向走。 “顾言——”张化铁恼怒。 他这是要离场了吗？舞台那边还有几百个人在等他。 “顾言——” 走上前伸手阻拦，却被顾言用力甩开，对上他的眼睛，张化铁才发现他眼里的红血丝原来一直没有散退。 “铁哥，要我道歉？不可能的。”顾言冷笑，眼眸犀利凶恶异常：“你最好别劝我过去，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打死那些记者和那个主持人。” 张化铁愣了愣，等反应过来，顾言已经转身离开，最后消失不见。 “不懂得服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 顾言离开导致的直接结果是，网上的流言蜚语向恶性方向发展。 有人坚信那不是顾言，那女生纯属恶意炒作。 有人说顾言有把柄在那女生手上，才不肯跟她撕破脸撇清两人的关系。 有人说顾言要被揭穿老底才恼羞成怒当众发飙。 更有人给顾言贴上“渣男”“炮王”“私生活混乱”的标签。 当晚，顾言的官方微博发出道歉和声明，真诚为采访时的鲁莽而道歉，为当时的负能量情绪道歉，并否认与那名女生有过分亲密接触，痛斥所有恶意造谣者，追责散布不实谣言者法律责任。 道歉和声明都太过漂亮，微博下方又是网友们一番唇枪舌剑的探讨和议论。 网友过分关注，话题直上微博热搜。 当晚顾言的微博并不平静，而F市一个小公园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公园道路上，不时有老人散步经过，他们手上或者拿一把摇扇，或者牵一只小狗，或者带着小孙子出来乘凉散步，很少有人注意木制长椅上一直低头沉默的男生。 木制长椅的另一边，一个掉了牙的老太太和蔼询问：“怎么样了？” 将老人机还给热心的老太太，顾言道：“她接电话了。” “说了什么啊。” “她会来接我回家。” “她是你的家人吗？” “是。” 老太太抱起一只肥猫慢慢捋顺它的毛，满头白发让她看起来格外慈祥：“别难过，还有在乎你的人在关心你，包容你，陪伴你。” 顾言浅浅一笑：“嗯。” 他手机被上交，身上没带现金，他在等在乎他的那个女孩。 半个小时后，在公园里散步的人渐渐稀少，老太太抱着肥猫和家人一同离开，公园的夜晚变得越发漆黑寂静。 城市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一轮孤独明月悬挂在浩瀚夜空。 草丛的蛐蛐呼朋引伴，微凉的风吹响树的枝头。 顾言望向公园大门的方向，直到一抹纤瘦身影慢慢向他走来。 “顾言——” 她在叫他，明明周围这么黑，她为什么不害怕？ 再等她靠近，顾言走上前抱住她，怀里的人紧张惊呼，顾言连忙安慰：“别怕，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陈宇萱松一口气：“躲在这么黑的地方，故意吓我？” “不是。”顾言脸埋在她的肩头，低头间他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擦伤药气味。 亲吻陈宇萱的耳朵，顾言问：“是不是受伤了？” 陈宇萱想也没想道：“没有。” 那人沉默。 半晌。 “疼不疼？” “嗯？” 顾言拥抱得更紧：“对不起。” 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陈宇萱连连摇头：“不疼。” 如果不疼，你怎么会哭...... 低头亲吻她的唇，顾言吻得格外温柔。 漆黑里，陈宇萱被吻得意乱情迷，而顾言目光依旧清明。 暂且没有欲望，但他想好好爱她。 “陈宇萱。”指了指不远处茂盛草地，顾言道：“那里。” “嗯？” “去那里，我想跟你做。” 第76章 不准离开 顾言和陈宇萱是凌晨一点才回到旅馆, 依旧是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一张大床几乎占满空间，而两人的到来更让空间更为狭小。 进到房间, 陈宇萱背对顾言，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先暂住吧, 明天我们再换大一点的房间。” 听不到回应, 陈宇萱回头, 那人却像是回到家一样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他个子很高，几乎要抵达门框上方，他低头解开身上衣服，脸颊立挺英俊, 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俊美气息和潮流感。 你看, 即便处在这样逼仄空间里, 他身上偶像光环依旧耀眼, 这种高级感倒不是他刻意装出, 而是他身上本上存在的气质，以前来原阳一中第一眼看到他时，陈宇萱就有这种感觉，现在经过经纪公司精心包装之后，身上的帅气和时尚感越发显明。 也难怪能在这么短时间吸引这么多粉丝。 注意到他衬衣上凌乱皱痕, 陈宇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红了脸庞。 见陈宇萱脸红，顾言将衬衣扔在地上，笑着走上前环住她纤细腰身：“还害羞？刚刚还没有习惯我么？” 陈宇萱：“......” 于是耳朵也红了。 那人淡笑一声, 抱起她走向浴室：“那，给你再看看我，你应该记住我习惯我。” 像个袋鼠一样抱着他的脖子，陈宇萱脸埋在他肩头：“习惯之后呢？” “会上瘾，就像我一样。” ....... 狭小房间，25度的冷气，被褥潮乎乎黏在皮肤上让人难受。 打量身侧陷入沉睡的男人，陈宇萱抬手爱抚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他们已经呆在房间整整两天，像是面临世界末日一样，这两天他们太过疯狂，她甚至熟悉他身上的汗味，熟悉他的声音和体温，熟悉他情动时或野性或温柔的模样，熟悉到他身上再没有了秘密。 太过熟悉一个人，有时候会让人产生错觉。 你会误以为他就是你的，会以为你和他的生命紧紧相连。 或许情侣间都会有这种错觉。 细细打量，陈宇萱忍不住亲吻他的嘴唇，为什么他能这么好看？ 手机忽然振动，是一串陌生号码。 习惯性挂断电话，没多久，震动铃再次响起。 犹豫了一下，陈宇萱接听电话。 “喂？” 他在身旁，陈宇萱刻意压低嗓音。 “陈小姐你好，我是顾言的经纪人张化铁。” 陈宇萱竟然有些紧张：“你，找他吗？” “不，我来找你，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空气安静。 不明白他的来意，但想来也跟顾言有关。 沉思片刻，陈宇萱道：“嗯。” 约了地点，陈宇萱发呆一会儿后慢慢起床，身上还有汗味，她要洗澡洗头。 陈宇萱先前头部受伤，顾言一直不让她洗头，又加上运动流汗，她这两天都是满头油光，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 十分钟后，陈宇萱走出浴室，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 昨晚凌晨她翻了身便睡着，也不知道他多少点才睡，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晚。 戴上帽子口罩，陈宇萱离开旅馆。 和张化铁见面的地方是一家餐厅，餐厅在大厦十一楼的位置，餐桌就摆放在落地窗旁，人透过玻璃可以俯视城市错综复杂的道路，如果是晚上景色一定很美，只可惜现在是白天。 “顾言现在跟你在一起？” 餐桌对面，张化铁面色平淡，他的身前是一叠排盘精致的西式料理，和他一身正式得体的西装很搭。 低头吃意大利面，陈宇萱没有回应。 “你知道顾言这次恋爱风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张化铁又问。 “他人气很高。” 张化铁点头：“是，但也不全是。” 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网上关于你的话题也很多，大都是负面的评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这样？” 陈宇萱不解。 “因为你......和顾言不匹配。” 陈宇萱愣，抬眼看进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依旧镇定从容。 “在粉丝们眼中顾言是她们的偶像榜样，一来她们不愿意接受偶像太早恋爱，只把爱分给一个女孩，二来你达不到她们预期的标准，他们认为顾言应该匹配同样完美优秀的女生，而你在他们看来太过普通平凡，换句话来说你根本上不了台面，跟顾言在一起就是在拉低他的档次。” 句句在理，却又格外伤人。 陈宇萱拿叉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不像明星有造型师化妆师精心打造，她无论如何也达不到那些人的预期标准，无论如何也成为不了她们所认为的、能够匹配顾言的优秀女生。 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般，张化铁淡笑摇头：“不是说你也一定要成为万众瞩目的人，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成就，起码有一点成绩让别人认可，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目光直定定看着木桌一个点上，陈宇萱沉寂。 “你也看到了，顾言从几十万的粉丝涨到现在千万的粉丝，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前进的速度很快，而你虽然也从高中步入大学，但你发展的速度太慢了。你应该知道，两个人一个跑得快一个跑得慢，会使得你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跑在前面会先你一步遇到更多优秀的人，到那时谁也不敢保证人的心会不会变。” 陈宇萱嘴巴里吞下的意大利面竟然泛着苦味...... “但是，我现在看出来了一点。”张化铁笑了笑：“顾言现在停下脚步等你了。” 陈宇萱愣。 他没有继续往前跑，而是停下脚步等她了吗？ “擅自离开采访现场，不管记者怎么杜撰他，放弃《闪耀之星》比赛，无视粉丝的爱戴和期盼，他现在跟你在一起，不跟任何人联络，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我可以理解为他已经放弃往前奔跑，选择以平庸的姿态和你站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定定看着陈宇萱，张化铁目光变得严厉：“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只要他肯妥协跟你撇清关系，他还是可以继续往前跑，但是现在他停下来了。说是他因为你不在乎歌手的梦想和名气，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难道不是你拖了后腿让他不能继续前进？” 陈宇萱愣怔，她拖他的后腿了吗，怎么可以这样评判她...... 又说了很久的话，陈宇萱脑袋始终晕乎乎的，像是什么话都听进了耳，又似什么都听不见，等到张化铁离开，她还愣愣坐在原地。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陈宇萱脑子却变得蠢笨迟钝。 事实上手机已经振动了很多次，是他在找她了。 接听电话，他的声音焦躁传来：“你去了哪里？” “在外面。” “陈宇萱，我身上没有手机，没有钱，你敢丢下我试试。” 语气带着恼意，此时的他肯定板着一张俊脸。 “我怎么敢丢下你。” “给你十分钟马上回来。” 少爷生气了，是该回去了，陈宇萱苦笑。 在餐厅里打包一份意大利面，陈宇萱乘坐电梯离开餐厅，站在路旁等车的时候，几个年轻女生走过。 女孩们像是高中生身上背着书包，每人手上拿一杯奶茶，几人一边喝奶茶一边讨论着什么。 “很多人都说他跟那个女的开房了，他在采访节目上因为看到那个女的被欺负了才生气，可我不信，龙龙在《闪耀之星》里面说过顾言眼光很高，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女的。” “但是好像是真的，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虽然我也觉得那个女的确实不咋地。” “我现在看顾言以前的表演视频，想到他可能跟那个女的有一腿，就感觉我喝的美味鸡汤里有一只苍蝇让人犯恶。” “昨天《闪耀之星》第八期的比赛他没有参加，最强王牌七进四，他没有来就等于放弃了比赛，他实力这么强，真是可惜了。” “他身上又多了“缩头乌龟”“炮王龟”的标签，网上骂他的人这么多，感觉要混不下去了。” 女孩们的声音渐行渐远，陈宇萱已经错过第二辆的士。 等回到旅店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站在房间门口，正要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站门外，一个站门内，他低头看她，她目光看着别处。 “饿不饿？”她问。 顾言舔了舔嘴唇，低头看她每一个细微表情：“嗯。” “给你买了一份意大利面。” 陈宇萱走进房间，顾言忽而从身后抱她：“你是不是去见了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里似带着不安。 陈宇萱否认：“没有。” “是不是去见了张化铁？” “没有。” “你别听他的。”环抱她腰上的力道紧了几分，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你信我，我爱你，很爱你。” 回头看他，他眼底有红血丝。 撇开眼不去看他，陈宇萱淡笑：“嗯。” 认真看她，像是在审视她内心深处一般，终究看不到任何异样，顾言低头嗅她脖子间的气味，低声道：“Don't go away.” 完全陌生的语气。 他说:不准离开。 像是警告，又像是命令。 陈宇萱微微皱眉，他对她有着控制欲？ 第77章 进退两难 看他坐在小矮凳子吃意大利面, 陈宇萱拿纸巾给他擦拭嘴边的酱汁。 顾言直勾勾看她, 见她眼底带着旖旎的柔波，嘴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夹意大利面送到她嘴边, 顾言笑容无害道：“给你吃。” 陈宇萱摇头：“我吃了，当时太饿就先吃了。” “就吃一口。”他讨巧看她, 像是很喜欢喂她吃那样。 无奈, 陈宇萱低头去吃那一口意大利面, 嘴边立刻染上酱汁的颜色。 正要拿手上的纸巾擦嘴唇，那人拉她的手凑过来将她嘴边的酱汁舔干净，而后像等待要奖励一样笑盈盈看她：“你男人体贴么？” 瞪他一眼，却不自觉抿了抿唇, 沉寂片刻, 陈宇萱故作漫不经心问：“你接下来怎么做？” 顾言继续吃面, 没有接话。 “不愿意跟外人说么？那就算了。”陈宇萱走到床边, 故意背对向她。 以为她生气了, 顾言放下意大利面走过来抱起陈宇萱：“别故意酸我，你知道的，我把你当成什么。” 那双有力的手臂轻易将她托起，陈宇萱才发现他力气这么大，明明他比她小半岁。 双腿加紧他的腰身, 陈宇萱抱他脖颈，两人像小孩似的在狭小房间里来回走动。 “接下来怎么做？”陈宇萱又问。 顾言拖了拖陈宇萱的屁股，道：“不去做什么狗屁歌手了。” 陈宇萱心跳错漏半拍。 ——他现在跟你在一起，不跟任何人联络, 什么事都不管不顾，我可以理解为他已经放弃往前奔跑，选择以平庸的姿态和你站在一起。 “接受采访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视频，我很生气，看着你被人打，被人谩骂，而我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都不能愤怒。”顾言无奈失笑：“陈宇萱，你被打了，我还要配合那些人看完视频，然后客气地跟他们说你和我没关系，呵，当时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顾言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有很多黑粉骂他，却没想到却有更多的粉丝跑去骂陈宇萱，说她碰瓷炒作，他这一撇清关系，不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他怎么可以将她往火坑里推？ 承认两人都被骂，不承认她会被骂，这个歌手不当也罢。 见陈宇萱不说话，顾言低声道：“嗯？我不当歌手，你会不会看不上我？” 沉默。 陈宇萱愣愣看他，感觉眼眶变得温热。 ——他因为你不在乎梦想和名气，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难道不是你拖了后腿么？ 将腿从他腰间滑下，不再环抱他的脖颈，陈宇萱慌乱道：“不当歌手？那你做什么？” 顾言顿了顿，他似乎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高中时他只知道自己喜欢音乐，却从未想自己未来选择什么路途，现在当初那种茫然感觉又回来了，原来兜兜圈圈他又回到了起点。 见陈宇萱面上的不满和抗拒，顾言扣住她手掌，像是给她打镇定剂一般目光庄重而坚定：“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吃苦，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也还是姓顾，再不济......我走我爸的路，一样能给你殷实的生活。” 陈宇萱不断摇头：“不，我不要你这样，你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 她不需要他为她做出牺牲，她没有这么好，好到他可以放弃名气前途和利益，他现在跟她热恋愿意义无反顾，可是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呢？爱情的温度消退了，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埋怨她的存在。 “回不去了。”顾言苍白一笑：“形象太差走不远的，你知道。” “我不管！我要你回去——”陈宇萱红了眼眶：“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要走你爸的路？那是你爸的！不是你凭能力得到的，你没能力我为什么要跟你过？！” 狭小房间，密闭空间，她的目光变得尖锐异常，好似要将他的心脏在一秒之间戳破。 “不是.....”顾言皱眉，脸色有些苍白：“你......” “谢谢你这两天让我很快乐。”陈宇萱转身，从挂包里拿出所有现金放在床上，道：“钱我放在床上，我们都应该回去了。” 房间异常安静。 “别逼我，陈宇萱。”他的语气格外平静。 “你喜欢音乐，我希望你以后能一直做自己的音乐。”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顾言轻笑，笑容苍凉。 然而陈宇萱并没有注意到他苍白的瞬间，只是劝解道：“你回去，总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定定看着空气某一个点，顾言浅浅笑问。 陈宇萱愣：“你的经纪人应该有办法。” 那人讥讽笑了一声，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他不肯做决定，那就她来做决定...... 拿起床上手机和挂包，陈宇萱走向房门，然而手却被他牵住了。 回头，他眼底微微泛红：“不陪我吗？” 甩开他的手，陈宇萱打开房门。 “是我没有能力，所以你才不肯陪我......” 以为他故意酸她，再没有看他一眼，陈宇萱离开房间穿过长长的房间通道，脚步匆忙又凌乱。 他知道该怎么做，他一定会回去，什么流言蜚语都会随时间淡化不是吗？ 呆呆站在道路旁等车，直到小脚有些酸胀，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在等车。 回到学校，校园走道的学生看到陈宇萱，开始议论纷纷，好在没有人跑过来揪她头发挠脸。 为什么要回学校，因为她无处可去。 “就是她，说是顾言的女朋友，你信吗？” “有什么不信的，顾言人设崩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好鸟，狗屎配烂泥，绝配。” 陈宇萱脚步停顿。 亲耳听到有人辱骂他，原来心会这样愤恨不平。 “你们会尊重人吗？”看着校道旁正说笑的一男一女，陈宇萱怒目而视。 那两人愣了一下，而后女生拉着男生走远：“神经病，恶心人还不让说......” 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太多好奇的或是嘲讽的目光，陈宇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一双双审视的目光下回到寝室，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她就是那过街上的老鼠。 此时是下午两点多，差不多学生午睡后起床去上课的时间。 进到寝室，寝室三人正起床穿衣，当看到陈宇萱，所有人都停住手边动作。 “回来了？”肖颖淡淡问候一声。 “嗯。”陈宇萱笑着点头，很快寝室又归于平静。 落下两天的课，她该要去上课了。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如何看她，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也不过是两天时间，感觉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班上男生总是以玩味的目光看她，以前要好的同学虽然还是和她说话，但关系却变得生疏许多。 第二天深夜，陈宇萱做了一个关于他的美梦，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 梦里他们还是在那个密闭房间，在那张纯白大床上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 睡不着，陈宇萱爬下床走去阳台。 凌晨三点，城市夜空黑漆漆一片，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不知站了多久，厕所里突然传出冲水的声音，肖颖从厕所里走到阳台，看到陈宇萱先是吓一跳，随后问道：“怎么不睡？” 陈宇萱回头：“你呢？” “被尿憋醒。” 肖颖洗了手，但没有走进寝室，而是同陈宇萱并肩站在一起：“要不要偷偷告诉我，你男友是不是顾言？” 陈宇萱没说话。 “不说也没关系，我们来聊聊顾言吧？”肖颖倚靠阳台铁栏杆，淡淡道：“我只能说人红是非多，还挺可惜的，虽然他挺有实力，就这么快要消失在大众的视野。” 陈宇萱皱眉：“他会回来的。” “回来？”肖颖诧异：“回来，别人还买他的账吗？” “你什么意思？” “你这两天没看八卦新闻？”肖颖扫来一眼。 陈宇萱心内忐忑，这几天因为不想看到网友的侮辱谩骂，所以鲜少搜索顾言的各种娱乐八卦，那些八卦大都不着边际，看着会让人生气。 “前天，网上传出顾言殴打孕妇的照片，普通人殴打孕妇都会引起公愤，更何况他是一个偶像明星，当晚这条微博持续上微博热搜，一堆人在评论下骂他，你说出了这样的事还有谁愿意粉他？” 陈宇萱震惊：“不可能！” 前天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日没夜地缠在一起。 ——回不去了，形象太差走不远的，你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分开前他说的话，陈宇萱心猛然一跳，那段时间他有出去过一次，回来时脸色沉郁，难道真的...... 很快陈宇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去打孕妇，他富有正义感也讲义气，不然在C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朋友。 “网上有照片，现在都还有网友在讨论，回头你可以自己去看。”肖颖平静道：“还有另一件事，听说“精业”公司签约了一个新人，听小道消息说：顾言废了，顾言以前的团队开始培养新人。所以不是他想回来就能回来，没有人再给他机会了。” 陈宇萱面色瞬间煞白。 粉丝对他失望，经纪公司放弃他，他回不去了，而她还在逼迫他...... 进退两难之间，她本应该站在他身旁，但她没有。 ——不陪我吗？ 当时他是不是说了这句话？他要她陪...... 一滴泪沧然落下。 他回不去，那么他现在在哪？ 还在那个密闭的，没有窗户的房间吗...... 第78章 旅途漫漫 一大早, 寝室阿姨刚打开宿舍铁门, 陈宇萱踏上黎明浅浅晨光离开学校。 一晚上没睡着，她很担心他。 乘坐上一辆的士, 陈宇萱径直来到先前所在的旅馆，早上六点三十分钟, 一个中年阿姨趴在前台昏昏欲睡。 “阿姨, 请问610号房有人退了吗？” 中年阿姨值夜班, 此刻一脸倦态：“你有什么事么？” “我男朋友住在那里，我想知道他走了没有？” 中年阿姨打了个哈欠，在电脑前点点几下，道：“没有咧, 是那个帅气小伙吧, 已经好久没见他出来咧。” 陈宇萱心一阵紧缩, 跑上电梯走上楼直达六楼, 穿过寂静的房间走道, 一直走到最末尾的房间。 “笃笃笃——” “顾言开门！我是陈宇萱。” 没有动静。 “顾言！” 这个狭小没有窗户的房间，一个人住在里面太过压抑，她不应该留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等了好久，依旧没有动静，陈宇萱慌了。 匆忙跑下楼, 跟值班的前台阿姨说明情况，见陈宇萱面露无法掩饰的惊慌，前台阿姨害怕出事便是拿着房卡跑去开门。 房间的门打开，沉闷空气传来, 床上被褥微微起伏，而他就躺在里面。 安静的房间，床上孤零零身影…… 陈宇萱红了眼眶：“顾言？” 走过去掀开被单，那人仍在沉睡，嘴唇微微泛白。 似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光，他慢慢睁开眼睛。 见他睁开眼睛，陈宇萱赶忙触摸他的脸和额头，还好，没有生病。 “怎么一直睡在这里？总闷在这个房间里会憋出病来的。” 顾言平静看着陈宇萱。 “昨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肚子饿不饿？”触摸他的脸，陈宇萱动作极尽温柔。 下一秒，他伸出手拥抱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你来了......” 或许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胸腔也在颤动，心跳依然鲜活地跳动着。 “嗯。”陈宇萱抱紧他。 “哎哟，人没事就好咧。”前台阿姨放松一口气。 听到声音，两人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外人。 “嗯，没事了，谢谢你阿姨。”陈宇萱礼貌道谢，前台阿姨会意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房间恢复平静。 两人还在拥抱，但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人呆着这里不难过吗？” “难过，你不愿意陪我。” 陈宇萱愣。 “对不起。” 顾言：“嗯。” 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以前总说他脾气不好，但现在想想每次她好好认错他都会原谅。 他身上没有手机，房间里又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这两天都是什么过来的。 “起来，我们去吃早餐。” 顾言不动，陈宇萱掀开被子，他居然什么都没穿。 那两天跟他在一起练出了强大的心脏，陈宇萱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害羞：“起来穿衣。” 将床边的衣服拿过来，陈宇萱哄他穿衣。 等他穿好衣服去到洗漱台前洗漱，陈宇萱从身后抱他，两个人都沉默着。 人有时候睡多了返而会困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种状态，感觉他话少了很多，一点都不像原来的顾言。 “是不是不开心？”陈宇萱问。 用水随意冲洗脸颊，顾言站直身体，手覆盖陈宇萱环顾在他腰间的手背：“我开不开心，很多程度都来源于你。” 所以，他不开心是因为她，以前她会让他想到家，想到未来，而这次他没有了归属感。 然而陈宇萱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将脸贴上他的后背。 “顾言，我们去旅游吧。” “嗯？” “我们都应该出去走走。” 安静片刻，他道：“好。” 这算不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两人下楼去一家不起眼的云吞店吃早餐，才又坐车去《闪耀之星》录制区。 “在这里等我。” 陈宇萱点头，顾言绕到一处铁栏杆快速敏捷地向上爬，看着他爬到最高点又“嘭”地一声翻越到铁栏杆的里面，陈宇萱的心也跟着忽起忽落。 以前他跑出来约会都是这样的？这么高太危险了。 等他走进别墅，陈宇萱依靠铁栏杆发呆。 他要回去拿手机和证件，往后他与这里再无关系...... 别墅里。 顾言回以前的寝室捡了东西，又去敲王晓龙寝室的门。 “闪耀之星”已经进入到四强对决的非凡时期，很多人已经淘汰离开，留在这栋别墅的选手已经不多了，而王晓龙宿舍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门打开，王晓龙顶一头乱发站在门口，当看到顾言睡意立即减了大半。 “这么晚了还不起来训练？”顾言道。 王晓龙让出位置让顾言进来说话：“昨晚训练很晚。” “拜托你帮我拿手机，拿到了吗？” “嗯，在这里。”王晓龙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谢谢。” “不用谢。” 没打算闲聊，顾言转身要走，王晓龙又问：“这是要走了？” 顾言回头：“不然呢？” “这一期网友投票票数最多的人，还有一次复活的机会，你的票数还蛮多的。” 顾言诧异，而后失笑：“选我？是要抓我出来骂吧？” 确实有很多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等顾言出现，王晓龙没有辩驳：“如果有机会，你会来吗？” “不了。”顾言拒绝。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顾言走向门口：“就这样吧。” 语气里有一点点气馁，一点点失落，却没有一点点的解脱。 目送他远处，王晓龙沉思，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对吗？ 顾言爬铁栏杆跳出来时，陈宇萱还在发呆，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黑色的影子将她完全覆盖。 早上的晨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他的耳朵薄薄的能透过光。 给他戴上帽子，系上口罩，陈宇萱牵他的手：“走吧，司机还在等我们。” 坐上出租车，两人径直去F市火车站。 火车站人很多，要排很长的队伍才买到两张动车票。 排队进站，顺利坐上动车，放好行李两人并排坐立。 望着动车车窗外匆匆穿行的人们，顾言问：“我们要去哪？” 他不知道具体要去哪儿，她说走，他就会跟她一起走。 “B市琴海，我们去看海。” “嗯。”顾言淡淡点头，而后将耳机的另一边塞进陈宇萱的左耳，一首感伤旋律入了耳。 “这首歌叫什么？” 顾言看过来：“相爱的寂寞。” 这名字还真是矛盾，明明与人相爱却还感到寂寞。 “我让你寂寞了吗？”陈宇萱不假思索问了一句，问得很无心，不想那个人却认真回应。 他说：“有时候会。” 陈宇萱惊讶，偏头看他侧脸，他带着口罩，眼睛鼻子嘴唇所有的曲线都太过美好，想他口罩之下是一张怎样的脸，陈宇萱忽而感到愧疚。 他这么帅，大把多女生愿意该他极致的爱情，而她竟然让他寂寞？ 反省了一下自己，可能是在交往时她很少主动的缘故吧。 “麻烦让一下，我想放个行李。” 忽而，一个好听磁性的声音响起，陈宇萱抬头，目光顿了顿。 只见说话的男人拥有一双单眼皮，黑亮好看的眼睛，高挺鼻梁浅红嘴唇，他个子很高气质出众，是个清秀英俊的男人，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侧脸和顾言长的很像。 见陈宇萱呆愣愣看着自己，男人轻咳一声：“麻烦让一让。” 另一边，见陈宇萱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顾言面色一沉，拿膝盖碰了碰她的腿，恼怒提醒道：“陈宇萱？” 发现自己的失态，陈宇萱连忙站起身：“抱歉。” 感受到顾言凌厉的目光，陈宇萱不敢看他。 等男人搬行李放在行李架上，陈宇萱坐回自己的座位。 这边的座位一共有三个位置，顾言靠窗坐，陈宇萱坐中间，而那个男人靠近走道的位置。 没一会儿，动车缓缓行驶。 偏头看顾言，他撑着脑袋看窗外，即便带着口罩，她也能看出他面上的不快。 主动伸手过去牵他的手，等到两人十指紧扣，他面上的阴沉缓和了些。 动车快速行驶，窗外的风景迅速漂移。 一路上陈宇萱主动跟顾言示好，那人刚开始爱答不理，后来开始陪陈宇萱一起玩小游戏，等玩累了才又带上耳机靠在靠椅上小憩，而陈宇萱这才有机会去看身旁那个男人。 男人桌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此时正忙碌地输入文字。 细细打量他的侧脸，真的很像...... 可能环境使然，顾言身上有着自然而然的骄傲气息，而这个男人就显得内敛许多。 感受到陈宇萱的目光，男人抬眼，于是四目相对。 恰时，动车进入隧道，所有一切变得漆黑，只有轰隆作响的声音刺激人的耳膜。 “为什么总看我？” 轰隆的声音里，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叫什么名字？” “周元白。” 动车行驶出隧道，光芒进入车间，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第79章 是坏女人 下了动车, 周元白拿行李下车, 陈宇萱拉着顾言跟在身后。 跟随人流走进车站，陈宇萱看周元白的背影心不在焉, 而顾言任由陈宇萱牵着，整个人懒散跟在后头。 “陈宇萱, 我们不用走这么急。” 陈宇萱没有回应, 她看着周元白, 深怕那个人消失不见。 见周元白走进动车站男士卫生间，陈宇萱回头看顾言：“你要不要去洗手间？” 顾言闷闷不乐：“不想。” “你去吧，一会儿出去就没有洗手间了，刚好我也要去。” “.......” 听陈宇萱的话, 顾言进到男厕, 而陈宇萱没有进到女厕而是站在外面等待一个人。 手紧紧揪着衣服下摆, 她此刻的心情太过复杂。 周元白推行李箱走出男士洗手间, 行李箱轮子“哗哗”滚动, 陈宇萱小步跟上。 “周元白。” 周元白回头，面露疑惑。 陈宇萱咬了咬唇，目光有些慌乱：“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吗？” 微微扬眉，周元白看向洗手间的方向，又看了看陈宇萱：“为什么？” “想认识你。” “那个男生不是你男朋友？” 言下之意, 她明明有男朋友居然还主动搭讪。 陈宇萱面露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动车站有人群经过，说话声、脚步声、行李轮子滚动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 喧嚣而嘈杂。 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片刻，周元白失笑摇头：“既然跟他在一起，就要一心一意对他好。” 陈宇萱喉咙忽而干涩。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决定这样做，她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没有再多说什么，周元白转身离开，陈宇萱狠下心也跟着上前：“他不是，是弟弟。” 陈宇萱耳朵泛红，连带着脸颊脖子都染色一层粉色，她心虚了。 她知道这样做她会是个坏女人，但是她想试一试，或许还有希望...... 周元白回头，见陈宇萱红了小脸，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她看起来很像害羞。 “他不是男友？” “嗯。” 审视两秒，不想让女孩子过分尴尬，周元白掏出手机。 加了微信，周元白给陈宇萱发一个表情示意已成为好友后，他对向陈宇萱身后浅浅微笑，便又带上行李从容离开。 他对着她身后微笑...... 突然意识到什么，陈宇萱猛然回头，顾言正向这边走来。 他带着口罩，但那双眼漆黑异常。 心忽而剧烈跳动，距离这么远，他应该没听到...... 但即便如此，陈宇萱还是慌了，她刚刚的行为算是背叛，像是坏女人背地里勾三搭四别的男人一样，不敢想象他知道了会是怎样？ 他慢慢向她走来，每一步都似带着震怒，只是走了一半距离，他不走了。 动车站中，一波人走远，又有新的一波人匆匆穿行，嘈杂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宇萱走到他面前，苍白笑道：“怎么这么快？” 漆黑眼眸不移一寸直定定看向她，顾言声音低低沉沉：“你问他要微信？” 听到他的问话，陈宇萱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看到但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陈宇萱主动牵他的手，“我们北河高中一个学长，刚开始没认出来。” “你问他要微信......” 重复固执地询问着。 陈宇萱背上冷汗惊起：“嗯，难得碰面，觉得是一种缘分。” “缘分？”顾言冷笑：“加了微信然后呢？想跟他做什么？” 陈宇萱神色有点不自然：“交一个朋友。” 一个谎言的开启，需要无数个谎话填补漏洞，陈宇萱毕竟是新手，面上的惊慌太容易识破。 顾言红了眼：“你喜欢他？” 陈宇萱：“......” “对我没感觉了？”扣住她的手腕，顾言低声问道。 她跟江心思那次，他感到难过，而这一次还不清楚其中缘由，心就开始痛了。 “......不是的。”陈宇萱也红了眼：“我喜欢你。” “那为什么去勾搭别人！” 一声怒吼，陈宇萱心口一跳。 宽敞的地下动车出口站里，所有人寻声看过来。 害怕被人认出，陈宇萱赶忙戴上口罩，想强行将顾言带走，然而这次他并没有乖乖任她牵着。 “滚。” 冷冷吐出一个字，顾言跟随人流走出动车站。 看他渐渐远去的身影，陈宇萱心情阴郁。 出了车站，熙熙攘攘的街道旁来往无数的行人，顾言背一个黑色包戴黑色棒球帽融入在人群之中，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加上穿搭帅气，陈宇萱很容易能辨别他的位置，隔着十米的距离，陈宇萱默默跟在身后。 他还在生气，陈宇萱没有追上去解释，因为这其中根本没有误会需要解释。 如果非要哄他开心，那说的一定都是谎话。 此时下午三点，太阳依旧火热，有年轻漂亮的女孩走过，都会忍不住多看顾言几眼。 “摘下口罩，肯定很帅。” “我觉得他有点面熟，但又说不起来像谁。” “我刚也想说来着......” 走在后面的陈宇萱一阵阵胆战心惊，深怕这些人突然想到这个人就是顾言。 两人去宾馆照片曝光时，顾言也戴了口罩，但还是叫很多人一眼认出，而事件一直向恶性方向发酵，他顾言的知名度远比过去要高，真怕他现在又被认出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女孩们一时没有认出，陈宇萱稍稍放心了些。 不知走了多久，顾言走进一家星级宾馆，陈宇萱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要一间房，单人间。”递上证件，顾言对着前台小姐说道。 年轻的前台小姐看一眼证件，又看向戴墨镜口罩的顾言，眼睛瞬间发出兴奋的光：“你是......” “单人间，谢谢。”冷冷道了一声，顾言全身上下满满的生人勿进的气息。 许是被这阴冷的气息吓到，前台小妹妹再不敢多问，连连将房卡递上来。 陈宇萱站在顾言身后，听到他说要单人间，不禁愕然。 出来旅行，这是要分房睡？ 忽而意识到什么，陈宇萱为自己下意识的想法感到震惊，她居然觉得跟他同床睡才是正常？明明他们同床睡的次数屈指可数。 意识到错误，及时纠正都不算晚。 “我也是单人间，谢谢。” 陈宇萱递上证件，却没有注意到顾言身影顿了一下，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前台小姐以前是顾言的粉，见到如此帅气的真人内心已然激动彭湃，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陈宇萱证件上的名字。 如果她细心会发现，传说中有奸情的两人，现实中真的有染...... 陈宇萱和顾言同乘一辆电梯，同在五楼下电梯，两人的房间刚巧对门。 刷卡，进房间。 “砰——” 房门关上。 陈宇萱回头，是那个人摔门的声音，这火是冲她发的。 摩擦手上的房卡，陈宇萱呆愣了好久才刷卡进入房间。 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是单人间，但房间还挺宽敞，装修设计别出心裁，怪不得价格这么贵。 想到钱，陈宇萱有点心疼，这次出行怕这个学期的生活费要没了吧。 趴到床上，陈宇萱心情沉重。 她现在心情一点都不好，吵了架，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不知不觉睡着，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肚子有点饿，吃着来时路上买的馒头，这才缓解胃里的饥饿感。 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正想着，忽而有人敲门。 走过去从猫眼看一眼，是顾言。 心猛然一跳，他是来和好的吗？但是对于她主动搭讪男生这种事，总感觉他不可能轻易原谅。 房门打开，顾言背着黑色包站在门口，黑色背包是他全部的行李，他带行李过来了。 “我已经退了房。” 直接进到陈宇萱的房间，他全程没有看她的眼睛。 将黑色包粗鲁地仍在角落，顾言直接进到浴室洗澡，而陈宇萱一个人在房间里心内忐忑。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半个小时后，他围一件纯白浴巾走出来，浴巾围得很低，随着他用另一条浴巾擦拭湿发的动作，那腰间的浴巾似摇摇欲坠。 为打破寂静，陈宇萱道：“你吃晚饭了吗？” 安静。 以为他不会回应，不想那人却冷淡道：“吃不吃，你会在意么？” 这语气……看来不是来和好的。 “......” 不打算搭理他，陈宇萱进到浴室洗澡，十分钟后出来，发现地上丢有两条浴巾，他就着一头湿漉漉头发就这样睡了，他枕在白色枕头上，枕头上都染上一滩水渍。 陈宇萱皱眉：“怎么不吹干头发再睡。” 没有人回答。 呆呆坐在床边，半晌，陈宇萱脱掉身上的浴袍，白色布料滑过光/裸肩头。 掀开被子，陈宇萱靠近他，最后从身后拥抱他。 如果亲密能让两个人好过，那一直等到明天的黎明，她都可以不眠不休。 第80章 忽冷忽热 “你打算怎么办？” 将脸贴近他结实光/裸的背部, 陈宇萱浅声问。 如她所料, 他保持沉默。 或许此刻他想要她表达忠诚，对他的忠诚。 深吸气, 陈宇萱鼓足勇气翻越跨坐在他腰间，以前两人在一起, 什么难为情的事都是他在做, 这是陈宇萱第一次这样大胆亲昵。 要知道他们现在都是袒露在对方面前, 这样的姿势太具诱惑力。 而那个人竟然也乖乖任陈宇萱坐在他腰上，她第一次抛去含蓄和害羞呈现在他面前，他很包容甚至有点小温柔。 一个低头俯视，一个躺着仰视, 半晌陈宇萱俯下身安静趴在他身上, 手紧紧环抱着他。 室内灯光顷刻间变得温馨, 原来两个人拥抱的时候那感觉才最踏实。 “原谅我好不好？” 顾言闭上眼睛, 自嘲一笑：“以前我从未怀疑过自己, 觉得有人喜欢我，你喜欢我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现在想想，我讨你喜欢的除了一张脸好像就没有别的了。丢下我说不愿意跟我过，我不怪你, 但是陈宇萱，我们才和好不到一天你就去找别人，你是有多看不上我才这样。” 陈宇萱蹙眉：“不是的，没有看不上你。” “我现在还爱你, 所以都会原谅，但是如果你真的背叛我，我们不要再和好了。”拉起被子盖住陈宇萱光洁的后背，顾言声音低沉：“你知道我心高气傲，你一旦背叛，我会去别的女人身上找爱，我不会再回头。” 这是他的骄傲，她若不珍惜，总会有别人，那个特别的人会是另一个女人。 陈宇萱心一阵刺疼，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他脾气越硬她就要越温柔，但如果硬碰硬，那一定是两败俱伤。 真不希望他们会变成那样。 坐直身融入他，没有前奏，所有的一切和她人一样单调。 然而即便做最亲密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低头亲吻顾言的嘴唇，他没有回应，陈宇萱只能舔咬他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笨拙地试探。 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忽而顾言一个翻身，两人颠倒了位置，唇舌缠绕间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身体因为力崔开了彩色花朵。 “你他妈爱不爱我？” “爱。” “说真话。” “真的爱你。” 或许心的距离，不过是身体的距离。 过了很久，顾言一头湿发有掺杂汗水的迹象，陈宇萱坐在他身前用吹风筒给他吹头发，房间里到处是吹风筒轰轰的声音。 顾言安静看着陈宇萱，看着她同样汗津津的模样以及殷红嘴唇，舔了舔嘴唇后忍不住凑到她脖子间亲吻。 “好了，歇歇。”觉得痒，陈宇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顾言继续凑过来，那黑漆漆脑袋像一条鱼一样窜来窜去，陈宇萱给他吹头发有点困难。 见陈宇萱一直闪躲，顾言还剩余的余韵渐渐消散：“陈宇萱，你是不是性冷淡？” 陈宇萱摇头。 才不是，她对他很有感觉。 吹好了头发，陈宇萱坐到他腿上抱他：“顾言，网上有很多关于你打孕妇的报道，我看了很生气，他们都不了解你。” 顾言沉默。 许久听不到回应，陈宇萱抬眼：“嗯？你不跟我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样子。” “你起码告诉我，让我知道真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爸最担心你的人会是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的好爱他，虽然有时候会怨他恼他，但爱情里本身就不只是甜。 即刻，顾言那双眼灼灼发亮：“真的？” 为什么不是真？ 浅浅亲吻他的唇，像蜻蜓点水点一下后，陈宇萱认真道：“嗯，你是我的未婚夫啊。” 寂静。 对视。 他那双眼竟然染上红血丝。 你看，她哄他这么容易，今天却任由他生气憋到内伤快要自动爆炸。 抱住陈宇萱的身体，顾言亲吻她的后颈，声音低沉喑哑：“那你要记住了，别再对我忽冷忽热了，还有......把那个男人的微信删除掉。” 顿了顿，陈宇萱又一次说了谎话：“嗯。” “快告诉我打孕妇的事。” “在一起那两天，我出去过一次。”看陈宇萱一眼，顾言摸了摸鼻子：“嗯，买套，然后被孕妇的男人认出......” 那两天他们太黏了，避孕套这种东西必须要有，他不能让她怀孕，至少不能在她上大学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顾言当时去了一家较偏的小超市，结账的时候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和一个男人走进来。 男人要买香烟，女人一直劝说烟气对胎儿不好，男人回头大声呵斥却不小心撞到顾言。 顾言当时带棒球帽和口罩，突然的碰撞，他不自觉看那男人一眼，他的身高比男人高一个头，男人只要仰头就能轻易看到顾言帽子下的容貌。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等顾言拿了杜蕾斯走出小超市，才恍惚想到什么，于是满脸兴奋地拿手机对向顾言拍视频。 “你们的男神偶像买了两盒杜蕾斯，不知道这次要跟谁搞。” 显然这是视频的旁白，有敏感话题，有顾言出镜，这段视频播出去转发率可想而知。 顾言脚步停顿，皱眉回头，那个男人还沾沾自喜。 现在他的名声是真的臭，身上贴太多负面标签，所谓人红是非多，他过去黑历史被人无限放大，放大到能凭空想象出另一种罪名强加给他，而整个事件的起因，也不过是他跟陈宇萱从宾馆里走出来被偷拍而起。 “删掉。”顾言阴沉了脸。 “哟，还真是“炮王”本人。”男人咧嘴一笑，街头混混一样痞气十足：“录个视频而已，别这么小气。” 话语里满满的侮辱和讽刺，不说他是顾言，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别人的辱骂挑衅。 所有的耐心消失殆尽，顾言上前猛踹男人肚子一脚，男人向后倒撞到超市堆砌的矿泉水瓶上，矿泉水瓶散落一地。 孕妇惊叫。 “妈的！你敢打我！”男人震怒。 然而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顾言又踹那男人几脚直到他弓着身嗷嗷大叫，才一脚踩在那男人胸膛居高临下看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言个子高，身体发育好，而且平时练舞的同时又有各种体能训练，加上年轻，打倒经常抽烟满口黄牙的男人根本不用几层的力。 “啪——” 男人的手机即刻粉碎在地，顾言摔了他手机。 “要你删你不删，这是你自找。” 手机是苹果最新款，手机被摔烂，男人忘记了身上的疼，直瞪瞪看着细碎的手机零件后，整个人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顾言，这手机可不便宜：“妈的！老子砍了你——” 男人拿起豆奶玻璃瓶要砸顾言，又被顾言一脚踹开，而一旁孕妇一直在惊叫：“别打了！别打了！” 小超市里的老板娘也躲到角落呼喊：“你们出去打！别来我这里！” 很快，看热闹的行人纷纷聚拢而来。 男人见几次占不到便宜，又见不少人准备走进超市，心一横，不顾及孕妇挺着大肚子，直接将孕妇推到散乱的矿泉水瓶边：“打人了！明星打孕妇了！” 顾言显然也没想到这男人会这么下作，这孕妇是他的女人，怀的是他的孩子，而且那肚子这么大怕是快生了，他居然就直接这么推了。 凌乱的超市，孕妇在地上呻/吟，男人指着顾言叫嚣，于是这一幕定格，并疯狂散步到网络上。 第81章 给他温柔 “后来呢？” 陈宇萱安静趴在他的肩头。 “后来看热闹的人冷嘲热讽。” 男人说他摔手机, 打孕妇。 有人提议去警察局, 顾言只能跑了。 不是赔不起钱，不是自己真的打孕妇站不住理, 而是他的身份特殊不想惹太多麻烦，不想娱乐媒体都来警察局逮人。 如果有人愿意询问经过, 超市老板娘可以告知, 孕妇可以说话, 但是很多人愿意同情弱者断章取义，将明星“最恶”的一面公之于众，带动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站在道德最高点一起评头论足。 反正他顾言本来就臭，多一个污点和少一个污点没什么差。 然而殴打孕妇这种事在明星身上可不是小事, 有负面舆论压力, 便也就成为压倒顾言无法翻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怕是往后他出门, 被认出了都要受人指指点点一番。 感觉肩膀赤/裸的皮肤有泪的痕迹, 顾言偏头看她, 她泪眼婆娑。 顾言紧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陈宇萱哭中带笑：“你混得真惨。” 所有一切事件的起因也不过是他们恋爱了，不过是他跟她恋爱了...... 半跪在他身前，陈宇萱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手一遍又一遍爱抚他的后颈和头发：“他们都不知道你有多优秀。” 顾言脸埋在她柔软胸口低笑：“你知道就好, 只要你在，怎么混都不算惨。” 只要被她爱，只要像这样温柔拥抱，一切都不算糟糕。 亲他额头、眼睛、鼻子、嘴巴, 陈宇萱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夜深了，小言弟弟快点睡。” 对于她的温柔，顾言一万次受用，心情大好地关掉室内的灯，两人抱在一起在漆黑里翻滚。 小时候顾言刚到北河镇，他穿背带牛仔裤，白色小T恤，帽子反戴，总是一副酷酷地站在顾妈妈身旁。 小宇萱刚开始有点怕他，他比镇上很多流鼻涕的小男生还要神气，于是躲在陈妈妈身后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出脑袋看他。 “萱萱，去找小言弟弟玩好吗？”陈妈妈温柔微笑。 小宇萱迟疑，最后还是怯生生走到他面前，奶声奶气道：“你要跟我一起玩吗？” 小顾言没应。 顾妈妈推了他一把：“去吧，别欺负姐姐哦。” 陈宇萱当时没明白，弟弟怎么会欺负姐姐呢？只是她并不知道小顾言平日有多顽皮，只是第一次见面认生表现得比较乖巧罢了。 第一天玩，小顾言很乖，陈宇萱带他去跟别的小朋友玩过家家。 她问他：“你要跟谁结婚？” 其他小女孩跳着举手：“选我，选我......” 小顾言穿衣服好看，长得也好看，他跟镇上很多小男生都不一样，女孩们都想跟他玩。 然而小顾言看了一圈，最后伸手指了指小宇萱。 小宇萱高兴坏了：“现在你是爸爸了，我是妈妈，你去工作，我在家煮饭。” “萱萱，我也想跟你结婚。” 另一个小男孩吸着鼻涕跑过来，看到小顾言板脸颦眉的模样，再不敢说话。 于是小女孩们在家用泥巴和牵牛花做饭，小男孩们则去小溪边捞鱼抓青蛙。 去小溪边抓鱼，小顾言顽皮性子表现出来了，他脱下白色T恤当渔网一样抓鱼，没几下功夫便抓到三四条小鱼，惹得其他小男生纷纷脱下衣服效仿，结果可想而知，衣服粘泥土污垢回去自然要迎来妈妈们一顿好打。 小顾言和其他小男生抓鱼回来时，一个个裤子和衣服都湿了通透。 小女孩们围去看男孩们抓到的小鱼高兴不已，而小宇萱则是伸手给小顾言擦去脸上的泥巴和水渍：“小脸脏脏，不知羞。” 小顾言可不在乎这些，而是忙打开T恤将新抓的鱼炫耀给小宇萱看：“你看，我比他们厉害。” 小宇萱：“嗯，你好厉害。” “我把鱼儿给你。” 把辛苦抓到鱼儿给你。 小宇萱笑道：“那我煮鱼给小言吃。” “嗯。” 顾妈妈原先还一直担心小顾言欺负姐姐，却不想小顾言喜欢姐姐，整个假期几乎没有欺负过姐姐一次。 小时候的他们扮演夫妻，而长大后的他们共枕而眠也像极了夫妻。 早晨。 陈宇萱凝滞睡在身旁近在迟尺的男人，他闭着眼睛，五官俊挺帅气，皮肤干净细致，有时候她会怀疑，他这样帅气的男生真的属于她？ 像不像是做梦？可是相拥时他每一个呼吸和每一个表情都记忆犹新，他那么真实存在着。 慢慢从他怀里挣脱，下床穿衣后，陈宇萱拿起手机轻轻走向阳台，她蹲下身，任凭清晨的风吹拂散乱的发。 “喂，张先生是我。” 电话那端，张化铁正烦躁地给新艺人安排学习课程表，不一样的艺人需要不一样的学习课程，他擅长帮艺人将有限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听到陈宇萱的声音，张化铁停下手上动作。 说实话顾言是难得一遇的音乐才子，长相好，能力强，有才华，这样的人在娱乐圈很吃香，只可惜他走错了一步路，一步错步步皆错。 他现在身上满是污点，即便是他张化铁也不一定能成功把他洗白，洗白过程中需要多少人力财力不说，洗白后人们对他还存在多少好感又是另话，所以从利益上出发，他们愿意重新培养一个全能艺人，也不愿意花重金洗白一个不确定是否还存在价值的人。 “嗯，陈小姐有什么事？” 陈宇萱咬了咬嘴唇，语气放低，态度陈恳：“我想恳请你一件事。” “什么事。” 安静了一会儿，陈宇萱恳求道：“我求你，求你别放弃他。” 对面安静。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是网上那些言论都不真实，就比如殴打孕妇事件，他没有这么做，真的，请您相信我。” 终于，张化铁无奈轻笑：“陈小姐，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网上负/面评论已经让他形象大损，我相不相信都没什么用处。” “我知道，但是......”陈宇萱语气有些急促：“但是如果我能一一找出证据将所有负面言论全部推翻呢？你能不能再相信他一次。” 那边顿了一下，回应：“你能？” “我能。” “可是你......” “我知道。” 他不能经受第二次舆论抨击，她不是他的绊脚石，他要飞，她愿意剪断风筝线让他高飞。 陈宇萱回到房间，一切还是平静的模样，躺回到他怀里触摸他，舔咬他凸起的喉结。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他撩起衣服给她看腹肌，他问她想不想摸，陈宇萱当时迷蒙，他说等她长大就会想摸他了。 陈宇萱浅浅一笑，原来还真是。 顾言睁开明亮眼眸，看到陈宇萱，嘴角不自觉扬起：“早啊。” “早。” “想对我做什么嗯？” 原来主动跟他亲昵，他会这么开心。 陈宇萱认真看他：“想给你吹枕边风。” 枕边风虽然小，但女人有时候影响男人皆是因为此风，所谓枕边风成也此风、败也此风。 顾言扬眉。 “你会听我的枕边风吗？” “看你说什么了。” 陈宇萱淡笑，手在他胸膛上轻抚：“我想看你回《闪耀之星》比赛。” 网友投票他票数最高，他有机会回去，这是张化铁告诉她的。 顾言目光一顿。 趴在他胸膛上，陈宇萱温软道：“好不好......” “从你签约到现在，我一直幻想有一天你能为我表演一次，就像每个女孩都希望拥有一次浪漫告白一样。” “好不好......” 看着胸前温柔撒娇的陈宇萱，顾言吞咽唾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像一只蠢蠢欲动的狼直瞪瞪看她。 “我好朋友芊芊，她男朋友为她学吉他唱歌，你呢？你为我做什么？” 顾言想了想，说不出话。 “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真的？” 他回答太快了，看来有戏。 “嗯。” 顾言脸埋在她肩头，呼吸钻入她耳朵里：“那......你会叫给我听吗？” “嗯？”陈宇萱茫然。 “叫......”最后一个字融入到两人唇舌之间，染红陈宇萱白皙的脸。 事后，顾言后悔了，为了某些蝇头小利居然答应她重新回到舞台，太扯了。 他不想承认，他其实是中了枕边风的毒。 不情不愿跟陈宇萱去金色沙滩，不情不愿去给她买防晒霜，不情不愿给她拍海边照...... 很多种不情不愿，却在看到她浅浅微笑后心情莫名好转。 在B市玩了一天，陈宇萱和顾言坐动车回F市。 这次旅行顾言放松芥蒂，而陈宇萱这次旅行的收获是周元白。 顾言回到《闪耀之星》大本营时，节目组几位高层惊讶万千，他们早已经通知投票第二的选手回归舞台，却不想好不容易使用手段送走这尊大佛，他竟然又回来了。 庆幸的是距离比赛还有两天时间，两天时间他还能做什么？比起其他选手，他输了时间。 况且他现在形象太差，人气值已经比不上现在的选手。 另一边，陈宇萱开始主动跟周元白联系。 周元白是F市本地人，因为工作去了一趟B市，等回来时陈宇萱亲自去火车出站口等他。 陈宇萱长相清纯，皮肤白皙，一头黑亮头发像绸缎一样披散在身后，再搭配白色淑女长裙，整个人仙气十足。 除了长相，陈宇萱身材发育也很好，这一点顾言在高中的时候就发觉，女性特征越明显女生，更容易勾起男性最原始的本能。 周元白带行李走过来，上下打量陈宇萱后笑道：“你这样的女孩应该等着被追。” 第82章 主动靠近 陈宇萱低头, 看起来像是害羞。 周元白推着行李浅浅微笑：“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陈宇萱抬头。 对视, 周元白细细打量陈宇萱的面颊。 漂亮温柔的眼眸，翘挺可爱的鼻子, 健康娇小的嘴唇，皮肤白皙细腻, 五官很好脸型也不错, 只有眉毛稍微淡了些：“你如果稍稍化个淡妆肯定很惊艳。” 陈宇萱愣了一下, 刚来大学她并没有化妆的意识，顾言也从未提及过什么便也不注重这些，虽然知道越是漂亮越是能吸引异性目光，越能吸引顾言的目光。 “那下次见你, 我试试化淡妆。”陈宇萱浅声道。 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化妆, 那寓意太过显明。 周元白笑着点头：“好啊, 我很期待。” 去到停车场, 陈宇萱坐上周元白的车, 两人直接去F市有名的饭店。 看着周旁豪华大气的装修风格，陈宇萱暗暗盘算自己的钱，最近花销太大了，剩余的钱不知道够不够请他吃饭。 一个包间，两个人坐, 陈宇萱带上一次性手套给周元白剥虾，她不知道怎么跟男孩子亲近，所以便是以对待顾言的方式来靠近这个男人。 见周元白一直不动筷，陈宇萱扬起小脸：“为什么不吃？” 周元白平静道：“我感觉你一直都在讨好我。” 安静。 陈宇萱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我太主动了？” 因为心急, 第一次见面她是不是过了。 周元白但笑不语。 “想对你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时候陈恳承认自己的过失，更容易给自己加分。 盯着她温婉的眼眸，周元白眼睛微微一亮：“你想对我好？为什么？” 额头渗透出薄薄细汗，陈宇萱吞咽一口唾液：“为什么还要问我......” 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暧昧气息，而陈宇萱神经一直紧绷着。 “噗——” 嗤笑一声，周元白将她剥好的虾夹进陈宇萱的碗里：“放轻松别紧张，我不吃你。” “唔。” “你多少岁？” “十八。” “这么小。” “可以恋爱了。” 又一次暗示。 嗯，她是个坏女人。 “在上大学？” “对。” “哪个学校？” “F大。” “我算是你的学长，虽然我已经毕业了。”周元白笑道。 陈宇萱抬脸，唇色有点苍白。 为什么有些女人可以同时跟好几个男人交往，为什么她这么害怕。 害怕伤害心爱的人，害怕欺骗另一个好人。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陈宇萱错愕：“嗯？” “上次跟你坐车那个。” 后知后觉什么，陈宇萱低头：“陈言。” 周元白点头，而后便不再说话。 这顿饭最后还是周元白请客，他开车送陈宇萱回F大，临走前约她明天去看电影。 晚上，陈宇萱将小超市老板娘采访视频发给张化铁，连同超市监控视频一起。监控视频是意外的收获，就连老板娘自己都不知道她家监控器一直处在工作状态，很早以前电脑出现故障，以为已经坏掉了。 到底是谁推倒孕妇，监控录像说明了答案，相信这段视频曝光，一样能引起轩然大波。 约会这天，陈宇萱麻烦肖颖给她化妆。 肖颖虽然讶异，但还是平静地帮陈宇萱化妆了。 在班上陈宇萱和肖颖都属于漂亮女生，只是两人风格各不相同，因为漂亮，肖颖刚开始对陈宇萱多少有点争相斗艳的攀比心理，只是时间久了便也觉得没意思了，陈宇萱性格太谦和，让人讨厌不起来。 见肖颖跟陈宇萱走得近，余乔庆鼻子泛酸，她跟陈宇萱有过节，而陈宇萱现在又跟肖颖好，感觉她要被孤立了。 “以前也没见你化妆，这次为什么突然要化妆？”王娇艳八卦问。 自从知道顾言居然跟陈宇萱闹出绯闻，她直觉得整个世界不正常了，男明星跟某个女人闹出绯闻时有发生，但男明星跟你的舍友闹出绯闻，会不会太不可思议？ 陈宇萱顿了一下，道：“去见一个人。” “是不是男朋友？”王娇艳又问。 陈宇萱的男朋友太过神秘，同为舍友却不知道那个人真实身份，很多院系或者别的系的学生过来跟王娇艳打听，王娇艳也不敢绝对说是顾言。 陈宇萱保持沉默，肖颖打破气氛：“你肤色偏白，用这个色号的气垫。” “谢谢。” 抹了粉底，画上眼线，描了眉，再抹上口红，陈宇萱原先素净的脸变得精致美艳。 寝室三人愣了愣。 陈宇萱脸型五官以及气质本身就好，现在刻意打扮后出乎意料地惊艳，她原先眉毛稍微淡了一些，现在画眼线描了眉，那温润眼眸似乎满含了柔情，不是黏腻的柔，也不是多情的情，总是会惹人想要一直看她。 网上说她跟顾言上同一所高中，以陈宇萱这般清纯漂亮的长相，顾言会舔她也不是不可能。 第83章 说谎的她 陈宇萱走到校门口, 周元白早已在在校门口等候, 他坐在白色奥迪车里，衣装休闲英俊, 头发精短干练，手腕手表名贵精致, 颇有点成熟男人事业有成的样子。 陈宇萱靠近, 他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注意到陈宇萱精致妆容，面上露出浅浅笑意：“今天很漂亮。” “谢谢。” 车子去往市中心的方向，天渐渐暗下，城市的灯火伴着朦胧晚霞亮着淡黄的光。 车内安静。 周元白：“你平时是不是很文静？” “嗯？” “你似乎话很少。” “还好。” “以前有男朋友吗？” 陈宇萱愣了一下：“有一个。” 周元白看过来, 眼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漂亮的女生都早恋啊。” 陈宇萱透过挡风镜看向道路前方, 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跟那个男生在一起时也这么安静？” 看向周元白, 陈宇萱沉默。 “不说, 就是不一样咯？”周元白笑了笑：“萱萱, 你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 淡淡调侃的语气，听不出他是否真的在意。 陈宇萱不知所措，哄顾言其实很简单，只要对他温柔就能哄好，但对于别的男人,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正要说话，一阵欢快的彩铃打破此刻气氛，陈宇萱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 目光定格半秒，最后挂断电话，将手机铃声调成静音。 “怎么不接？” “推销电话。” 陈宇萱心不在焉。 进到电影城，周元白去买电影票和饮料，陈宇萱坐在等候区查看手机。 言：为什么不接电话？ 言：你检票进到舞台现场了没有？ 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九分，距离《闪耀之星》比赛时间还有十一分钟。 陈：进来了。 那边迅速回信。 言：在哪？具体方位。 陈宇萱咬了咬嘴唇，将《闪耀之星》现场票信息发给顾言。 这张票是前天顾言给她买的，买的时候《闪耀之星》现场票已经告罄，而这张位置靠前的票是他花高价从网友手上买的，而陈宇萱现在并没有如约去到现场。 言：对向舞台拍照片给我看看。 “......”陈宇萱额头冒虚汗。 许久，那边催促。 言：快点。 另一边，周元白买电影票回来，带一桶爆米花和奶茶走过来：“《迷雾之森》还有二十三分钟就上映，差不多可以提前入场了。” 连忙把手机扔进包里，陈宇萱接过奶茶，指尖细长苍白：“嗯，提前多少分钟检票？” “十五分钟。”周元白拿着爆米花坐在陈宇萱身旁，笑问：“以前不常来？” 陈宇萱点头：“嗯。” 她跟顾言去过一次电影院，那是高三的时候，当时看的也是鬼片，那人说他怕鬼，于是从电影开始到结束，他至始至终都牵着她的手，就连夜晚也赖在她床上不肯走，但明明他看鬼片的时候多半在笑，有点莫名其妙。 没一会儿，两人检票进到放映室，陆陆续续有情侣填补现场空位。 周元白将一桶爆米花放在陈宇萱膝盖上：“给你，你们女生大都喜欢吃这个。” “谢谢。” 见陈宇萱礼貌道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元白竟然感觉出几分淡淡疏离:“别总对我说谢谢。” 或许是心中有愧，和周元白在一起陈宇萱总是不自在，很多客气的话不自觉就说出口了。 “嗯。”陈宇萱微笑。 电影准备放映时，看一眼手机，顾言打来三个未接来电。 言：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们说《迷雾之森》恐怖，你会不会害怕？” 黑暗里，周元白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很近。 陈宇萱收回手机：“有点。” “哦。” 半晌，一双温热大手牵住陈宇萱的手，那人粗硬的手摩擦她掌心时，她手心在冒汗。 “我们牵着就不怕了。” 他的声音磁性温柔，有点小暧昧，又似在撩拨。 感觉掌心一阵滚烫，背包里手机又亮起了光，仿佛有两面赤红烙铁同时熨烫而来，而她夹在中间煎熬又忐忑不安。 从周云白手中抽离，陈宇萱用手拿起奶茶，她看向电影大屏幕，目光平直，表情很淡。 掌心空空如也，周元白愣了愣，看陈宇萱一眼又看向大屏幕，目光平直，表情也淡了下来。 气氛忽而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到达高潮部分画面变得惊悚血腥，每出现一个可怖画面，女生们惊叫四起，而陈宇萱这边始终安安静静。 周元白偏头看陈宇萱，她在看手机发呆。 她的心不在这里。 “有事就先走吧，这样反而耽误时间。” 陈宇萱看过来，表情很不自然。 “没事，我理解，每个人都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周元白温柔一笑。 有时候以退为进的进攻方式更能出奇制胜，起码此刻，陈宇萱很愧疚。 手机又一次亮起，顾不得其他，陈宇萱站起身：“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周元白：“好。” 看陈宇萱渐渐远去的背影，周元白目光停在那扇紧闭的门久久不动。 一个女人爱不爱你，心能感受得到。 ...... 卫生间。 陈宇萱深吸一口气，随后接听了电话。 恰时隔壁哗哗冲水声响起，女人们交谈声清晰传来。 “《浪漫时光》这部电影好无聊，还不如答应男朋友去看《迷雾之森》，刚刚你看到没有，我男朋友差点睡着。” “哈哈，看到了，笑死了，大概男生都不喜欢看这种细水长流的文艺片吧。” 心口一跳，陈宇萱连忙用冲水声掩盖所有。 “哗——” 水声停止，女人们走远。 电话的那端，平静异常。 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表演结束，陈宇萱不敢提及比赛。 “怎么了？” 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表演结束了。” “嗯，我看到了，非常棒。” 陈宇萱不太会说谎，夸赞的话宛若清水般平淡无味。 那边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我跳的那段爵士舞怎样？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排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笑，陈宇萱莫名恐慌：“很厉害，本来说要给你录视频，但因为太激动什么都忘了。” 以为自己的回答没有一丝破绽，然而—— 这次他沉默更久了，气氛顷刻间僵化，厕所卫生间出奇的静。 越是安静，陈宇萱越是慌乱：“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那边低低笑着，声音颇有些苍凉：“说什么？说我今晚根本没跳舞吗？” 心跳漏了半拍，很快心率愈来愈快，脖子一瞬间冒出薄汗。 聪明如他，竟那么轻易揭穿她的谎言。 “你在电影院吧，跟谁一起？” 想要解释，但终究不知如何回应。 “陈宇萱，原来你也会说谎骗我......” 似恼怒，似失落，更多的是难过。 她让他难过了。 沉默。 无休止的沉默。 最终他挂断了电话，心跟着空了一块。 陈宇萱回到放映室，整个人飘飘忽忽，仿佛脚下踩的每一个台阶都是空的，她随时都可能跌落。 “处理好了吗？”周元白给她让出道。 陈宇萱心不在焉：“嗯。” 将奶茶送过来，吸管刚好触到她嘴边：“喝奶茶。” 陈宇萱愣了愣。 周元白微笑：“糖度高的食物多少能让人减轻烦恼。” 陈宇萱笑了，笑容很浅，没有进入眼底。 伸手要接奶茶，周元白非要喂她喝，陈宇萱摇摇头，而后低头。 原已有了计划，但心告诉她不能这样，没有谁该无辜受到伤害…… 而且……她给不了他什么，所以这是一场骗局。 回来时，城市灯火越发璀璨，然而城市越亮，天上却是漆黑没有一点星光。 周元白开车，陈宇萱摇下车窗，车内灌入微凉的风，两个人内心蠢蠢欲动的心思在夜风里风干。 下了车，周元白执意要送陈宇萱到宿舍楼下。 “宿舍到了。” “嗯。” 对视，无言。 看出陈宇萱的窘迫，周元白笑了：“我先回去了，你也上去吧。” 陈宇萱没有回应，眼睛直定定看他。 深夜十点半，学校里的学生陆陆续续返回宿舍，女生宿舍楼前人并不少。 有女生笑闹经过，欢快打闹声消失在楼道之中，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情侣不少，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昏黄灯光下沉默对望的男生女生，除了远处一个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的男生...... “再见。” 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周元白转身离开，灯光下他的身影挺拔修长，他像极了那个人。 再也不见，这不是她想要的...... 大步上前，陈宇萱拉住他的手，眼神迫切真诚：“周元白，我求你，我求你帮我一次。” 第84章 我不介意 低头看他们牵着的手, 周元白回头对上陈宇萱热切的目光。 周元白长相好, 年纪轻轻就是大公司高层领导，又因为家境不错, 想跟他处对象的女人有很多。 通常各方面优越的男生相对傲气，对另一半的要求也很高, 这也是周元白迟迟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很多人在择偶时都会说自己对外貌没有太大的要求, 但现实中真的不在乎外在？不是的, 尤其是事业有成条件优越的男人，当他有资本选择年轻漂亮的女人，谁不是择优选择。 而周元白愿意接受陈宇萱，最开始也是因为她清纯文静的外在, 也不是说别的女人不漂亮, 可能人都有偏好, 恰巧陈宇萱的性格和长相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而且她才十八岁, 刚从高中步入名校的女生, 即便有过一任男朋友，但再复杂又复杂到哪儿去？ 打量陈宇萱精致妆容，周元白多少有些惋惜。 这么一个女孩却不是他的，如果是，他愿意等她成长, 愿意牵引她成为完美女人。 “求你，我求你。” 她眼里闪动泪光，手腕力道加重。 周元白动容：“求我什么？” 女生宿舍楼前学生渐渐稀少，一盏昏黄路灯下, 一个孤独影子越来越近，只可惜陈宇萱没有看到。 “做我男朋友，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周元白愣怔。 陈宇萱继续解释：“我们不是.......” 我们不是真的在一起，我不能爱你，因为心已经被一个人霸道占据。 然而视线落在周元白身后那抹高挑身影，陈宇萱的话语戛然而止，整个人像一块僵硬的石头一动不动。 那个人，曾跟她无数次同床共枕的人，他就站在那里，棒球帽盖住暗黄的光，他的眼睛隐没在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但陈宇萱知道那双眼、那双单眼皮一定锋利又可怖。 心砰砰直跳。 “顾......” 终究没有唤他的名字，陈宇萱赶紧拉周元白离开：“你先回去，你先回去......” 过分紧张和忐忑不安，陈宇萱拉着周元白一遍遍重复，她牵周元白离开，而那人握紧拳头一步步跟上，他脚步很稳，始终沉默，整个人平静到让人发狂。 “你先回去，快点，快点......” 周元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她的脚步。 陈宇萱心跳加速，脚步也越来越快。 她怕他闹事，然而她不知道，她牵着别人逃开的每一步都像是践踏在他的心口之上，每一步都让他的心颤抖不止。 今夜没有风，没有树叶细碎声响，所以脚步的声音格外清晰。 “对不起，你先走吧。” 推走周元白，陈宇萱回头看向顾言，不自觉展开双臂阻挡他的去路，就像当初护着江心思一样。 直视周元白的方向，顾言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即便身体即将撞向她，那双眼眸隐没在棒球帽下，躲在漆黑之中。 “你......” 只吐出一个字，陈宇萱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看到他紧握的拳，手背青筋暴起，那样骇然。 显然也发现了异样，周元白回头，昏黄灯光下两个男人视线对上，肃杀之气一触即发。 这个人跟陈宇萱是什么关系，周元白已然有了答案。 那不是弟弟，弟弟不会对姐姐有那么沉重的占有欲。 顾言继续前行，撞上陈宇萱的身体脚步不停。 而陈宇萱展开手臂阻拦，她在保护另一个男人。 “滚，听到没有。” 没有看陈宇萱一眼，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你别这样，这是我跟你的事，我和你谈，你别冲动。”陈宇萱眼眶湿红。 没有一丝怜惜，顾言猛地推开陈宇萱，他走向周元白，暗黑中眼眸格外阴狠冰凉。 周元白没有走，似也在等待顾言靠近，紧绷气氛在空气中迷漫。 短兵相接之际，陈宇萱站在两人之间，她展开手臂护住周元白，却像迎对灾难一样和顾言站在对立面。 “你要打就打我。”陈宇萱面色苍白：“是我，是我找的他。” 顾言低头看她，眸色哀痛:“让开......别以为我不会打你......” 声音似从牙缝挤出，语气阴沉森然。 像是铁定他不会打她一样，陈宇萱没有让步分毫。 你说她凭什么注定他不会弄死她？ 顾言苍凉一笑，是不是吃准他还稀罕她？ “脚踏两船吗，陈宇萱？” 陈宇萱呼吸一滞，总感觉他会爆发。 下一秒，顾言牵起陈宇萱的手，竟然是诡异的温柔:“……我不介意。” 心在颤抖。 “你求他做你男朋友，呵呵，我如果介意，是不是太不懂事？” 眼泪坠下，不知为何陈宇萱只想哭。 “但是……”抬她的手贴近自己脸庞，顾言变得颓丧又淡漠:“你多一个男朋友，也不要介意我会跟几个女人上床，你知道我本来也花心，你对我不好，我会去别的女人身上找爱。” 陈宇萱无言。 他疼，所以也想让她疼对吗？ ——你知道我心高气傲，你一旦背叛，我会去别的女人身上找爱。 恍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陈宇萱心口一阵刺疼，或许他不是想让她疼。 或许他说的……是真话。 第85章 她的野心 深夜十一点。 校园走道学生渐渐稀少, 偶尔经过两三个人都会好奇看向这边。 碍于灯光的缘故, 并没有人认出带帽子口罩的顾言，但陈宇萱还是后怕。 “是我不好, 我们去那边谈。” 顾言推开当道的陈宇萱阴恻恻大步向前，他直定定看着周元白, 眼里的戾气和愤怒太过显明。 不介意她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 那是假话, 他现在就想打死那男的，然后再回头弄死她。 见情况不妙，陈宇萱拦腰抱住顾言，回头对周元白道：“你先回去好吗？别留在这里。” 她的语气接近哀求, 周元白收回看顾言的目光, 淡淡看了一眼陈宇萱, 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对于她的欺骗, 或许他也感到愤怒。 周元白离开, 那样云淡风轻，像是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姿态，而顾言受愤怒和痛苦折磨，眼睛通红，情绪将近崩溃, 这种状态他输得太明显了，且输得很没尊严。 “放开我......你在护他是吧.......”声音喑哑低沉，被压抑的暴动情绪只等一点星火点燃：“我们在一起多久？这么长的时间我比不上他......” 像是给他套上枷锁，陈宇萱紧紧抱着他的腰, 脸埋在他胸前始终沉默。 他心痛，她也一样。 “放手......” 语气依旧平静。 陈宇萱不动，心砰砰直跳，她祈祷周元白快点走远。 “放手——” 一声怒吼，声音冲破耳膜，胸腔剧烈颤动，陈宇萱心跟着一颤，却没有放开手。 下一秒，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似要顷刻间折断一般，沉重的力道让陈宇萱感到窒息。 以前他会耍帅、会卖萌、会想方设法讨她喜欢，陈宇萱从未想到失控的他会是怎样，原来竟是这样骇人。 已然触碰了底线，才会这样恨不得想要掐死她...... 任凭他用力掐着，陈宇萱对视暗影下那双深刻眼眸，不发一言。 他啊，眼睛又湿又红，是不是哭了。 “陈宇萱......” “陈宇萱......” “理由呢......” 停顿了很久，他竟然说不出完整的话。 脖子被外力按压，陈宇萱苍白的脸不自觉涨红，她呼吸困难，更不能开口说话。 如果可以说话，她也一定选择沉默。 暂时不能挽回他，这样快刀斩乱麻或许才最好。 陈宇萱没有说话，也没有意图要解释，顾言眸色森然又死寂：“你......我警告过的，都没用是么，我说过什么......” 他说过什么？如果她背叛，就不要再和好了，他不会回头。 怕吗？很怕。 他这种人找一个爱他的女人太容易，只要他想，会有很多女人跟他恋爱。 呼吸越发困难，陈宇萱一句话不说，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看。 顾言低头死死盯着陈宇萱，那张熟悉精致的脸就在眼前。 陈宇萱今天化了妆，原先稍淡的眉被描成精致的一字眉，光滑的皮肤也因为擦了粉底白净细嫩，那双紧闭的唇也染着浅浅的红......今天的她很漂亮，但这份精致的清纯与他无关。 她以前从来不化妆，即便约会，即便久别重逢，她都没有打扮这么漂亮赴约，终究是重视的程度不同吧。 周元白已经离开，围观的四五个人窃窃私语，一阵风过，顾言凄婉一笑，笑声伴着风颇为苍凉。 脖间力道一松，新鲜的空气进入身体，陈宇萱大口大口呼吸，而整个人狼狈地蹲坐在他脚边。 深夜，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眼睛一样泛着泪光。 终究还爱着，才会这样疼痛。 深夜十一点半，宿舍门禁时间到来，校园里的学生都已经回寝室，陈宇萱艰难站起身，蹲太久她的腿酸胀发麻，但她要走了，腿部的难受一下就会好。 经过顾言身旁，与他擦肩而过，陈宇萱淡道：“回去吧。” 风过，两人背对着对方，衣角在风里摆动。 顾言没有回应，亦没有回头，任凭风贯穿在两人之间。 今晚，太多的事，他站在千人舞台上为她一人演出，他以为她就在舞台之下，他以为她在看他。 但她没有......她在电影院，在跟另一个男人。 然而更可悲的是，在沉默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在等她解释，她却一句话不说，他希望她挽回他们的爱情，但她没有，一点也没有。 所以，他和那个男人比，他输了对不对？ 没有回头，顾言抬步离开，面色苍白。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陈宇萱呼吸又开始急促，心仿佛在海浪里飘浮，似永远都不会靠岸了。 眼泪吧嗒掉地，猛然回头，那个人已经离开，只有一排路灯亮着孤独的光。 你知道吗？ 爱你，很真。 我不要你被别人唾弃，我要所有人都仰慕你。 我不要你在舆论中黯然，我要你一直发光发热。 这是我的野心，也许会伤害到你。 “说我是绊脚石，我才不认......” ...... 《闪耀之星》比赛结果如何，陈宇萱并不知道，但张化铁说他的表演很惊艳，只是碍于名声太臭，所以大众评委投给的票数不多。 节目已经录制完成，还需要后期剪辑制作才能公布在网络平台，等视频一播出，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键盘侠一定又各种嘲讽谩骂。 “我要你在明晚《闪耀之星》播出之前，提供所有可靠的视频照片等相关资料，《闪耀之星》播出时就是我们澄清的最佳时间，那个时候关注度最高，信息传播度更广，知道的人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 “嗯。” “正如你说的，顾言在音乐方面天赋凛然，所以大家才愿意冒险一次，我们这边会出资大力澄清传闻，做好一切公关工作，如果这次他能成功被大众接纳，我希望你跟他的事不要再发生，再发生，他回不来了。” 电话那端，张化铁的声音带着警告意味。 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她不要再跟顾言有联系，不要再被人抓到什么恋爱开房的把柄。 陈宇萱沉寂。 不能恋爱，起码在他十八岁、十九岁的时候不行......现在的他们都还太小，年轻粉丝们的容忍度也只会很低。 “嗯。” 正午，陈宇萱在周元白公司下等他，她今天穿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没有化妆，是她平时的模样。 她这次是来求他的。 十月份将近十一月，天气渐渐转凉，但正午时间太阳依旧炽热。 陈宇萱就站在写字楼大厦门前，顶着火热的太阳默默等待。 不远处，一个矮胖男生带着墨镜口罩站在街道对面一颗树下，或许胖子都怕热，他额头脖子流淌许多细密的汗。 看着陈宇萱静立的方向，矮胖男生暗叹，他站在树下都这么热，她一个女生站在太阳下肯定更热。 擦掉脖子上的汗水，唐密对着手机道：“阿言，她站在太阳底下，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电话那端沉默。 那边沉默的次数太多，唐密像是已经习惯一样自顾自道：“她在等谁？如果是朋友，应该不会像这样站在外面傻傻地等。” 沉寂。 以为顾言不会回应，那边却沉闷道：“男人。” “嗯？” “她的新男友。” “啊！” 唐密不敢相信。 在他认识的男生中，顾言各方面条件优越，不说他现在还是个明星，光从长相气质以及家庭背景上看，顾言不知道甩了别人多少条街，女生们稀罕都来不及，居然还有人甩了他去找别人。 想起昨夜凌晨他的来电，一个小时的通话时间，他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一个小时里，唐密听到了汽笛声和风声，凌晨三点，他还在街道上穿行。 他说：唐密，帮我跟着她...... 通话一个小时，最后也不过一句话。 话语苍凉无力、满含恳求，这样低声恳求别人的他一点都不像顾言。 看着写字楼下，正不知疲倦等待另一个男人到来的陈宇萱，唐密吞咽一口唾液，对电话关心道：“你......还好吗？” 那边沉默片刻，道：“......不好。” 唐密不知如何安慰。 远处，一个男人走出大厦的门，径直走到陈宇萱面前。 两人说了什么，男人要走，陈宇萱拉扯他手腕，却被大力甩开。 这情景太熟悉了，这分明是情侣发生争执的场面，一个人要走，一个人努力挽回。 “阿言，他们好像在吵架。”唐密道。 第86章 他是爱人 写字楼下方, 明艳太阳光下。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 男人的怒气稍稍有所平息，最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家咖啡厅。 擦掉脖子上的细汗, 唐密道：“他们进了一家咖啡厅，好像又和好了。” “呛——” 电话那端, 似有瓷器品掉地的声音。 “阿言？”唐密担心问。 顾言：“......没事。” 顾言现在在一家旅馆里, 房间很小, 几乎一张床占了全部空间，这里没有窗户，像是一间牢笼。 细看会发现，这个房间是他过去与陈宇萱呆过的。 这个房间太小, 房间布置过于简陋, 但就是这里藏了太多他和她情人间的秘密。 看着地上碎裂的廉价装饰瓶, 顾言低声问：“他们......和好了？” “不知道, 但好像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唐密浑厚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顾言低笑, 笑得比哭难看。 他给她机会解释，她一句话不说，却第二天就跑去跟那个男的解释，还甘愿站在太阳底下痴痴地等。 呵，终究一个新欢, 一个旧爱。 “唐密，那个男的是不是贱？明明知道她脚踏两船，还要在一起......” 话语里满满的酸涩味，顾言自己没有察觉。 然而唐密也是个不懂得安慰人的, 直言道：“你呢，你知道她这样，不是也没有死心？” 顾言愣怔。 是啊，他比那男的更贱，被背叛还心存期待。 另一边，安静咖啡厅里，陈宇萱和周元白对桌而坐。 他们坐在二楼靠窗位置，楼下繁忙街道尽收眼底。 “所以能不能帮我一次？”陈宇萱恳求。 周元白喝着咖啡，似笑非笑：“顾言？打孕妇那个小明星？” 似乎不喜欢顾言，他话语里尽是调侃。 陈宇萱即刻解释：“不是他，他没有打。” 看她这般紧张替那个人澄清，周元白但笑不语。 他以前不是没有女人，从大学到现在一共有过四个女朋友，这些女人里有的爱慕虚荣，有的太过娇气，有的善妒猜忌，但不管是什么类型无不例外都是因为性格不合分手，而这个女生，他以为她比任何人都要单纯，她才十八岁很多事还没有定性，在谈恋爱时情侣间相处方面，他想慢慢牵引她让两人彼此契合，但事实证明单纯的居然是他自己。 沉默许久。 “所以我跟他长得像，你跟我交往，是想告诉所有人跟你走出宾馆的人是我，你是想利用我来澄清你们的恋情？” “不是真的交往。”陈宇萱连忙解释：“我们假装是情侣，等风头过了，我不会耽误你。” 撑着下巴定定看着陈宇萱，周元白冷声道：“你刚开始可不是打算跟我假装情侣。” 瞬息之间，陈宇萱面色苍白。 一开始的计划确实不是这样...... “我们当时是陌生人，你没有理由帮我。” 他没有理由帮她，所以她只能主动靠近，想着先短暂交往十几二十天，等顾言的事情过去，她会跟他坦白一切，又或许他对她没有感觉，他主动提出分手那样最好。 但是在昨天电影院约会时，陈宇萱发现自己做不到跟他牵手，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她对他有愧，以至于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内心备受煎熬。 周元白点头，浅浅喝一口咖啡，云淡风轻道：“我现在也没有理由帮你。” 陈宇萱本身脸皮细薄，正常肤色看起来偏白，现在更苍白如纸。 在她的印象里，周元白大多时候都是温暖爱笑的模样，而现在的他过于冷静淡漠，陈宇萱甚至有一种错觉，她是他谈生意的对象，讲究的只有金钱利益。 很显然，帮她的忙没有任何利益价值，他没有理由帮她。 咬了咬唇，陈宇萱：“那作为交易，你帮我，我给你钱。” 周元白面无表情敲了敲咖啡杯，打量陈宇萱身上廉价的T恤，道：“你没钱。” 陈宇萱摇头：“不，我有。” 高三时，顾正余给她和顾言不少的生活费，他要求每个月只给顾言三千，但其实他往卡里打的钱每个月都有两三万，除去每个月给顾言的三千块零花钱，卡里将近有三十万。 那张卡在陈宇萱填写高考志愿两人产生分歧的那段时间里，陈宇萱曾拿去交还给顾正余，顾正余没接，他说这是给她跟顾言的生活费，给了就是他们的钱。 后来陈宇萱邮寄给远在首都的顾言，那人最后又邮寄回来了。 当时两人在冷战，他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只警告她再寄过来他会扔进河里。 最后那张卡便一直在陈宇萱手里，但她从未动过里面的一分钱。 “你，要多少？”陈宇萱问。 周元白也不客气，修长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而后淡然的竖起两根手指。 两万。 陈宇萱眼睛一亮。 如果是两万，她自己兼职打工一年，应该就能挣回来。 “两百万。”周元白慢条斯理道。 仿佛被泼一盆冷水，陈宇萱愣了愣。 “你应该知道，对于明星而言好的名声有多重要，两百万真的不算多。” 手紧紧握紧咖啡杯，陈宇萱面露难色：“我没有这么多......” “没有那就免谈。”拿起靠椅上的西装外套，周元白站起身走出咖啡店。 他走得那样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或许，他其实根本不想帮她。 可是怎么办，和张化铁约定的时间要到了。 离开咖啡店，陈宇萱漫无目的行走在街道上，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同学的信息，没有朋友的信息，没有......他的信息。 谈恋爱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他，心就会安定，觉得无论怎样都会有他陪着。 而现在他离开了，心空唠唠的似乎缺失了一块。 穿过斑驳树影，穿过喧闹市区，不知走了多远，陈宇萱不知不觉走到一家不起眼的旅店门前。 看到熟悉的店门，看到撑着脑袋正打瞌睡的前台阿姨，陈宇萱才恍然想起她竟然来到了这里。 狭小的空间，无窗的房间，炽热的体温，浓重的呼吸，以及纯白大床上他和她的气味...... 这个地方让她印象太深刻，那时候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仿佛只有忘情的拥抱才能证明彼此拥有。 “阿姨，610号房空着么？” 前台阿姨脑袋从撑着的手上坠落，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道：“怎么了？” “我想要610号房。”陈宇萱耐心道。 “为什么要610号房？” “我喜欢那里。” 前台阿姨在电脑前点了点几下道：“有人咯，我跟你说这间房不好，没有窗户咧，你要不订别的房？” “有人了......”陈宇萱失魂落魄道：“算了.....那就算了。” 等陈宇萱走出店门口，前台阿姨似想到什么问道：“丫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就像住那610号房那个男生一样，那样似曾相识...... 然而有些话，有人问起，却总有人不肯回答。 五分钟后，顾言疯了一样跑到大厅，他环顾十几平米狭小的店面，跑得太快，他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 看不到想见的人，顾言举起手机贴近耳旁，声音喑哑：“她在哪，在哪......” “她从福来旅店出来了。”唐密的声音传来：“我现在也找不到她，才买一瓶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唐密不知道顾言就在福来旅馆，所以刚才只告诉顾言说她进了一家小旅馆，后来顾言具体问起，他才说出旅馆的名字。 她来过这里，是不是证明她还爱他。 急切地询问前台阿姨后，顾言跑出旅馆，像疯了一样到处去寻她。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点亮，顾言最后终于在福来宾馆不远处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找到了她。 白色斑马线对岸，她融入在人群之中，身影娇小又单薄。 道路上的车辆开着夜光灯匆匆穿行，对面红灯在进行最后十几秒倒计时。 擦掉脸上的汗，定定地看她，顾言竟然有些紧张。 十几秒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顾言喉结滚动一下，最后跟随人流穿过宽长的道路。 她从对岸来，他迎她靠近，交汇时，她会不会为他停留？ 十米、五米..... 或许深刻的目光会轻易被察觉，陈宇萱抬眼，迎向那个人深沉的目光。 视线像是着了火一样滚烫炽热，害怕下一秒暴露所有，陈宇萱即刻移开目光。 跟随人流，她脚步不停，即便与那抹高挺英俊的身影擦肩而过......如同遇见每一个陌生人。 他呀，是陌生人。 陈宇萱走远，顾言回头，在看不到的地方，谁的眼底染了血红？ 脚步越发急促，陈宇萱心乱如麻，这么长时间漫无目的行走，也只有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之间才感觉自己活着。 他来了，快点走，不能让他发现。 然而—— 炽热的手包裹她的手腕，陈宇萱猛然回头，那人低头亲吻而来。 当唇齿相触的那一刻，世界安静了。 口齿间有他的气息，湿热的触感，熟悉的感觉，是他呀...... 那不是陌生人，那是她的爱人。 只是很快，迷恋的感觉消失，唇瓣一阵刺疼，陈宇萱尝到了血腥味。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似宣泄，似控诉，又似不满......和委屈。 陈宇萱呼吸一滞，像是缺氧一样地难受。 “别这样对我......” 对上他赤红的眼，陈宇萱抬起手想要拥抱他，然而手伸起，最后又缓缓落定。 察觉到她的手，顾言的心忽起又忽落，她的手就垂在身体两侧不在动弹，顾言整个人像是坠入寒潭，心也凉了。 用力抱紧她，顾言低声乞求：“抱我，嗯？” 想满足他，想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你抱抱我，我就听你解释。” 这些要求都太简单了，她只要做出一点点的努力，他就会回到她身旁。 心在剧烈颤抖，她不忍心看他难过的...... 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她会妥协，真的会妥协....... 好在斑马线对岸绿灯熄灭，红灯亮起，汽车的汽笛声惊扰了他们。 陈宇萱推开他：“走吧，别站在路中央。” 第87章 努力挽留 走了几步, 回头看他, 他站在原地，漆黑眼眸死死盯着她, 而马路上将要穿行的车辆烦躁地打着喇叭。 陈宇萱走过去牵他手腕将他带离，然而手刚碰到他手腕, 他抬手牵上她的手。 掌心与掌心的触碰, 彼此的体温在互相传递, 他牵她穿过车流，离开斑马线道路中央。 他就站在她左侧，肩膀结实宽阔，原来他比她高了这么多。 身高出众, 喉结明显, 身体结实, 指节修长分明....... 很多事以前都没注意, 但真正感觉要失去了, 才会在意他身上的每一寸美好。 走到马路旁，顾言拉着她继续前行，经过繁忙的店面商铺，进到来福旅馆的大门，看到了前台的熟悉的那位阿姨, 忽而意识到什么，陈宇萱挣脱他的钳制：“你干嘛？放手。” 顾言没有回头，手上力道加重，拉着陈宇萱上旅馆电梯。 六楼, 旅馆通道的尽头是610号房，他要带她去那里。 陈宇萱紧张：“你想干什么？” 刷卡，房门打开。 身体被推入狭小的房间，房门“嘭——”地一身关上，陈宇萱心跳加速。 “顾言......”回头看他，眼眶不自觉泛红。 顾言站在门口处，目光像是一团火焰。 下一秒，他从下至上脱掉身上T恤，坚硬的胸膛、紧致的腹部呈现在眼前。 陈宇萱错愕。 其实，如果可以，她很想上前抱抱他，触摸他。 顾言上前逼近，陈宇萱站定不动，这房间太小，已经没有她可退的地方了。 两人身体贴近，他低头看她，眼眸满含柔情。 “对不起，昨天那样对你。” 别理他，别理他，不管他说了什么。 “我就是太生气了，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 陈宇萱低头不去看他。 两人在一起时，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他主动表达爱，后来他会逼迫她说他喜欢的情话，渐渐地即便再害羞，她也会偶尔满足他的喜好说爱他，而他却很少再说出口。 爱你，轻飘飘的两个字，过去以为也没有多么重的分量，却在刚才他开口说的那一瞬间，心在颤抖。 原来她过去对他说的，都太过敷衍。 “你呢？对我还有感觉对不对？” 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陈宇萱额头冒出虚汗。 房间太小，整张床占满全部，他一靠近，她便退无可退，身后是那张纯白的床。 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他尚有几分抵抗力，而现在只在隐秘的房间，靠近床，他的存在就是那精致蛋糕上那一颗红艳的樱桃。 跟他抱在一起是幸福的，真的。 “说话。” 他在叫她。 陈宇萱回神，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一起往身后大床上坠落，他在上方，目光寸步不离，一只手撑在她身体一侧，一只手慢慢撩起她身上白色T恤...... 狭小空间，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同样的天花板，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男人，如果很多年以后他们是夫妻，那该多好。 就在他准备低头亲吻，陈宇萱抓起枕头挡在两人之间。 她偏头看向别处，那是无声地拒绝。 顾言愣了愣，他吞咽一口唾液，却感觉喉咙像点了火一样干涩疼痛。 用力扯开枕头，禁锢她的双手，再次索吻，陈宇萱躲开，来回几次，像是在互相较劲。 最后，顾言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和她深入亲吻。 进入这个房间陈宇萱就知道，他若是想硬来，她只能束手无策。 半晌，等他怒火宣泄一通，他放开她的唇，陈宇萱终于可以大口呼吸。 “重新选。” 声音低沉沙哑，他在难过。 “重新选，要我还是要他......” 他在试图挽留他们的爱情对吗？原来他们分开，会恐慌的不止是她。 环上他的脖颈，温柔触摸他后颈，陈宇萱没有做出选择，却忍不住安慰：“别难过。” 恍惚回到小时候，顾言跟小男生去鱼塘玩却不小心摔了一身泥，他一身脏水站在她面前，表情懊恼又委屈。 顾妈妈还在北河镇，知道他偷偷跑去鱼塘玩，一定会抽他屁股。 给他擦掉脸上已经风干的硬泥，小宇萱当时也是这样安慰：“别难过，顾阿姨打你，我会保护你。” 而如今两个人早已经长大，她还是想保护他，然而此刻往他心口狠狠抽鞭的却是她...... 她突然的温柔，顾言顿了很久，他抬头看她，看进她眼底，仿佛牵到一根线，线的那端是她温柔依旧。 触摸她的脸，顾言浅声道：“那，你别让我难过。” 对视，陈宇萱沉默。 看他会心软，干脆闭上眼睛。 见她又恢复成淡漠的模样，一点点的期待像泡沫般破灭，顾言面色糟糕。 一股气堵在心口，用力扯掉她的衣服，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心的距离就是身体的距离对吗？ 很快，陈宇萱鞋子掉地，被子枕头掉地，床上被单褶皱密密麻麻。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整个过程粗糙、诡秘、毫无情趣。 良久，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都顿了顿。 “我接个电话。”陈宇萱说，此时的她嘴唇发干，血色全无。 定定看她，顾言也没有说让还是不让。 当是他默许，陈宇萱抽身离开，从床边的小包里拿出手机，看备注，是张化铁打来的电话。 感觉背后冷飕飕的目光，陈宇萱心砰砰直跳。 “我舍友，大概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顾言没有回应，陈宇萱走远几步接听电话，没有开外音，他应该听不到...... “喂——” 然而，刚接听电话，那人从身后抱她，下巴搁在她肩头，陈宇萱背脊僵直。 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陈宇萱暗暗用手压了压手机听筒的位置。 “那边进展怎样？”张化铁道。 慌张地看顾言一眼，陈宇萱：“都好。” 她不敢说周元白并不想帮她。 “他呢，在你身边？” 他说的是顾言。 陈宇萱回：“嗯。” 那边沉默，似乎不怎么高兴。 准备花一笔巨款给艺人洗白，现在艺人又跟女生沾染在一起，根本不知悔改、不长记性。 “陈小姐，你要知道“精业”本来已经打算放弃顾言，他刚出道，还没有真正创造价值就引来这么多负/面评论，花钱给他解决麻烦还不如培养一个新人。” “嗯，我知道。” 偏头看顾言，那人也在看她，单眼皮下那双漆黑眼眸似在观察她面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一笔资金用于解决这次危机，我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别让我认为这钱花得不值。” “嗯。”咬了咬干涩嘴唇，陈宇萱垂下眼眸隐藏所有低落情绪。 挂断电话，顾言伸手要去拿手机，陈宇萱不让。 “给我。” 虽然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但可以看出陈宇萱对那个人十分小心郑重。 陈宇萱摇头。 此时的两人，衣衫不整，模样颇为狼狈。 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又蹲下身穿上鞋子，陈宇萱平静道：“我可能要回学校了。” 无形的命令告诉她，她不能继续和他温存。 看她穿好衣服鞋子，顾言发现自己已经不会笑了，就连假装镇定的浅笑都做不到...... “是不是那男的叫你走......” “不是。” “手机给我。” 摇头。 “给我！” 顾言走上前抢手机，陈宇萱连连后退。 让他知道那个人是张化铁，知道他们串通一气，肯定不愿意回去了。 他若硬抢，她肯定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那抹高大身影扑来之际，陈宇萱用力摔出手机。 “啪——” 只听一声巨响，手机摔至墙上。 又因为力道过猛，手机迅速反弹，刚好打中顾言的脸。 碰撞声音不小，他一定很疼。 陈宇萱心跳漏了半拍，想抱抱他问问他疼不疼，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被打伤，顾言捂住脸，安静看着陈宇萱。 安静。 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捡起地上碎裂手机，陈宇萱不敢看他：“我先走了。” 说完，陈宇萱带上背包匆匆出门，只留衣衫凌乱满是狼狈的顾言呆呆站在原地。 因为走得太匆忙，所以陈宇萱并没有看到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滴鲜血沿着顾言苍白面颊上不断下坠，下坠的速度太快，很快在地面上印上血痕。 一滴，两滴...... 顾言将手垂在身侧，手掌一片血红。 倘若一个人心不在了，另一个人怎么办？ 倘若努力挽留还是无济于事，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倘若，她不在乎你是否难过，不愿意多看你一眼，那个人又要如何？ 第88章 还有希望 “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手机还能修吗？” 夜晚, 满是彩色霓虹灯街边, 陈宇萱站在一个修手机的夜市小摊前。 小摊老板看一眼手机，惋惜道：“哟, 怎么摔成这样，看这屏幕碎裂成这样, 不注意都可能划伤手。” 陈宇萱不说话, 她的心不在这里。 “这样, 给你换屏幕，贴钢化膜再送手机壳，一共八百块怎样？” 八百......陈宇萱现在私房钱加生活费，也不过才四百多。 可是这两天没有手机, 真的不行。 见小摊上有老人机售卖, 陈宇萱问：“这个, 多少钱？” 小摊老板愣了一下, 道：“这个两百、这个三百、这个四百......” “我要这个吧。”指了指两百块钱最土最丑的老人机, 陈宇萱平静道。 “那您这手机......” “不修了。” “......” 买了新手机，经过一家麻辣烫夜市摊，陈宇萱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一天没有吃东西，显然饿着，饿着, 都快没了知觉。 要了几样青菜和一根火腿肠，陈宇萱坐在小摊点一张塑料凳子上吃晚饭。 她刚一坐下，一对情侣也端着热腾腾的麻辣烫和陈宇萱共坐一桌。 “你喜欢吃的肉肉，给你吃。” “谢谢哥哥。” “少吃肉多吃青菜, 别挑食。” 女生可爱地嘟嘟嘴。 看这对情侣，陈宇萱竟然想起了顾言，明明才刚和他分开，明明身体还记得他的深刻体温。 高三下学期他还没有去首都那时，她住校，他住家，每至周末两人才有机会去约会，约会的时候免不了要吃好吃的，而往往那种时候都是陈宇萱夹菜给他，而那人则是讨巧说:谢谢姐姐。 其实他叫她姐姐的时候不多，叫的时候，往往都像在跟她谈情说爱，总之“姐姐”被他叫出口，“姐姐”不像是姐姐，倒像是故意吸引她注意、故意撩骚一样。 想想，两人的相处模式和现在这对情侣似乎截然相反，但无论是照顾方还是被照顾的一方，只要乐在其中就都会觉得幸福。 原来心里那些喜悦情感满满的、似快要溢出心口的感觉是幸福，当时怎么没发觉他是小甜心？ 低头咬一口火腿肠，食之无味，此刻心脏位置被酸楚的、空寂的感觉填满，没有他的日子，往后的生活一定也淡然无味，或许她需要半年、一年、或是两年......才能学会习惯。 对桌情侣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一个背书包刚下晚自习的学生坐过来，而陈宇萱碗里的汤早已经失了温度。 “176******” 忽然，新买的老人机念出一串号码，声音端正嘹亮。 无视所有人新奇的目光，陈宇萱接通电话。 “喂。” 那边吵杂的舞曲声传来，像是酒吧或是歌舞厅一样的场合。 “你好，陈小姐，你有时间吗？周元白在迪厅里喝多了，你过来看看他吧。” 男人的声音，说话还算礼貌。 “他......” 或许还有希望。 陈宇萱连忙站起身：“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在哪里？” 听男人报了地址，陈宇萱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去往目的地。 ...... 喧闹迪厅，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看一眼沙发上喝醉的周元白，无奈道：“你确定是因为女人喝成这样？” 红衣男人耸肩：“他工作向来顺风顺水，除了女人还能因为什么。” “你确定是这个女人？” “手机通话记录里这位陈小姐的号码就在前面，□□不离十了。” “你叫她来做什么？” 红衣男人拍了拍那男人胸膛，坏笑道：“当然是给他俩制造机会啊，让那位陈小姐送他回家，接下来很多事就顺其自然了。” 男人恍然大悟。 “一会务必想办法让那位陈小姐领人回去。” “能行？” “反正等她来，如果长得漂亮，又是阿白喜欢的安静清纯类型，就照我说的做。” 男人点头。 陈宇萱到达迪厅时是半个小时以后，因为很少来这样的场合，陈宇萱看起来拘谨戒备，像是走错了片场，只见她素净的脸、纯白T恤、泛白牛仔裤，她和这里浓妆淡抹穿着性感的女人相比，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找不到人，陈宇萱又打一通电话，最后才在角落位置找到周元白和他的朋友。 刚一靠近，两个男人上下打量陈宇萱。 只见她学生气息很重，但某些地方该挺的挺、该翘的翘，身材很好，再看脸蛋素净漂亮，气质沉稳懂事，是周元白喜欢的类型该是没错了。 “这哥们喝多了，可能心情不太好。”清秀男人道。 迪厅舞曲声音太大，男人说话时刻意提高分贝。 看倚靠在沙发上的周元白，陈宇萱点头。 红衣男人递上来一杯酒：“要不要来一杯？” 陈宇萱摆手：“我不会喝。” 被拒绝，红衣男人也不在意：“你多大了？” “十八岁。” “还在读高中？” “大学了。” “哦。”红衣男人自饮一杯，淡笑：“十八岁，挺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男人进到迪厅中央跟女人蹦迪，场内欢快舞曲声震耳欲聋。 陈宇萱乖乖看着周元白，见他倚靠沙发端端正正睡着，便也没出声打扰。 半晌，清秀男人回来拿外套，说女朋友催他回家便匆匆离开，没过多久红衣男人回来，似乎接到什么紧急电话，拿了外套和公文包便也急忙走远，离开时都来不及跟陈宇萱招呼一声。 人都走了，照顾周元白的责任自然落到陈宇萱头上。 陈宇萱有点慌乱，半晌，拿老人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她是不是该送他回去？ “周元白？” “周元白？” 周元白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微微蹙眉。 “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 周元白睁开眼睛，或许是酒精的缘故，他眼睛布满红血丝。 “能站起来吗？我扶你。”上前扶他，他人很沉。 将他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陈宇萱用力将他撑起：“以后别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带着周元白艰难走出迪厅，走到道路旁，陈宇萱累得气喘吁吁。 男人体重大都很沉，他是，顾言也是......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的士，扶周元白坐上车，陈宇萱身上已经冒出很多细汗。 “去哪？”司机问。 陈宇萱看周元白，刚要问话，见他想吐，忙是给他拍拍背。 因为陈爸爸残疾的缘故，铸就陈宇萱体贴细腻的性格，照顾人时总能体贴入微。 “还难受吗？要吐的话我们先下车。” 周元白解开衬衣领带，皱着眉仰靠身后的坐椅：“道北......公馆......” 他在说居住地址，司机领会，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送周元白回去，陈宇萱有些忐忑不安，她并不了解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喝醉后他会是怎样的状态，但又不能丢他在迪厅放任不管，更何况她对他有些愧疚。 扶他下车，一遍一遍耐心询问他家的具体位置，最后终于在十六楼一家门前站定。 从他外套里掏出钥匙，正要打开大门，周元白突然靠过来，还没等陈宇萱反应过来，那人便在她肩头狂吐一通。 陈宇萱：“......” 酒气熏天，他真会挑地方。 继续打开房门，换了几把钥匙后，房门打开，陈宇萱艰难扶他进门。 周元白的家很大，有点乱，客厅沙发上到处都是衣服。 可能就差一个女人给他打理这个家了吧。 犹豫了一下，陈宇萱还是扶他回了房间，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应该不会拿她怎样。 把他安置在床上，看他，他身上沾染的呕吐物不多，擦一擦就可以了。 关灯，出了房间，陈宇萱松一口气。 只是身体刚一放松，又听到里面呕吐的声音。 开门，开灯，周元白趴在床边，地上一片狼藉。 停顿了很久，等那人趴在床边睡着，陈宇萱去阳台拿拖把打扫卫生。 拖了房间，发现大厅地板也脏，干脆也拖了大厅，折叠衣服，整理大厅，进厨房煮热牛奶，又给他熬制小米粥。 不希翼他看在她做的这些事情上肯点头帮她的忙，她只想帮他做点事，让她往后面对他能够心安理得一点。 寂静深夜，安静厨房，老人机铃声惊天动地。 陈宇萱已经设置了许多功能，但还是改不了它声音大的特点。 陌生号码，换了手机之后，所有人打过来都是陌生号码。 “喂。” “是我。” 张化铁，这么晚他还没有睡。 “张先生。” “明晚上《闪耀之星》播出，我们没有时间了，你把“殴打孕妇”原监控视频和“你跟现男友”的视频证据发过来，我这边审核一下，把某些对我们不利的部分筛选或者剪辑掉，再看应该配什么文案。” 陈宇萱神经紧绷。 “殴打孕妇”原监控视频有，采访超市老板娘的视频也有，就是没有周元白的这些。 他不同意就胡乱曝光他们的关系，若是他一生气出来澄清还揭穿她的谎言，那局面不堪设想。 “再给我一点时间。”陈宇萱咬唇。 张化铁：“多久？” “明天中午之前。”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道：“明天中午为期，时间过了，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陈宇萱：“嗯。” 挂了电话，陈宇萱倒出一杯温热牛奶，心不在焉，牛奶溅出不少。 在厨房里站定很久，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陈宇萱端着热牛奶进了周元白的房间。 第89章 有些狼狈 深夜, 有人私信微博各大娱乐媒体爆料某明星和绯闻女友入住F市道北公馆, 并附上小区监控视频。 于是第二天大早，F市各大娱乐媒体派出不少记者去往道北公馆小区外等待。 “我刚刚去问了一下, 别家媒体也收到同样私信，看来应该是真的。” 私信的人只给出消息, 并没有提供相关证据, 爆料的内容是否真实还有待考察, 但是时间不等人，宁可相信真有其事也不能错过一丝线索，于是各大媒体派出年轻记者或实习记者进行这次追踪摄影，而此时一群年轻记者正在道北公馆小区门口四周潜伏着。 “顾言？是那个“不良少年”“渣男炮王”“殴打孕妇”的小明星？亏得他前段时间那首《癫狂》那么火, 人长得还这么帅, 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巴烂。” 一个男生记者轻蔑一笑, 一个实习女记者不高兴了, 她是顾言的粉, 从他参加《闪耀之星》到现在，她就一直深深喜欢着，尽管网上流言蜚语很多，甚至传出关于他的不雅视频，视频里男人确实和顾言很像, 但如果是真爱粉一定会发现，顾言鼻翼一侧有一颗痣，不明显却也容易察觉，而视频里的男人没有, 但网友却总是喜欢拿这些来说事。 作为顾言的真爱粉，女记者周小燕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有时候她会试图反击那些网络暴力，却被一群人骂是脑残粉，敌众我寡，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 “你跟他一个学校？怎么知道他是不良少年？说他渣男，被他渣的女生怎么没一个出来说话？说他殴打孕妇，那些视频里你看见他动手了？”周小燕义愤填膺。 周旁的人愣愣看向周小燕，为避免发生纠纷，所有人沉默以对，而那个男生记者白周小燕一眼：“那一会你就看着，你的偶像在这种风尖浪口的时候，又跟哪个女人成双成对。” 周小燕面红耳赤：“还没看到人呢，你凭什么说是他？” 男记者轻哼一声，懒得再搭腔。 吵了两句，见没戏可看，蹲在道路旁的几名记者继续看向道北公馆小区大门，各色汽车穿行在马路上，时不时阻隔他们视线。 他们身后，一个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男人经过，男人个头很高，身上白色T恤搭配收脚工装裤，明明很简单的穿搭，可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不看脸光看气质，是个大帅哥无疑了。 周小燕刚想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水，便看到这个从她面前经过的男人，一瞬间仿佛感受到极大磁场，目光忍不住跟随。 男人带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只看见他帅气硬朗的眉，以及单眼皮下一双漆黑眼眸，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但那双眼满含着阴郁，没有一丝光芒，他看起来并不快乐。 只是当目光落在他白色T恤上沾染的几滴红褐血迹，周小燕愣了愣，再看他的脸，一条红色伤疤半隐在黑色口罩中。 他......受伤了。 帅气的本真，狼狈浮于表面。 不知道为什么，忽而想到一个人，周小燕心口砰砰直跳。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高喝一声，所有记者纷纷举起相机对小区大门口聚焦，甚至有人横冲来来往往的车流，不要命一般跑到对面。 道北公馆小区正门，一个英俊的男人和一个清纯女生走出小区，细看会发现，女人是前不久跟顾言闹出绯闻的女大学生，而男人......是顾言。 两人走得很近，看起来像情侣。 上一次曝光时顾言带着帽子口罩，而这次什么都没有戴，证据确凿，不能抵赖了。 年轻记者们冲上前围堵两人去路。 “你好两位，根据知情人爆料，你们昨晚在道北公馆夜宿一晚，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言你好，两个星期前您在个人官方微博上辟谣两人恋情，现在你们住在一起，否认恋情算不算是一种欺骗粉丝的行为？” 十几个记者争先恐后互相推挤，只见人还没站稳脚跟，便有记者提起话筒抢先提问。 很快，周元白和陈宇萱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寸步难行。 周元白皱眉：“对不起，我不是顾言。” 话一出口，所有人愣怔。 仔细打量周元白，记者们表情变得微妙。 刚才从侧面看明明就是，怎么现在近看......居然不是顾言。 跑过来的周小燕也感到讶异，明明远看很像，原先她也以为这个才是顾言，当时的她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她激动能看到真人偶像，忐忑他不光彩的娱乐八卦又多了一项。 然而当看清这个男人不是顾言，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则松一口气。 猛然回头，带帽子口罩的男人站在马路对面，和这边相隔三十米的距离。 沾染血迹的T恤，稍稍颓丧的身影，这些让他看起来既狼狈又疲惫。 见周云白不是顾言，几个记者马上将话筒递到陈宇萱面前：“陈小姐，请问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面对身前七八个话筒，陈宇萱苍白着脸道：“我跟他没有关系，请大家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马路对面，顾言手撑着路边一颗枯老的树，指甲陷入皲裂树皮中却不自知。 昨晚，他一夜未睡。 她走后，他便将自己关在那间无窗的狭小房间，他坐在地上，靠着床发呆整整一夜。 她摔手机冲他发火，后来是不是去找那个男人了。 如果是，那么夜深了，她和他在做什么？ 心乱如麻，他强迫自己别去想，明明已经让脑子放空，可心脏位置还是揪疼得厉害。 早上七点，王晓龙突然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在道北公馆跟那个女孩儿在一起。 “我一个记者朋友说，昨夜有人爆料你们在道北公馆过夜，现在很多记者都要去小区门口堵人，你可千万别出来，不然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顾言当即唇色泛白：“在道北公馆过夜，她......” “有小区监控记录，你等一下，我发给你。” 顾言点开视频，灰暗视频中，一个女人搂抱男人进入小区，两人身体紧紧贴着，看起来暧昧又亲密。 乌黑秀发，白色T恤，紧身牛仔裤，视频里的女人是谁，顾言一眼便能认出。 ——昨夜有人爆料你们在道北公馆过夜...... 一滴眼泪沿着眼角安静滑落，但没有人在乎，就连顾言自己都没有察觉。 “是你的话，这两天别出小区了，如果不是，你想想对策怎么应付媒体。” 王晓龙又关切一声，顾言闷闷回应，声音异常喑哑。 他说：“嗯。” 挂了电话，顾言站起身，许是坐了太久，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 洗脸，站在镜子前整理衣服，戴上帽子口罩，顾言离开房间...... 他要去问问她，在他人生低谷最煎熬的时期，她明明知道他剩下的只有她，她明明知道她是他唯一的安慰，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 而此时，陈宇萱和那个男人被记者围绕，她身上穿的不是昨晚那件白衣，而是一件浅蓝的宽大的T恤，她穿着那个男人的衣服。 搂抱，过夜，穿男人的衣服，还有什么是不明了的呢？ 呵呵，原来对她还抱有期待，现在该松手了吧…… “陈小姐，请问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请大家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那您跟身旁这位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手搭上陈宇萱肩旁，周元白平静道：“我希望媒体放过我女朋友，她跟顾言没有关系，我和她在交往，我们才是情侣。” 陈宇萱站在人群中央，脸色始终苍白。 似感受一道深刻目光，陈宇萱抬眼，竟和那个人对上视线。 快速车流穿行在他们之间，两人遥遥相望。 前方，那个人愣愣站着那里，帽檐挡住光，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对视，无言。 心，一瞬间猛烈跳动。 不，他不能出现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一切会前功尽弃...... 陈宇萱拉周元白离开，以为他们要逃跑，一群记者也跟在身后。 “陈小姐，据说你跟顾言是高中同学，网上有人爆料你们高中时是情侣......” “陈小姐，前不久宾馆开房事件男主角是顾言还是你现任男友......” 同样的问题，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它将会一直被重复提问。 一边快速逃离，陈宇萱机械式回应：“不是他，不是他。” 快点走，快点走，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是谁？不是顾言还是你现任男友......” 记者喋喋不休，周元白有些烦躁地澄清所有事件:“是我在跟她交往，那个人当然是我……” “咔吱——” “嘭——” 车轮和地面剧烈摩擦，车子和物体剧烈碰撞。 出车祸了。 所有人回头，只见出车祸的是一个戴帽子口罩的男人，猛然碰撞的那一刹那，男人身体弹出两米距离。 车子急刹车，男人滚在马路上一动不动。 “啪——” 周小燕手中相机掉地，嘴边浅浅呢喃：“不......” 第90章 孤独的星 宽阔道路, 一条车道被封锁, 堵住身后十几辆汽车。 一群记者跑去看车祸情况，仍有部分记者依旧固执的围绕着陈宇萱, 疑问各种八卦问题。 像是受到巨大打击，陈宇萱愣愣站在原地, 眼睛睁大, 身体僵硬得如同冰冷的石头。 “是顾言——”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 所有的记者扭头奔上车祸现场。 就在所有冰冷镜头离开陈宇萱的那一刻，豆大的眼泪从眼中坠下，最后模糊了视线。 “呜呜......” 呜咽声从喉咙挤压而出，低小的, 压抑的, 痛苦的, 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 像是一种压抑的恐慌。 听到哭声, 周元白偏头看陈宇萱，心猛然一颤。 这个看起来总是安静沉稳的女生，她在低声哭泣，仿佛失去心之所爱，胸口像缺氧一般剧烈起伏, 她张开嘴似要叫喊着什么，却终究说不出一句话。 周元白犹记得昨夜。 喝太多酒，头疼得几乎要裂开，感觉身体天旋地转。 虽然难受, 但他身体还有意识，他知道是谁送他回家，他知道是谁一遍遍拍打他的背，让他感受被照顾的感觉。 她送来一杯热牛奶，又喂他喝一碗小米粥，最后让他安然入睡。 因为口渴，周元白再次醒来是凌晨五点时刻，起床要去倒水，打开房间的门，大厅还亮着光，而她就平静坐在沙发上发呆，她一夜未睡。 “是要喝水吗？”她问。 周元白愣愣点头。 起身去倒一杯温水，陈宇萱送到他手边：“喝些温水，胃会好受一些。” 接了水，周元白走到沙发上坐下。 沙发上衣服折叠齐整，大厅地板干净程亮，家中东西被摆放得整整齐齐。 以前总有朋友调侃说他其实什么都不缺，只缺少一个女人，现在他相信了。 “你......” 刚要开口说话，陈宇萱身体直挺挺跪下，她双手扶地，以着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他面前。 “求求你，我求求你......” 话语里满是哀求，像一只临死的麋鹿跪在猎人的枪支下，祈求最后一丝生存的可能。 “求你帮我这一次，我欠你，我会还你。” 一个女人，为她心爱的男人跪地哀求，这是有多爱，才会这样。 安静看着身前的小女人，见她白色T恤上满身的狼藉，如果没记错，他往她身上吐了，那些酒水已经在她衣服上发干发硬，她却无心理会，此刻她心里装下的事，大概只和那个男人有关。 周元白笑了，以前觉得女人大多自以为金贵，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就该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她们只付出一点，就想收获男人的金钱、宠爱和承诺，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种女人，甘愿为深爱的男人默默付出，即便像孤雁滑落一样悲壮惨烈。 所以她知不知道，一场骗局开始下去，那个男人可能不会再爱她了。 往后他的成功与她无关，那些光荣、名利、权势也只属于另外一个女人，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他不一定会感激你。” “我知道，我只想给他最好的结局。” 她想要他有一个好的结局，一定没想到她爱的男人会在她眼前发生车祸。 前方车祸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冰冷摄像头在捕捉车祸中，那个叫顾言的明星狼狈的瞬间。 艰难挪动脚步，陈宇萱要去看他，可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别去，记者都在。”周元白拉住陈宇萱手腕，提醒她保持镇定：“你别慌，我已经帮你打了急救电话，这里是市区，救护车很快就会到。” 她如果见到他，那么爱，一定无法隐瞒。 “我......害怕......他......”想努力表达什么，陈宇萱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想去看他，想抱抱他，想安慰他说不疼，不疼。 “我.....呜呜......我不要他变成这样......” “没事的，别担心。” 十分钟后，救护车抵达，救护人员把人抬上车，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车子扬长而去。 所以那天，那个没有太阳的晴天，陈宇萱最终也没有冲破人群去拥抱他。 没有拥抱他，却只一遍遍祷告。 神啊，请保佑，保佑他一切安好。 ...... 当晚，“顾言殴打孕妇监控视频”“宾馆开房事件真实男主”“不雅视频并非顾言”“顾言备受打击发生车祸”四个话题同时上新闻热搜，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关注。 有人痛斥网络暴力，谩骂那些跟风造谣者。 有人为顾言打抱不平，将“你们欠顾言一声道歉”的话题也推上热搜。 有人剪辑顾言舞台上所有精彩瞬间，称：差点错过一位优秀的音乐奇才。 与此同时，有顾言参与的《闪耀之星》半决赛，也备受众人瞩目。 晚上22：00分，《闪耀之星》准点播出。 闪耀之星最强王牌五进三，舞台灯光璀璨，顾言作为赛事复活选手，毫无选择第一个出场。 现场灯光暗灭，只有围绕他周旁的一束光，以及现场寥寥无几的荧光棒为他闪耀。 他穿一身黑亮服装，带着一副耳机，站在一束光线里，站在碟机和混音机前。 一切像进入黑夜一般寂静平和。 “你在看我吗？”声音透过麦克风穿来，磁性温柔：“站在这里只想告诉你，我可以失去全世界，但不能没有你，这首《不能没有你》，送给你。” 没过一会儿，几道轻缓的混音响起，只见那个穿黑亮服装的男人像是夜空星辰闪耀光芒，他低头在混音机前娴熟操纵按键，他要成为DJ将舞台当夜场，他要玩一场畅快淋漓的音乐。 很快音乐响起，强烈节奏让现场每一个人振奋人心，仿佛这里不是紧张的比赛现场，这是一场音乐狂欢节。 “Are you ready？” 调整音轨，控制节拍，顾言拿起麦克风跟着节奏说唱。 “Now，look at me!” “Let's forget everything，just remember this music.” “oh~宝贝， 陪我粗茶淡饭，我给你深情似火 牵我历尽千帆，我允你地久天长 世界颠倒，我要你陪我左右 愿意做你的常胜将军，为你我的从今往后 满血复活回到这里 我不怕所谓流言蜚语 你想要的哪怕是摘下星星也愿意给你 那些被否定的，漠视的，嘲讽的言语，我希望你别记在心里 有些苦 ，也许是你我的命数，经历过，我们才更应该珍惜彼此.......” 有些苦，也许是我们的命数，经历过，我们才更应该珍惜彼此。 熙熙攘攘的街道，陈宇萱站在一家小超市门前，她看着超市小小液晶电视里那个帅气男生，难过得泣不成声。 曲终人散，他消失不见。 继续行走在街道上，她是一只孤魂野鬼。 陌生城市里，没有他，便没有了归途。 “喂，你看微博了吗？顾言没有打孕妇，没有跟那个女生交往，不是不雅视频里的男生，被网友诋毁因为情绪不佳发生车祸住进了医院，都说人红是非多，他算是我见过的明星中被黑最惨的一个。” “我刚刚看了他的表演，真的很棒，听他的音乐感觉很自由享受，明明比所有人都要出彩却遭到淘汰，这个垃圾节目一定有黑幕。” “网上有人爆料，说是《闪耀之星》节目组故意搞顾言，顾言是“精业”签约的艺人，而跟《闪耀之星》合作的娱乐公司是“高翔”，“高翔”怎么可能让“精业”的人拿下冠军？” “还有网友说“顾言宾馆开房”事件是“高翔”的人拍的，为的就是污蔑顾言，反正网上说法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总之，顾言这么帅，又是创作型实力派歌手，比起可能是冠军的肖俊欢，我更粉他。” 仿佛所有质疑和谩骂，都只是过眼云烟。 仿佛所有苦难和哀痛，都只在一瞬之间。 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原样。 那个会孤独地弹着钢琴、会一个人练习着电吉他、对音乐总是执着专注的男孩，他还是闪耀灯光下那颗星，那颗......孤独的星。 第91章 一地鸡毛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这首出自龚自珍的诗, 有人说它喻指诗人爱国情怀，有人说它其实也像爱情, 牺牲自己带来希望，那么谁愿意用英语翻译这句诗？” 讲台上, 老师手提茶杯提问, 台下学生互相对视, 没有人敢勇敢尝试。 看讲台课件清晰明了的十四个字，陈宇萱站起来回答提问。 “No is not a heartless things， more protect flower maternal gentleness.” “翻译非常棒，请坐。”老师微笑点头。 余乔庆看一眼坐下来的陈宇萱, 问了问旁边的孟阳：“哎, 你还觉得她是清纯女生吗？” 孟阳是余乔庆男朋友, 两人交往也才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约会次数屈指可数, 但一个月前两人便已经同床，这么长时间孟阳对余乔庆的新鲜劲儿差不多也过了。 孟阳偏头，表情淡然地看着余乔庆。 “她男朋友不是顾言，是一个和顾言长得很像的男人，她当时才来F大一个月, 认识那男的最多也就一个月，一个月就跟那男的从宾馆出来，你们居然还说她清纯？”余乔庆撇嘴。 许是交了男朋友的缘故，余乔庆变化有点大, 现在的她已然学会了化妆，然而即便化妆却也敌不过陈宇萱一张素颜，孟阳睨她一眼，继续看黑板：“没什么好说的，不是跟我们差不多？” 余乔庆面色涨红，孟阳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故意臊她，明明当初是他提的要求。 “我跟你在一个班级，相处的时间很长，她不一样，那男人已经工作了，在某公司里当一个小小职员，他们相处时间总共才多长时间？”余乔庆低声辩驳，见孟阳没有一点反应，气恼道：“你是不是还喜欢她？都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喜欢她？” 孟阳皱眉：“行了，老师看过来了，别说话。” 抬头看台上的老师，余乔庆憋着一股气不再说话。 刚开学的时候，余乔庆觉得整个宿舍里陈宇萱最好相处，但自从知道孟阳喜欢陈宇萱之后心里便有了疙瘩，甚至处处都想跟她攀比，而现在她很讨厌她。 放学，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此时进入初冬，空气潮湿冰凉。 没有伞的学生堵在教学楼楼下，黑压压人头成片，教学楼下格外拥堵。 肖颖和王娇艳共撑一把伞，见陈宇萱还站在人群之中，肖颖问：“陈宇萱，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吗？” 陈宇萱淡笑摇头：“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有事。” 肖颖和王娇艳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奥迪慢慢靠近学校教学楼，车前刮雨器一遍遍扫过细密雨水。 看清里面的人，陈宇萱招招手，车子缓缓停下。 正要准备跑入雨雾之中，周元白撑一把伞下款款向她走来。 可能刚下班，他身上穿一套休闲西装，西装修身得体，很有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加上他英俊样貌，整个人成熟稳重又不失男人魅力。 陈宇萱因为先前跟顾言传出绯闻，她现在也算是学校名人，现在见一个成功英俊的男人走向陈宇萱，众人自然忍不住好奇地多看几眼。 “就是他吧，从侧脸看真的蛮像顾言。” “虽然不是顾言，但是也很帅好吧，而且他看起来好像蛮有钱的。” 余乔庆和孟阳也站在教学楼下等雨，看到一身体面着装的男人走向陈宇萱，又看了看身旁淡漠的孟阳，一时鼻子泛酸。 之前知道陈宇萱男朋友不是顾言，余乔庆心里还暗暗自喜。 顾言是什么人？ 新生代实力派歌手，长得帅不说，根据网友爆料，顾言爸爸是有名公司大boss，妈妈年轻时是大明星，这样条件优越的人怎么会跟陈宇萱扯上关系，又怎么能跟她谈恋爱。 然而即便不是顾言，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网上说的是公司小小职员这么简单，看这自信沉稳的气质，如果不是家底够厚就是事业有成，一个没有成就的男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由内而外的自信。 “孟阳，你的陈宇萱她男朋友来了。”余乔庆酸味十足道了一声。 孟阳抬头，便见陈宇萱和一个男人同撑一把伞上了一辆奥迪车。 女生可能对车不太敏感，但男生可不一样，男人对车子的了解，就像女生对口红不同牌子和色号的了解一样。 见那辆奥迪车是去年新款，市面价一百多万，即便今年购买也不低于百万，而孟阳他爸开的车也不过四十多万。 如此一对比，孟阳冷笑：“难怪。” 难怪看不上他，难怪她交往一个月就把自己卖出去。 “难怪什么？”余乔庆不解。 “人家有钱。”孟阳冷笑一声：“那车百来万呢。” 余乔庆愣怔。 在她们镇上，谁家能有个二三十万的车都算挺富裕的了，能开得起百来万的车那一定非常有钱，而同样是乡镇来的女生，凭什么陈宇萱就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男朋友，余乔庆心里不是滋味。 ...... 车里。 “吃什么？”周元白一边开车一边问。 陈宇萱：“你选吧，我请客，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陈宇萱先前一直在找兼职，后来周元白给她介绍某杂志翻译工作，就是将国外优秀文摘翻译成中文，工作时间地点都很自由，只要按时交稿就行，如此只要合理安排时间，这份工作不仅不会耽误她的学业，还能提高她的专业知识。 “我吃的地方都很贵。” “那你挑一个便宜点的。” 周元白笑了。 车子继续行驶，车前刮雨器来来回回。 “怎么突然想在外面租房子住？” 陈宇萱透过朦胧车窗看向窗外：“跟舍友相处不来。” 前段时间陈宇萱饭卡不见了，不能去食堂吃饭，这对陈宇萱造成极大的不便。 找了两天都找不到，后来重新申请办了一张，没想到拿到新卡的第二天，那张饭卡就在她书桌台灯下。 陈宇萱从小习惯好，桌面也总是干干净净，她的饭卡通常都丢在小包里，跟手机放在一起，断然不会夹到台灯下面，显然是有人故意整她。 更可气的是，陈宇萱有次在宿舍里换衣服的时候被偷拍了，当时是军训，集队时间很赶，卫生间里有人，陈宇萱只能在衣柜前快速更换衣服，却没注意到有人拍照。 其实照片的尺度不算大，陈宇萱穿的乳/罩比较保守，且角度是从侧面拍过来，只看到纤细的腰和傲挺的胸脯，然而让人愤怒的是，这张照片不知怎么的会在男生寝室群里传开。 跟陈宇萱关系较好的一个女生，她男朋友也是本班男生，后来是这个女生告诉了她。 陈宇萱当时和顾言分开不久，心情本就抑郁寡欢，发生这样的事只感觉心太累。 她将这件事告知班主任和辅导员，两个人都说学校会追查这件事，但最后也不过当成同学间的玩笑不了了之。 其实不追查，陈宇萱心里也明白，不是余乔庆就是王娇艳，但苦于没有证据。 周元白讶异：“你这种脾气也和舍友相处不来？” “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 周元白点头：“房子找到了吗？” “嗯。”陈宇萱道。 “在哪？” “学校附近老旧的小区。” 初冬，车窗外寒风阵阵，车窗内暖意洋洋。 周元白不在提问，陈宇萱便不再说话。 她话本来就少，最近也更加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周元白再次打破寂静。 “他......” 一个字，陈宇萱心口一颤。 那个人，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顿了一下，周元白又道：“有粉丝说他有点抑郁。” 陈宇萱低头：“嗯。” “你不去看看他？” 从他出车祸开始，陈宇萱都没有去看他一眼。 一来张化铁不让，二来怕被狗仔拍到惹出事端。 “我有给他写信，鼓励他。” 不过却是以粉丝的名义。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给他写信，其实信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喜欢把一天所见所闻写下来，内容很家常，他可能不会看。 “往后呢？” “我专心学习努力工作，他......会越来越好。” 和周元白吃了饭，陈宇萱回到学校。 洗澡回到书桌前，正准备继续翻译文摘，却发现她跟顾言的情侣戒指不见了，那枚戒指是她十八岁生日顾言送的，上面虽然没有钻石，但铂金材质一点也不便宜。 这戒指她昨天拿出来看过，后来把它放在抽屉隐秘的地方，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不见。 看着装戒指的空盒子，陈宇萱气得手在颤抖，将手上玻璃水杯摔出去，寝室三人被吓了一跳。 “谁偷了我的戒指！” 已经习惯陈宇萱温婉模样，她现在突然发飙，所有人心惊胆战。 陈宇萱疾言厉色要求搜行李，肖颖表示OK，余乔庆却在推托：“你没有权利搜别人的行李，你这是侵犯别人隐私。” 陈宇萱怒极反笑：“怎么，你是怕被发现什么？” 余乔庆哑口无言。 没再跟她商量，陈宇萱第一个要搜的就是余乔庆，最后在她书包小隔层里找到了戒指。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次，陈宇萱没有心慈手软。 狠狠给她一个耳光，又直接当她的面给学校老师打电话，只等学校怎么处理这次偷东西事件。 余乔庆委屈地哭，却无法为自己辩驳。 后来余乔庆被学校记过处分，又被要求写千字检讨。 这件事虽然不公开，但谁都不敢保证不会走漏风声，若是让同学知道她有偷东西的毛病，往后大学生活怕是不好过。 那件事之后，陈宇萱没过多久也搬离学校宿舍。 真的，她不想总为这种鸡毛乱飞的事儿烦心，她现在只想安心学习和工作。 最后还有……追星。 第92章 他的恋情 分开的第一年。 顾言发布第一张个人专辑, 专辑封面很漂亮, 他穿一件古代红色喜服，像是活在古代风流倜傥的新郎官, 只见他一边嘴角扬起一抹笑，而另一边却是淡漠的弧度。 英俊精致的脸孔, 一半戏笑, 一半冷漠, 这般痞子般的帅气莫名撩人心扉。 而最引人非议的是，这张专辑的名字叫——与艺术成婚。 专辑发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与艺术成婚》便荣登各大音乐平台榜首，受到一群年轻人的青睐追捧。 《与艺术成婚》成绩之所以如此成功, 不仅依赖于经纪公司的宣传推广能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顾言的歌融入很多新鲜元素, 让人感觉好听又新奇。 尤其专辑中《坦白说》《错过, 不错》《与艺术成婚》三首歌, 点击率在两个月时间里持续攀升。 同年十月份，顾言在某音乐平台盛典上荣获“音乐鬼才金奖”“人气新人奖”“最佳专辑奖”三个奖项，成为乐坛上最具潜力的实力派男歌手。 陈宇萱看了音乐盛典上现场直播，灯光璀璨的颁奖台上，顾言穿一身帅气得体的西装站在舞台中央, 他剪一头很考验颜值的英俊寸头，单眼皮眼睛一如既往明锐好看，再往下，鼻梁高挺俊秀, 嘴唇浅薄性感，他对着场下观众浅浅微笑，却徒然有一种硬朗撩人的痞帅劲儿。 隔着屏幕看他，陈宇萱心内暗叹。 十九岁的他，居然这么帅了。 “顾言，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大家都挺好奇这张专辑的名字为什么是《与艺术成婚》？”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微笑提问，果然引来台下观众一阵热烈掌声。 台下坐着很多明星歌手，有的歌手也荣获奖杯，但更多的歌手则像是例行开会一样，前来露脸签到。 其实谁获不获奖，大家都心里有数，音乐这种东西只靠数据说话。 而顾言获得三个奖项，没有人有太多的惊讶，毕竟前几个月他的三个单曲点击率一直排行前三，且他的音乐才华得过资深音乐人杨涛的称赞，普通歌手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掌声停止。 顾言抬起话筒，淡然一笑，眼眸宛若一片平静湖泊，感情淡薄。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发现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又处在怎样的窘境，音乐都不会背叛，只要你一直热爱，它就会永远忠诚，音乐算是我的精神伴侣。二是我想告诉我的粉丝，往后的生活我会认真做音乐，没有什么比音乐更重要，因此这张专辑的名字就叫——与艺术成婚。” 明耀璀璨盛典之上，台下掌声雷动。 这份与音乐的牵绊，不就是很多歌手们做音乐的初衷？不为名利去做音乐，只因为热爱去做音乐。 听着他的发言，陈宇萱的心揪成一团。 “背叛”二字，不知为何她听得有点难受。 她背叛了吗？不是的。 她无时不刻不想跟他在一起，每次午夜梦回，都无比想念他的拥抱，他的气味以及他的体温。 有些东西，你得到过，才会在失去后心有不甘。 “十九岁与艺术成婚，以后打算和怎样的女子成婚？”女主持人不肯轻易放过顾言。 想了一下，顾言看着镜头勾唇一笑，像是故意在撩谁一样。 “我可能喜欢年龄大的女生，最好大我几岁。” 大他几岁，他喜欢成熟的女人。 陈宇萱呼吸一滞，她现在还是一个学生，怎么算都不是成熟女人。 而且从认识顾言到去年分开，他什么时候不是在恋爱？ 她没有去C市，他跟别的女生恋爱，她来后他跟她恋爱，现在两人分开，你会希翼他不跟别的女人恋爱？ 越想眼眶越热，最后干脆关上电脑，再不看他。 什么男人！非要个女人滋润才行么！ 躺到床上，用手背擦掉眼底的湿润。 不过是他几句话，她居然会这么难受，或许心里已经预料，他早晚会跟别的女孩。 打开手机，杂志编辑发来信息。 ——小萱，那几篇文摘翻译完了吗？ 陈宇萱坐起身。 ——完了。 ——你发过来吧。 ——好。 ——小萱，以后你不用再翻译了。 陈宇萱愣怔，不用翻译，是不需要她了对吗？ ——为什么？ ——杂志销量不好，可能要停刊了。 以往陈宇萱每天学习回来都会投入到这份工作中，这一年因为它生活变得充实，而现在...... 感觉心空荡荡的，再没有任何寄托。 一次，跟周元白和他几个朋友一起聚餐时，陈宇萱说起这件事，周元白便问她：“你喜欢做翻译工作？” 陈宇萱点头：“我希望我以后能从事翻译工作。” 周元白想了想，问：“你可以尝试翻译海外优秀文学作品，然后联系出版社出版译文。” 陈宇萱瞪大眼睛：“我现在的能力，可以吗......” 她现在还是大二的学生。 “我看过你翻译的文摘，文采很好且情感丰富，你可以尝试翻译散文或者小说。”见陈宇萱眼睛泛着亮光，周元白继续笑道：“当然前提是，你得与原作者联系，得到他的授权后才能出版译文，否则这是侵犯他人知识产权。” 这个道理陈宇萱当然懂，上课时老师经常强调知识产权的问题，她当然知道译文要经过原作者授权。 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现在，联系原作者不是没有办法。 其实心里早已经种下一颗种子，只在周元白提点的那一刻生根发芽。 成为一名翻译官，且自己的译文能出版，这真是她的梦想。 梦想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尝试。 后来，陈宇萱除了上课时间每天都泡在学校图书馆里，有些事因为热爱，即便再累也乐此不疲。 第二年春，顾言发布第三张专辑，彼时也和歌手杨希曼传出绯闻。 顾言的第一张专辑和第二张专辑多少有点忧郁，而第三张专辑则都是轻松的快歌，和前两张一对比，粉丝们纷纷猜测，她们的爱豆是不是恋爱了。 第三张专辑发布没过多久，便有狗仔拍到顾言和杨希曼约会看电影的照片，照片虽然朦胧，且两人都带有帽子口罩，但隐约可以辨别两人的真实身份。 回忆顾言去年十月份在音乐盛典上说的话，他说喜欢年龄大的女生，最好大他几岁，而杨希曼不刚好是大姐姐？且大他五岁。 粉丝们越想越觉得可能，最后个个像失恋一样跑到顾言微博下大哭，更有不少人跑到杨希曼的微博下开骂，于是引起两家粉丝互相叫骂。 顾言现在的人气今非昔比，即便只有少部分粉丝失去理智去骂杨希曼，也已经是一批不小的数据。 两家粉丝持续叫骂了好几天，最后顾言像是心疼杨希曼一样终于发了微博，但微博只有一个字。 ——别。 一个字，寓意满满，又似带着疼惜。 他没有否认恋情，却只叫粉丝别去骂她，所以是在一起了对吗？ 第93章 孤独的船 杨希曼。 看着这三个字, 陈宇萱沉默许久。 她是顾言的师姐, 两人同在一个公司，能接触到, 会恋上再正常不过。 顾言在单亲家庭长大，且父亲忙于工作给他的关怀很少,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有点缺爱, 陈宇萱敢肯定当初顾言喜欢她,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擅长照顾人，他喜欢被爱，如此才会依赖迷恋。 但倘若，有另一个女人也让他有依赖的感觉呢？ 陈宇萱不愿意多想, 但还是心烦意乱。 其实她知道他的感情, 她已经没有资格参与, 但还是会忍不住在意。 或许还是不死心吧, 她居然盼望他等。 等到什么时候, 她也不知道。 或许等他的粉丝可以容忍他有另一半，或许等到所有人忘记她，忘掉那段过去，或许等到他的名气大到无可撼动的地步......局时他们在一起，便不会有任何阻拦了吧。 但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知晓。 顾言的第一场演唱会在首都，陈宇萱前一天买深夜的机票去往首都。 演唱会那夜，大型体育馆内座无虚席，人们手拿着灯牌或者荧光棒, 只在灯光暗下的那一刻，变成了浪漫星海。 而那个男人就在舞台中央，弹着钢琴，一抹光束照耀将他孤独的身影照得极亮，连同他硬朗的下巴，干净的侧脸都染上一抹晶亮的白。 他弹钢琴时，陈宇萱觉得他是王子，而她......是万千人群中的灰姑娘。 陈宇萱翻译的译文被出版社编辑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模棱两可，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只说没有可读性。 陈宇萱翻译的译文名字叫《船》，这本书是英国作家加斯克尔•弗格斯所写，加斯克尔•弗格斯在英国并不出名，因此他的书在国内很少有译文。 《船》这本书讲述一只船的故事，这是一个孤独的故事。 书中，一只孤独木船在海浪中无畏无惧，直到有一天，一颗种子夹在船的缝隙里长出一朵细嫩的花。 小花很脆弱，它经不起大风大浪，于是船带着它不断寻找彼岸。 船爱上小花，不听大海的规劝和阻挠，毅然将小花成功带上岸边，它本以为从今往后会和花儿幸福地在一起，却没想到，小花爱上一只美丽的蝴蝶。 蝴蝶活泼好动，它见过很多的花，看过很多彩色世界，而船总是又呆又木，它没有看过太多的风景，它的一生都在大海里，所以并不讨花儿的喜欢。 后来，蝴蝶和花儿在一起，而船已然搁浅在岸边，再也回不了大海。 将《船》的译文改了又改，终于在几个编辑拒绝的第十八次以后，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愿意签约出版，而如今陈宇萱已经是大四的学生。 接到编辑电话的那一刻，陈宇萱激动得红了眼眶：“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电话那边，编辑夏暖笑道：“这个作品很棒，我很感动，希望让很多人都能看到。” 被认可，陈宇萱喜悦、自豪、语无伦次，那种快乐就像小时候因为成绩优异，被老师表扬了一样。 “我想问问你，如果船有机会回到大海，它会回去吗？”编辑夏暖忽然问道。 陈宇萱先是愣了一下，最后从容一笑：“应该不会，花儿还在它身体里。” 而且不久后，船底慢慢腐朽，会破败出一个漆黑的洞，也许等到下次潮涨的时候，它会回到大海，但到那时它不会再漂浮在大海之上，不会再无畏无惧。 签订合同，译文出版。 出版没过多久，编辑夏暖寄来《船》五本新书。 陈宇萱将一本留给自己，一本送给周元白，一本寄回去给阿爸阿妈，一本寄去给顾正余，最后一本......她寄给了他。 想告诉他，他在进步，她也一样。 顾言的第二十一场演唱会在C市举行，那是他从小所在的城市。 陈宇萱现在是大四学生，学校几乎不再安排课程，所有人现在开始忙着实习，或是准备论文，又或者准备考研，大家的时间都自由安排，陈宇萱可以毫无顾忌跟随他之后每一场演唱会。 提前一天来到C市，陈宇萱穿高跟鞋行走在熙攘街道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在这座城呆过一年，却爱上这座城市。 明明这座城的很多地方她都不熟悉，只熟悉一栋小洋房，熟悉一个大男孩。 当天，陈宇萱联系顾正余，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他了。 顾正余邀请她来家做客，陈宇萱带上许多大包小包的瓜果登门。 看到顾正余，陈宇萱很高兴，虽然过去这么多年，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长成大姑娘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饭桌上，打量陈宇萱一身淑女衣裙以及脸上清淡的妆容，顾正余笑着感叹。 被顾正余夸赞，陈宇萱有点害羞：“倒是顾叔叔你都没什么变。” 顾正余失笑摇头：“老咯，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 袁琴将最后一份汤端上桌，见到陈宇萱笑道：“小萱，你寄回来那本《船》，我们都看了，这本书可能有魔力，会把人带入一个简单、纯真、又忧伤的世界，都把袁阿姨看哭了呢。” 袁琴是顾正余现任妻子，多年不见，她优雅气质依旧。 “没有那么好，这本书虽然出版了，但其实没什么销量。”陈宇萱如实相告。 顾正余诧异，不禁放下酒杯：“我瞧这本书比现在很多乱七八糟的小说强百倍，没有销量怕是没有宣传，回头顾叔叔帮你做做宣传，可别忘了，你顾叔叔是有志传媒公司的老板。” 顾正余的公司有多厉害，陈宇萱也是后来才知道。 电视上几个大品牌的广告，就是有志传媒公司参与制作，在C市，它是最大的广告公司。 所以，顾言是陈宇萱见到的第一个富二代，也是最低调的富二代。 回忆高三那时，陈宇萱依照顾正余的意思只给顾言三千生活费，他当时那个表情...... 当时觉得他不知感恩，居然三千还嫌少，现在看来，三千对他来说真的太少太少，买一件T恤估计就没了。 好在，他并没有大手脚花钱的毛病，而且跟陈宇萱在一起时，他还相当能吃苦，买个榴莲都还要征求她的意见。 陈宇萱摆摆手：“不用的，这本书能出版我已经很高兴了，目前并不指望它赚钱。” 见陈宇萱拒绝，袁琴含蓄一笑：“不让你顾叔叔帮你，可以让顾言帮你啊，他现在可是公众人物，随便发个微博这本书就火了。” 这可比广告公司找渠道宣传来得容易。 陈宇萱愣了愣，她可不敢这么做。 “真不用，就这样也挺好。” 见陈宇萱表情不自在，顾正余责备地看袁琴一眼。 袁琴不知道两人现在已经分手，顾正余怎么会不知道。 前几年顾言跟陈宇萱传出八卦新闻，两人从宾馆出来，虽然里面的男生带帽子口罩，但顾正余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那两小家伙从小定娃娃亲，两小孩长大了去宾馆，顾正余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后来顾言又被传出各种各样的丑闻，作为顾言的爸爸，很多子虚乌有的事他自然不会信，他曾主动联系张化铁，愿意帮顾言做积极正面的广告宣传，后来确实也出了不少的力。 当时陈宇萱为维护顾言，也做出很多努力，她跟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不仅为顾言澄清宾馆开房事件，同时也是用这种方式主动结束两人的恋情，逼迫顾言回到原来轨迹。 她愿意主动放开顾言，但顾言可能不会再回头。 “小萱啊，不管怎样，比起娱乐圈那些女星，顾叔叔更希望你进我们顾家的门。” 第94章 不期而遇 吃完了饭, 陪顾正余喝两盏茶, 陈宇萱要告辞离开。 “就在家里住吧，家里客房空着也是空着。”袁琴挽留。 陈宇萱摇头：“不用了, 我的行李都放在酒店，换洗的衣服也在那里。” 其实根本没什么行李。 顾正余送陈宇萱走到玄关, 看她附身换鞋, 一头乌黑秀发从肩头坠下, 终是开口道：“你要不要回南巷的房子那里住？” 陈宇萱顿了顿。 南巷小区，是她过去跟顾言居住的地方。 时隔多年，依稀记得那套朱红色沙发，宽敞明亮的大厅, 以及幽静漂亮的阁楼。 “我昨天叫人打扫过了, 以前的家具, 我在想要不要也全部换上一套。” 看着顾正余递上来一串钥匙, 陈宇萱竟然在恍惚。 “不想住我这里, 住那边总可以吧，你原来的房间这些年都没有动过。” 终究还是想回去看看，陈宇萱接过钥匙，只淡淡点头，而后穿鞋离开。 陈宇萱走后, 袁琴看着身旁高大的男人：“顾言晚上的飞机，他晚上不是也要回......” 既然分手了，又让陈宇萱住进那栋房子里，顾言怕是会反感。 顾正余清浅一笑：“总得帮一下我这个未来儿媳。” 比起娱乐圈那些女星, 陈宇萱比任何人来得纯粹干净，她可能没有女明星的卓越风姿，但一定是能给顾言温暖家庭的贤妻良母。 “他们的事，我们还是少参和吧，免得顾言以后又要责怪你。” 似乎不希望顾正余过于关注顾言的事，袁琴规劝，声音柔软。 “什么叫少参和？我是他爸，他挑的女人总要过我这关。” 顾正余走回大厅，袁琴跟在身后：“他挑谁，他选择谁，哪里是你管得了，早在高中那时，顾言就已经不听你这个当爸的话。” 顾正余蹙眉，明显不高兴。 其实袁琴哪里都好，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只是女人终归是女人。 一次顾言妈妈忌日的那天，顾正余照常去陵墓看望她，陪她说说话，后来回去晚了，袁琴问起，顾正余也没有任何隐瞒只说去看她了。 当晚，在她忌日的这天，袁琴央求行房事。 袁琴说想要一个儿子，顾言进了娱乐圈，这个儿子往后可以帮他打理公司。 顾正余当即拒绝了。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袁琴其实存了私心，或许每一个后妈都做不到把一碗水端平，她终究没把顾言当成自己的孩子。 “袁琴，顾言终究是我的儿子，骨肉相连，血浓于水，以后这种挑拨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 说完，顾正余转身上楼，进了书房。 袁琴一个人站在原地，委屈地想落泪。 ....... 南巷小区，陈宇萱踩着细跟高跟鞋跟随记忆，一直走向那栋漂亮的小洋房。 明明周旁还有其他的房子，都不及这栋漂亮。 踩高跟鞋慢慢靠近，房子前声控灯亮起，熟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以前两人去约会回来晚了，周围也是这般寂静漆黑，她会主动去开门，而他总喜欢从后面抱她。 记得当时是过年的时候，因为照片事件，他们刚从北河镇回来，城市到处是过年气息，每家每户的人都聚在一起过团圆年，而在这么欢庆的节日里他的身旁只有她。 关于他很多事，以前不觉得怎样，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满满的欢喜。 开门，开灯，室内干净整洁，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发呆，许久，陈宇萱走上楼。 本打算要回房间，却鬼使神差地进顾言的房间。 圆形大床，宽大衣柜，衣柜里满满都是帅气服装。 高中时他就有很多衣服，陈宇萱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孩子穿衣也这么讲究。 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灰色被单，用手抚平上面不明显的皱痕。 这张床，他睡过好几年，现在看起来依旧很新。 发呆间，陈宇萱并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道光亮起，又倏地移向别处，一辆跑车开到房子前。 从床边走到书桌旁，陈宇萱又细致打量书桌上每一本他看过的书，可惜漫画居多，其次是武侠小说和各种乐器书籍。 从翻阅的新旧程度上看，明显他看漫画的次数最多。 “顾言，这是你以前住的房子？” 忽而，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声音好听得像是一块甜腻的糖。 陈宇萱猛然回头，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嗯。” 低沉，磁性，成熟中又有些性感的男人声音，是他的声音。 陈宇萱心忽而砰砰直跳。 她在他的房间做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陈宇萱刚想跑出房间，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走廊上，近了...... 最后，陈宇萱干脆关了灯，走进房间浴室。 果然只一秒之间，房门打开，走廊上一抹光钻入房间，房间里的漆黑变成朦胧的灰。 “这是我的房间，你睡另一间......” 话说到一半，忽而戛然而止。 “顾言......” 房间依旧昏暗，他没有点开灯，一切都是朦胧暧昧的模样。 陈宇萱屏住呼吸，心揪做一团。 房间突然安静。 男人，女人，在隐秘的房间里，安静等于暧昧。 终是好奇，陈宇萱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向外面。 门口，女人从身后抱住顾言，脸迷恋地贴在他修长背脊上。 “顾言，想跟你......” 露骨的对白，暧昧的气息。 陈宇萱忘记呼吸，心内竟然生出一丝恐慌。 如果他同意，是不是就在这个房间，就在这张床上...... 漆黑里，顾言轻笑声打破一屋子的暧昧。 “许梦云，你有男朋友。”他笑着说，语气慵懒。 许梦云。 陈宇萱愣怔。 记得小学的时候，陈宇萱很喜欢看一部电视剧，是一部外星人侵入地球，一群聪明的孩子拯救地球的青少儿剧，剧里主角的扮演者就是许梦云。 许梦云，童星出身，两年前复出，经常活跃在大众荧屏中，现在的她人气不小。 没想到，在电视里才看到的明星，现在就在眼前，还抱着顾言说这么露骨的话。 “我会跟他分手，我们......” 没等她继续说完，顾言掰开她的手：“许梦云，我好像没给过你这些方面的暗示吧。” 漆黑中，看不到许梦云的表情，却仍不依不饶抱紧顾言，声音依旧软绵如水：“你放心，我跟他分手跟你没有关系，我们感情已经淡了，而且我经纪人也不让。” 顾言转身，一手撑着房门，将许梦云困在身下，暧昧道：“你经纪人不让你跟他，又怎么答应你跟我？” 许梦云即刻辩驳，声音急切：“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人气这么高，我人气也不差，我们条件相当，在一起会有很多人祝福。” 寂静。 许梦云搂住顾言脖子，声音同夜色般魅惑：“顾言......试试好么？” 陈宇萱倚靠浴室的门，像是撞见什么桃色事件，心跳如鼓，胸口微微酸涩。 “别急。”解开许梦云的手，顾言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分手了，再来找我。” “我们......” 难得有一次独处的机会，许梦云还想争取，顾言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带出房间。 两人离开，陈宇萱呆呆站在原地。 房门，光铺在房间门前，亮白却也凄清。 轻叹一声，刚想要离开，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 很快，顾言返回房间，开灯，关门，反锁，动作自然流畅。 他反锁房门，现在房间只剩下他们了，陈宇萱沉下的心忽而提起，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哒——” 像是打火机的声音。 即刻，一包烟和一个精致打火机被扔到床上。 陈宇萱愣了愣，不是说歌手一般不抽烟？对嗓子不好。 但很快，陈宇萱再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因为......他似乎在脱衣服准备洗澡。 不自觉向后退，当意识到这浴室没有她容身之处，陈宇萱干脆定定站在原地，等待见面的那一刻。 一分钟，两分钟。 房间安静片刻，终于又有了动静。 他来了...... 陈宇萱咬了咬干涩嘴唇，手不自觉揪紧衣角。 高大身影走进浴室，陈宇萱先看到一抹闪亮星火在漆黑里闪烁，随即是那抹高挺的轮廓。 分手的时候，他才十八岁，那时候他好像没这么高。 “哒——” 浴室灯光亮起，陈宇萱心跳停止。 眼前，他半/裸上身，身体线条从结实的胸膛一直延伸到紧致小腹，每一处都硬朗性感，他身材很好，早在他十八岁时，陈宇萱就比任何人都清楚，而现在，他的身体愈加成熟，隐隐中散发着荷尔蒙气息，那是男人对于女人特有的吸引力，或许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诱惑才最致命。 再往上，修长脖子，凸起喉结，浅薄嘴唇，高挺鼻梁，淡漠冰凉的眼眸，比起手机上或海报上的他，这张英俊立体的脸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干净的脸，帅气的五官，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却被他嘴边一根点燃的烟打破那份俊朗气质。 看到陈宇萱，顾言微微一愣，而后眼睛眯起，一缕烟雾在两人之间飘起。 陈宇萱忘记呼吸，心在颤抖。 这些年，她总喜欢通过微博或者网络视频了解他的点点滴滴，他拍了什么广告，做了什么产品代言，上了什么综艺节目，又在哪座城开展下一场演唱会，她全部了解。 所以这三年多，她即便住在安静寂寥的出租房里，陈宇萱也从不觉得寂寞，甚至一直觉得他还陪在身旁。 而此刻，陈宇萱惊觉，记忆里那个人已经变了一个人，此时的他那么陌生。 “给你十分钟，从这栋房子里消失。” 淡淡的口吻，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不像陈宇萱，因为紧张，已经不知道要回什么话。 修长干净手指夹住半根烟，顾言走到陈宇萱身旁，低头，对她左脸颊吐出白烟：“还有九分钟。” 陈宇萱抬眼，看向他幽深眼眸。 那双眼，单眼皮浅薄得就像刀片。 “顾言，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像听到一个笑话，顾言嗤笑：“噗——想管我，你是什么身份？” 陈宇萱唇色苍白。 确实，她没有管他的立场。 “还有八分钟。” 陈宇萱感觉腿脚发酸，从下至上，那种无力感遍布全身：“太晚了，这附近打不到车。” 顾言不予理会。 “七分钟。” 轻轻一叹，陈宇萱走出浴室，高跟鞋的声音在这狭小浴室里尤为清亮。 回到顾言的房间，见他衣服随意扔在地上，陈宇萱弯下身拾起，将衣服折叠整齐放在凳子上，才带上房门悄然离开。 第95章 狗血剧情 走出房间, 看一眼自己之前所在的房间, 紧掩的房门下似乎透着一抹光。 有人在里面，是许梦云, 她睡在她的房间。 但想了想，这不是她的家, 她也不是那个房间的主人, 陈宇萱释然。 他要她离开, 那就离开吧。 离开洋房，陈宇萱进入黑夜，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黑夜, 即便一个人也不会害怕。 第二天早, 顾言和许梦云在C市原阳一中拍摄新歌《逆流时光》MV, 陈宇萱在言粉群里收到消息, 一大早也前往原阳一中。 原阳一中, 是顾言的母校，也是陈宇萱就读的高中校园。 顾言要在这里拍摄MV，原阳一中校长自然欣然答应，如此可以借明星人气宣传学校，为原阳一中扩大知名度, 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于是，校长在顾言到来的前几天，便跟全校学生做好准备工作，诸如打扫学校卫生, 提倡文明礼貌，严禁学生到拍摄现场添乱...... 顾言没来原阳一中之前，全校学生知道顾言要来，每个学生都激动万千，因此一到下课，顾言几乎是学生们离不开的话题。 除了学生，老师们在办公室也时常议论，尤其是当年带顾言的老何，更是感慨万千。 “听说他当年成绩很差。”一个年轻老师好奇问向老何。 老何喝一口茶：“嗬，何止是差，选择题让他选序号123，他在横线上写ABCD，我当时还很纳闷，那小子明明长得那么帅，人看起来也聪明机灵，可在学习上脑子就是不好使，跟女孩子谈恋爱就是一等一的厉害。” 办公室老师们大笑。 “真想知道以前跟他交往的女生，现在都是什么心情，冷不丁跟过这么一个大明星谈恋爱，这记忆怕是永远都不会忘。”年轻女教师问。 “你们女人就爱想这些。”一个男老师回应。 老何回忆过往，淡淡一笑：“我以前知道他跟一班的女生谈，但具体是谁，我没逮到，当时觉得这小子还不赖，居然能在尖子班里找对象，哈哈，我跟一班班主任说的时候，黄老师担心了好几天，深怕那小子祸害他们班哪个好苗子。” “后来呢？一班有没有哪个女生，学习成绩退步得特别厉害？” “好像没有，倒是有一个从全班倒数第一，考到全校第五名的女孩子。” —————— 陈宇萱现在着手翻译另一本小说《稻草人》，翻译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所以她打算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去跟随顾言一整天的工作。 原阳一中。 因为有明星到来，校门口围了不少的粉丝，却统统被门卫拒在门外。 陈宇萱跟群主挂上记者的假牌，在门卫室里登记名字后，顺利进到校园。 冒充记者这种事，陈宇萱已经不是第一次。 本以为有校门这一阻拦，前来围观的人很少，却不想已经有一群人在拍摄场地上等候，一到课间，前来观望的学生更是数不胜数。 “让我看一下，我看不到顾言啦。” “我去，真人好高好帅，许梦云也好漂亮。” “顾言是我们学长耶，不知道他能不能跟我们拍照合影？我还想要签名。” 拥挤人群中，不时有学生低声交谈，平日在电视里才看到的人，现在就出现在眼前，让他们怎能不激动。 《逆流时光》是电视剧《青春如此美丽》的主题曲，讲述男女主人公从校园步入社会漫长的、坎坷的、却又美好的爱情故事。 这部剧中女主角是许梦云，而顾言是主题曲《逆流时光》的原创者。 导演之所以跟顾言合作，不仅是看中他音乐创作能力，更是因为他现在超高人气，他发布《逆流时光》自然能引来一批粉丝追剧，如此也能达到宣传作用。 本来《逆流时光》的MV应该由《青春如此美丽》男女主角来拍摄最为合适，但因为男主角是个萌新，目前人气不高，且没有过硬的颜值，为了该剧宣传效果达到最佳，导演要求顾言担任MV男主角跟许梦云搭戏，借着他的人气和颜值给新剧引来一波流量。 因此，顾言被迫换上校服，兼职演员的工作。 陈宇萱站在花圃旁边，这里靠近摄影机和导轨，就在导演跟几个助手身后，从这个角度看顾言，那画面被几人分割成几个不规则方块，看他总是不尽兴。 然而从缝隙中，陈宇萱看到，顾言此时正坐在一张塑料凳上，任由化妆师给他上妆整理发型，他表情很淡，甚至有点不高兴，像是被迫营业一般。又见他修长手指触摸精致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似乎烟瘾犯了。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开机拍摄。 才拍几个学生镜头，导演助理皱着眉走到导演身旁：“王导，田童欣脸又红又肿，说是皮肤过敏，不能入镜了。” 王导黑脸：“怎么昨天不说！昨天不是让你询问所有演员的情况！” 好不容易争取到两天时间让顾言拍摄视频，且下午他要准备演唱会的工作，时间如此紧迫，而演员却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怎能不叫人动怒。 这边正焦头烂额，跟陈宇萱一起来的“假记者”们窃窃私语。 “听起来这田童欣演的角色好像还挺重要的，你说导演会不会从我们中挑一个去演？”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没颜值，没演技，我们入镜那就是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粥。” “啧啧，你要不要这样损人。” “你过来一下。” 最后一句话，不是从她们之中发出的。 是...... 几个女生抬头，拧眉黑脸的导演正看向这边。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陈宇萱。 “你一会儿出演几个镜头。”王导面容依旧冷峻。 陈宇萱懵。 要她去演戏？总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有点......狗血。 毫无疑问，顾言肯定不想看到她。 见她犹豫，年轻导演助理走上来使眼色：“小姐姐，你是言粉吧？一会儿你可能有机会和偶像拥抱哦。” 年轻助理抛出诱人的橄榄枝。 陈宇萱又是一懵。 这种事情，真的，跟他拥抱，实在...... 第96章 一起工作 还在犹豫不决, 年轻助理拉走陈宇萱。 “别高兴傻了, 你现在要换衣服化妆，我们时间很赶。” 没一会儿, 陈宇萱被带到群演队伍中，在化妆师三下五除二地给她化妆期间, 助理又给她送来一份简单剧本, 要求她快速对MV剧情和人物充分理解, 再专注自己的部分，揣摩人物心理。 因为只是简短的MV，剧本内容不多，陈宇萱迅速浏览, 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充当什么角色。 简而言之就是充当女配主动跟男主角示好, 一次投怀送抱让女主角发现, 给两人制造矛盾。 化了妆, 换好校服, 陈宇萱和几个群演被带到拍摄点——篮球场。 篮球场边，拍摄设备已架好，只等演员就绪。 陈宇萱环顾四周，顾言站在篮球场边玩转篮球，他身穿蓝白相间校服, 背对早晨一抹阳光，身影高挑挺拔焕发光芒，熟悉的学校，熟悉的校服, 恍惚间，像是回到高中时代，他还是那个耀眼帅气的少年。 再看一旁许梦云，同样身穿原阳一中校服，她正和顾言说话，脸上的笑容清丽甜美。 俊男美女，太过般配。 “你们去那边等一下，五分钟后开拍。” 助理指了指顾言的方向，群演的男人女人满脸兴奋地走向顾言和许梦云。 犹豫了一下，陈宇萱也跟大部队走去。 “田童欣！田童欣来了吗？”一个精干女人叫唤。 群演中有人回应：“听刘助理说，田童欣脸上皮肤过敏来不了，现在换人了。” 干练女人皱眉：“换谁了？” 说话的女人是MV拍摄的指导老师陈香，负责指导演员演技方面的工作。 陈宇萱从几个人身后走出，礼貌一笑：“我。” 暗暗打量精干女人身后的顾言，他正和许梦云交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陈香上下打量陈宇萱，见她长相清纯，气质出众，不禁满意点头：“之前都有过哪些影视作品？” 一上来就问影视作品，陈宇萱困窘，如实道：“我不是演员，之前没演过戏。” 众人一听，看陈宇萱的眼神变得惊奇又古怪。 他们这些人跑龙套有过两三年的经历，目前为止也只能在镜头面前露脸而已，而陈宇萱没演过戏，却能扮演类似于女二的角色，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一时更有人暗暗揣摩陈宇萱和导演的关系。 陈香微微皱眉，但既然导演这样安排，多余的话便不问。 “你站到这里来吧。” 她指顾言的旁边，篮球场边缘位置。 陈宇萱刚才还算平静的心跳，此刻砰砰乱窜。 “演唱会结束，你带我去吃C市有名烤鸭吧？” 许梦云目光灼灼地紧盯顾言，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顾言继续转动手上篮球，并没有看许梦云：“烤鸭这种东西吃了会胖，你们女艺人不是最在乎身材？” 声音沉稳、平静、磁性，一如他英挺的脸另人神往。 “我是吃不胖体质。”许梦云自傲一笑，又挺了挺胸脯，冲顾言调皮地眨眨眼：“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不长肉。” 明里暗里，似在挑逗。 但其实穿着校服，许梦云胸前的翘挺看起来并不明显。 只见顾言淡淡扫过一眼，而后微微扬起嘴角，淡笑道：“哦。” 以前顾言的笑帅气明朗，而现在他的笑，会有种坏坏的、撩人的痞帅劲儿，像是在诱惑你不断趋近，偏偏又不会理你，帅到让人心痒，大概就是这样吧。 忽而，像是感受到陈宇萱的目光，顾言抬眼，只一秒之间，脸上笑容敛去。 冷不防视线对上，陈宇萱有点慌乱。 “那到底陪不陪我去吃烤鸭？”许梦云继续问。 顾言没有回答，仍是定定地看着陈宇萱。 一缕风吹过，校服在风里摆动。 上高中的时候，陈宇萱在一班，顾言在十八班，有几次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那时候已经偷偷交往的他们，也穿着原阳一中的校服，时不时去看对方一眼。 只是下意识的想去看对方，但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空气像是甜了。 而现在，一样的校服一样的球场，再次对望，已然不能会心一笑。 “顾言？” 许梦云的声音再次响起，顾言淡淡移开视线，再没有看陈宇萱。 “不去，演唱会结束后我很累。” 没一会儿，导演吆喝一声，所有人开始工作。 陈宇萱要拍的镜头不多，一个是站在篮球场边给顾言加油，一个是给顾言递水，却被他忽视直接走向许梦云，最后一个则是表白时拥抱顾言，被许梦云看到，两人产生矛盾。 女主活泼可爱，女配恬静文雅，而刚巧陈宇萱就是文静的性格，在指导老师的指点下，她扮演女配应该不算太费力。 然而让陈宇萱惊讶的是，顾言拍戏效率极高，几个镜头都是一两次过，完全看不出只是一个歌手没有一点演技经验。 事实上作为歌手，尤其是顾言这种舞蹈和舞台表现力俱佳的歌手，当然知道在镜头面前如何表现自己，在演技方面自然是有些天赋。 “开始！” 现在是要拍女配递水的镜头，流程是：男主打球结束——女配含羞递水——男主无视走向女主——男主摸女主的头。 导演一声令下。 顾言抱着篮球走向许梦云，因为打球的缘故，俊逸脸颊沾染薄薄细汗，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 他走过来，面容冷峻，高挑的身高给人一种莫名压迫感。 陈宇萱拧开瓶盖上前，生涩地递上一瓶水，顾言脚步不停，甚至眼皮都没垂一下，全身上下散发生人勿进的气场，不知道是因为演戏的缘故，还是真的讨厌陈宇萱。 “咔。” 所有人看向导演，便见导演板正脸道：“那个女同学！我知道顾言很帅！但也不用你这样谄媚地帮他拧开瓶盖！” 陈宇萱：“......” 好吧，可能对他习惯体贴。 第二遍。 顾言抱篮球走来，陈宇萱递上水，顾言无视离开。 “咔！那个女同学，拿水再靠近一点！” “......” 第三遍。 “那个女同学！你会不会演戏！你送水时的表情应该由期待变成失落，而不是看顾言背影发呆！” 被骂会不会演戏，场内跑龙套很多人幸灾乐祸看向陈宇萱，之前还觉得不公平，现在看她出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平衡。 顾言回头紧盯陈宇萱，表情似乎不怎么愉悦。 陈宇萱歉意一笑，他这样看她，其实也容易理解，跟他搭戏出错害他一遍遍重来，任谁都不高兴。 见顾言不高兴了，导演冲指导老师陈香使了使眼色，陈香赶紧走上来指导陈宇萱演戏，希望不要太过耽误顾言时间。 陈香指导陈宇萱演戏，一旁顾言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许梦云走到顾言身旁，低声道:“刚刚导演助理跟我说了，她真的不会演戏，只是临时找的，她本来是你的粉丝，今天过来看你拍戏。人长得挺文静，没想到王导骂她的时候这么淡定，就是看你的时候才见她紧张。” 顾言继续玩打火机，依旧不发一言。 见顾言不回，许梦云又调侃道:“喂，她喜欢你哦。” 顾言抬眼。 许梦云甜笑:“不过粉丝喜欢自己的爱豆也很正常，像我，我是你的粉丝，我也喜欢你哦。” 第97章 真真假假 第四次送水, 一切顺利。 又等顾言和许梦云拍摄几个镜头后, 陈宇萱又要准备表白部分。 此时所有人聚集到老教学楼区，开始下一部分的工作。 这边。 化妆师给顾言补妆, 造型师帮他整理发型，年轻助理拿自动风扇给他扇风, 只见他前前后后围了四五个人, 许梦云身旁也有三个人忙前忙后, 而陈宇萱尴尬站在旁边，怕耽误到几个助理工作，还特地靠边站了一些。 陈宇萱安静看稿子，稿子上记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字, 那是她刚才去询问陈香时写下的笔记, 一会儿要拍表白这部分, 只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见陈宇萱站在角落记稿, 许梦云走向她, 连带她身旁三个人也跟着移动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 陈宇萱抬头，平静道：“陈宇萱。” 回头看一眼顾言，许梦云轻笑：“一会儿你可是有机会抱顾言哦，你紧张吗？” 她说话很大声，像是故意说给谁听。 果不其然, 顾言看过来，神色淡凉。 “抱顾言，你紧张吗？” 得不到回应，许梦云又问。 看一眼顾言, 那人淡淡扫来一眼，好看的眉眼微眯，透着一股淡漠和慵懒，陈宇萱轻吸气：“嗯，紧张。” “哈哈，别紧张，你别把他当成偶像，就把他当个普通男人就好。”像是早已知道答案，许梦云弯弯眼角：“你一会儿试着搂他脖子，让他低头看你，近距离看他会更帅。” 近距离看他...... 陈宇萱当然知道，那种暧昧距离看他是什么画面，甚至更近的时候，他们呼吸都会缠在一起。 但，那只是很久以前。 陈宇萱：“陈香老师已经教我怎么做。” 这个粉丝是不是太过呆板？ 许梦云扬眉，又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顾言，惊见这两个人身上的沉默气息出奇一致。 “好了！准备！” 导演发令，所有人离开场地，只留顾言、陈宇萱以及十米外的许梦云站在教学楼道上。 见镜头前，打板“咔”地一声闭合。 暗暗给自己打气，陈宇萱拿手上粉色情书含蓄地递给顾言：“我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台词一字不差，但戏里戏外，这都是她心之所向。 感受有一双眼在看她，从发顶到脸颊，目光赤/裸地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寸，陈宇萱不敢看他的眼睛，心忽而砰砰直跳。 “抱歉，我有喜欢的女生。” 声音疏离淡漠。 顾言转身离开，陈宇萱急忙上前搂抱他的腰，身体相贴的那一刻，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袭来。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散发炽热温度的胸膛，暖暖的好闻的气味，以及他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 感受到久违的拥抱，陈宇萱鼻子一阵泛酸。 三年了，梦里抱过他多少回？ “顾言......” 轻轻唤他，那是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手绕在他身后忍不住轻抚他的背脊，从下至上，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触摸他。 听到陈宇萱的叫唤，又感受她如情人般的温柔爱抚，顾言皱眉，微微低头，下巴却贴在她柔和发顶上，然而当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顾言愣住了。 很多年以前，他们相拥、亲吻、甚至做/爱，她身上也是这样一种味道，那是沐浴露的香味，然而在她身上却太过特别。 闻到熟悉的味道，顾言眯眼，眼底布上红血丝：“滚。” 宛如被泼一盆冷水，陈宇萱即刻清醒，刚想起他们还在拍戏，导演洪亮的声音响起：“什么情况！抱顾言抱傻了？台词呢！” 导演一声怒吼，围观的人笑了。 有人低声调笑:“我要是可以抱顾言，估计也会抱傻了。” 陈宇萱放开顾言，脸瞥向无人的方向，不让任何人察觉她脸上的异样。 都怪她，可能太想他了，才会在拥抱的那一刻不能自已。 对向顾言，陈宇萱低声道歉：“对不起。” 顾言定定看她，像看着什么该死的东西，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次拍摄，陈宇萱再不敢乱触碰他，他厌恶她，她能感受得到。 太阳慢慢爬到上空，校园操场滚烫炽热。 陈宇萱完成几个镜头拍摄，拿到三百块的酬劳，换回了衣服，像是逃离什么一般，匆匆离开原阳一中。 ....... 顾正余家别墅。 陈宇萱跟袁琴在厨房里忙碌。 往煲汤锅里扔些材料，袁琴笑道：“昨天你去看顾言演唱会了？” 陈宇萱点头：“嗯。” “昨天我们也去了，现场气氛太火爆了，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都忍不住兴奋激动，以前顾言的演唱会都这么热烈吗？” 陈宇萱再次点头。 “年轻真好。”袁琴感叹。 陈宇萱清洗盘中排骨，沉默不言。 顾言今晚上要过来吃饭，顾正余特地打电话叫她也过来。 经历昨天的事，陈宇萱内心有些抗拒和恐慌，她甚至有点害怕见到顾言。 他厌恶她，每次想到这些，心如刀绞。 她爱他这么多年，即便分开，她也从未停止爱过。 终究，只有她一个人放不下。 “顾言今天回来，你顾叔叔特地请家政公司人员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男人之间的感情啊，虽然嘴上不说，但那个炽热度可一点不比我们女人少。” “嗯。” 见陈宇萱心不在焉，袁琴笑问：“你是在想顾言吧？” 陈宇萱抬眼，终于有了反应。 “你的表情都告诉我了。” 陈宇萱道歉：“对不起，我总是走神。” “没什么可道歉的。”袁琴失笑摇头：“我跟你顾叔叔相处这么多年，多少看出他们顾家男人的脾气，其实有时候他冷你，不一定心里没你，越是成功骄傲的男人，明面和内心的真真假假就越让人看不明白。” 陈宇萱愣了愣。 不欲多谈，袁琴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干活吧，你顾叔叔说顾言六点到家，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陈宇萱：“嗯。” 晚上六点，所有人坐在大厅沙发上看新闻联播，但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顾正余时不时低头看手表，而后烦躁地盯着大门的方向，袁琴急忙安慰：“别急，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顾言说回来就一定回来。” 小茉莉也挨近顾正余身旁坐下，声音甜美清亮：“爸爸，一会儿我可不可问哥哥要签名？哥哥现在是大明星，我们全班同学都羡慕我有这么厉害的哥哥。” 顾正余刮了刮她鼻子：“他是你哥哥，当然可以。” “我还想要哥哥教我弹钢琴，我也想像他一样厉害。” “你哥哥很忙，可没时间教你，回头爸爸你给找一个小老师？” 看顾正余和顾茉的互动，陈宇萱恍神，终究还是女孩儿知道如何亲近父亲，哪里像顾言，记忆里他跟顾正余几乎每次见面都吵架。 或许两父子脾气都硬，才会这样不待见对方。 但无论怎样，身上流淌一样的血液，那份亲情永远都不会变对吗？ 晚上六点四十分，门铃响起，小茉莉跑去开门，果然是顾言来了。 只见他身穿一件白T外搭休闲衬衣，下身是时下流行的黑色工装裤，他走进玄关，因为身高的缘故，一种压迫气息莫名传来。 小茉莉原先满脸期待地开门，但看到顾言的那一刻，整个人像鼓足的气球瞬间漏气一般，再不敢主动叫哥哥了。 顾言将手上几个袋子递给顾茉，而后面无表情换鞋走进大厅，顾正余和袁琴早已经起身迎接。 “怎么现在才到。” “临时有事耽误了。” 陈宇萱站在顾正余和袁琴身后，默默听着几人交谈。 “哇，哥哥给我买漂亮的洛丽塔裙，茉莉喜欢洛丽塔裙。” 小茉莉抱着裙子高兴地跑来，被袁琴制止：“收好哥哥的礼物，哥哥刚回来肚子一定饿了，我们先吃饭。” 顾言淡淡扫了顾茉一眼，偏头看到袁琴身后的陈宇萱，目光顿了顿。 第98章 我不娶你 餐桌布满精致菜肴, 所有人围桌而坐。 因为高兴, 顾正余打开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亲自给顾言盛上。 “之后几天忙吗？能不能在家多呆几天？”顾正余问。 顾言看顾正余倒酒, 浅声道：“有一档比赛节目要录制，很忙。” 顾正余点头, 眼眸失落情绪流转, 但也只在一瞬之间。 “什么节目？”袁琴问。 “音乐比赛《唱作人》。” 《唱作人》是近两年很火的音乐比赛节目, 参加比赛的选手不是普通民众，而是已经有一定人气地位的歌手，节目每一期会指定主题让歌手创作歌曲，从而考验歌手的创作能力、唱功能力、以及舞台表现力, 因而没有一定真才实学的歌手, 一般不敢轻易参加这档节目, 可见其比赛奖章的含金量。 “你要参加比赛？”顾正余惊讶。 顾言这几年虽然发布不少专辑, 也有不少脍炙人口的音乐单曲, 但很多不了解他的人，看到他的颜总把他定义为“流量歌手”“偶像明星”“小鲜肉”，如果参加《唱作人》这种高逼格的节目，跟其他实力派歌手同台比赛并赢下冠亚军，自然能撕下标签成为众人皆知的实力派歌手。 况且他还这么年轻, 仍可吸纳很多粉丝，如果这次能在比赛中拿下冠亚军，人气恐怕会高乎所有人的想象。 拿起筷子夹一块C市特色烤鸭，顾言点头：“嗯。” “节目什么时候开播？” “两个星期以后。” “都有谁参加？” 顾言停下碗筷：“毛翰海、程珺、庞双......” 顾言报出的几个名字里, 都是乐坛上有一定名声威望的人，年龄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在唱作方面的经历自然也不相等，顾正余为自己的儿子捏一把汗。 两人继续交谈。 难得见这对父子心平气和地说话，陈宇萱和袁琴没有出声打扰。 半晌，等两人说完了话，袁琴笑道：“光顾着说话，连饭都不用吃了？” 给顾言夹来一块排骨，袁琴道：“来，顾言，尝一尝萱萱特别给你做的酸甜排骨，她知道你爱吃这个，特地去超市选了最新鲜的排骨做的。” 陈宇萱坐在顾言身旁，本来只是安静吃饭，听到袁琴这么一番话，竟慌乱得不知所措。 顾家餐桌是长方桌，顾正余坐最右一端，袁琴和顾茉坐在方桌的一边，顾言和陈宇萱则是坐在方桌的另一边，两人虽然是紧挨着，可是从入座到现在，他们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看碟子里的排骨蜜色诱人，顾言没有动筷，只浅浅喝一口红酒，道：“时间久了，口味会变，我现在不喜欢吃酸甜排骨。” 时间久了，口味会变。 他是在说排骨，还是......在说她？ 袁琴尴尬，那块排骨夹走也不是，不夹走也不是。 然而陈宇萱脸色比袁琴更难看，将顾言碟子里的排骨夹走，浅声道：“我吃吧，袁阿姨还做了很多菜，都是你喜欢的。” 其实这一桌菜，大部分都是陈宇萱在做，很多年没有给他做饭，所以这次一并将他所有喜欢吃的都做了。 顾正余举起酒杯，打破怪异气氛：“来，我儿子难得回来，大家一起干杯。” 陈宇萱和袁琴举起高脚杯，顾言看在顾正余的分子上，也慵懒地抬起高脚杯。 “小萱啊，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刚喝下一口红酒，顾正余突然问来一句，陈宇萱被呛得咳嗽几声，面颊涨红。 “没有。” 不知道顾正余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在顾言面前。 “在大学这么好的时光，你没找一个男生谈个恋爱？” 被长辈这样询问，陈宇萱有点尴尬：“没找。” “以前我跟你说过，等到你跟顾言长大了，到结婚年龄你们没有心意的对象，我就按照顾言妈妈的意思让你俩结婚，我看再过个两年，也差不多让你们结婚了。”顾正余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手上一根筷子落地，陈宇萱慌忙弯身去捡，袁琴让保姆去厨房再拿一双。 “萱萱，别慌，顾言也没有女朋友，这些年顾言一直忙于工作，你也一心翻译外国文学作品，我瞧着你俩挺合适。”顾正余调笑。 因为慌乱掉了筷子，还被顾正余直接点破，陈宇萱这下更尴尬了。 偏头看顾言，那人喝着红酒，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他的眼眸没有笑意，甚至侵染了点点冰凉。 “爸，我很快就有了。” 淡淡的又似调侃的语气，陈宇萱愣怔。 “有什么？”顾正余皱眉。 顾言轻笑：“女朋友。” 餐厅变得寂静。 一旁的顾茉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说会有女朋友，大人们的表情就变得古怪，然而她也不在意，只是好奇问：“顾言哥哥的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顾言面容依旧清浅：“那是当然。” 吃完了饭，又用了几盏茶，陈宇萱站起身告辞。 “顾叔叔，袁阿姨，我那边还有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袁琴从沙发上站起身：“怎么就回去了？现在也才九点。” “时间不早了。”陈宇萱讪笑，面色苍白。 同是女人，袁琴能体会陈宇萱的心情，便不欲挽留。 顾正余看陈宇萱一眼，又看向顾言：“你送萱萱回去吧，这里是别墅区，几乎没有出租车经过。” 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边，顾言没有看陈宇萱：“需要我送吗？萱萱姐姐。” 陈宇萱撇开脸：“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走向玄关，换鞋，陈宇萱离开别墅，一切安安静静。 看大门合上，顾正余也点燃一根烟，一缕白烟盘旋而上。 看顾言，他把玩手上打火机，却迟迟没有点燃叼在嘴边的烟。 “你猜不出她当年这样做的原因？” 顾正余吐出烟气，身体慵懒地靠向沙发。 终究还是点燃那根烟，顾言眯眼吸了一口，俊逸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三年前，如果不是后来看到那些报道，他绝对不会想到他和那个男人相像，更想不到她那样对他的缘由。 是想帮他摆脱舆论？ 帮他，所以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呵，多么堂而皇之的背叛。 “这重要吗？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就要为决定承担后果。” 单眼皮下，那双眼满是凄清和淡然。 “别犟，男人嘛，你总得让让她，不管以前怎样，你只要确定现在想要什么就足够了。” 吸一口烟，顾言微微扬起唇角，清浅一笑：“爸，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知道。”顾正余扬眉，直言道：“但如果还喜欢萱萱，就别跟她计较太多，如果不喜欢，也没必要怨怼了。” 顾言但笑不语。 顾正余沏一盏茶，继续抽烟：“你当年不是答应了陈叔叔陈阿姨说以后会娶萱萱？” 高三那年，顾言跟陈宇萱回北河镇，两人拍私密照片被陈家长辈看见，当时顾言确实是跟陈宇萱父母承诺过了，说会对她负责。 想到这些，顾言漫不经心地笑了：“所以呢？如果我不爱她，也要我娶她？” 顾正余轻叹：“也不是，你如果不要她了，好歹对她做点补偿。” 不要她了...... 顾言轻笑，到底是谁不要谁？ “她的译文出版了，书很不错，只是她没什么名气，你帮她做做宣传。”给顾言倒茶，顾正余继续道：“好歹她以前也帮了你，你现在多帮帮她，让她今后的路好走一点，也算是对她的补偿。” 最后，反倒是他亏欠她了？ 顾言失笑。 半晌，喝完最后一盏茶，顾言拿起桌上车钥匙道别。 顾正余挽留：“现在时间还早。” 掐灭手上的烟头，顾言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要我补偿她么，我回去也许还能送她一程。” 想到陈宇萱可能还在小区道路上，顾正余没有再说什么。 顾言走向玄关，袁琴刚好端出果盘从厨房里走出：“怎么就走了？我刚切好水果，吃了些再走吧。” “不用了。” 淡淡道了一声，换鞋，顾言走出别墅。 ...... 寂静深夜，无人道路，陈宇萱穿高跟鞋缓缓前行，影子在昏黄灯光下尤为狭长单薄。 脚下高跟鞋是今天刚买的，脚还没适应，没走多久便是磨破一层皮。 蹲下身脱掉高跟鞋拎在手边，陈宇萱干脆打赤脚走路。 低头看身上淑女雪纺裙，纯白的布料像雪一样漂亮，这也是她今天买的，因为今天要见他，这件裙子便是穿给他看的，但是...... 想到他在饭桌上那番话，陈宇萱凄清一笑。 他都没看她一眼吧。 想到他，眼眶忽而发热，心口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一下又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跟别人在一起，她也可以尝试接受别的男生，难过只是短暂的过程。 虽这样想，却仍是难受。 陈宇萱捶打心口，想让自己好受一些，但一切都是徒劳。 忽而，一辆白色法拉利停在陈宇萱身旁，和普通私家车不同，这辆车线条优美流畅，干净的车身反射路灯昏黄的光，却透着一股张扬强势气息。 陈宇萱停下脚步，心内忐忑。 很快，车窗摇下，车子顶棚自动从前往后缩进，顾言一手搭在此刻敞篷车的车窗上：“上车。” 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收紧手上高跟鞋，陈宇萱没有上车，而是礼貌拒绝：“不用了，没走多远就出小区了。” 顾言偏头看她，当看到她眼底的湿红，静了两秒，从车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道：“上车。” 这次语气柔和不少。 陈宇萱愣了愣。 见她仍没有上车，顾言不耐烦：“要我抬你上来？” 迟疑片刻，陈宇萱上车。 车子启动。 因为抽烟，顾言没有关闭敞篷，风迎面而来，耳边全是厚重的风声。 车子开出小区，路程挺长，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偏头看他，那人左手搭在窗架上，右手转动方向盘，而右手腕上带有精致手表，转动方向盘的手干净修长。 半晌，车子顶棚合上，车子变成密闭空间。 “你的书，要我帮你宣传？” 他没有看她，继续开车。 陈宇萱看向车窗外：“怎么突然想要帮我？” 想到顾正余之前说的话，顾言似笑非笑：“就当是......补偿。” “我不需要你补偿什么。” 顾言点头：“我也觉得我不需要补偿，虽然我不娶你。” 我不娶你。 心猛然刺疼，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以前有段时间，她很庆幸他是她的未婚夫，她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给他心，给他身，给他足够多的耐心和温柔，而现在却换来这样的话。 “嗯，你不必娶我。” 咬紧嘴唇，陈宇萱闷声回应。 因为情绪的波动，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车子停在路旁，顾言抽一张纸递过来，陈宇萱没接。 他的手仍定在半空，像是僵持着什么，两个人都在坚持。 “擦掉。” 他在叫她擦眼泪，声音很冷。 陈宇萱看向窗外，没有接他的纸巾。 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这般软弱，会因为他的一句话难过落泪。 突然，那人用力钳制她的下巴，用纸巾粗鲁地擦掉她脸上泪渍：“你有什么资格哭！你有什么资格！” 狭小空间，他的怒吼声震动她的耳膜，陈宇萱呼吸一滞，抬眼看他，因为愤怒他额角青筋暴起，而那双好看的眼却是红了。 像是一瞬间打开了情绪，那双眼满是浓重的阴霾。 恍然回到三年前，隔着马路，隔着一群记者，他们遥遥相望，那时候他看着她和周元白，眼睛也满是化不开的阴霾。 他爱。 他还爱着对吗？ 第99章 不可思议 如同黑夜里寻到亮光, 任凭顾言粗鲁地拿捏她的下巴, 陈宇萱仍痴痴看他，心跳猛烈跳动。 有情绪, 会愤怒，说明他的心还是热的。 只要对他好, 舔着脸多哄哄, 应该能行的。 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像许梦云说的那样，迫使他低头看她。 “那，我不哭了。” 密闭空间，空气寂静, 陈宇萱温柔看他：“你别生气。” 一改之前死寂沉沉的模样, 陈宇萱突然主动抱他, 顾言微微一愣, 等反应过来, 又是冷淡道：“放手。” 双臂死死圈住他的脖子，陈宇萱没有放手，而是轻柔亲吻他的额角，然后是眼睛、耳朵...... 不敢亲他的唇，怕他会拒绝。 抱紧他, 她的手和唇微微颤抖，主动和他亲热，她居然在紧张。 “今天餐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是我做的，你夹得最多的鱼香肉丝也是我做的, 我想做给你吃，看着你吃会觉得幸福。” 饭桌上，他夹哪一叠菜最多，她都一一记着，很多东西她都不需要问，却能自然记住他的喜好。 “我给你买了榴莲，已经剥皮放在冰箱里了，本来想在你吃饭后拿出来给你，但是，我先回来了。” “高跟鞋和裙子都是今天买的，特地穿给你看，我以前都舍不得花四百块买这么贵的裙子。” “顾言......” “抱够了？放手。” 冷淡的语气打破煽情气氛，淡漠的脸没有一丝动容。 紧盯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线生机，然而他眼里只有警告意味，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一阵骇然。 陈宇萱放开手，对他的脾气捉摸不透。 明明他有情绪…… 明明以前那么好哄...... 车子继续行驶，顾言没有看陈宇萱：“去哪？” “怡和酒店。” 一腔热情扑在冰山上，尴尬又难看。 或许这几天她太过主动，但不会有人明白她的心情，她只是太过急切和恐慌。 当晚，顾言开车送陈宇萱回酒店便就离开，之后再没有碰面。 买前往F市的机票，回到原来的地方。 陈宇萱离开的第二天，顾言去了首都，去了另一个城市。 城市的距离，或许也是心的距离。 两人分开的第三天，顾言和许梦云闹出绯闻，有狗仔拍到两人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一时间顾言的粉丝分为两派，少部分人支持两人交往，过多的人都在抵触。 在粉丝看来，许梦云花边新闻太多，且前不久还疑似跟苍弘文交往，被拍到在男方家过夜，根本配不上一心做音乐、才貌兼备的顾言。 部分言粉跟随微博热搜话题时，话里话外都在骂许梦云不单纯，这一番含沙射影自然引来两家粉丝撕逼大战。 最后形成以下局面。 言粉：言言已经和艺术成婚！请自觉保持距离！谢谢！ 许梦云粉：这些言粉真没素质，见个女人跟她们爱豆走近，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吃瓜群众：这顾言真牛逼，谁跟他闹绯闻谁遭殃。 将手机扔在一边，陈宇萱趴在床上。 那晚，许梦云抱他时说想跟他...... 他说了什么？ ——别急，你们分手了再来找我。 所以他是接受她的对吗？ 握紧拳头打了打枕头，发现这并不能宣泄什么，陈宇萱又坐回到书桌前，打开朗曼•亚当斯的《稻草人》，强迫自己继续翻译。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陈宇萱接通电话。 “喂，夏暖。” 夏暖是出版社的编辑。 “你睡了？”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不知道夏暖为什么半夜打电话来。 “没有。”陈宇萱讪笑：“还在翻译呢。” “那就好，哈哈。”那边开怀笑着，似乎遇到什么开心事：“我跟你说一件重大喜讯，我猜你肯定还不知道。” 陈宇萱微愣：“什么。” “你先深呼吸。” 陈宇萱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深呼吸了。” “哈哈，我跟你说你的译文《船》火了！网上书店一夜间售罄！我们可能还要再版几十万册！” 苍白寂寥的台灯，黑色笔记本电脑，桌上杂乱的草稿纸，所有事物一成不变，却在这一刻灼灼生辉。 “为......为什么？”陈宇萱发蒙。 感觉像是中百万彩票一样不真实。 “书好呗！加上我慧眼识珠，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可是再好的书，没有宣传渠道，也只会沉默于书海。 见陈宇萱不说话，夏暖又道：“我简单了解过了，微博上几个推书大V推了你的书，然后就一发不可收了。” 赶紧登陆微博，在首页上搜索《船》陈宇萱译文。 果然弹出十几条微博，大都是推书博主在推文，看这些博主的粉丝量，几乎都有一两百万的粉丝。 这么多的人都推她的书，合计两千万的粉丝，这曝光度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怎么样？傻了吧？”夏暖调侃。 陈宇萱轻吸气：“总感觉......天上掉馅饼。” 微博大V有庞大粉丝量，发布微博有一定的广告价值，所以很多博主会明码标价赚取广告费，如果是陈宇萱花钱让他们推书，这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想到这一切可能跟那个人有关，陈宇萱心间的喜悦一点点散尽。 这可能不是馅饼，而是......补偿。 “管它是不是天上掉馅饼，反正这本书火了，你的其他作品也会被带动，哦对了，你那本《稻草人》快翻译完了吗？” 安静。 “喂，问你话呢。” 陈宇萱：“还差一点。” “你尽快啊，趁热打铁。” “嗯。” 不记得又聊了什么，两人挂断电话，陈宇萱坐在书桌前发呆。 这三年，她除了去学校，就一直呆在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做翻译工作。 多少个春夏秋冬，她都在寂寞中度过。 过去甘愿承受这份孤独，只因为心里有盼头，觉得他在进步，她也要很努力，才能再次骄傲地站在他面前。 而现在，她的努力有收获了，心却像在大海里浮沉，再看不到了彼岸。 “往后只有这些书陪我了吗？” 没有回答。 这个房间，一直都这么安静。 ...... 《唱作人》在F市录制。 第一期刚一播出，立即引来全国人瞩目，只因这次歌手阵容太过强悍。 毛翰海，老一辈音乐艺术家，很多老一辈人至今还喜欢他的歌，在乐坛上算是可歌可敬的人物。 程珺，实力唱将，她唱《大爱》的高音部分至今无人能及，是一位极具爆发力的实力派歌手。 庞双...... 最后，顾言。 顾言，新生代实力歌手，他在音乐上面别出心裁的创作，总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可谓是音乐天才人物。 如此，从老一辈音乐艺术家到新生代实力歌手，节目吸纳的粉丝也从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到十五六七的小弟弟小妹妹，所以说这档节目“全国瞩目”不足为过。 节目第一期，所有歌手演唱自己的作品，当是跟电视机前所有观众进行自我介绍，顾言演绎的歌曲是他的成名曲《癫狂》，只在编曲上做了些改编，便又成为另一种脱俗版本，让年轻人再次爱上这首歌。 节目第二期，歌手以电影《大江东流》为主题进行创作，顾言以一首《浪淘风簸自天涯》从电影主人公的角度，传达虽然颠沛流离却仍然坚强乐观的豁达心境，赢得整场第二名的好成绩，获得众人赞叹。 以前他学习成绩很差，看的书也大都是漫画，陈宇萱心想他在音乐作词方面应该相对薄弱，不想这首歌一出来，第一次觉得他这么有文化。 表演结束，陈宇萱移动鼠标重新翻看他的演唱部分，这短短四分钟的视频，她已经看了不下百次。 忽而，手机铃响，是周元白的电话。 “出来了吗？大才女。” 轻叹。 “我不是什么才女，是宅女。” “同样是翻译，你的翻译就那么感人至深，不是有才华是什么？你现在可不得了，我现在约你还得询问你的档期，往后给我抱抱大腿成么？”周元白调侃。 自从《船》大火后，便陆续有记者和读书节目专访的人联系她，编辑夏暖还要给她举办签售会，她最近确实忙了些。 “主要是作者写得好，我跟加斯克尔•弗格斯说《船》在中国十分畅销，他非常高兴。” 晚上，跟周元白出去吃饭，因为书火了，他无论如何都要陈宇萱请他吃饭，于是两人在一家西餐厅共进晚餐。 回去时，周元白送陈宇萱回去，路上两人的话不多。 周元白开车，陈宇萱看手机，车内一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悠悠扬扬。 “萱萱，他现在很火。”周元白看道路前方。 陈宇萱看向窗外：“嗯。” “你们现在怎样了？他......还会回头？” 心忽而一沉，陈宇萱不想说他已经打算跟别的女孩。 “很无力。”陈宇萱淡然一笑：“我已经尽力讨好了。” 周元白看过来一眼，不再说话。 “别总问我，你呢，跟女朋友怎样了。” “挺好。” “嗯，这就好。” 手机响起，最近电话有点多。 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F市。 “喂——” “您好，请问陈宇萱小姐吗？” “对。” “我是《唱作人》幕后工作人员，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第四期想以书籍作为考题让选手进行创作，经过我们节目组的探讨，决定以最近最为畅销的作品《船》作为比赛主题，您是否愿意跟我们合作？” 陈宇萱愣住了，电话里那人口齿流利谈吐清晰，听起来不像是骗子。 可是《唱作人》是什么节目？那是大腕明星聚集的地方。 而且......他也在。 “陈小姐？” “嗯，您说。” “您如果有意愿跟我们合作，明天上午九点到我们公司大楼跟我们总导演谈一谈，我这边把公司地址发给你。” “好的。” 挂断电话，陈宇萱恍惚，感觉人生像亮了绿灯，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可思议。 第100章 他的困扰 《唱作人》第三期, 节目组要求融入京剧文化创作歌曲, 顾言擅长在词曲中巧妙融入新元素，词曲融入京剧文化是为传承, 用现代年轻人喜欢的方式演唱是为发扬，一番精彩表演过后, 顾言获得整场第一名的成绩。 节目播出到最后, 幕后工作人员采访歌手们对这次比赛的感受, 毛翰海直言道：“第一次发觉自己老了，没有年轻人太多突发奇想的创意，在创作上也不及年轻人那样高效率，我自己本是不服老的心态, 过去以为自己还算了解年轻人, 现在发觉这时代永远是年轻人更懂年轻人, 他们知道年轻人需求什么就去创作什么, 所以顾言能赢, 除了天赋以外，年轻也是占了一个重要原因。” 《唱作人》第三期播出之后，顾言人气暴涨，就连三四十岁的成熟女性也纷纷加入言粉行列，成为顾言新一批“姐姐粉”“妈妈粉”, 试问谁不喜欢长得超帅、有才华、有实力、有无限种可能的年轻艺人？ 第三期结束，比赛进入第四期录制阶段。 每一期的开始，选手们都要重新创作歌曲并准备新一轮的演唱，其比赛强度可想而知。 《唱作人》第三期录制完毕后, 陈宇萱便被带到节目录制区。 节目录制区在一栋摩天大楼里，在这里陈宇萱见到许多过去无论如何都见不到的人物——毛翰海、程珺、庞双...... 第一次惊觉，自己居然有能力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人物。 小型会议室里，所有人聚坐在一起，每个人桌前都沏一杯浅红色的茶。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船》译文作者陈宇萱陈小姐，大家肯定也猜到第四期创作内容了，没错，就是以这本畅销书《船》作为主题进行创作，书在昨晚已经发到每个人手上，如果对作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们的陈小姐，她这个星期都会呆在1805室，希望对大家的创作有一定的帮助。” 导演简单介绍，陈宇萱站起身礼貌鞠躬。 会议室里，所有参赛歌手都坐在这里，现场气氛还算轻松融洽，奈何陈宇萱第一次见这么多厉害人物，多少都会紧张。 暗自看一眼坐会议桌角落的顾言，只见他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玩转手上精致打火机，他目光落在茶杯上，像是认真倾听会议内容，又像根本没有在听。 从她进到会议室开始，他都没有看她，甚至刚才导演一番简单介绍，他眼皮也没抬一下。 毛翰海翻动手上书籍，道：“这本书我昨晚看了，书很棒，让我想到年轻时一个人北漂的日子，那时候人很简单也单纯，带着一股傻劲儿坚持去做喜欢的事，只是后来才认清什么是现实。” 程珺笑着调侃：“怎么？从“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 “可不就是。”毛瀚海笑了笑，看向陈宇萱：“小姑娘看起来很年轻，今年几岁了？” “22岁。”陈宇萱恭敬回答。 “和我们的小顾言差不多大啊。”程珺道。 庞双感叹：“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优秀。” 会议结束，所有人散场，陈宇萱跟工作人员去1805室，离开前她回头看顾言，却刚好撞进他漆黑的眼眸。 他就站在身后，因为个子高，他看她时眼皮微垂，一副慵懒淡然模样。 “陈小姐，这边请。”工作人员声音响起。 陈宇萱回头，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脚步微微凌乱。 晚上，八点。 没人来说可以下班，陈宇萱自行拎包走出1805号室，她不是参赛选手，充其量是作品顾问，不需要像选手那样争分夺秒地创作，所以这么晚了，她应该可以走了。 大楼走道间，两面墙的瓷砖折射闪亮灯光，一切亮如白昼。 工作人员说每个选手都有一个创作室，选手们都在房间完成创作。 找到电梯之前，陈宇萱一直在看门上牌子，直到她终于看到一个名字——顾言创作室。 他在里面。 本来在离开前想看看他，看了看紧掩的房门，陈宇萱轻叹。 算了吧。 看见了，又怎样？ 被发现了，只会难堪和尴尬。 曾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男人，他如果爱你，你脾气再大，他也觉得可爱，但如果不爱你，你就算像一只猫，他也会嫌弃你掉毛。 这句话很真实不是么？ 他现在这么冷淡，估计也不会想看到她。 浅浅叹息，然而刚要离开，房门打开，那个人出现在眼前。 黑亮漂亮的眼睛，高挺俊秀的鼻子，性感好看的薄唇，一张清俊帅气的脸出现在眼前。 看到她，他目光顿了顿，很快眉头皱起。 “有事？” 陈宇萱：“没事。” 安静。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现在只剩下尴尬。 淡淡看陈宇萱一眼，顾言轻舔嘴唇，高挑的身影绕过她身旁，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那人离开，创作室的门还打开着。 房间创作设备齐全，一架电子钢琴安放在角落，地上到处是废弃的纸团，而那本《船》也被无情地丢在地上。 他写歌时，什么东西都乱扔么？ 走进去，本想帮他整理地上纸张，眼睛却瞥见桌上他吃的外卖盒子，盒子里饭菜很多，但他吃的却不多，剩下的饭菜已经凉了，看起来干巴巴的无法引起食欲。 捡起纸团，整理书籍，做好了一切，陈宇萱离开房间，缓缓扣上房门。 坐地铁回住所，一路上看着城市忙碌穿行的人们，脑子恍恍惚惚。 在茫茫人海之中，人最容易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最容易体会到孤独。 跟随人流走出车站，穿过马路进入寂静小巷，就在准备到家时，陈宇萱又回头去往最近的菜市场。 生活的本真，就是柴米油盐，如果他有了爱人，也一定甘愿为他扛下生活的琐碎。 为他做一次晚餐吧，在他还没有爱人之前。 因为回来晚了，菜市摊点已经收摊，陈宇萱最后买了些肉沫和饺子皮。 出租房里，将煮好的水饺放进饭盒，陈宇萱自己也吃了几个，才又匆匆出门。 怕饺子会凉，陈宇萱打车去公司，把饭盒和一瓶凉茶放在一个塑料袋里挂在创作室的门边，敲了敲房门后，才走到转角处，把自己掩藏起来。 第二天。 有歌手拿歌词来跟陈宇萱探讨，陈宇萱虽说是翻译，但翻译也讲究文笔，刚好她文笔不错，加上对《船》这本书的深入理解，倒是能在作词上帮他们不少的忙。 傍晚，陈宇萱离开1805号室，现在她已经不像第一天那样，傻傻地等人说可以下班。 依然经过顾言创作室房门，但这次她没有停留。 路过休息大厅，程珺和庞双坐在沙发上吃晚饭，桌前摆放几个装菜的饭盒。 “你那边进展怎样？”程珺问。 庞双大口大口吃饭，腮帮一鼓一鼓。 在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歌手明星，在现实里也是很普通的人。 “作词作曲完成，明天开始编曲。”庞双回应。 程珺吃着饭笑了笑，似想到什么，突然压低音量道：“我刚才去顾言那里转了转，他什么都没写出来。” 庞双讶异：“不会吧，那家伙不是出了名的效率高？往往在我们写词写曲的时候，他编曲也完成了。” 程珺耸肩：“他说看不懂《船》这本书，所以什么都写不出来，你没见他的创作室，嗬，地上全是废纸。” “还有这样？已经过去两天了吧，再过两天就要彩排了。” “是啊，不过别人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 “也是。” 站在转角处，陈宇萱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所以昨天看到地上那么多纸团，也是因为写不出来吗？ 等程珺和庞双转移了话题，陈宇萱才走过大厅，和两人道别后离开这栋摩天大楼。 第101章 男人女人 去菜市场选排骨, 虾、青菜、半块乌鸡, 陈宇萱回出租房忙碌晚餐。 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有雨, 这两天天气异常闷热。 房间没有空调，只有电风扇嗡嗡作响, 陈宇萱即便迎着风, 还是感觉燥热, 最后干脆脱掉身上裙子，只穿一件纯白吊带在厨房里忙碌。 将米饭装入饭盒，在上面摆上酸甜排骨、炸虾、红萝卜和青菜，又将乌鸡汤放入保温盒中, 陈宇萱才进到浴室洗净身上汗渍, 出来时她穿着上次四百块的裙子, 换上高跟凉鞋, 简单吃了晚饭, 才带上饭盒和包离开出租房。 晚上八点，天已经暗下，城市天空没有一颗星辰，一切都是空旷寂寥的模样。 打车来到《唱作人》录制大楼，大楼灯光璀璨, 在黑夜里似永不会熄灭。 踩过干净程亮的地板，高跟鞋的声音在走道间格外清晰，偶尔看到《唱作人》幕后工作人员，他们大多手上拿文件匆匆而过, 有认识陈宇萱的，也只微微点头叫她一声陈小姐，便也匆匆离开。 在这栋楼里，似乎每个人都很忙，即便现在是晚上。 站在顾言创作室门前，将饭盒袋子挂在扶手上，呆呆看着这扇门，陈宇萱在发呆。 ——他说看不懂《船》这本书，所以什么都写不出来，你没见他的创作室，嗬，地上全是废纸。 想到程珺说的话，陈宇萱轻吸气后敲击房门，但这次她没有离开。 房门敲响的那一刻，心也跟着猛烈跳动。 半晌，房门打开。 清俊帅气的脸孔出现在眼前，他个子高，陈宇萱只到他下巴位置，两人面对面对视，一种压迫感顿然而生。 仔细端详他的脸，即便处在疲倦状态，五官依然清朗，他鼻翼上有一颗痣，不算太明显，然而过去陈宇萱从未发现，他那双单眼皮眼眸、鼻翼上那颗痣会让他看起来这么薄凉。 “给你带了晚饭。”陈宇萱说。 看一眼挂在扶手上的袋子，顾言没有回应。 “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顾言舔了舔嘴唇，拎着袋子进屋，陈宇萱跟在身后。 房间里，满地废弃纸团。 顾言坐在凳子上打开饭盒，看到酸甜排骨，目光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陈宇萱拾起地上纸团，房间格外安静。 “听说，你看不懂《船》。”拾起纸团，陈宇萱问道。 吃一块酸甜排骨，顾言轻笑：“只是觉得这本书的作者，想法真奇葩。” 陈宇萱一愣，第一次有人骂作者奇葩，而且她也看不出来哪里奇葩。 把那本又被丢在地上的《船》拾起，陈宇萱问：“为什么？” 顾言淡淡看陈宇萱：“船上那朵花没有要求船送它上岸吧？它可以不送，那朵花会跟它在大海里沉浮，它想要的不就是陪伴？” 陈宇萱辩驳：“是这样没错，但是花太娇弱了，经不起风浪......” “经不起风浪？那只是船自以为是的想法，能从船的缝隙里生根，又能在风浪里长出花朵，你还觉得它不能陪它历经风浪？” 顾言直定定看她，陈宇萱哑口无言。 “送花回到岸边，那不过是它自以为是的决定，只是在感动自己罢了，花不需要为它的决定负责，被带到岸边花喜欢上蝴蝶有什么错？难不成要道德绑架？它自以为它付出了，花就应该感恩戴德，还一辈子跟它在一起？”顾言轻笑：“可笑的是，作者还褒扬船的付出，贬低花的无情，呵，我只想说那是它自找的。” 船，花，船自以为是的决定，花的冷漠无情。 是他们吗？ 他在说她和他。 陈宇萱呼吸一滞，面色微微苍白。 “船的付出不是自以为是，起码，花不用在风浪里蹉跎时光。” “什么是蹉跎时光？花这么认为？只是船自我想法罢了。” 陈宇萱咬唇：“回到岸边，花可以拥有彩色世界。” “是。”顾言点头，舌头轻舔薄唇，嘴角一弯，一抹清冷的笑意荡开：“所以船要承担后果，往后花的彩色世界里，它不再是唯一的存在。” 愣了愣，陈宇萱沉默。 继续拾起角落纸团，将它们一一丢进垃圾篓里，她背对着他，谁都看不到谁的表情。 “只要——”蹲坐在靠墙的位置，陈宇萱轻声道：“......花拥有彩色世界，这就够了。” 即便最后不能在一起，她也不会恨他，只希望他幸福。 看她的背影，顾言眸色清浅。 对于陈宇萱的话，他没做出任何评价，似乎她的想法、她的回答都与他无关。 吃一块酸甜排骨，顾言继续扫视陈宇萱的背。 陈宇萱穿着那天在顾家时穿的雪纺裙，布料纯白，她弯下身背对着他，顾言能看到白色布料下浅红色内衣印，她头发直长乌黑，皮肤细腻白皙，裙子下露出的小脚细嫩亮白。 下意识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本来想点燃一根，想到这个房间有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剪辑进视频，引来不必要的负面话题，便又烦躁地收起烟和打火机。 收拾好房间，回头看顾言，他已经吃完饭盒里所有的酸甜排骨，陈宇萱浅浅一笑。 “也要吃点红萝卜和青菜，别光吃肉。” 舔了舔脸颊内侧，顾言夹一块红萝卜送进嘴里，他没有看陈宇萱，表情依旧淡然。 看他乖乖吃她做的饭，陈宇萱心情大好，像是得到鼓励一般，忍不住劝解道：“你不是读不懂《船》，你只是在钻牛角尖，或许放松心情适当的休息一下，可能灵感就来了。” 吃着米饭，顾言问：“怎么放松心情？” 他问得无心，似乎也不是真想听到什么答案。 “嗯。”陈宇萱认真想了想：“出去走走吗？我们。” 顾言抬眼，好看的眼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吃完了饭，两人离开摩天大楼，陈宇萱这次坐上一辆红色保时捷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进入市区，把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下车，顾言戴上帽子和口罩。 “F市美食街很有名，但我很少来这里。” 穿过热闹街道，陈宇萱浅笑道。 以前在学校时朋友不算多，跟宿舍里的人关系也一般，陈宇萱很少跟谁出来逛街，后来搬到外面去住，每天忙着上课和翻译，结交到的朋友就更少了，所以说这三年她是宅女真的一点也没错。 街道上，各种小吃的香味扑鼻而来。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生意火爆的小吃店门口，更是围绕一圈一圈的人，造成交通略微堵塞。 虽然人多，好在整条街光线昏黄偏暗，没有人会注意到带帽子的顾言。 “那边有鸡翅包饭，你想不想吃？” 像是约会一样跟他一起出来玩，陈宇萱似乎很开心，她浅浅笑着，闷热的夹杂烧烤气味的风吹拂她披肩的散发。 看她，顾言平淡道：“嗯。” 很快，陈宇萱排队去买鸡翅包饭，因为队伍很长，她足足等了七分钟，而顾言则是站在一盏路灯下，身影高挑俊逸，很多时候即便不露脸，他身上俊挺的气质还是特别招女孩子注目。 把鸡翅包饭递给他，顾言接过，只是拿捏在手上，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不吃，陈宇萱刚开始会在意，后来便慢慢释然，难得他来陪她，她要好好尝尝过去想吃但不愿独自一个人来吃的小吃，而每次看到想吃的，陈宇萱都会多买一些给他，也不管他想不想吃。 两人站在街边，迎着热风，陈宇萱吃手上的烤章鱼丸。 看身旁的大明星，他手上拿了不少烤串，那是陈宇萱让他拿的，像是男友帮女友拿零食一样，看她吃完烤章鱼丸，便默不作声地递烤串过来给她吃。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陈宇萱心里莫名的甜。 以前她拥有什么？ 她拥有他的全部，可那时候为什么不会因为他这种小动作，而感到甜蜜？ 或许真应了一句俗话，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你吃么？我吃不下了。” 帽檐下，那双眼平静淡然：“去拿个袋子装起来，我不吃。” 微微泄气，陈宇萱去烧烤店拿袋子打包顾言手上的烤串。 晚上十一点，街边人越来越少，陈宇萱问：“很晚了，你也累了吧。” 顾言整张脸都被帽子口罩遮掩，根本无法探测他的表情。 “你住哪？” 突然的问话，陈宇萱愣了愣。 等说出地址，顾言走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吧，我送你回去。” 语气平淡，但他难得主动，陈宇萱不想拒绝。 再次坐上红色保时捷，三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条幽深小巷。 F市的房子很贵，出租房也不便宜，陈宇萱还是学生，自然没有钱住小区的房子，只能找离学校近又较为偏僻的居民住宅楼，这边的楼房几乎是违规建筑，政府不让居民在这里起房子，但还是有人偷偷建起楼房，想从中赚取以后的拆迁费，因而这边没有路灯，只有一栋栋楼房里发出微弱的光。 保时捷行驶过狭窄道路，车前近光灯将路边脏乱的垃圾堆照得无所遁形。 “就停在这里吧，我到了。” 顾言停下车，淡淡看着周围的环境，始终沉默。 解下安全带，陈宇萱打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打不开。” 顾言起身靠向她这边帮她开门。 他靠过来，身上淡淡的气味传来，陈宇萱看他，他的脸就近在眼前。 不戴帽子口罩的他，额头光洁饱满，眉毛浓密有型，单眼皮却好看的眼睛，高挺骨感的鼻梁，他的侧颜如同起伏丘壑般俊挺唯美，引人甘愿沉沦其间。 浅薄的耳廓，英俊的侧脸，凸起的喉结，男性特性呈现在眼前，陈宇萱呼吸一滞。 “好了，下车。” 神色恍惚，陈宇萱下车，心跳加速。 总感觉......他在给她暗示。 “你......来我家吗？” 声音在黑夜里开出花朵。 最后。 顾言停了车，跟陈宇萱一起回到出租房里。 他想做，她也是，两人心照不宣。 之前还觉得出租房还挺大，现在他来了，房间立刻狭小许多，而且房间很闷热，不像在他的车里有冷气。 “我大一的时候就搬到了这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完成翻译的工作。” 说着，陈宇萱走去开风扇，根本不敢看身后的男人。 风扇嗡嗡作响。 拉开厨房和浴室的门，陈宇萱道：“很晚了，你先洗澡吧。” 舔了舔唇角，顾言走向陈宇萱，低头向她凑近：“里面有毛巾么？” 浅薄的唇贴在她耳旁，气息钻入她耳朵里，有点痒，有点燥。 “有新的。” “哦。”喉结滚动，顾言又道：“没有换洗的衣服，我裸着行么？” 陈宇萱心怦怦乱跳，抬眼看他。 单眼皮，鼻翼浅痣，浅薄嘴唇...... 受不了了...... 抱住他的脖子，陈宇萱主动亲吻他的唇，却是因为笨拙，吻过于潮湿纷乱。 “顾言......” 第102章 喜欢温柔 被抵在墙上, 顾言舌头卷入她口中缠绕。 双唇紧紧吸吮, 像永远不会分开一样，酥麻感从舌尖一直窜到脚心, 甜蜜感也充盈整颗心脏，陈宇萱呼吸变得粗重。 怀念他的拥抱, 怀念他的体温, 所有的念想就在这一刻实现, 陈宇萱不再矜持。 半晌，顾言低笑一声，声音似带讥讽：“就这么迫不及待嗯？” 陈宇萱愣，抬眼看他, 眼里还含带腻人的湿润, 像清冽泉水温软的柔波, 犹似情潮涌动时滚烫的波澜。 她渴望他, 不用问, 不用想，她的眼眸告诉了所有。 顾言眯眼，将陈宇萱带入浴室，狭小空间里立即传出哗哗水声。 很快，男人的喘息, 女人的低吟交织在一起。 闷热的房间，炽热的体温，反反复复的缠绵，而房间里那扇老旧的风扇像什么都不知情, 一直嗡嗡作响...... 一直到半夜。 可能太累了，顾言睡着了，陈宇萱红着脸给他擦身。 将风扇移到他那边，让风从床那边吹来，再给他盖上薄被，在他的身旁安然入梦。 原来同床共枕会这么甜蜜。 早上六点，陈宇萱早早起床做早饭。 知道他还有很多工作，一会儿醒了，估计也要回节目大楼了。 雨还没有到来，即便现在是清晨，房间依旧闷热。 陈宇萱穿白色吊带衣在厨房里做早餐，黑色长发随意绑在身后。 锅里的水带着鸡蛋沸腾，发出咕噜咕噜声响，锅头上烟雾缭绕，一切都过于鲜活温馨。 顾言是在风扇的嗡嗡声和厨房咕噜的声音中醒来，抬眼环顾狭小的房间，虽然陌生，但空气中却弥漫熟悉的味道，她的味道。 一张简单书桌，书桌上整齐摆放很多书籍。 一个布制衣柜，里面整齐叠放她的衣物。 一张不算大的床，床上空无一物，只有他和一床薄薄被单。 走下床，推开厨房推门，陈宇萱背对着他在做早餐。 她只穿白色吊带衣和白色内裤，纤细腰肢、翘挺臀部、细直长腿，她打赤脚站在厨房里，脚后跟红得粉嫩。 可能经常在家的缘故，她皮肤白了很多，因为热，黑色发丝黏在白皙脖子间，却另有一番别样的美。 听到推门的动静，陈宇萱回头，当看到身后站在门前看她的顾言，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物一样立刻回头，耳根通红。 他...... 白天看他，和晚上看他，那感觉太微妙。 顾言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回到房间，将折叠在床边的衣服穿上，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之后几天，陈宇萱照常给他做晚饭，因为时间紧迫，顾言大多时间都在创作，甚至陈宇萱给他送晚饭时，他也没空抬眼看她。 他专注工作，陈宇萱当然不会埋怨他，将饭放在他身旁又悄无声息离开，安静大概也是一种体贴。 因为书籍大卖，加上《唱作人》第四期的出场费，虽然出场费不多，但加上第四期《创作人》播出之后，肯定会吸引大批观众去购买书籍，如此，陈宇萱会拿到不少的红利。 有这些红利，陈宇萱应该能在F市先首付买一套房。 在北河镇，要在大城市里买房可不是一件小事，那是极其光荣又骄傲的大事，能在大城市买房，说明孩子有出息，所以当陈宇萱将这个想法告诉陈妈妈时，陈妈妈高兴坏了。 “这本书这么赚钱？”因为激动，陈妈妈声音微颤。 这几年，陈妈妈看着陈宇萱和顾言一点一点的成长，顾言现在是大明星，陈妈妈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火，只知道有时候她出门逛街，都能听到卖衣服的门店正播放他的歌，甚至北河镇上经常聚在游戏厅门口的孩子们，也喜欢哼唱他的歌。 顾言是大明星，陈宇萱却默默无闻，几次打电话询问她跟顾言的事，她总是避而不答，次数多了，陈妈妈自然看出端倪，两小孩身份境遇大不相同，顾言会在他的圈子认识更优秀的女孩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陈妈妈也不会太过指望顾言能给陈宇萱什么。 且活了大半岁数，看过太多人生百态，陈妈妈自然明白一个道理——男人最是靠不住，相信男人的一句承诺，还不如自己手里有一套房来得安心。 “这本书能赚钱，主要是曝光度高，而且我还参加了《唱作人》节目，推广范围还会更广。” “能赚钱就好。”陈妈妈笑了：“阿妈这里也有一点积蓄，回头都取出来给你买房。” 陈宇萱推托：“不用，我自己有钱，家里的钱留着吧，阿爸可能会用到。” “没事，阿妈还年轻还能赚钱，你看我们村哪个孩子买房，爸妈不出一份力的？况且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陈宇萱淡笑，陈妈妈如果给钱就收着，那是一份心意，之后再用另一种方式还回去也是一样的。 《唱作人》第四期彩排的时候，陈宇萱没有机会看到，一直到比赛这天，这才有机会进到舞台现场。 为方便抓拍每一个人的表情，陈宇萱、节目组实习经纪人和竞演歌手们都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一个宽大电视，从这里可以看到舞台，可以看到之后每个歌手的精彩竞演过程。 陈宇萱虽然和大腕歌手们有过几次照面，但终究不熟，且人比较实诚不擅长交际，因而在大伙聊天时，她几乎都不掺和，只默默倾听。 或许她就该适合幕后默默工作，而不该被带到台面，和这些八面玲珑的公众人物聚在一起。 “昨天偷偷看你们彩排之后，我回去都睡不好觉，还有顾言，妈呀，才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写出这么棒的作品，真是后生可畏啊。”程珺说里带笑，爽朗笑声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比赛之前大家多少有些紧张，因为程珺这番话，紧张的气氛有所调节。 “不是什么都写不出来吗？怎么突然灵感大增？”庞双问顾言。 众人看向顾言，只见他正撑着脑袋玩手上十字架形状的东西，只是如果光看外形，没有人会联想到那是一个打火机。 没有看向众人，顾言痞帅一笑：“出去玩了一下。” “玩什么？” 一个几场比赛下来成绩平平的歌手问道，他就经常没有灵感写不出好作品。 抬眼看那名歌手，顾言轻笑：“玩你想玩的东西。” 因为要上台表演，歌手都要重新做造型，而此时的顾言发梢染成蓝色冷色调，看起来高冷薄凉。 陈宇萱坐在边缘位置，听到他的回答，心猛然一颤。 玩吗？ 想起那晚之后，他们确实很少说话，就像刚才和所有人一起走进这个房间，有几次她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但他都没有看她，像面对陌生人一样。 心一阵刺疼。 知道自己脸色一定不好看，陈宇萱看向别处。 半晌，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陈小姐，您不是坐在这里，您应该坐在隔壁的房间。” “哦，抱歉。”陈宇萱连忙站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跟随工作人员离开这个房间。 离开时，她没有看向谁，亦没有看顾言。 等房间门口一席白裙消失不见，程珺看向房间里几个男歌手：“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小陈这样的女生啊？看起来沉稳温柔。” “喂，这可能要录制进节目里的，各家粉丝们都看着，别被程珺套路了。”庞双笑着提醒。 “你这人，我是认真的。”整理舞台着装，程珺一本正经道：“夏庆生，你说。” 经过庞双的提醒，夏庆生哪里敢在镜头面前多说一句话，连忙甩锅：“顾言和她年龄最近，你还是问他吧。” 很快，所有人看向顾言。 目光从房门的方向移开，顾言笑了笑：“以前喜欢，现在......不知道。” 陈宇萱进的房间里，里面坐了几个人。 陈宇萱见过他们，在《唱作人》前几期中，经常看到这几个人评价歌手的竞演歌曲，他们评价时言辞巧妙用词专业，而现在让她加入到点评队伍中，整个人不由地紧张起来。 这些人都有一定岁数，看起来很有资历，陈宇萱坐在这里倍感压力。 有句话说，当你的学识撑不起你的名气，落魄不会太远。 一会儿她要评价歌手歌词部分和《船》之间的共同性吧。 她虽然不经常跟人打交道，但她知道，在镜头面前，这些评价只能说好不能说坏，她没有资历去指点别人，更得罪不起任何一个歌手，以及歌手身后庞大的粉丝群体。 希望到时候别表现太差...... 第103章 如梦初醒 接下来的比赛, 歌手按照出场顺序开始竞演, 主持人刚上台，陈宇萱在房间里都能听到现场的欢呼声。 这档节目有多火, 陈宇萱自然是知道，正因为观众太多, 她才更加紧张。 “按照我们的出场顺序, 接下来出场的这位实力派唱将, 她的声音被天使吻过......” 在主持人高亢又神秘的介绍之下，第一位竞演歌手入场，场内灯光暗下，观众掌声由弱变强, 又从强到弱。 现场模拟心跳声充斥整个舞台, 所有人看向舞台上闪耀灯光, 等待竞演歌手精彩的演唱。 第一个出场的选手是程珺, 拥有天籁高音的歌坛天后。 和之前一样, 程珺高音演唱空灵、唯美、纯净，让现场所有人仿佛看到一只船，在漫无边界的大海中漂浮，整个天地只有一只船、大海、黄昏和与天相连的大海尽头。 看程珺的表演，陈宇萱自己可不敢闲着, 她用笔将自己一时的想法记在本子上，方便之后被提问时能有话可说。 热烈掌声过后，程珺表演完毕，房间里工作人员果然提问再坐众人对第一场竞演的评价。 几个资历深厚的人纷纷说明自己的想法过后, 工作人员问陈宇萱：“陈小姐，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陈宇萱心跳如鼓，虽然知道每一次发言不可能都被剪辑进节目视频中，但希望自己每一次都能漂亮回答。 “《船》这本书构建的世界简单、纯净、凄美，而程珺的歌词里也同样简单、干净、平和，在文字创作上，作者是用文字来构建世界，而在音乐里，歌手则是用歌词、歌声、旋律来构建世界，我从程珺用音乐构建的世界里体会到的，刚好是我在《船》这本书感受到的，所以，我觉得她很厉害。” 完成发言，看旁边几个评委赞同点头，陈宇萱稍稍松一口气。 参赛的歌手总共有九个，顾言是第五个出场。 当主持人简单介绍后，还没报出名字，现场一片沸腾。 节目录制到第四期，差不多已经过去一半，而顾言的人气一直暴涨，现场喜欢他的观众自然很多。 “是顾言没错吧？” 一个评委问向众人，另外两个评委脸上露出期待神情：“最年轻的男歌手，这里面就他年龄最小了。” “嗬，看现场热烈得，这么受欢迎啊。” “长得帅，有音乐才华，这样的年轻人很吃香。” “以前精业娱乐公司不想留他的，没想到短短三年，他成了“精业”太子人物，整个公司大都靠他赚钱了。” “别说，我还真的很欣赏他，未来歌坛上肯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剪辑小哥，这段闲聊对话别播出去啊，对谁都不好。” 听几人讨论，陈宇萱无意识地按动笔头。 亲耳听到这些资深音乐人夸赞他，心里有些骄傲，但想他蓝色发梢、浅薄唇瓣、想到他半开玩笑说他玩了什么，心里又渐渐被凉意取代。 再看，现场灯光暗下，热烈的欢呼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看着舞台上，期待那个人的出现。 “砰、砰、砰......” 模拟心跳响起，现场安安静静。 很快，一速光亮起，一个帅气男人，一架黑色钢琴，架在钢琴前的麦克风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光芒。 这份耀眼，和他的人一样。 “这首《风平浪静》送给你们。” 掌声再次响起，却在听到钢琴柔美的旋律后，又归于平息。 俊挺侧颜，挺拔身姿，灵活手指，黑白色钢琴，这种时候的他总是太过美好。 高三的时候，陈宇萱曾问过他，他几岁学的钢琴，他说五岁。 五岁时，顾妈妈就请钢琴老师来家里授课，那时候的顾言很不听话，宁愿跑到院子外面跟家里一条二哈狗瞎跑，也不愿意安静老实地坐在钢琴前。 顾正余当时劝解说顾言太小，却被顾妈妈反驳说，从小练钢琴可以培养顾言的修养、自律、灵敏性，更直观的表现则是培养气质。 顾言在顾妈妈在世时，不怎么好好练琴，等到顾妈妈病逝以后，他哭着说要找妈妈，顾正余心疼他太小便编了一个理由，他让他练好钢琴，说妈妈高兴了，可能就回来了。 自那以后，顾言学什么都可以三心二意，唯独学钢琴一直很认真。 从小练钢琴是否提高修养、自律、灵敏性不说，但他的气质真的和很多男生不一样。 这种气质并非温文尔雅，而是明朗自信，含带他自己极高审美的帅气。 优美钢琴旋律过后，薄唇靠向麦克风，男性低沉声音传来。 “分开真的残酷吗 也许，背叛是体贴的 也许，温柔是可耻的 也许，逃避比较容易吧 前面真的危险吗 也许，伤害是理智的 也许，体贴是欺骗的 也许，原谅做不到吧 往前一步，是你要的海岸 退后一步，是我要的黄昏 风不平，浪不静，心不在安稳 一个海岸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我等的船，它不明白 我等的人，也许未到 如果潮去，心也会去 如果潮来，可否重来 茫茫大海，心沉入海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 闷热气息充满整座城，天气预报说的大雨，推迟几天后终于到来。 漆黑夜晚，漫天大雨，陈宇萱收起窗户外的衣服，关上窗户，狭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笔记本电脑里男人的声音。 “我等的船，它不明白 我等的人，也许未到 如果潮去，心也会去 如果潮来，可否重来 茫茫大海，心沉入海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一阵热烈掌声过后，视频切换到音乐评委这边。 “歌词可能要慢慢去品，就能品味其中的真谛，我主要想说，这首歌副歌的旋律非常动听，现在表演结束，我脑海里还有那个旋律......” “从现场观众这么热烈欢呼声可以看出，这首歌真的很棒啊，歌手能在几天时间里创作出这么棒的作品，真的很不容易......” 几个评委都在赞扬，而视频切换到陈宇萱这边，陈宇萱只能苍然一笑：“作品很棒。” 只有四个字的评论，看起来敷衍，但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等的船，她不明白 他等的人，也许还没有来到。 他要的人如果不是她，那夜的缠绵又是为了什么？ 《唱作人》第四期结束后，陈宇萱提交公司大楼出门卡，关于那栋大楼一切，往后只能隔着电脑屏幕看到。 这几天都不想出门，也许情绪低迷，也许因为难过。 关掉电脑，关掉了房里唯一的光源，房间寂静黑暗，只剩下窗外雨哗哗啦啦。 迷迷糊糊睡着，手机铃声打破一切安眠。 黑暗中看手机，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端似有雨声传来。 “开门。” 陈宇萱猛然睁开眼睛，是他的声音。 “你......” 呆呆看着房间的漆黑，陈宇萱没有下床，始终沉默。 或许等了太久，那边像是没了耐性：“开门，听到没有。” 没上商量的语气，同雨夜般薄凉。 “我数到十，如果不开门我就踹门，吵到街坊邻居也无妨。” 轻吸气，走到门边，陈宇萱打开房门。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他看清，他上前抱住她，身上满是潮湿的雨水，让她的身体也变得潮湿起来。 “你淋雨了。” 她问他，但答案显而易见。 他亲吻她的肩头，呼吸在漆黑里格外暧昧。 “帮我脱。”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他脱掉淋湿的衣服，又想到什么，陈宇萱垂下双手。 那人在她肩头轻笑一声，也不在意陈宇萱是否真的帮他，将她抵在墙上，而后自个儿解开身上衣衫。 房间没有开灯，漆黑中能看到他高挑的身影，随着他解衣服的动作，胳膊和肩头在漆黑里微动。 “我不想做。” 黑暗里，她的声音依旧温软。 顾言解开衣服的手停顿。 推开他，陈宇萱躺回床上，用被单紧紧裹住自己。 她虽然爱他，但他那么不负责任。 半晌，床微微沉陷，那人躺在她身旁，不在乎她的意愿，强行欺压而来。 “别碰我。” “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别碰我！你放开！” “喊大声点嗯？让邻居都听见。” 陈宇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在这种事上极其害羞，说要让别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真是她的死穴。 “......你混蛋。”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风平浪静。 顾言躺在床上，陈宇萱背对着他，坐在床的另一边，漆黑里，她的身影单薄娇小。 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睁看眼睛，陈宇萱还坐在那里，顾言起身掏出一根烟，按下打火机，房间骤然亮起又骤然黑暗。 “怎么？今晚坐着睡？” 半开玩笑的语气。 陈宇萱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顾言也不说话，直到抽完半根烟。 “你只想要现在这种关系？”陈宇萱问。 “要不然呢？” 顾言嗤笑:“你想要什么关系？” 陈宇萱回头，漆黑里，谁都看不到谁的表情。 “顾言，我们重新开始吧。” 烟头积了一圈灰，那人久久没有回应。 第104章 说你爱我 狭小房间有尼古丁的气味, 烟气很淡, 并不刺鼻，亦如和他接吻时尝到的淡淡味道。 “凭什么你想复合就复合？” 顾言笑问, 笑声带几分嘲讽意味。 陈宇萱心忽而一沉，看着漆黑里的他, 想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的态度,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一口气堵在心口, 陈宇萱气闷地狠狠咬牙，最后握住拳头打向他赤/裸胸膛：“不复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拿捏她手腕，顾言低笑：“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想让我上？” 安静。 房间风扇依旧嗡嗡作响, 香烟的气味盈盈绕绕。 陈宇萱愣愣看他, 漆黑里, 她目光空洞。 以为拥抱了就真的拥有, 不是的, 他的心不在了。 “回到岸边，花可以拥有彩色世界。” “是。所以船要承担后果，往后花的彩色世界里，它不再是唯一的存在。” 想起那时在创作室里他们说的话，陈宇萱心跟着颤抖。 手紧紧抓住被单, 陈宇萱安静低头。 “以后别见面了。” 似隐忍着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陈宇萱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因为对象是他，才会不想计较太多, 而现在他竟然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心感到发凉。 黑暗里，顾言咬着烟头，因为很久没吸，烟头的星火越来越暗。 “你如果只是想玩，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顾言点头，将烟头暗灭在床头柜上，二话不说，起身穿起地上的湿衣服。 她说不要再见面，所以他要走了么。 陈宇萱心阵阵刺疼，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你......” 她欲言又止。 顾言继续穿衣服，动作麻利迅速，不见一丝迟疑。 很快，他走到房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房间门前的声控灯亮起，他的身影高挑凄清。 陈宇萱走上前拉他手腕，有意挽留：“外面在下雨。” 心里本来还存在一线生机，但在看到他起身穿衣的那一刻，又开始害怕了，或许她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甩开她的手，顾言走出房间，陈宇萱愣愣站在原地，门口的风吹入房间，凉意渐渐侵入骨髓。 强忍心口的痛意，陈宇萱红着眼找一件长外衣穿上，又拿了一把伞，进入楼道狂猛的风中。 几乎是小跑着走下楼梯，终于在二楼楼道间追上了他。 听到小跑的声音，顾言回头，陈宇萱慢慢减缓脚步，最后安静看他。 分开了，会疼。 知道这次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只会更渺茫，所以才会这样不舍和痛心吧。 慢慢走向他，直到站在他面前，借着楼道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看他：“回去......别淋雨了。” 说着，她将手里一把折叠整齐的伞放在他手心，眼睛红得像兔子的眼。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长款外套，光裸着一双腿，细白脚丫正踩在灰蒙蒙的水泥地上。 顾言低头看她，接了伞，转身离开，不发一言。 脚步声在楼道间回转，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每一步都让她疼得不能自已。 终于，直到脚步声融入大雨之中，那个人在楼道间消失不见，陈宇萱终于崩溃哭泣。 她蹲坐在楼道口，脸埋在膝盖间，单薄的身体弯曲成一团。 “呜呜......” 压抑的哭声在指缝中溢出，如同深夜鬼魅一般，微弱、凄婉又哀伤...... 楼道声控灯在黑夜里孤独亮着光，不知名的虫子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在灯前飞绕，无声无息。 雨还在下，不知何时是尽头。 顾言站在一楼屋檐下，漫天雨水贯穿天地，整个世界充满雨声。 二楼转角似有人在哭泣。 是她哭了。 在掺杂雨水的风中，顾言点燃一根烟。 半晌，一根烟几乎抽完，他抽了一半，风替他抽了一半，或许风也会惆怅。 低头看手上的折叠伞，伞布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布料干燥，似还带有余温。 将烟头丢进雨里，直到那抹星火熄灭，顾言看向楼梯的方向，最终慢慢往回走。 楼道转角处，她蹲坐在那里，脸埋在膝盖间，宽大的外套套住她单薄的躯体，因为哭，她的肩膀轻颤着。 蹲坐在她面前，顾言伸手撩她长发于耳后。 感受到突然的触碰，陈宇萱猛然抬头，以往温柔的眼眸此刻泪光闪动，白皙细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当看清眼前的人，眼泪无声掉落，速度快而又猛烈。 顾言看她，心变得柔软。 “说复合的是你，说不要见面的也是你。” 声音平静，甚至带着无奈。 没有一身的冷漠，此时的他眼睛也红了。 或许，他也难过。 主动搂抱他的脖子，陈宇萱声音哽咽：“不是的......我爱你，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我喜欢你才想跟你亲密......这有什么错。” 从小沉稳坚强的女生，第一次见她这样哭。 顾言接纳抱住她，手环在她纤细腰身上：“嗯。” “顾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 陈宇萱身体一颤，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他，他也在看她。 不给她仔细打量的时间，顾言抱住她光/裸的双腿，结实手臂一使力，便轻易将她托起。 身体忽而一轻，为保持平衡，陈宇萱急忙抱紧顾言，当知道他是打算抱她回房，不禁破涕为笑。 为方便他上楼，陈宇萱双腿缠住他的腰，手臂紧紧环抱他的脖子。 “我以为你真的走了。” 身体随着他上楼时的脚步在晃动，此时的陈宇萱变得安静许多。 脚步迟疑了一下，顾言苍然一笑：“差点就走了。” 如果真的走了...... 一想到这个，陈宇萱后怕。 回到房间，打开房间的灯，彼此的身影清晰出现在眼前。 因为哭过，陈宇萱眼睛又红有肿，甚至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一定很丑，陈宇萱快速走进屋，却被顾言一手拽回。 愣愣看着近在迟尺的俊颜，心跳加速。 “再说一遍。” 陈宇萱愣：“嗯？” “说你爱我。” “我爱你。” 安静。 下一秒，顾言脱掉身上的外套，又从下至上脱到衬衣，用那件湿漉漉的衬衣盖住她的脸，胡乱地擦拭一通，随后关灯，他拉她走到床边：“睡吧。” 分开三年之后。 那夜，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唱作人》第五期，节目组邀请《闪耀之星》第三季的冠军罗代来踢馆，引来网友一阵热议。 三年前，顾言参加《闪耀之星》只拿到第四名的成绩，而现在第一名的罗代来了，这下有热闹看了。 现在的顾言今非昔比，人气早已经高出罗代好几倍，知道顾言和罗代还有这么一出，新粉丝纷纷去翻找以前《闪耀之星》的视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每一期的表演顾言都完胜罗代，显然那选秀节目有黑幕！ 除了翻找出三年前的比赛视频外，强大的网友还翻找到三年前关于顾言的绯闻——十八岁开房事件。 虽然后来被证实照片里的男主不是他，但让人惊讶的是女主角——不就是《唱作人》上一期《船》的译文作者？ 这个世界是否太小，以前被骂想红想疯了的女生，现在居然凭借自己的实力和顾言同台出现在大屏幕里，甚至还当上了评委，而最过分的是这女生也才22岁。 ....... 明媚清晨。 打开狭窄的窗户，一抹光进入房间。 陈宇萱合上《稻草人》书籍，站在窗前伸展手臂，当目光落到床单上，脸上飘过一抹红晕。 在这样一个闷热出租房里，让他吹着风扇躺在这张劣质弹簧床上，还真是委屈了那位少爷。 掀起床单放在鼻子前嗅一嗅，有一股淡淡汗味，陈宇萱脱到床单进到浴室。 没有洗衣机，陈宇萱的衣服通常手洗，洗床单也是一样。 将床单丢进盆中，接水，倒入洗衣液，搓出泡沫，陈宇萱蹲下身开始搓洗床单。 那夜之后，他又来过一次。 因为隔几天来一次，所以每次来，他目的都很明确。 想到他，陈宇萱又羞涩又感到甜蜜。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 冲洗手上的泡沫，她起身回到房间。 当看到手机来电显示，陈宇萱笑了。 “喂，阿妈。” “萱萱，我跟你阿爸现在在火车站呢，你住哪啊？我们直接打车过去找你吧。” 电话里，陈妈妈的声音伴着嘈杂声传来。 火车站。 陈宇萱愣住了：“阿妈，你们在哪？” “火车站啊，F市火车站，我跟你阿爸都来了。” 从北河镇来到F市，坐火车大约要二十多个小时，如果做高铁也要十来个小时，况且陈宇萱阿爸腿脚不便，一路来肯定都是陈妈妈推轮椅过来的，北河镇到北河市火车站，要坐一辆老旧的大巴才能到市里，陈宇萱真不敢想象自己的阿妈是怎么将阿爸扛到大巴上，又怎么带着阿爸坐上火车千里迢迢来看她。 鼻子一阵酸涩。 “阿妈，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告诉我？” “你不是打算买房吗？阿爸阿妈过来帮你看看，买房也要看风水，你们小孩子家家哪里会看。不告诉你是怕你太担心，这一路上我跟你阿爸都挺好的。” 陈宇萱红了眼眶：“我过去接你们吧，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很快就到。” 陈爸爸坐轮椅，搭车很不方便，陈宇萱过去还能搭把手。 匆匆换上衣服鞋子，陈宇萱背上小包出门。 只是等坐上出租车，陈宇萱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阿爸阿妈来了，他们应该住哪儿？ 跟她住在狭小的出租屋？ 显然不行。 第105章 平静相处 如果让阿爸阿妈住酒店, 吃饭出行都极不方便, 可不能总给俩老带外卖。 想到周元白是F市本地人，认识的朋友也多, 陈宇萱最终给他打一通电话。 “周元白，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出租房子, 最好是两室一厅的房子。”陈宇萱开门见山。 周元白坐在明亮办公室里, 放下手上文件, 转动办公椅看向窗外：“怎么？想换个大房住了？” “不是，我阿爸阿妈来了。” “叔叔阿姨来了，理解明白。” “有吗？我想今天就入住，已经没时间联系中介了, 所以就来问问你。” 周元白点头：“有啊。” 陈宇萱喜出望外：“真有？” “嗯, 我回头问问那个朋友, 然后再告诉你地址。” “谢谢你。” “没事, 没准很快就轮到我找你帮忙了。” 陈宇萱淡笑：“能帮到你, 我会尽量。” 挂了电话，坐十多分钟的车，陈宇萱来到火车站出口。 陈妈妈穿一套黑色裙子推着陈爸爸的轮椅站在出站口，已经四十八岁的陈妈妈已然没有年轻时的风采，整个家都靠她扛着, 生活把一个美人打磨成一个妇人，即便五官依稀有年轻时的影子，但她和四十多岁普通的女人毫无异样。 而陈爸爸因为常年久坐，身体状态也不好,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再也看不到年轻时高大英俊的模样。 远处，陈爸爸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陈妈妈手边，陈妈妈喝了两口后又递回去，陈爸爸就着陈妈妈喝过的水仰头喝了两口。 记忆里，他们一直是这样扶持相爱，或许这个世界上只要阿爸最了解阿妈，也只有阿妈最体贴阿爸，陈宇萱想。 走上前，陈宇萱笑道：“阿爸，阿妈。” 两个大人同时抬头，看到陈宇萱，脸上堆满了笑意。 大概这就是亲情，会让心感到柔软。 带陈爸爸陈妈妈先在火车站附近吃饭，进到一家黄焖鸡米饭店门口，陈宇萱和阿妈抬阿爸轮椅过店门的门槛，一时吸引很多异样目光，陈宇萱也不在意：“阿爸阿妈，你们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晚上我再买菜回来做一顿好的。” 看女儿长得越发/漂亮，陈爸爸笑了笑：“要做什么好吃的？给阿爸一瓶米酒，再抄两个菜就行了。” “那怎么行，第一天来一定要隆重。”陈宇萱也笑了。 点了三分黄焖鸡米饭，三人围桌而坐。 陈妈妈仔仔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眼里满是欣喜和骄傲：“我们家萱萱越来越漂亮了。” “是阿爸阿妈生得好。” 三人都开心笑了。 等服务员端来黄焖鸡米饭，陈宇萱体贴地帮阿爸阿妈拆一次性筷子包装袋，道：“阿爸阿妈，这次来了就别回去好不好，等买了房子，就跟我一起住在这边。” 陈妈妈摇头：“那怎么行，家里一群鸡还叫你大娘帮看着呢。” 住习惯了北河镇，让他们搬到陌生的城市住，大多数老人都会拒绝。 “就住下来吧，我一个人住会孤单，而且等以后我结婚有了孩子，你们还能帮忙照顾。” 陈妈妈和陈爸爸互视一眼，再看陈宇萱，表情微妙：“怎么突然说结婚和孩子了？萱萱，你是不是跟谁谈恋爱了？” 正喝汤的陈宇萱猝不及防地噎了一口，连忙用纸巾擦拭嘴巴，陈宇萱还没说话，脸微微泛红。 她自己都惊讶，才22岁的她，居然早早地想过跟他结婚生子...... “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家里条件怎样？”陈妈妈询问。 看向周旁，大家都在埋头吃饭，陈宇萱才压低嗓音回答：“他啊，顾言。” “小言？”陈妈妈讶异，随后面上带着笑意：“哈哈，真好啊，就盼着你俩好。” “他在不在F市，晚上叫他过来陪我喝酒。”陈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显然他也很喜欢顾言。 陈宇萱点头：“好。” 吃了饭，一家人去往周元白定位的小区。 小区环境优美，绿树成荫，看了看这一栋栋漂亮的小区高楼，陈宇萱心想这地方的房租一定不便宜。 总要尽快买房才好。 小区B栋，周元白站在大门前等待，等看到陈宇萱，便是挥手示意。 对于陈宇萱一家人的到来，周元白非常热情，他擅长应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轻易获得两老的青睐。 打开房门，带几人参观了一下房子，周元白便借口离开，陈宇萱送他下楼。 “一个月一千，这也太便宜了。” 想到那个家具齐全两室一厅的房子，怎么算都不止是一千，要知道她现在住的那间出租房都要五百。 “我朋友的，他总要给我面子。”周元白淡笑。 陈宇萱点头：“那谢谢了。” “你爸爸妈妈怎么突然来？” 迟疑了一下，陈宇萱道：“我想在这边买房，他们也过来看看。” “买房？大四小学妹混得不错啊。”边等电梯，周元白一边调侃：“你要买房，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客户，他是房地产公司的经理。” 陈宇萱愣，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周元白说过他是公司一个中层领导，人脉这么广，显然不止是一个小领导。 “我很优秀是吧？其实你想回头还来得及。”周元白半开玩笑道。 陈宇萱认真摇头：“你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了。” 周元白诧异：“你男朋友是......” “他。” 愣了一下，周元白笑了：“挺好。” 周元白坐电梯离开，陈宇萱回到新房子里。 地板蒙上一层灰，陈妈妈正在拖地，陈宇萱拆开家具防尘布，而后跟陈妈妈一家打扫新家。 去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比如床单、枕头、洗发水，又买了一堆食材放进冰箱，陈宇萱开始准备晚餐。 “萱萱！你打电话叫顾言了没有？”伴着电视的声音，陈爸爸的声音从大厅传来。 陈宇萱这才想到什么，将湿漉漉的双手擦在围裙上，大声回应：“知道了！我马上打！” 锅里的酸甜排骨在热锅里吱吱作响，很快，手机也响起“嘟嘟——”的声音。 “喂？”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 “晚上回来吃饭吗？” 那边迟疑了一下，道：“我晚上可能要修改新歌，编曲上也要做调整。” 陈宇萱失落，看着锅里的酸甜排骨，只觉得可惜。 做了他爱吃的酸甜排骨，可是他不来...... “就不能明天再做？我阿爸阿妈来了，他们想见你。” 似乎很惊讶，他问：“叔叔阿姨来了？” “嗯。” 安静片刻，那人回道：“我马上就到。” 她要他回来，他不想回。 听说她爸妈来了，就马上答应了。 “……” 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家里换地方了，一会儿我发定位过去给你。” “好。” 挂断电话，陈宇萱发呆一会儿，继续在厨房忙碌。 一个小时后，顾言打来电话，陈宇萱脱掉围裙出门接他。 新家，她得带他认门。 楼下，一辆红色保时捷就停在B栋门前，因为车子造型太拉风骚气，院子前围了不少的人。 大家都在看跑车，恰巧把一个巨星也堵在车里了。 “你先从前备箱拿东西，我不方便出去。” 看陈宇萱从楼道里出来，顾言舔了舔嘴唇。 “你买东西来了？” “嗯。” 听到陈宇萱轻叹一声，顾言扬起嘴角。 等她靠近，他打开车子前备箱，很快红艳艳的车前盖自动升起，又是让围观的居民赞叹不已。 陈宇萱对车子可不敏感，在她看来车子能载人、性能差不多就行。 走到前备箱，看到里面一箱茅台、一箱五粮液、几条中华烟、大红袍茶罐、首饰盒、护肤品套装......满满当当的东西，他这是要干嘛？ 不禁透过车前玻璃瞪他:“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扛？” “你先搬下来，我把车停好就来扛上去。” “随便买两瓶酒就行了，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顾言：“......” 见长辈，怎么能扣扣索索。 等陈宇萱搬东西下来，顾言找地方停车。 车子开走，小区人看到从车上搬下来的货色，又是津津乐道一番后，才各自散开。 等人走了差不多，陈宇萱也已经把东西垒得整整齐齐，手臂一使力，便将两箱酒、几盒烟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搬起来，顾言走回来，便见她抬起比人还高的重物慢慢走进单元楼。 那胳膊跟个筷子似的，那腰稍一用力抱她几乎要折断，那腿细细长长的像两根竹竿，明明长的不彪悍，偏偏能干到能做男人的活。 微微皱眉，顾言走上前:“陈宇萱，做个女人行吗？” 不明白他的话，陈宇萱茫然：“嗯？” 看她白净纯情的小脸，顾言没有再说什么。 她贤惠起来有多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接过她手上全部重物，顾言大步向前：“萱萱，去按电梯。” 为了防止被认出，顾言戴上棒球帽、黑色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别说，戴上眼镜的他看起来还挺斯文，但如果看到他那双单眼皮眼眸，估计又不会这么认为了。 走在身后看他，陈宇萱忍不住笑了笑。 高高帅帅的背影，结实宽厚的肩膀，窄腰翘臀长腿，他能轻易把两箱酒和零碎的东西抬起，藏在衣服里的胳膊明显有肌肉绷紧的痕迹。 又一次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力气上，女人永远是弱者。 走进电梯，陈宇萱按下楼层键：“晚上还回去吗？” 顾言偏头看她，可能带了眼镜的缘故，他眼里带着一抹笑既纯真又幽深。 等意识到什么，陈宇萱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如果回去就不能喝酒，你还要开车......” 顾言淡笑，可惜口罩盖住那份俊朗。 “陈宇萱，怕什么？就算是想又怎样，你不是说爱我才想跟我亲热？” 刚才没耳热，现在耳朵真的热了。 第106章 他想结婚 刚打开房门,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家才有的温馨气味, 想起过去在北河镇过年时，每至傍晚几乎都是这样的饭菜香。 低头看身旁正低头从鞋柜里帮他拿拖鞋的女人, 顾言浅浅笑了。 “小言！你来了。”陈妈妈手上端两碟菜出来，看到顾言, 脸上堆满了笑意：“来了, 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陈爸爸推轮椅过来, 满是欣喜道：“来得正好，刚好可以喝两杯。” 把一堆重物放在玄关靠墙的位置，顾言换鞋走进大厅，脸上笑容俊朗：“叔叔阿姨, 几年没去看你们了, 身体都还好吧。” “一身硬骨头好着呢。”陈爸爸道。 说话间, 陈妈妈招呼众人吃饭, 陈宇萱拉顾言手腕, 笑道：“先洗手。” 回头看她一眼，顾言淡然一笑，随着陈宇萱一同进到厨房洗手。 洗手后，她递上来一块擦手布，顾言低头看她, 慢慢接过擦手布：“谢谢。” 陈宇萱比顾言矮许多，目光从上至下，顾言能看到她白皙光洁的额头，深黑漂亮的眼睛, 和浅浅殷红嘴唇，她习惯不施粉黛，整张脸却依然清新秀丽。 伸手将她额前一缕碎发撩至她耳后，顾言低声道：“去给你阿爸拿一瓶茅台和一盒烟嗯？” 陈宇萱点头：“好。” 两人走出厨房，陈宇萱去拿酒，顾言走向餐桌，很快房子又变得热闹。 “啧啧，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喝到茅台酒。”细细品一口酒，陈爸爸满脸的知足。 顾言给他夹菜，很是殷勤：“你要喜欢啊，等你喝完了我再给你买。” 陈妈妈瞪向陈爸爸：“行了，酒就是你的命了是吧。” “哪能？我们一家子就是我的命。” “陈叔叔适量喝点酒，对身体也有好处。” “你就惯着他吧，以后变成酒鬼我可要找你算账。” “哈哈......” 长方形饭桌，顾言和陈宇萱坐一边，陈宇萱给顾言夹两块排骨，他低头吃完她夹过来的排骨，陈宇萱又给他夹一片鱼肉，他又低头吃完。 顾言在桌子下暗暗揉捏陈宇萱的左手，示意她别给他夹菜，面上继续平静地跟陈爸爸聊天。 陈宇萱会意，便不再给他夹菜。 吃饭时，陈妈妈一直在观察这两小孩，见他们相处融洽，不禁欣慰一笑。 饭后，一家人坐在大厅喝茶，是顾言新带回来的大红袍茶。 陈妈妈看首饰盒和护肤品套装，虽然嘴上一直埋怨太费钱，但女人爱美是天性，面上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陈宇萱这才知道她阿妈原来也是喜欢这些的。 深夜，所有人各自回房，顾言睡客厅。 陈爸爸陈妈妈在，两个年轻人总得安分一些。 主屋，陈妈妈穿着睡衣正给陈爸爸按摩残肢，她力道适中手法娴熟，帮陈爸爸按摩腿部，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 “从高三时算起，他俩交往也好些年了，你说小言想不想跟萱萱结婚？”陈妈妈问。 揉了揉陈妈妈酸疼的手，陈爸爸肯定道：“想。” 陈妈妈讶异：“你怎么肯定？” “你们就是不了解男人，他要是不想，还费尽心思讨好我们做什么？” 好像是那么回事，陈妈妈点头。 “晚上的时候，萱萱去厨房切水果，小言忙前忙后给我们泡茶，我瞧着这两孩子心使的方向是一致的，他们都想跟对方过。” 想到那两小孩忙碌的样子，陈妈妈再次点头。 “而且吃饭时，他们在桌子下牵着手呢，虽然面上表情很平静。”陈爸爸摇头淡笑。 “啊？”陈妈妈讶异：“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喜欢拉家常，嘴巴一直咕咕说个不停，怎么会注意到这些。” 陈妈妈紧抿唇。 陈爸爸总结：“所以，小言其实很喜欢萱萱，别太担心。” 另一个房间。 顾言早在陈爸爸陈妈妈回屋后不久，带着枕头被单进了陈宇萱的房间。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刚开始挺安分，直到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顾言才将睡意朦胧的陈宇萱按在身下。 被他这么一弄，陈宇萱睡意全无。 暗自感叹。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时，会是这样心跳澎湃，会是这样幸福满满。 许久，顾言打开床头灯，将床上瘫软的女人搂在怀里。 “舒服吗？” 脸贴在他潮湿的胸膛，陈宇萱脸微微泛红：“嗯。” 安静感受彼此的心跳。 半晌。 顾言:“这房子租的？” 陈宇萱：“嗯。” 顾言看她一眼，稍稍有些无奈。 不过愿意花钱给叔叔阿姨住这样的房子，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是那种，为他买一件四百块的裙子都还嫌贵的女人。 走下床，顾言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 “这张卡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够买几套房，你跟叔叔阿姨先去买一套精装房暂住着，之后再挑一套大的、地势好的慢慢装修，剩下的你拿去买护肤品衣服裙子都行。” 陈宇萱寒假时在家陪陈妈妈追剧，那是一部都市爱情剧，剧中霸道总裁也是这样给女主角递来一张卡说叫她随便花。 当时陈妈妈还总结说: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看了看卡，又抬眼看一眼顾言，陈宇萱愣了愣。 他不是电视里的霸道总裁，而是刚刚还跟她缠绵的男人。 “我有，我有钱。”陈宇萱下意识地拒绝。 暂时还不能坦然接受他的钱，即便他们已经交往。 她不接，顾言皱眉：“不要？” “嗯。” 顾言躺回床上，和陈宇萱保持了一点距离。 “不要算了，只提醒你一句，男人钱多会变坏。” 陈宇萱即刻起身，愣愣看着身侧俊挺的男人，有钱、有颜、有名气，还...... 目光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感受到她的目光，顾言舔了舔嘴唇，用被单象征性地盖住腰腹以下。 捡起床头的银/行卡，陈宇萱放在自己的枕头下：“还有吗？” 顾言扬起眉毛：“你先花，花完了我给你。” “那你会变坏么？” 她问他。 “不知道。” 陈宇萱躺回床上，也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关掉床头灯，房间漆黑平静。 半晌，他的声音响起。 “你相不相信女人的美是用金钱堆砌的？” “嗯。” “为了我，有些钱你必须花。” 陈宇萱刚开始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只有更优秀美丽，才配得上站在他身旁，才能抵挡外界的评判和责骂。 为了不让阿爸阿妈发现他们昨晚同房，陈宇萱一大早便叫顾言起床，给他做早餐，而后送他出门。 陈宇萱早上先去以前的出租房搬运一些行李，早上九点带陈爸爸陈妈妈逛F市，前三天，陈宇萱都带他们了解当地各种有名景点，第四天，陈爸爸陈妈妈就不愿意出门了。 《创作人》第五期，以罗代踢馆失败告终。 他连最后一名的选手都赢不了，更不可能撼动顾言的地位，如此，微博上网友开始冷嘲热讽，纷纷感叹《闪耀之星》的第一名是不是假的第一名。 陈宇萱陪着阿爸阿妈一起看节目，每次看到顾言，他们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等顾言上台，又会紧张好一阵。 第五天，陈宇萱联系周元白，要他介绍那位售楼部经理。 虽然她手头上有一笔巨款，但这套房得花她自己的钱，她要给自己买房，房产证也只写自己的名，今后就算她不住，也能给阿爸阿妈住，他们住自己女儿的房子，也比住顾言的房子来得安心。 既然是花她自己的钱，房子当然是能便宜就便宜，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自然不能放过。 陈经理带陈宇萱一家看十几套房，都靠近市区，地段不错，只是价格有点贵，但已经比陈宇萱直接过来买房时便宜太多。 货比三家过后，陈宇萱说要回去讨论一番，一天的时间差不多结束。 晚上，陈宇萱说要请陈经理吃饭，去到饭店，又给周元白打一通电话，半个小时后，周元白也来了。 “怎么样？有钟意的么？” “陈经理介绍的房子自然没话说，我跟阿爸阿妈回去讨论一下，看看哪套更合适。” 陈经理一边喝酒，一边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给你的都是最低的价格。” 陈宇萱笑道：“我们当然相信。” 陈妈妈见餐桌上菜量挺多，几个人也吃不完，便是看向陈宇萱：“萱萱，要不也叫小言一起过来吃饭吧。” 陈宇萱目光一顿，和周元白互视一眼，拒绝道：“他不方便。” 她不会认为，顾言和周元白能和平共处。 想到顾言是明星，再坐还有这么多外人，确实挺不方便，陈妈妈便没再坚持。 饭吃了差不多，周元白找陈宇萱出来谈话。 一家普通饭店，包厢走道装修简单大气，但光顾的人比较少，所以走道上格外安静。 “房子看着还满意吗？” 说着，周元白掏出一根烟。 陈宇萱暗道，怎么男人都迷上了抽烟。 “挺好的。” 也不知道周元白叫她出来做什么，她猜应该是有事叫她帮忙。 果然—— “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嗯，你说。” 周元白看她，脸上笑意极浅：“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嗯？” “叫顾言跟我们公司合作。” 第107章 怒火中烧 这些年, 周元白帮她的地方太多了, 光说当年他帮顾言的事，陈宇萱就没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晚上, 顾言来了，依旧等到陈爸爸陈妈妈回房之后, 他才进陈宇萱的房间。 几天不见, 两人自然而然缠在一起。 末了, 顾言趴在陈宇萱身上，脸埋在她肩窝处，浓重的呼吸还在她耳边起起伏伏。 陈宇萱抱住他，手轻抚他光/裸的背脊：“顾言......” “嗯？” “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顾言轻笑：“饺子。” “家里没饺子皮, 我明早去早餐店买吧。” 亲她脖子, 顾言：“嗯。” “顾言......” “嗯？” “《唱作人》之后, 你是不是要举办很多场演唱会？” 如今他人气这么高, 经纪公司当然不会错过赚钱机会。 顾言翻身躺在身侧, 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嗯。” “会有一场是在F市举办对吗？”陈宇萱问。 看着眼前赤/裸曼妙的女人，顾言轻舔嘴角淡笑，她的身材很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都瘦, 总之抱她时很舒服。 “你想说什么？” 陈宇萱起身给他盖被单，而后和他睡同一个枕头，两人侧身面对面对望。 “在F市举办演唱会，能不能跟圣堂文化发展公司合作？” 顾言顿了一秒, 伸手捏了捏她白皙小脸：“为什么？” 他以前也在F市举办过演唱会，那时候主办方是F市演出展览公司，这家公司常年包揽明星演唱会，公司规模大，公司团队业务能力强，跟他们合作当然是首要选择，而圣堂文化发展公司......他没听说过。 “我一个朋友是圣堂公司的人，他以前帮了我很大的忙，有个人情我必须要还。” “什么人情？” 依顾言现在的名气，跟哪个公司合作举办演唱会，都只稳赚不赔，而且赚的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圣堂文化发展公司只是一个小公司，那这笔钱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笔横财。 陈宇萱愣，思考了半天才说：“反正这三年他帮了我很多，开始翻译《船》那本书，也是他提醒了我。” 安静看她，顾言道：“嗯，我跟我经济公司说一下。” 见他同意，陈宇萱笑了。 关掉床头灯，她躺进他怀里：“谢谢你。” 黑暗里，她的声音绵软温柔。 ...... 距离《唱作人》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各个地方演唱会主办方纷纷竞争跟“精业”公司合作，而F市的演出展览公司也向“精业”公司抛来橄榄枝。 顾言现在有多火，上至五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孩子都认识他，街边流浪歌手喜欢演唱他的歌，学校的学生喜欢下载他的新曲，每一期《唱作人》结束后，那一期的歌曲点击率都在暴涨。 有时候人成名到一定程度，已经跟作品没有了关系，作品不管好坏都会有人买单，因为他们爱上的是这个艺人本身。 所谓人红是非多，顾言近来又和某富豪千金闹出绯闻，绯闻的起因是，那位千金在微博上晒出生日会照片，照片里有很多人，而站在她身旁高高帅帅的男人就是顾言。 照片里，顾言带一顶棒球帽，五官立体样貌清俊，他个子很高，比里面所有人都养眼，而那位千金则紧挨顾言站定，身体向右/倾，头倚靠向他的臂膀。 于是，关于顾言和那名千金的话题持续上热搜。 有网友评论： ——这位高大小姐据说跟很多男明星交往过，不会这次轮到顾言了？不要啊，暴殄天物。 ——是那位看不起农民的高小姐吗？是那个说已经睡遍半个娱乐圈男神的傻逼吗？ ——不要啊！老公，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做音乐么？别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网友关于这位高小姐的总总劣迹，其实均有“典故”。 前不久这位高小姐跟朋友的聊天记录被曝光，聊天记录里，她嘲笑那些明星粉丝是土包子、老农民，说她们疯狂追星的那些年轻艺人，其实都跟她睡过。 于是便有她睡遍半个娱乐圈男神的讽刺言论。 如此劣迹斑斑、思想肤浅的女人，言粉当然不愿意吃这个瓜，纷纷自动帮顾言辟谣。 看着照片，陈宇萱微微皱眉。 前两天陈宇萱在家自己烤榴莲披萨，打电话叫顾言晚上回来，他刚开始本来已经同意，可后来又说临时有事便不回了。 那晚他没有回来，榴莲披萨留到第二天晚上便馊了，最后只能扔进垃圾桶。 现在看来，原来他是去给这位千金过生日去了。 虽然心里不快，但陈宇萱也没打算责备他什么，如今的社会谁不需要社交，更何况娱乐圈那种不缺人才，只缺少机遇的地方。 只是让陈宇萱诧异的是，既某富豪千金之后，顾言又和本公司师姐杨希曼闹出绯闻。 那是《唱作人》第八期后，经过八场比赛精彩角逐后，顾言的音乐才华已经被大众认可，此时的名气已经高出所有人的预期，网络上关于他的八卦新闻以及相关剪辑视频也层出不穷，名气太高，自然而然被狗仔盯上，于是有人抓拍到顾言和杨希曼在餐厅包场吃饭的照片。 其实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问题是他们包场了，看起来特别浪漫。 网友评价说，这次绯闻对象比某位千金好。 顾言以前说喜欢姐弟恋，喜欢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而杨希曼似乎很符合要求，但言粉们可不怎么乐意，杨希曼这些年人气不温不火，全靠“碰瓷”顾言攒得一点人气，虽然花边新闻不多，但也没有多少路人缘。 因而，言粉们不会认为这个二十八岁普通女歌手和二十二岁才华横溢的顾言相匹配。女艺人年龄越大越走下坡路，而顾言音乐生涯才刚刚开始。 关于他那些绯闻，他不说，陈宇萱也不打电话主动问，最后也不打电话叫他回来了。 一天深夜，陈宇萱已经睡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朦胧中接听电话。 “喂。” “开门。” 是他的声音。 陈宇萱睁开眼睛，而后起床去开门。 此刻晚上十一点，为了不惊扰到陈爸爸陈妈妈，陈宇萱没有开灯。 大门打开，楼道淡黄的灯光照进来，将那抹身影照得挺拔又帅气。 等他进来，陈宇萱关上大门，没有门外的光，大厅又变得一片漆黑。 刚想说话，突然身体被按在冰冷墙上，而那人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想我么？” 几次同床过后，他身上冰冷气息已经卸下许多，现在他在她面前，偶尔也会说情话。 陈宇萱抱他脖子，同样低声道：“想。” 黑暗中，他轻笑一声，而后低头凑近她的唇瓣，一点一点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缠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两人接吻，他的手都不会老实。 等吻了差不多，陈宇萱推开他：“好了，我来例假。” 顾言愣了一下，问：“日期换了？” “......嗯。” 两人悄悄摸摸回了房间，可能因为太累，顾言洗了澡便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陈宇萱躺在身旁撑着脑袋看他。 细细触摸他光洁额角，陈宇萱问他：“顾言，演唱会主办方的事确定了么？” “我跟铁哥说了。” 陈宇萱面上没有轻松之意，看着眼前异常英俊的男人，总觉得他是块宝，随时都可能被人盗窃。 “我明天想去弄个头发，你觉得怎样的好看？” 陈宇萱这两天意识到自己造型有点土气，她觉得她应该在穿衣打扮上多花花心思。 睁开眼睛看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顾言道：“我爱这个，别弄。” “那我明天去买衣服吧，以前的衣服都太土。” 顾言：“嗯，去吧。” 看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晚安。”陈宇萱道。 但没有回应。 他睡着了。 ...... 经过十来天的考察后，陈宇萱最后决定跟陈经理买先前看上的一套房。 房子靠近市区，附近有地铁站，虽然有优惠，但价格也不便宜。 陈宇萱用《船》挣来的分红、参加《唱作人》的出场费和陈爸爸陈妈妈的积蓄，倒也能支付房子一半的价格，剩下的房贷她得慢慢还。 签订购房合同之后，22岁的陈宇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套房。 买房的这天，陈宇萱再次请陈经理和周元白吃饭，想了想这样的喜事，几人吃饭太过冷清，于是联系编辑夏暖和学校里几个要好的女生。 她没打算叫顾言，毕竟这里外人太多，回头她在家悄悄跟他庆祝说明就好。 他应该能理解，她花自己的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往后让她阿爸阿妈心安理得地住下。 《唱作人》录制大楼，顾言在创作室里边弹钢琴边谱曲，旁边手机在嗡嗡震动，只见来电显示是：高小姐。 铅笔在本子上涂涂改改，表情认真专注，他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半晌。 震动铃声停止，只是没过多久，手机又嗡嗡作响。 烦躁地将铅笔甩在桌上，看向手机，但这次打电话来的不是那个富豪千金。 “喂，铁哥。” “你前几天跟我说的圣堂文化发展公司，你对它了解多少？” “什么？” 摸摸口袋的烟盒，顾言想点一根烟，但想了想又控制住了。 “那家公司去年才刚刚成立，整个公司上下也才几十个人，而且之前没有跟哪个明星合作举办演唱会，你也放心跟他们合作？” 演唱会主办方的实力，决定演唱会搭建舞台、舞台灯光效果，舞台音响设备的不同。 “给新公司一个机会。”顾言不以为意。 张化铁又道：“你忘记Y市演唱会那次，因为舞台搭建简陋，两个舞者摔倒。” 记得那是最开始的第二场演唱会，主办方为了省钱，用木头搭建舞台，随后在舞台上盖上红布，两个舞者舞蹈时脚卷起地上红布后摔倒。 顾言微微皱眉。 有些主办方会偷工减料。 打开手机搜索圣堂文化发展公司，首页上有公司简介，往下拉是公司举办草地音乐节的照片。 只是当顾言看到照片里一个男人时，眼睛渐渐眯起，冰冷和愤怒的气息穿透眼眸。 第108章 再次沦陷 饭店包厢。 因为陈宇萱几个朋友的加入, 气氛变得热闹。 饭桌上不时有人敬酒, 陈宇萱被迫多喝几杯。 “陈叔叔陈阿姨，萱萱在我们班每次考试几乎都全班第一, 大家都在忙着找实习的时候，她就已经给杂志社翻译许多外国文摘, 也顺利出版自己的译文, 等我们开始着手写论文的时候, 她又早早地提交了论文，你们这女儿太优秀，我们看着都怕。”肖颖道。 陈爸爸陈妈妈笑了。 寝室里，陈宇萱只邀请肖颖, 这四年, 两人虽然关系不近, 但也不差。 肖颖家里条件好, 脾气也过于骄傲, 但这四年她对陈宇萱还算好，有几次陈宇萱因为各种事没去上课，被老师点到名时，都是肖颖胡乱编理由糊弄过去。 即便是面对班主任，或者是院系最为严格的严教授亦是如此, 陈宇萱总在想，或许整个班上也只有她敢这样说谎。 而寝室里另外的两个人，王娇艳原来总喜欢黏着肖颖，后来听说她其实只是明面上喜欢跟肖颖玩, 背地里却喜欢嚼舌根，说肖颖公主病、人品差还虚荣，坏话说多了自然就会东窗事发，于是塑料姐妹花就此解体，王娇艳怕肖颖不敢住宿舍，最后也搬到外面去住了，听说现在跟一个富二代女生是好朋友，已经混入F市富二代的圈子里。 而余乔庆，自从四年前偷戒指事件后，她和孟阳分手，又被班上学生排挤，在学校里太过煎熬，于是办理休学回家了，只是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小道消息，有人说余乔庆回去后又跟社会上一男人好上了，还怀了孕，因为没钱打胎，便向学校最要好的朋友借钱，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弄得人尽皆知。 而陈宇萱这几年在班级里总是闷声不吭，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在忙谈恋爱，而她每次上完课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回居住所做翻译，陈宇萱是全班过得最清淡的一个，但现在却是混得最好的一个。 她的译文《船》在网络上热销，她新的译文《稻草人》开始出版，上过《唱作人》节目当评委，现在才刚准备毕业又买了自己的第一套房。 如此，整个包厢的女生都开始轮番夸陈宇萱。 陈宇萱刚开始还反驳几句，谁想大家越夸越来劲儿，陈宇萱干脆就由着她们了。 “呀，原来我们萱萱这么优秀啊。”编辑夏暖搭着陈宇萱的肩膀：“看来我是抱到高材生的大腿了。” 因为陈宇萱译文畅销，夏暖在公司里也获得不少提成，其他编辑都说她运气好，其实她也这么认为，因为她认识了一个沉稳认真又聪明的女孩。 女孩们夸赞陈宇萱，陈经理和周元白偶尔参和两句，陈爸爸陈妈妈微笑点头。 听着包厢里的欢笑声，陈爸爸喝一口白酒，看了看身前一桌丰盛的菜，他却想起家里的茅台，继而也想到了顾言。 其实和这么多人吃饭，还不如炒一两个菜跟顾言喝上一两杯茅台。 看出陈爸爸不喜欢这种场合，陈妈妈偷偷拉他衣角：“忍耐一下，我们买了房，总得好好感谢陈经理和小周，人家可是帮了大忙。” 陈爸爸从怀里掏出中华烟，客气地给陈经理和周元白各递一支，而后又低声对陈妈妈道：“你提醒一下小萱，这饭吃了差不多就行。” 陈妈妈：“已经说了，她说她知道。” 这边，陈宇萱正跟夏暖聊天，明明是吃饭闲聊时间，她却忍不住聊起《稻草人》出版的事。 忽而，手机铃声响。 看到来电显示，喜悦填满心间。 是他，她的情郎。 走出包厢，陈宇萱走向安静的楼梯口。 “喂？” “在哪？” 他的声音不对，太冷，就像冬日寒霜。 脸上笑意凝滞，陈宇萱问：“怎么了？” “在哪？” 陈宇萱：“饭店。” “哪个饭店？” “丽日大饭店。”陈宇萱微微皱眉。 “跟谁一起。” 语气含带凉意，陈宇萱背脊微微发凉。 “我的朋友。”心莫名不安，陈宇萱问：“你怎么了？” “嘟——” 对面挂断电话。 太过突然，陈宇萱看着手机发呆。 恍惚许久，回到包厢，听着女生们的冷笑话，思绪处在游离状态。 周元白看陈宇萱脸色不对，忙给她倒上一杯茶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妈妈就坐在旁边，瞧见陈宇萱的异样，担忧问：“怎么了？” 陈宇萱笑着摇头：“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喝了些啤酒，有些不舒服罢了。”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陈妈妈点头。 又过一会儿，见大家吃了差不多，陈宇萱婉言说要散场，肖颖提议分开之前大家再干一杯。 于是，酒杯全部满上，所有人站起来举起酒杯。 “萱萱今天买房，我们大家一起敬她三杯，这第一杯祝她幸福美满。”夏暖笑眯眯道，所有人仰头敬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酒后淡淡红晕。 “第二杯祝她家庭和睦。”肖颖接话，所有人又一起干杯。 “轮到我了么？”周元白淡笑，一个女生回道：“行吧，朕准了。” 众人大笑。 “第三杯祝陈宇萱前程似锦。” 掌声响起，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 大家手上都拿酒杯，没有人会鼓掌。 回头看向包厢的门，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处，而他身后是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小姐。 看清来人，所有人愣住了。 尤其F大几个女生，只见她们嘴巴微张，眼睛直瞪瞪看着前方。 顾言。 跟她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居然就出现在这里，而且真人还这么帅。 这世界未免太奇妙。 直定定看着周元白，冷眸又尖锐地对向陈宇萱，顾言弯弯嘴角，对身后服务员说：“帮我点你们这里最贵的几样菜。” 年轻女服务员点头，眼里带着兴奋：“好的。” 又抬头看顾言一眼，女服务员离开，还体贴地带上房门。 包厢恢复一片寂静。 看到顾言，陈爸爸显然很高兴，买房了要庆祝该是跟最亲近的人，而在F市，顾言才是跟他们最亲近的人。 “小言，你来了，来来来，就差你了。” 众人不知所以然，大多数人还没有从震撼中回神。 顾言点头，但目光却冷冷地看着陈宇萱。 气氛太过诡异。 陈宇萱捏一把汗，好在顾言并没有在陈爸爸陈妈妈面前说出难堪的话。 饭桌上，一个人的加入，空气像是降温了几度。 女生们想看顾言，但又不敢看，这气氛太奇怪了，感觉看一眼会被顾言身上的冷意刺穿。 陈爸爸陈妈妈显然也看出端倪，担忧道：“小言你怎么了？” 顾言拉来一张凳子坐在陈宇萱身旁，他手里玩转打火机，嘴边擒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没事，只是叔叔阿姨突然买房，让我很惊讶。” 陈爸爸皱眉：“小萱没告诉你？” “我毕竟是个外人，她没必要跟我说。”顾言笑了。 外人？ 陈宇萱心跳漏了半拍。 牵起他的手，陈宇萱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甩开她的手，顾言没有看她，目光清冷地落在周元白身上：“怎么？嫌我碍眼？” 这两家伙在吵架。 陈妈妈劝解：“这是什么话，你们有事到外面去说，被让人看了笑话。” 看众人，果然大家都看向这边，陈宇萱唇色泛白，再次牵他的手，却换来顾言过于冰冷的目光。 心一阵骇然，她怕他的，最怕他变成这样。 好在下一秒，他起身走出包厢，陈宇萱心慌意乱地走在身后。 周元白看着顾言离去身影，想起陈宇萱过去曾提起过他，说他阳光帅气有活力，不禁暗自摇头。 她是不是把一只豹误看成一只猫？他分明就是豹子，很野，很有攻击性。 丽日饭店楼梯间。 在饭店，人们通常乘坐电梯上下楼，所以楼梯里的人很少。 楼道灯光很暗，一身黑衣的他完全融入阴暗之中。 陈宇萱走在他身后，看他冷硬背影，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却触摸到一片冰凉。 “你......”她试图沟通。 忽而一阵晕眩，陈宇萱被抵在墙角，他的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回想大一时，她陪周元白去看电影，他也是这样愤怒。 明明身体里还有氧气，却感觉一阵窒息，心像钝刀刺入一般，顿疼一阵一阵。 “你玩我......” 过分压抑的声音。 他的手在颤抖，或者他也不好受。 本能抓住他的手臂，陈宇萱艰难摇头：“没有......我很爱你。” 顾言胸口此起彼伏，或许因为愤怒，或许因为痛苦。 “第二遍，这是第二遍.......你在骗我。” 陈宇萱心猛然一颤：“顾言......” 脖子上力道加重，沉重的窒息感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闭嘴，别叫我......”他呼吸粗重，似乎同她一样感到窒息。 呼吸越来越困难，陈宇萱仍艰难地叫着他的名字：“顾言......” 说着，一滴泪滑落，坠落在他那只行凶的右手。 他眼睛也红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痛？ “你费尽心机偏袒的男人，我要弄死他，听到没有，我要弄死他。” 第109章 他的生日 晚上十一点, 一辆奥迪驶入小区。 城市的天空没有星火, 小区灯光昏黄寂寥。 周元白从后备箱拿出轮椅，随后抱陈爸爸下车, 陈妈妈连声道谢：“这么晚了，太辛苦你了。” 周元白笑：“没事,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小萱。” “嗯, 你回去路上小心。” “好的。” 周元白离开, 陈妈妈推着陈爸爸的轮椅进B栋大楼。 说是不担心萱萱和小言，但是他们真的能不担心么？ 那两小孩出了包厢后就再没有回来，面对顾言新点的丰盛菜肴，陈家两老食之无味, 等两个小时仍等不到人, 打电话又打不通, 所有人相继离开, 只有他们继续不安和担忧着。 “小言不接电话, 萱萱手机关机，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了？”陈妈妈推着轮椅，带陈爸爸进入电梯。 陈爸爸烦躁道：“不知道。” “哎，你这人，冲我发什么火, 你烦我也烦呀。” “烦就少说点话。” “你以为我想说，这不是担心两孩子。” 两人拌嘴回到自家门前，打开房门，大厅漆黑一片。 陈妈妈皱眉：“家里也没人啊。” 陈爸爸推轮椅进家, 往里走，见陈宇萱房间门框下亮着灯，道：“在房间呢。” 陈妈妈松一口气：“回来就好。” 心总算安定了些，活到他们这样的岁数，已经没有对人生拼搏的斗志，现在啊，他们只盼着孩子好，盼着他们成个家有个孩子。 打开大厅的灯，陈妈妈走到陈宇萱房门前：“小萱啊，你在里面吗？” “嗯。” 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出来跟阿妈说说话。” “阿妈，我今天不想说话。” 知道她可能心情不好，陈妈妈没有再叫她。 之后几天，陈宇萱照常起床做早饭，会帮陈爸爸做腿部按摩，会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晒好，而后继续做翻译的工作，看起来和平日毫无二样。 陈妈妈一直想问她跟顾言的事，陈宇萱总是避而不答，而顾言也再没有回过这个家。 顾言最近八卦新闻很多，多到陈宇萱都不愿意再看他的消息。 而周元白则接二连三遇到状况，不是公司客户恶意刁难，就是几个活动策划频繁出错，继而客户越来越少，公司合伙人闹着散伙，公司面临破产。 “对不起，你再坚持一下，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通电话时，陈宇萱满是愧疚。 周元白淡笑：“可能一开始叫你帮忙，就是错误的决定。” “对不起。” “不是想听你道歉的。”电话那端，周元白略显无奈：“你也不要多想，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 “真的抱歉，或者你可以再等等我。” 手按在腹部上，陈宇萱平静道。 又聊了两句，电话挂断，房间恢复一片寂静。 手指透过衣服触摸自己的肚子，平坦的小腹，温热的体温，她有一种预感。 上次他回来想抱她，她借口说来例假，但其实并没有，那时候大姨妈已经延后两个星期还没有来。 “萱萱，出来吃饭了。” 门外，陈妈妈叫唤。 陈宇萱走出房间，一股啤酒鸭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陈妈妈今天炒啤酒鸭了。 以前陈宇萱喜欢吃阿妈煮的啤酒鸭，然而今天刚一靠近餐厅，只觉得炒鸭肉的气味油腻得让人想吐。 强忍着难受，拿起碗筷想给陈爸爸陈妈妈盛饭，最后终是忍不住跑去厕所干呕。 “你这孩子，怎么了？” 听到声音，陈妈妈端着啤酒鸭从厨房里出来。 闻到气味，那股恶心感又加剧了。 “没事，我早上喝了过期牛奶。” 胡乱找借口。 陈妈妈皱眉：“你真的是，过期牛奶也敢喝。” “没事，一会儿就好。” 拉上厕所的门，隔绝饭菜香味，陈宇萱又干呕几次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毫无血色的脸，粘上自来水的发丝黏在脖子上，头发微微凌乱。 看看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是不是真的？ 她怀孕了。 他们的孩子。 它的到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午，陈宇萱去买菜的时候，顺便去药店买验孕棒，回来便急急忙忙测试，最后一晚上她都没有走出房间。 《唱作人》总决赛，顾言发挥失常，那次竞演只获得第四名的成绩，但加入前几期比赛的积分，最后依旧获得了总冠军。 这是《唱作人》节目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冠军歌手，也是粉丝增长数最高的歌手，而今年十月份，他才刚满二十二岁。 很多资深音乐人对顾言寄予厚望，只要他脚步不停，一直专注音乐，未来歌坛，他一定能成为音乐天王。 《唱作人》总决赛播出后，顾言获得冠军的话题持续上热搜，粉丝们花式表白，有人用顾言的人称说：我才二十二岁，本来只是去学习的，却一不小心拿了冠军，我也很无奈。（配图:表情包） 有人接梗：不就是写一首歌吗？先让我出去玩一下。 继续接梗：靠颜值吃饭有点无聊，所以我决定靠实力吃饭。(配图：帅气的顾言) 顾言拿到总冠军，陈爸爸陈妈妈也十分开心，想着给他准备一桌好菜叫他回来吃饭，一来是庆祝他赢得冠军，二来也给他跟萱萱制造相处的机会。 顾言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了，显然这两孩子吵架还没好呢。 如此想，自然便要付出行动。 打电话过去，那边很久才接通。 现在晚上十点，他应该还没睡。 “喂，小言啊，睡了么？”陈妈妈热情道。 而那边却颇为平淡：“有事吗，陈阿姨。” 忽而，陈宇萱打开房门，她看着坐在沙发上正打电话的陈妈妈，表情颇为紧张。 显然，她是听到陈妈妈的声音才出来的。 “你比赛获得第一名，我们大家都替你高兴，明天回家里来吧，我跟你陈叔叔给你弄一桌好菜。” 那边似传来打火机开火的声音，半晌，他道：“抱歉阿姨，我已经回C市了，我跟我爸他们一起。” 陈妈妈失落点头：“这样啊，那什么时候再过来？” “看工作行程安排。”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陈宇萱走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回C市了。”陈妈妈无奈叹息，看到陈宇萱，又忍不住责备：“你们到底在吵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不能多忍让一些？” 陈宇萱面色苍白，失笑摇头：“阿妈，我没有错。” “没错就不能多让让小言了？” 陈爸爸插话：“你也别瞎教育，忍和让都是两个人的事，只单方一味忍让，结局也不一定好。”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陈爸爸：“你少添乱。” “我怎么就是添乱了？” 两个人的事，一家人开始吵。 陈宇萱默默回房，打开窗玻璃，坐在书桌前，望着城市上方的天空发呆。 半晌。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唱到一半，低头看自己平坦的肚子，陈宇萱嗤笑：“现在唱，你肯定听不到，等你再大一点，阿妈再唱给你听。” 十月五号，这是他二十二岁的生日。 这回，他真的年满二十二岁了。 如果告诉他，她怀孕了。 他会不会开心？ 如此想，那一夜，竟也睡不着觉了。 国庆节那天夜晚，陈宇萱带着阿爸阿妈去市中心广场看街灯和烟花，整个广场布置各式各样的花灯，不少情侣手牵手经过，或是丈夫带着妻儿穿行其间，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幸福笑容，灿烂得像一团盛开的烟火。 晚上九点整，广场中央放烟花，在一声声爆破声中，一朵烟火骤然绽放，很快第二朵第三朵接憧而至，昏暗的天空被色彩斑斓的星火填满，美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站在广场上望向天空，仿佛置身在灿烂花海之中，每一个人都似被这彩色的光包裹着。 “真漂亮啊！在我们北河镇从来没见过一整片天空的烟火！”陈妈妈感叹。 陈宇萱拿手机录视频，最后将短暂的十几秒视频发给了他。 这份绚丽，她想跟他一起观看。 然而，消息发出去，一直到十月四日都没有回信。 而十月四日这天，陈宇萱要回C市。 他的生日就在明天。 坐飞机直达C市，却遇上了阴雨。 城市天空灰蒙蒙一片，整座城市的色调都暗了几分。 下了飞机，陈宇萱原本想先住一晚酒店，想了想，还是决定回他们以前住的房子。 想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她怀孕了。 也许在深夜零点零分时刻，她还能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坐出租车来到小区，此时夜幕降临。 平底布鞋踩过沥青道路，陈宇萱在一栋漂亮的小洋房前站定。 洋房里亮着灯，他就在里面。 她其实有这栋房子的钥匙，是上次顾正余交给她的，但她没打算用，她想按门铃。 他会来的对么？ 按下门铃，等待许久，大门打开，是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 杨希曼。 陈宇萱愣了愣。 “你是？” 打量陈宇萱素净的脸，以及她身上简单的长裙，杨希曼问。 “我是顾言的......朋友，他在么？” 因为穿衣时尚，妆容精致，杨希曼的气场明显比陈宇萱高出许多。 “在。”仔细打量陈宇萱，杨希曼半信半疑带她走进玄关，很快大厅里喧闹声阵阵传来。 再往里走，陈宇萱看到整个大厅被布置成生日派对现场，有香槟，铝膜气球，彩色吊灯，玫瑰和蜡烛...... 可能生日会还没有开始，大厅还是亮堂堂的。 大厅里站着，或坐着，总共二十三个人，他们和杨希曼一样都是圈里的人。 只见女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们打扮得英俊帅气，几人围在一桌玩梭/哈，一群人围在周旁看热闹。 而顾言就是玩梭/哈的其中一个。 “顾言，这个女生说是你的朋友。” 杨希曼大声叫唤顾言，所有人纷纷看过来。 只见站在杨希曼身旁的，是一个穿着平底布鞋、素白色普通连衣裙的女人，她没有化妆，但皮肤白皙细致，终究因为没有化妆，和再坐的所有人相比，整个人看起来朴素又平凡。 顾言轻抬眼皮，看到陈宇萱，眸色晦暗不明。 第110章 意想不到 没有理会陈宇萱, 顾言回头继续玩梭/哈：“发牌。” 来了一个素人, 没有认识的必要，所有人继续玩牌。 陈宇萱被晾在一边, 倒也不觉得尴尬。 这些明星里，有歌手王晓龙、杨希曼、朱莉、王晓曦, 有著名演员乔恩贤、杨丹、邓平喜......除了几个熟知的艺人, 还有很多陈宇萱见过, 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艺人，而跟顾言曾闹出绯闻的某集团千金高小姐也在里面。 所以，与其受这些人关注，倒不如被忽视反而轻松。 大家围坐在茶几四周玩牌, 陈宇萱坐在沙发角落位置, 见大厅里没有人看电视, 便是拿遥控器选一档综艺节目。 另一边, 高梓萌坐在电视正对面的沙发上, 只见她穿一身高档套装，脸上妆容精致，她目光定在陈宇萱身上看了几秒，而后偏头问杨希曼：“希曼姐，你见过她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杨希曼递过来一杯香槟：“好像《唱作人》有一期她来过,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本《船》的译文作者。” 高梓萌想了想，因为顾言的缘故, 《唱作人》的每一期她都会看，但对于这个女生还是没什么印象，她好像不是在节目里见过她。 想了许久，依旧没有头绪，高梓萌干脆继续看顾言玩牌。 顾言连续输了几局，邓平喜调侃：“刚才不是挺厉害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顾言扬起嘴角，但笑不语。 其他人也说笑几句，大厅里笑闹声持续不断。 半晌，王晓龙从厨房里走出来：“阿言！家里有榨果机么！” “榨果机？你要干什么？”高梓萌问。 王晓龙：“想给大家调鸡尾酒。” 顾言：“在橱柜里。” “你家橱柜这么多，应该找哪个？” 顾言回答不上来，干脆不应，继续面无表情玩牌。 见状，陈宇萱回道：“你在冰箱旁边的橱柜里看看。” 听到陈宇萱的回答，王晓龙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后走回厨房。 然而大厅里几个女人却是留意到了什么，如果不是熟悉这个房子，又怎么会知道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显然这个衣着朴素的女生来历不简单，如果不是亲戚，很有可能曾是顾言的女人，一时间，几个女人都在暗自打量陈宇萱。 然而陈宇萱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在大厅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于是干脆进到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厨房里。 王晓龙果然在冰箱旁边的橱柜上找到榨果机，他将一个西瓜放在厨台上，用刀破开，鲜红的西瓜汁流在厨台上，水渍沾染得到处都是。 陈宇萱走过去：“我帮你吧？” 王晓龙抬头，笑道：“没事，我自己做就行。” 陈宇萱也不在意，在旁边看他忙碌，偶尔搭把手帮他拿盘子，或者拿盛西瓜汁的大容量杯子。 “好了，西瓜汁鸡尾酒，你要不要尝一杯？” 王晓龙端起一杯酒递过来，陈宇萱淡笑拒绝：“我现在喝不了酒。” 她不喝，王晓龙自己品尝，看着手里的西瓜汁鸡尾酒像是认可某样艺术品一样满意点头：“嗯，不错。” 看他这般自恋，陈宇萱忍不住嗤笑。 王晓龙，她是认识的，是顾言的好朋友，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后来因为顾言的帮衬，现在人气也很高。 “你不喝，我都拿出去咯。” “嗯，好的。” 等王晓龙拿几杯西瓜汁鸡尾酒离开，陈宇萱去拿桌布擦拭满是西瓜汁的厨台，她平日做好饭菜也习惯将厨房整理的干干净净，看到厨台这般脏乱，实在忍受不了。 见厨房垃圾桶的垃圾已经装满溢出，几块西瓜皮掉落在地，地板上沾染浅红的西瓜水。 陈宇萱皱眉，从橱柜里找到垃圾袋，蹲下身清理垃圾，又拿抹布擦拭地板上的西瓜汁。 刚想要清洗抹布，却意外触上一双漆黑眼眸。 高挺身影，帅气五官，栗色短发，他的出现让整个厨房气氛变得压抑。 顾言走过来，他没有再看她，脸上也不带一丝表情。 陈宇萱站定不动，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看着他走到方形桌旁，拿起七八盒未开封过的披萨。 他不是来找她的。 迟疑了一下，陈宇萱放下抹布走向他。 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那人背影越发冷硬，无形中似在传递某种信号，他拒绝她的靠近。 “如果是来求我放过他，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满满的警告意味。 陈宇萱脚步停顿，厨房里异常安静。 没有看她，拿走盒装披萨，顾言走向厨房大门，表情冰冷淡漠。 意识到这也许是他们唯一一次独处时间，陈宇萱上前牵他的衣角：“顾言......” 那人回头，眉宇蹙起，对她主动的拉扯似乎有几分憎厌。 那双眼睛本来就很有攻击性，当他恶狠狠看人时，会让人感到恐慌。 看着他，陈宇萱心口酸涩。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生气，不知道是因为叫他跟周元白公司合作，还是因为她联系周元白买房没有告诉他，还是因为......她跟周元白关系太好。 但不管是什么问题，她暂时不想跟他争吵，现在只想告诉他，她怀孕了。 但这个孩子也许来的不是时候。 一只手按在肚子上，陈宇萱有些担忧看他：“顾言，我怀......” 话未说完，一身名牌套装的高梓萌走进厨房，声音盖过厨房里所有微弱的声响。 “顾言，你一个人肯定拿不了这么多披萨，我来帮你吧。” 她边笑边道，脸上抹着昂贵的粉底，笑容异常动人魅惑。 只是当她看到厨房里的状况，面上笑容定格。 陈宇萱皱眉，她怀孕这件事不能让这女人知道，如果曝光，很有可能影响顾言的星途。 “不用，我自己能拿。”顾言没有看高梓萌，语气很淡。 高梓萌讪笑：“那快点拿过去吧，大家都饿了。” 顾言站定不动，他垂下眼皮看陈宇萱还拉他衣角，虽然一句话不说，但陈宇萱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她松手。 略显无力，陈宇萱放开手。 再没有阻碍，顾言转身离开。 他走后，高梓萌还站在厨房门口眯眼看着陈宇萱，那目光太过冒犯，陈宇萱感到不适：“高小姐有事吗？” 高梓萌撇了撇嘴角，而后甩着一头大波浪卷发、踩着细跟高跟鞋离开。 她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女生了。 顾言的手机里。 在她生日那天，顾言如约来参加她的生日会，虽然人是来了，却时不时拿手机看信息，他似乎在跟谁聊天。 一次她悄悄站在他身后，他果然是跟人聊天，对话框背景是一个女人，半/裸上身的女人，女人似乎在沉睡，显然那张照片是偷拍的，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画面太过曼妙唯美，一只手挡住镜头刚好遮住翘挺的花蕊。 高梓萌可以肯定那是顾言的手，他手腕上带有沉香手串，和他现在带的一模一样。 不用怀疑拍照前，他们都做了什么。 只是让高梓萌诧异的是，顾言不仅跟这女人睡了，还将她的照片设置为聊天背景。 应该是喜欢这女人的吧，像正常谈恋爱一样，把心尖的人设置为背景图。 如此想，高梓萌嫉妒得快疯了。 她追了好久都得不到的男人，私底下却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然而让她更意想不到的是，让她沉郁很久的女人，居然是眼前这个普通女人。 第111章 他的袒护 晚上十点。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 大厅的灯熄灭, 犹似迪厅的彩色光充斥大厅，红色、蓝色、黄色......许多颜色的光斑像无数只彩色蝴蝶走走停停。 家里音箱的音量调至最大, 震耳欲聋的舞曲让人振奋人心。 有人跟随节奏舞蹈，其他人拿着酒杯围观, 每个人身上都印有彩色光斑, 一时间人、酒、笑声都完全融为一体, 整个气氛热烈又欢快。 邓平喜在人群中央跳一段海草舞，也许故意来搞笑，跳舞时身体四肢极不协调，引来众人阵阵笑声。 “晓龙来一个, 晓龙来一个。” 海草舞过后, 所有人呼喊王晓龙。 无奈, 王晓龙进到人群来一段即兴舞蹈。 事先虽然没有说要玩舞蹈接龙, 但大家都自觉遵守规则, 跳得好，会引来尖叫和掌声，跳得不好，会伴随笑声和调侃，总之不管跳得好或坏, 每个人都被推出去舞一段。 陈宇萱站在人群圈外，偶尔能从人群缺口看到里面的人在跳舞，看到好笑的，也忍不住低笑一声。 “顾言！顾言！顾言......” 所有人都轮完以后, 众人高呼顾言的名字。 顾言站在人群之中淡笑推脱：“算了，我今天不想玩。” 这个生日会是高梓萌联系王晓龙一起过来帮他办的，他其实一点玩的兴致都没有。 “那怎么行，我们个个都上了，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能少得了你。”邓平喜第一抗议。 其他人跟着应和：“顾言！顾言！顾言......” 舔了舔嘴唇，顾言走进人群中央。 听随舞曲的节奏，顾言即兴来一段街舞，然而即便只是一段即兴表演，也比现场所有人的舞蹈来得激情澎湃。 王晓龙吹着响哨，不时大声赞叹：“顾言！牛B！” 对于顾言，他当成知己一样认可并欣赏，顾言跳舞有多厉害，恐怕他不是一个人知道。 以前跟他同时学一段韩国男团的舞蹈，他学一遍就会，整个舞蹈学下来并记住所有动作，他也只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王晓龙曾被大家誉为“音乐才子”，但他不是天才，没有人知道他默默付出过多少汗水，所以他一直坚信，没有谁生而就是天才，只有不断付出让量变成为质变的努力罢了，直到他遇到顾言，才知道天赋是一样可怕的东西。 杨希曼看着场内帅气活力的顾言，眼里生出几分情愫。 因为保养得好，杨希曼看起来很年轻，但今年已经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是婚配的年纪，很多人都劝她找一个年长的男人会疼人，但年长的男人身上往往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活力。跟一个活力四射的男人谈恋爱，和跟一个老气横秋的男人谈恋爱，心跳极速的频率大不相同，因为亲身体会过，所有杨希曼才特别钟爱那种有活力、胆大、怀到让人心痒痒的男人。 你说顾言是不是这种？ 人群中央，顾言一只手撑起倒立，衣服由于重力向下掀开，露出结实性感腹肌，只见他灵活的弹跳两次后，才起身结束这段即兴舞蹈，而场内气氛也到达最高点。 表演结束，所有人还在欢呼：“顾言！顾言！顾言......” 陈宇萱没有跟着呼唤，即便她也喜欢看顾言跳舞。 “还有谁没跳？一个都不能少啊！”高梓萌看向众人。 邓平喜笑道：“我我我，我还可以再跳一次海草舞。” “切——” 众人揶揄。 高梓萌一手抱胸扫视众人，最后笑眯眯看着人群外围的陈宇萱。 “那个小姐，她还没跳吧？” 众人顺着高梓萌的视线看向陈宇萱，昏暗的蓝色光里，只见她手上拿一包话梅，另一只手将一颗话梅送到嘴边，或许她把自己当成了吃瓜群众。 不知道是谁突然拉陈宇萱手腕，手上一颗话梅滚落在地，最终滚至顾言脚边。 只是光线太暗，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爱吃这个。 “轮到你了，跳一个！跳一个！” 被带到人群中央，陈宇萱茫然无措：“抱歉，我不会。” “不会也要跳，大不了你也跳海草舞啊。”高梓萌道，有人应和：“对，来个劈叉或者翻跟斗也行。” 劈叉、翻跟斗......想想都让人害怕。 陈宇萱从小就不是那种活泼的女生，她从没尝试过跳舞，更别说在人前跳舞。 “可能欢呼声不够热烈！请大家鼓掌欢迎！”高梓萌笑着欢呼。 很快一阵阵热烈掌声响起。 被众人施压，陈宇萱手心冒汗，下意识看向顾言，希望他能帮她说说话。 他站在钢琴旁边的位置，没有鼓掌，没有欢呼，没有像众人一样给她施压，但......也没有说一句话。 对视，沉默。 他没有护她...... 有点失落，也感到难过。 “跳一个！跳一个！跳一个......” “抱歉，我真的不会，或者谁教教我......” “跳一个！跳一个！跳一个......” 微弱的声音被整齐喧闹的声音覆盖，她想解释什么，但没有人在听。 无奈，无措。 看着围成圆圈的众人，她又开始想吐了。 忽而，王晓龙被推到人群中央，他回头看一眼顾言，而后对众人笑道：“我来，我来，我帮她。” 见王晓龙出面解围，高梓萌脸色微变：“不行！我就要她跳！” 她本想试探顾言，却不想王晓龙居然出来凑热闹。 “高大小姐，别太过分了，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意愿。”不在理会高梓萌，王晓龙踩着节拍跳起舞步，为让陈宇萱放轻松，他还特地来到她的面前，做出许多稀奇古怪的舞到动作，大家也像是忘记了什么，只顾着看他的表演起哄，很快所有人一起搞怪笑闹。 陈宇萱趁乱逃离现场，走上楼避开众人。 那种场合真的不适合她。 回到以前居住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摆设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床单被换上新的，衣柜里也空无一物。 高三那年，她离开时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间房，如今成客房了吧。 躺在床上，想到刚才混乱的场面，以及顾言冷眼旁观的模样，一股浊气堵在心口难以纾解。 手抚摸平躺的肚子，浅浅叹息。 从裙子衣兜里拿出话梅，含一颗后，陈宇萱躺在床上歇息。 那股呕吐感还没有消散，或许一会儿才会好。 “笃笃笃——” 有人敲门，心猛然一跳。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陈宇萱起身去开门，房门打开，是高梓萌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隐去面上的失落，陈宇萱冷声道：“有事吗？” 对于这个女人，她没有一点好感。 “当然。”高梓萌双臂环胸，一米六六的身高搭配七公分高跟鞋，她明显高出陈宇萱许多。 陈宇萱静默。 “刚才逼你跳舞是我错了，我来跟你道歉。” 她的表情，她的话语，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 “没关系。” 不想跟她惺惺作态，陈宇萱想要关上房门，然而另一个女生用脚卡在门边。 不是来道歉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要是以前她还有几分胆量应对这两人，但是现在...... 干脆打开门，陈宇萱推开高梓萌走出房间，只是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拉住。 “去哪？又想在男人面前装可怜？”高梓萌冷笑。 刚才因为她要陈宇萱跳舞，被王晓龙怼回了一句，害她在顾言面前丢脸。 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女人太会装，故意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让王晓龙在众人面前指责她。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甩开她的手，陈宇萱快步向前，细碎的高跟鞋脚步声紧随而至。 “别急着走啊，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似笑非笑的调侃语气。 陈宇萱没有回应。 “你跟顾言上床了？” 脚步不停。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没有回应。 “你之前向顾言求救的时候，他可没搭理你，你们恋情结束了吧？” “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很厌恶你，你居然还舔着脸缠着不放，贱不贱？” 脚步停顿，陈宇萱回头：“他也讨厌你，你缠着他不放贱不贱？” 讨厌她，讨厌跟他有几分暧昧的所有女人。 高梓萌愣怔，眉头蹙起：“你......” “他讨厌一个人时，很多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你自己看不出来么，高小姐？” 高梓萌面色铁青。 是的，大多时候他对她都十分冷淡，明明他对王晓龙和杨希曼又是另一种态度。 被触碰逆鳞，一向心高气傲的高梓萌怒火中烧：“贱人......” 下一秒，一个巴掌扇来。 “啪——” 没有一丝防备，陈宇萱身体向后倒退，却刚好踩到楼梯边缘。 想努力让自己平衡重心，身体却像铅块一样一直向后倒去。 “啊——” 凄厉的尖叫，从她身体里溢出，带着挣扎、慌乱和恐惧。 头向下，她听到一股短暂的风声，最后头部撞击木制阶梯，陈宇萱闷哼一声，痛感铺天盖地而来。 大厅里，欢快舞曲依旧振奋人心。 昏暗彩色的灯光里，几个男人举起香槟干杯，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玩狼人杀，一对情侣站在角落激情热吻，嚷叫声、笑闹声、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切都太过热闹欢快。 “晓龙是狼人！” “不对，阿喜才是狼人！” “反正我不是狼人，女巫如果毒死我大家肯定玩完了。” “......” 另一边。 顾言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厨房，脸上的烦闷太过明显。 “你在找谁？” 杨希曼走来。 顾言回头，一手插兜道:“没有。” 第112章 酸涩话梅 借着厨房的光, 杨希曼能看到顾言精致俊逸的侧颜, 有几分阳光，带几分硬朗, 以及让人迷恋的痞帅劲儿。 从他十七岁开始，杨希曼见证了他的成长, 从一个帅气稚嫩的少年, 一直成长为英俊杰出的男人, 这几年在现实生活里，她看过关于他最多的场景是，他一个人默默坐在钢琴前写歌，地上、钢琴上、全是废弃纸张。 去年, 他二十一岁的时候, 过年了他仍一个人留在首都, 杨希曼去找他时, 他和往常一样坐在钢琴前谱曲, 他的公寓里没有年夜饭，只有几盒吃过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桶装方便面。 城市里过年气氛浓烈，而他这里却显得格外冷清。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留下来陪他，于是去超市买些火锅的食材, 在大年初三的那个晚上，她陪他一起吃晚饭。 记得当时，她在厨房里简单清洗蔬菜，他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看她,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 半晌，他突然从身后抱她，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拥抱，有点暖，有点温柔。 他问她：你会对我好么？ 那一刻，心仿佛被拨弄了一下，整颗心都在颤抖。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转身看他，只是当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她看到他眼中的茫然和失落。 或许他想抱的人不是她。 她问：我要怎样对你好？ 愣了许久，他失笑摇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是不愿意说出捷径让她靠近他的心脏吧。 至那以后，她尝试对他好，但他却再没有抱她。 看着眼前的男人，杨希曼失落一笑：“过生日不开心么？” 顾言低头把玩打火机：“没有。” 看他紧绷俊逸的面颊，杨希曼忍不住想要触摸，只是指尖刚一触上，他偏头避开：“有事？” 杨希曼失笑：“这几个月你拒绝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不是跟哪个女孩谈恋爱了？” 顾言倚靠厨房门框，低头凑近杨希曼暧昧一笑：“希曼姐，我从8岁就学会牵女孩的手了，现在22岁会找女人很正常。” 定定看他，杨希曼问：“是谁？高梓萌？” 顾言嗤笑，笑里带几分嘲讽：“她啊，跟高梓萌差不多。” 杨希曼微愣，高梓萌是什么人，“睡遍半个娱乐圈男神”的豪门千金，经常同时跟两三个男人交往，难道顾言找的女人也这样？ “你......不介意？” 顾言瞥她一眼，没有回答。 许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转身离开，杨希曼愣愣站在原地。 可能是不爱吧，才会不介意。 如此想，杨希曼心里好受了些。 大厅依旧热闹非凡，彩色光斑像无数花瓣散落在房子里，造就一副自由绚烂景象。 杨希曼刚要走到大厅，便与慌慌张张的高梓萌撞个满怀，她向后踉跄两步，问道：“怎么了？这么慌张。” 高梓萌摇头，昏暗灯光里看不清她的深情：“没事，现在多少点了，准备切蛋糕了么？” “十一点二十六分，快了。” “哦。” 说完，高梓萌和一个女人一起混入人群，杨希曼跟在身后。 大厅沙发上，众人还在玩狼人杀。 所有人被王晓龙的狼人杀死，此时抱怨连天。 “啊杨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邓平喜抱头咆哮。 杨丹满脸歉意：“抱歉，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哈哈，对对，要是我也毒死他。” 邓平喜气得爆粗口。 新的一轮开始，顾言也被拉入游戏中，两盘下来，他发现自己不适合玩这个游戏，许是有心事，他说谎骗人总是漏洞百出。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阵欢呼声和强烈的舞曲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顾言......” 微弱的，痛苦的呼唤...... 心跳漏了半拍，顾言环顾四周，彩色灯光里，人们聊天继续聊天，谈恋爱的继续打闹，一切热闹如常。 “是卡了么？为什么狼人没有杀人？” “顾言，你是狼人吧？” 顾言目光转回手机上，点击他要杀的人，嘴里淡淡回应：“不是。” “顾言......” 又一声呼唤，微弱又凄婉。 心猛烈跳动，这一次应该不是错觉。 是她，她怎么了。 “顾言......” 声音似乎近了，顾言回头，目光在彩色光斑里寻觅：“陈宇萱——” 突然叫唤，身旁所有人惊了一跳，众人茫然地看向顾言。 那些微弱的叫唤，没有人听得见，只有他听见了。 顾言刚想起身去开灯，手却触上一片冰凉，低头，一个矮矮的身影就在他脚边。 “顾言......” 她牵他的手，手上的冰凉渗入他的掌心：“顾言，我疼......” 低小的，痛苦的声音，直绞得他心脏猛烈刺疼。 众人这才听到什么，却仍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顾言捏紧陈宇萱的手颤抖道：“开灯，开灯——” 王晓龙甩开手机，急忙站起身跑去开灯。 当灯光亮起，众人面露惊恐。 面色苍白的女人趴在顾言脚边，只见她浅色衣裙染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血水还沿着她小腿沾染白色布鞋上，几乎染红了半边鞋。 她是爬着过来找顾言的对么？不然为什么地板上会有血红的轨迹。 看着她腿间的猩红，顾言呆滞得说不出一句话。 “顾言，我疼......肚子疼......” 她唇色泛白，细密的汗水染湿额前碎发，那张小脸痛苦地揪成一团。 王晓龙先是反应过来，忙是看向顾言：“顾言？带她去医院。” “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快点送她去医院吧。”邓平喜皱眉。 其他人应和：“顾言，愣着干嘛？” “喂，她是不是怀孕流产了？” “都干嘛呢，赶紧把人送进医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 然而，当看到顾言眼角有眼泪坠落，所有人都安静了。 眼泪悄无声息，却又沉重深刻。 不知道是谁关掉音乐，此时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萱......” 他低头看她，声音微微颤抖。 众人惊愕。 他的目光，暴露太多的情愫，这一个字里，隐藏满满的爱意和疼惜。 她，他们，他爱她对不对？ 顾言蹲下身抱起陈宇萱，眼泪顺他高挺的鼻尖坠落，这最后一滴泪刚好滴落在她的唇边。 轻轻抱起她，顾言用脸蹭了蹭她潮湿的额角，温柔道：“不疼，我在。” 说完，顾言迈开脚步迅速走向玄关，抱她的那双手臂平稳有力。 尝到唇边眼泪的咸涩，陈宇萱低喃道：“去医院......” “好。” 声音平定。 莫名让人心安。 目送两人离开，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玄关口，高梓萌面色苍白，而一旁的杨希曼面露苦涩。 他找的女人...... 他不爱么？不是的。 那种自然流露的温柔骗不了人。 王晓龙想到什么，也慌忙跑出大厅。 院子里。 声控灯像是寿命将尽，发出昏黄垂暮的光。 车库里，顾言正要抱陈宇萱上跑车，王晓龙跑过来：“我开车吧，你抱她别让她太难受。” 顾言点头：“谢谢。” 三人上车，白色跑车驶出院子。 “开快点。” “我尽量。” 车子极速行驶，顾言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紧蹙的眉头至始至终没有舒展一下。 用脸颊感受她的额头，冷汗已经退散，她似乎好受了些。 “还疼不疼？” 低声问她。 陈宇萱没有说话，眼泪却从眼角滑出。 她紧闭嘴唇，嘴里似含着什么。 顾言低头凑近，嘴唇贴上，舌尖滑入她口中，将她嘴里的东西含进自己的嘴里。 又酸又甜...... 是一颗话梅。 安静看他，陈宇萱浅声道：“他爱吃的。” 她以前并没有特别爱吃话梅，直到怀孕以后，她几乎每天都吃话梅，她想这一定是宝宝想吃，所以她在包里准备了好几包。 他...... 他们的孩子吗？ 顾言心口一颤。 “他现在还想吃么？”他问。 眼泪模糊眼眶，陈宇萱摇头：“不知道......” 亲吻她额头，顾言呼吸不再平稳：“别怕，没事的，会好的。” “......嗯。” 可是。 谁都知道这可能性太过渺小...... ....... 顾言第二十二岁生日在医院里度过，没有人说生日快乐，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高级病房里，这里布置得像家一样温馨舒适，顾言看着床上安睡的女人，眼里布满困倦的红血丝，此刻面容阴郁。 在那之前，他怨她什么？ 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果可以，他只想要她别受伤。 抬起她的手，轻咬她的指尖，顾言低声道：“我爸说的对，我能跟你计较什么呢？你疼了，我也不会好受。” 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牵着她的手入梦，梦里并不安稳，里面到处是鲜红血迹。 猛然醒来，身上多了一床被角。 入秋了，天气转凉，空气冷冷清清。 看着床上背对他的陈宇萱，顾言沉默。 是她吧，把床尾的被角给他，自己的脚则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 心像是被什么包裹着，此刻异常柔软。 很多时候，她总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握住她的脚丫，一片凉意。 “笨，你不可以受凉。” 她现在的身体那么虚弱。 给她盖好被子，迟疑了一下，顾言也上了床。 高级病房里的床不小，所以两个人躺在一起并不拥挤。 被子里他从身后抱她，脚缠上她的小脚，用脚背温暖她冰凉的脚心。 “萱萱，我们还会有，以后什么都有......” 第113章 我也爱你 深夜, 陈宇萱被热醒。 她的身后贴着一个炽热胸膛, 像是小太阳一样，热量透过薄薄衣衫传递而来。 偏头回去看他, 他身上沾染血迹的衣物被丢在地上，此时的他赤身睡在她身旁, 可能太疲倦, 他睡着了, 新染的栗色短发有些凌乱。 艰难地翻过身，和他面对面侧身安躺，他的脸就在眼前。 浓密有型的眉毛，睫毛黑长的眼睛, 高挺俊秀的鼻梁, 鼻翼浅浅的黑痣, 浅薄好看的嘴唇...... 他啊,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睡在她身旁了？ 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直顺着眼角滑落，染湿了一片枕头。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长大了，像她多一点还是像他这样？ 如果是男孩, 脾气不能学他，他不能太调皮，否则她一定管不住他...... 可是，终究是没有缘分。 半晌, 顾言睁开眼睛，看到流淌泪水的陈宇萱，眉目同样染满了哀伤。 他伸手给她擦拭眼泪，可是却什么都止不住。 他的萱萱，一定是水做的。 “对不起。”顾言满含愧疚。 陈宇萱摇头，眼泪还在流。 “我错了，别哭了。” 小时候，顾言惹陈宇萱哭时，会安安分分来到她面前认错，也会像这样说：我错了，别哭了。 和小时候一样，陈宇萱流着眼泪回答：“嗯。” 只是长大后的哭，虽然无声无息，却也最叫人心疼。 靠近她，顾言亲吻她的嘴唇，哄她道：“甜的。” 静静看他，她没有说话。 顾言舔了舔嘴唇，而后道：“我可能亲到鼻涕了。” 很快，陈宇萱被他气笑了：“你，真恶心。” “谁恶心了？”顾言起身拿床头柜上的纸巾，先给她擦拭眼泪，再用另外一张帮她擦鼻涕：“医生说明后两天可以回去调养了，你想住这里还是回家？” 愣了一下，陈宇萱道：“回家吧。” 顾言笑了：“好。” 第二天回到小房子里，家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想着他可能请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清理了，陈宇萱便不再多问。 “一会儿家里会来人。”抱着她走进大厅，顾言低声道。 “谁？”陈宇萱问。 他道：“我没有信心把你照顾好，所以想请两个保姆，一会你帮我挑，挑两个能干的留下。” 陈宇萱皱眉：“不用请保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你现在是要坐月子的你知道么？”顾言低头看她，表情有点严肃。 发现他已然成熟了不少，陈宇萱没有再说话。 提到这个，心里都像是生了一根刺，两人都自觉地避开话题。 没过多久，家里果然来了七八个女人，都是家政公司里能干的保姆。 这些人里，最年轻的有二十八岁，最老的有四十二岁，知道她们的客户是顾言，她们看起来显然兴奋又激动。 等七八个人带上简历，轮流自我介绍过后，顾言手搭上陈宇萱肩膀：“你拿主意吧。” 陈宇萱选了那个最为年轻的女人和另一个看起来同样精干的女人。 剩下的人只能失望而归。 年轻女人叫陈娟，二十八岁就被评为十佳保姆，想来一定很能干。 而另一个叫黄翠莲，她会做很多地方的菜肴，陈宇萱想借此机会跟她观摩学习。 下午，陈宇萱在房间里午睡，顾言开车去C市郊外农场买几只乌鸡和土鸡，医生说坐小月子不能吃太补的东西，像红参、人参、西洋参都不合适，应该吃些清淡高蛋白食物，又询问了有经验的保姆，她们说吃土鸡搭配阿胶红枣滋补身体，所以才去了一趟农场。 将四只茫然又无辜的土鸡扔在跑车副驾驶座上，顾言又开车回到市区。 回到家里，顾言把几只捆绑爪子的鸡带进厨房，又将新买的阿胶红枣放在桌上，交代保姆晚上要做的几样膳食后，才上楼去看陈宇萱。 等顾言离开厨房，两个保姆小声议论。 “那位陈小姐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好像不是明星。” “真好啊，跟这么帅又有钱的男人谈恋爱，关键是还会疼人。” “可不是，我男人在我坐月子的时候，还整天在外头跟几个朋友胡吃海喝，气得我差点要跟他离婚。” 另一边，顾言走上楼梯，站在陈宇萱房间门前，还特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看看有没有沾染农场的鸡鸭味儿。 慢慢推开房门，房间里昏暗静谧。 以为她还在睡，却听到她低柔的说话声。 “元白哥，你再坚持两天，我让他帮你。” “你不用担心我，我跟他和好了，他应该会听我的劝。” “嗯，别担心。” “那我挂了，再见。” 电话挂断，房间恢复寂静。 窗帘紧闭，光透过窗帘闯入房间，昏暗的光让人有些烦闷。 顾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听到房间里有轻微响动，他才打开房门走进去。 “你回来了？” 看到他，她似乎很开心。 拉开窗帘，光将房间照得极亮，顾言坐到床边看她：“肚子还疼么？” “现在不疼了，可能晚上又会疼。” “那晚上我给你按摩。”顾言淡笑，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陈宇萱也笑了：“好。” 晚上，陈宇萱吃了三碗乌鸡阿胶汤后，便又被顾言带入房间，洗澡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甚至翻看她内裤的血量。 陈宇萱洗完澡后，顾言也脱衣服洗澡，晚上八点，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八点就睡了？太早了。” 漆黑里，两人在被子里说悄悄话。 “早睡早起身体好。”顾言说。 将陈宇萱搂入怀中，他亲她额头。 黑暗里，两人搂抱了一会儿，陈宇萱道：“顾言？” “嗯？” “你能不能帮一帮周元白？” 静默。 “四年前那场风波，是他帮了你。” 见他仍没有说话，陈宇萱又道：“你如果不相信他的公司，可以去见见他的人，他很优秀，无论是管理能力还是工作能力都很强。” 顾言轻笑一声：“他很优秀？” “嗯。” 顾言：“......”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在他面前夸他...... “你帮他吗？” “帮。” 竟然意外的顺利，陈宇萱怀疑自己的耳朵，伸手触摸他的脸颊：“没关系，你可以先去了解再看看能不能帮，帮不了我们就不帮。” 她体贴温柔得像个小媳妇，顾言闷声道：“嗯。” 第二天，顾言说经纪人给他安排工作在F市，陈宇萱也想回F市，顾言坚决不让，他要她坐完小月子才能离开，他两天后就会回来。 离开时，陈宇萱送他到门口，给他整理衣衫，耐心交代道：“路上注意小心，工作的事情慢慢来，迟两天回来也没关系，我都会在这个家里等你。” 刚起床，她还没来得及梳洗，一头乌黑秀发仍披在肩头，几缕细碎的发丝垂在她脸颊一侧，使得她面上的轮廓异常柔和。 也许他爱的，就是她身上这股温柔。 抬起她的下巴，顾言低头凝视，半晌他俯下身，唇贴上她的唇。 这个吻，是两个人都没料到的，完全出自身体的本能。 把她抵在墙上，顾言霸道深吻，舌尖引诱她主动跟他嬉闹缠绵。 半晌，就在陈宇萱快要窒息的时候，顾言放开她温软的嘴唇，却仍爱恋地舔咬轻扯她的下唇瓣：“我赢不过你，陈宇萱，我还是爱你。” 用手揉了揉她泛红嘴唇，又仔细看了她一眼，顾言转身走出大门。 他走后，大厅变得寂静，陈宇萱平复狂乱的心跳，看着门口的方向低喃道：“我也爱你。” ...... 回到F市，顾言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接下来要开展四十八场演唱会，在那之前，他还能休息几天。 来到F市当天，顾言先去看陈爸爸陈妈妈，陈宇萱出事这几天，她骗他们说跟出版社编辑去一趟首都，顾言陪陈爸爸喝小酒时，谈话中倒也没露出一丝破绽。 和陈宇萱一样，他也不希望两个大人替他们操心。 第二天早上，顾言开车去周元白的公司。 进入写字楼大楼，顾言只戴一顶棒球帽，他今天没有带口罩，所以很多人都认出他，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本职的工作，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或是录视频。 等顾言乘坐电梯上楼，大厅还一片沸腾。 而大厅的展牌上，还有他代言产品的巨大海报，这个世界真奇妙。 周元白的公司在十二层，大小约一百四十多平米，可能公司找不到客户，公司里的员工都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的看电脑玩手机。 公司大门敞开着，所以顾言很顺利便进到这间不大的公司。 敲了敲前台桌子，年轻女孩抬头，看到顾言，整个人痴傻。 “我找周元白。” 安静。 顾言皱眉：“去叫周元白。” “哦，哦。”女孩脸红，随即慌乱地跑进大厅办公室，跑到老板的个人办公室。 十几秒后，周元白走出来，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稀客啊，不介意的话，来我办公室坐坐？” 顾言走过去，经过大厅办公室，那些无事可做的职员像煮开的水一样迅速沸腾。 等顾言进到周云白办公室，大厅议论声成片。 “我的天啊，真的好帅，比我们老板都要帅。”女职员赞叹。 “妈呀，男神居然刚刚经过我面前，我现在激动得要晕过去了。” “我还说要买他演唱会门票去看他，没想到现在看到了真人。” “.......” 《唱作人》之后，顾言人气暴涨，他的粉丝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办公室里。 顾言和周元白面对面坐着。 周元白给顾言倒一杯茶，顾言慵懒靠坐办公椅上，不发一言。 气氛有点微妙。 这个今年才22岁弟弟，存在感不是一般的强大，周元白失笑摇头。 “滋味怎样？”顾言问。 周元白：“不怎么好。” 对视，静默。 当茶杯上的白烟越来越淡，顾言道：“我可以帮你，但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 几乎只在半秒之间，周元白急切回答，他需要他这一颗灵丹妙药。 “离开她，离她远点。” 对视顾言漆黑眼眸，周元白先是愣了一下，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如果我不离开呢？我爱她不比你少，况且她会帮我搞定你。” 果然，见顾言面容铁青，周元白暗自想笑：“我对体贴温柔的女人没辙，我爱她，她也爱我，就算现在她有了你，我也不会跟她分开。” 顾言唇角冷冷牵动，额角似有青筋凸起。 周元白继续挑战极限：“其实女人的想法挺简单的，多交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找一个老公多一个家。” 第114章 归家心切 顾言捏紧茶杯, 但面容表情很淡：“你信不信, 她现在只想跟我过，我不是怕你介入, 我只是在意你们的过去。” 她曾说，船只想给花一个彩色世界。 所以, 他姑且理解为当年她为了他跟周元白互换微信, 跟周元白约会看电影, 跟周元白......过夜。 这些过往，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或许是偏执，又或者是占有欲在作祟, 他接受不了她跟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一天、一次也不行。 四年后, 当知道陈宇萱还跟他有来往, 甚至还费尽心机要帮他, 所以当时才会这么生气。 他给她的卡里面有几千万，已经足够她买十几二十套房了，可她偏偏瞒着他联系周元白去买房，终究是他的钱抵不过周元白的一个人情吧。 有些事情越想抱怨越多，但是陈宇萱出事以后, 他想通了一件事，不管怎样，他现在还是想要她，计较太多只会让两个人难过。 “你怎么确定她想跟你过？”周元白似笑非笑。 顾言：“她怀孕了, 我的，她想给我生下孩子，可惜被推下楼梯流产了。” 一个女人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周元白错愕。 被推下楼梯流产了。 几个字的描述，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记得昨天打电话时，陈宇萱只字不提，她为顾言忍下的痛，是不是从来不会告诉给任何人？ “顾言，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拥有一个愿意为你默默付出的女人。”周元白摇头失笑：“她甘愿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不仅没有好好珍惜，居然还让她受伤。” 顾言抬眼，被情敌指教，显然面露不快：“我没好好珍惜？” “你敢说这段时间，你没有让她伤心难过？” 冷冷看着周元白，顾言没有辩驳。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帮你吗？”周元白笑问。 顾言心忽而收紧，冷声道：“你是帮她不是帮我。” 他不需要他们这么做。 “这种话，她听了一定会心寒。”周元白平静喝茶：“当时你身上有这么多负面舆论，无论你走到哪都会有人指指点点，谁帮你都会惹来一身腥，你肯定以为我会参合这件事，一定是小萱给了我什么好处。” 顾言平静看他，不置可否。 周元白淡笑：“一开始她是想骗我来着，你看，她为了护你，可以不惜代价去骗人，好在她还算善良，她骗不了人。” 顾言目光一顿。 “等我知道原因后，我很生气，我凭什么帮你们，你们惹出来的事凭什么叫我给你们收拾，承认跟哪个女人开房让全国人一起讨论，呵呵，这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所以……我跟她要了两百万。” 顾言皱眉。 “对，她当然没有钱。”像是读懂他皱眉的意思，周元白笑了：“所以......她跪在了我的面前。” 顾言脸色一变，心在狂乱跳动。 “长这么大，她可能从来都没有跪着求人吧？她把你视为爱人一样珍视，她一心只想给你好的结果。” 喉咙有些发痒干燥，顾言说不出一句话。 情绪平复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晚，你们在一起了。” 记得前一个夜晚，他把她带到旅馆里做-爱，做到一半她接一个电话后要离开，甚至摔了手机不让他查看里面的信息，当时第一次感受到，她对他可以这样决绝。 然后是第二天早上，她跟周元白一起从小区里出来，她身上穿着那男人的T恤，所有人都说他们一起过夜，前一晚的视频监控里，他们也是相互搂抱着进到小区，他自己都找不到理由继续欺骗自己。 当时，她一定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疼。 周元白回忆过去，四年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却仍记得那个女人在他呕吐的时候给他拍背时的温柔：“我那夜喝醉了，她带我回小区，我吐了她一身，她就着那一身脏东西守了我一夜，等我醒来，她就跪在我面前，一直跪到天明。” 后来他答应了，是他故意跟媒体爆料引来记者，然后配合陈宇萱承认恋情。 顾言愣怔。 过去所认为的一切，确是另一种模样，脑子有点混乱。 她没有背叛，她只是把他送到岸边，然后把自己隐藏起来。 心猛烈跳动，沉郁的心结像出土的芽，终于见到光了。 顾言低笑，眼里藏下湿润的柔情。 “我当时给你背锅，我现在要你还人情，这并不算过分吧？”周元白身体靠向办公椅，笑道：“就算你不认，就算是她欠我的，你帮不帮还？还是说，你让她一直惦记我的恩情，让她一直记住我的好？” 顾言按了按太阳穴，似笑非笑道：“果然是当老板的人，口才真是了得。” “谢谢夸赞。” 对视，两看相厌。 顾言戴上帽子站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走出办公室的门。 他要回去盘问那个女人，等两人口供一致了，他再看心情要不要帮。 什么人情，不一定现在还，要说良心，他顾言不一定有。 顾言做飞机回到C市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刚下了飞机，她打来了电话。 “我刚才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 深秋，夜晚的风格外清冷，但此刻他的心却异常的暖。 “一直打我电话么？是想我了嗯？”走过机场停车场的通道，顾言推着行李笑问。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也不搭理他的情话：“今天工作辛不辛苦？今晚别睡太晚，要养好精神。” 顾言舔了舔嘴唇：“你先回答我，想不想我？” “......想。” “那，二十分钟后，我回去让你抱个够？” “你回来了？！”她似乎很意外，还有点小欣喜。 顾言笑了：“嗯。” 进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顾言开车穿过繁华城市，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这一次，他对路的前方有了期待。 车子进入市区，天空下起蒙蒙细雨。 车前刮雨器在挡风镜前来来回回，城市发出朦胧闪耀的光。 或许是下雨天，才会特别想要归家。 车子开进小洋房的院子里，当车前近光灯扫过房子，竟照出一个单薄娇柔的身影，她在门前等他归家…… 把车子停进车库，她也走进车库，眼里闪动着亮光。 他回来，她很高兴对吗？ 开门下车，顾言抱起陈宇萱：“外面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把你的外套都穿上了，还不多啊？。” “这多吗？” “我在这边没有衣服穿了。” “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买。” “你陪我？” “嗯。” “商场有很多人，肯定会有人认出你。” “你别管，反正我陪你去，你衣品不怎么行，我真怕你衣服混搭。” “......” 进到房子里，顾言放下陈宇萱回头关上大门。 陈宇萱弯下身想给他拿拖鞋，却被顾言拉起按在门板上。 两人对视，空气变得暧昧。 他是不是一直在忍？他是不是想亲亲了？可是她…… 陈宇萱心跳加速。 将她两只手定在门背上，顾言低头凑近，用鼻尖滑过她细腻面颊：“你想不想亲我？我乖乖给你亲啊。” 陈宇萱抬头看他，想靠近，他站直身体，她亲不到他。 这人...... 掂起脚尖要亲他，却只亲到他的喉结，可能太痒，他在笑，喉结上下滚动。 “嘶~疼。”陈宇萱忽而皱眉。 顾言紧张看她，低头要去揉她肚子，却被陈宇萱抱住脑袋，终于嘴唇碰到他的唇瓣。 顾言眯眼，也不在意她使诈，没有再逗弄她，舌头闯入她口中缠绕。 陈宇萱不擅长接吻，通常都是顾言带动，口中分泌的唾液太多，而他每次都不嫌弃。 半晌，顾言抱着陈宇萱，闷声道：“不准再离开我了。” 陈宇萱抱紧他：“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这么结实了？抱起来那么踏实又舒服。 只是......两人之间有障碍物。 可能太久没有，他...... 他还亲吻她的肩头，似乎意犹未尽，陈宇萱有些不知所措。 稍稍动了一下，他呼吸粗重了几分，沙哑道：“故意的嗯？” “没有。”陈宇萱仍是一脸茫然。 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平静不下来，开始把她的手往下拉。 下一秒，陈宇萱脸迅速爆红。 那人手没闲着，嘴巴也没闲着：“哇~萱萱姐姐欺负小顾言。” “我......” “我要跟陈阿姨告状，说萱萱姐姐对我耍流氓。” “......” 妈呀，为什么这种事他那么得心应手。 第115章 温柔依旧 这几天, 微博热搜榜上不太平静。 某知名集团千金因为艳照曝光, 成为千万人瞩目的焦点，不少人猜测这位高小姐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 早有听闻她私生活混乱，之前却没有人敢曝光, 而这次竟然来这么一堆猛料。 想来这位高小姐, 这段时间日子不会太好过。 C市小洋房里。 顾言还在睡觉, 他没有穿睡衣，一只有力胳膊压在被子上搂抱陈宇萱的腰。 陈宇萱床的这边已经没有位置，而他那边空空荡荡，两米宽的双人床, 被他睡成一米宽的单人床, 似乎非要跟她挤一米宽的位置才舒服。 慢慢起身, 拿枕头给他抱, 陈宇萱洗漱后坐到书桌前做一些文摘的翻译, 这些文摘她之前看过，觉得很棒，所以忍不住把它们翻译下来。 以前她翻译书籍时，都会在旁边准备一本厚厚的汉英词典，或许是水平提高了, 她现在不用汉英词典，也能顺利地将一篇文摘翻译下来。 顾言不知何时醒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动被子的声音后，他赤脚走到书桌前。 他没有穿上衣, 只穿了一条墨色睡裤，他怕热，又怕她会着凉，所以房间里的暖气温度偏高，而他自己则是脱衣服睡觉。 见陈宇萱一边看着文摘，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录入文字，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从桌上拿起一包烟。 刚要点燃一根烟，陈宇萱拿走他嘴边的烟：“不准你抽烟。” 看着她抢走烟的那一只细白的小手，顾言舔了舔嘴唇。 记得十七岁去北河镇时，他们要去镇上买年货，她忙前忙后搬了很多东西，那时候他触摸她的手，有些粗糙还带着厚实的茧，现在她的手已经变得柔软许多，往后他还可以把她养得更金贵。 “可我烟瘾犯了。”顾言揉了揉太阳穴。 把烟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陈宇萱从自己小背包里拿出戒烟糖送到他嘴边：“吃这个。” 睨她一眼，顾言嚼起了戒烟糖：“等你好了，我如果烟瘾犯了，我们就去床上运动。” 陈宇萱轻笑，忍不住捏他的脸：“如果一天犯烟瘾很多次，你能行吗？” “你让我歇歇，就还行。” 看着对方，两个人都被逗乐了。 情侣间的私密话，有时候就是这样没头没尾。 “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公平的，公正的。” “这个、这个呢？” “洞察力、表现力。” “哦。”顾言点头。 他学习不好。 陈宇萱双手贴上他两边温热面颊：“英语不好，唱英文歌怎么办？” “有老师教我，我也在学。” “有好好学习么？” “没有，你教我，我就好好学。” “我不会。” “你会。” “我不会。” ...... 下午。 C市国贸大厦地下停车场。 陈宇萱站在法拉利车旁，低头看进车里：“好了没有？” 那人没应。 又等了一会儿，车门终于打开，网红熊棕色脑袋探出车门，因为头太大，他卡在车门那里出不来。 陈宇萱嗤笑：“行不行啊，要不你别出来了。” “帮我拉一下我的头。”顾言道。 陈宇萱上前帮忙，两个人都在笑。 陈宇萱做小月子身体快发霉了，顾言在别的城市忙完工作，又坐飞机过来陪她，而今天他要带她来逛街。 以防被粉丝认出，又引来一堆话题，所以顾言准备一套网红熊服装陪她逛街。 你见过带名表、喷香水要约会的网红熊吗？或者把头卡在跑车门框上出不来的网红熊？ 陈宇萱现在是见到了。 “你就不能先出来再带上？” “有监控。” “......” 折腾了一会儿，他出来了，陈宇萱看他这个新造型，忍不住想笑。 没有了孩子，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他是用这种方式哄她开心吧。 牵着这只笨熊走进电梯，每次看他，都只见一个硕大的熊脑袋。 “我们去哪儿？” “先随便逛逛，然后去给你买衣服。” 陈宇萱没有任何异议，等到电梯门打开，她牵着他走出来。 这片商业楼一二三层楼都是美食店，有火锅店、泰国菜、日本料理、自助餐等，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男孩女孩很多。 陈宇萱刚牵顾言经过一楼街区，沿途经过的几个女孩看到这只高高的可爱的网红熊，纷纷跑过来逗弄。 女孩们太过热情，作为正牌女友的陈宇萱被挤到旁边。 “熊熊太高了，一定是男孩子。”一个女孩笑道。 另一个女孩：“熊熊你能抱我起来吗，我要公主抱，我想拍一张照片。” 顾言摇了摇熊脑袋。 见熊熊拒绝，女孩开始撒娇：“求求你了熊熊，我不重，你肯定能抱我起来。” 顾言用手指了指陈宇萱的方向，道：“先问问我女朋友，她让我抱你，我就抱。” 听到声音，女孩们苏了，这声音，这身高，绝逼是个帅哥。 女孩们围向陈宇萱：“小姐姐，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陈宇萱笑着点头：“嗯。” “能看吗？” “不能。” 女孩们失落。 “能让他抱我吗？” “不能。” 女孩们恹恹离开。 等她们走远，陈宇萱忍不住掐他的腰：“你都穿成这样了，还能招惹女孩子？” 顾言挠了挠熊脑袋，看起来无辜又茫然，陈宇萱想气又想笑。 往前走，看到有奶茶店，陈宇萱说想喝奶茶，结果被顾言一把抱走，脚底像抹了油一样快快跑远。 他不让她喝奶茶，她还差几天才出小月子。 “但是我口渴了。” 顾言抱着陈宇萱停下脚步：“那也不准喝奶茶。” “那我去买矿泉水。” “你不能喝冷水。” “......” 让她渴死算了。 他把她抱在木制长椅上，熊爪子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接热水。” 享受他的体贴，陈宇萱即刻点头：“好，快点回来。” 顾言笑着回应：“五分钟。” 看着高挑挺拔的笨熊走远，陈宇萱嘴边染满了笑意。 有男朋友陪着逛街的感觉真好。 低头看手机，阅读一篇文章后，他还没有回来。 站起身左右寻觅，却见前面另一个木制长椅上，一头笨熊在给另一个女孩送小布狗。 看那身高，那体型，分明就是顾言。 有些恼怒，陈宇萱走上前，伸手便往他熊脑袋上拍一下：“你在干嘛？” 被打了一下，笨熊本能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有点蒙，茫然地把怀里另一个布娃娃递给陈宇萱，陈宇萱没有接，只清清冷冷地看他。 收到小狗的女生见熊熊被打，忙站起来护在身后：“你又干嘛打他。” 被反问，陈宇萱刚才还没这么生气，现在好了，一股火闷在心口不上不下。 干脆不理他了，他爱干嘛干嘛。 一个人穿过热闹街区，走了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看他，那头笨熊默默走在身后。 继续往前，走到一个橱窗前，陈宇萱停下脚步。 橱窗里，模特穿着一件纯白婚纱，裙身亮片闪着晶亮的光芒，白色裙摆像孔雀屏一样展开着，这么漂亮的裙子，不知道她穿起来会不会好看。 或许每一个女孩都曾幻想自己穿婚纱的模样，幻想自己能嫁给所爱的人，然后幸福美满。 牵着熊的手，陈宇萱问他：“你会给我挑选婚纱吗？” 身旁的熊愣了愣，没有说话。 陈宇萱继续道：“你给我选的，一定是最好看的婚纱。” 熊偏头看她，而后掰开她的手，经过她身旁走向下一个平行电梯口。 陈宇萱错愕，有些失落地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 没有回应。 “你牵着我走好吗？我有点累了。” 沉寂。 看着他走上平行电梯，陈宇萱有点难过，跟着他走上平行电梯，身体相隔两米的距离。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陈宇萱难过好久，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没关系，我们回家吧。” 大熊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等到电梯滑向二楼，他突然快速跑开，陈宇萱心口一疼，下意识的向前追他：“言，你去哪？” 只是他跑得太快了，她没跑多久，小腹就开始疼了。 蹲下身忍过一波阵痛，陈宇萱眼睛微微泛红。 他怎么可以这样坏...... 过了一会，等肚子好受了些，陈宇萱慢慢走到木制长椅上，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然而，他的手机却在她背包里。 有点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委屈和难过。 正想着她要不要坐地铁回家，忽而商场广播声响起。 “陈宇萱小姐，你男朋友在一楼服务台等你，收到通知请马上到一楼服务台......” “萱萱，你在哪？” 是他的声音。 有些担忧又带着急切。 一滴眼泪缓缓滑落，最近她太容易哭了，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柔软？ 擦掉眼泪，陈宇萱又是哭又是笑地坐平行电梯下楼，在几个路人的指引下，她终于找到一楼服务台，那只大熊脖子上挂着一个暖水瓶在等她。 加快脚步往前跑，一直跑，直到撞进他的怀抱。 沿途的路人好奇看过来，但他们此刻不想顾及任何人。 “不用跑这么急，我哪儿都不去，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他抱着她，手轻轻揉着她的头。 听到他的声音，陈宇萱情绪又上来了：“你去哪了？” “接水了啊。” 说完，他向她展示脖子上军绿色军用水壶，是那种老式的不锈钢的、又土又时尚的军用迷你水壶。 他把绿色水壶挂在脖子上，看起来真接地气。 “哪里弄的？” “水壶是我买的，热水是我到别人店里接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壶盖给她倒热水，动作小心翼翼。 “刚才你为什么不理我？” “嗯？” 茫然的他。 难道不是他？ 静默片刻，陈宇萱噗嗤一笑：“还好，不是你。” 还好，他还在她身旁，对她温柔依旧。 第116章 郎才女貌 最近, 网上一个美女翻译官火遍全网。 在国内一个重要会议上, 领导人引用许多富有文化内涵的古诗词，然而一经美女翻译官之口翻译出来, 举座皆惊。 第二天，多家媒体将“当今最火、最受欢迎、最上镜的英文女翻译”等诸多形容词加之与这位美女翻译官的身上, 一时间, 这个温婉浅笑、气质娴雅的女孩成了网络红人。 这位美女翻译官不仅翻译水平高超, 关键是她长得太过年轻漂亮，重大会议视频里，只见她淡妆优雅得体、皮肤白皙细腻，五官清纯脱俗,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温婉得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兰花。 不仅是走红, 她相应翻译的古诗词也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 That is half of the people who have embarked on a one hundred mile journey may fall by the wayside. 亦余心之所向兮, 虽九死其犹未悔。 For the ideal that I hold dear to my heart, I will not regret a thousand depth to die. 诸如此类的翻译, 满满都是可圈可点。 网友们无不惊叹:追星就要追这样的星! 有网友搜索她的个人资料，发现她是《船》《稻草人》《皮科尔•沃克》《杜勒斯的职场》的译文作者，她的原著作品《不用等待的等待》《默默爱你》也已经出版，并在网上热卖。 网友继续深挖，发现这个叫陈宇萱的女人还有更令人惊诧的一面。 从她二十二岁开始一直到二十七岁, 她做过许多慈善，比如为偏远山区建立希望小学、为地震救灾活动捐款千万、资助一百二十三个山区贫苦学生完成大学梦...... 一个翻译官，一个著名译文作者，就算再有钱, 也不能豪气地随手捐款上千万，想来她的背景一定不简单，再看这堪比明星般的长相气质，想来应该是哪个善良的富豪千金。 经过网友一番地毯式搜索，最终挖出她的真实身份，她不是什么富豪千金，她只是从北河镇上长大的女孩。 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能有今天的成就地位实在不简单，于是又有人纷纷猜测，这位才貌双全的美女翻译官背后是不是有个大金主，如此像人生开了挂一样的成长历程，实在叫人惊诧不已，一时间几天过去，网友对她的关注不减反增。 在美女翻译官火遍全网的第二天，有人怀疑她是顾言《舍我取谁》的MV的女主替身。 这是一首欢快的说唱乐，MV里讲述一个舞者和一个粉红女郎的故事，而其中有一幕是顾言将女郎堵在满是涂鸦的墙角，将她双手按在墙上霸道热吻的画面。 当时MV出来的时候，言粉们都酸了，心情也格外复杂，她们喜欢看顾言跟女人激情的画面，又不愿意接受他真的跟女人亲热，虽然评论里各种哭天喊地，但是重复回放那短短两秒镜头的人却不占少数。 现在再看MV，那个被顾言热吻的女人，还真像这位美女翻译官。 但是一个正经的翻译界精英，一个是娱乐圈里颜值与才华并存的巨星，两人怎么看都沾不到边。 然而...... 在美女翻译官火遍全网的第三天，顾言在微博上晒出结婚证，结婚证上的男人女人正是顾言和这位美女翻译官，一时间全网沸腾了。 之前有关顾言的花边新闻可不少，娱乐媒体也是隔三差五就爆出他又跟谁约会被拍，那些女人有的是网红主播、有的是某集团千金、有的是十八线女艺人，而跟他闹出绯闻的女生通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品太差、黑历史太多。 很多人都道顾言挑女人的眼光太差，专挑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而现在他的结婚对象是这位美女翻译官，言粉们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了。 庆幸的是，这位美女翻译官是圈外人，是个正经的优秀的女孩。 难过的是，才二十七岁的顾言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陈宇萱，优秀翻译官、现代作家、慈善达人。 顾言，歌手巨星。 两人都太过优秀，没有谁配不上谁，如此，网友们只能献上祝福。 一栋高楼大厦，一间明亮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十几个人都直定定看向顾言，这些人里有经纪人张化铁、有化妆师、声乐老师、造型师...... 这是一个优秀的团队，此时团队所有的人都在审视顾言。 这小子偷偷结婚也就算了，他明明可以隐婚，偏偏他这么高调地宣布结婚，也不害怕会影响人气。 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位置，顾言转动手上笔杆，也不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面上没有一丝压迫感。 现在整个团队都靠顾言吃饭，没有谁敢说他什么，就连经纪人张化铁，这几年对他也总是和颜悦色。 但是，对于顾言这次官宣结婚的事情，此时的张化铁面色黝黑。 又见顾言没有一丝悔改，张化铁摔下几份文件走出会议室。 所有人看着张化铁远去的背影都不说话，等他走后不久，会议室的平静被打破。 顾言笑着站起身：“走，请大家吃饭。” 众人一改之前的严肃表情，纷纷笑着道贺：“恭喜啊，顾言，什么时候结婚也不告诉我们。” 这个团队的所有人，已经相互认识了很多年，虽然工作中偶尔会有摩擦，但大家更多时候是朋友。 顾言摸了摸鼻子：“五年前跟她领证，现在告诉大家应该还来得及，下次来给大家发喜糖。” 五年前...... 他二十二岁的时候...... 卧槽。 众人目瞪口呆。 ....... 北河镇。 一阵喜庆的鞭炮声冲入云霄，陈家院子里锣鼓喧天，四个年轻小伙头套狮子服，正在人群中央舞狮子。 只见一只狮子腾空而起，嘴里一副对联滑下：福同天地共在 另一只狮子也猛地跳跃，嘴里另一副对联滑下：寿比日月同辉 今天是陈家两老的八十大寿，陈大伯特地请市里的杂技团来北河镇上表演，说是给两老祝寿，实际上就是想告诉整个北河镇的人，他陈大伯对两老有多孝敬，比起那在大城市里享尽荣华富贵的三弟更会做人。 陈家两老坐在院子前，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心一直凸凸直跳，陈老太太颤抖着缺少几颗门牙的嘴，想对着陈大伯说着什么，但终究也说不明白一句话。 表演结束，菜肴上桌，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 来的亲戚实在太多，北河镇上跟陈家关系稍好的人家也都来了，一时间陈家院子里坐满了人。 陈宇萱也回来过爷爷奶奶的八十大寿，她现在走到哪儿都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陈宇萱现在是整个镇上最有出息的丫头，又是明星顾言的妻子，很多人来参加陈家两老的寿宴，都是冲她来的。 她这会儿刚找一张饭桌坐下，陈家八大姑六大婆迅速围过来坐下。 起初她们只问一些工作方面的问题，陈宇萱跟她们聊的也十分愉快，但是渐渐的，她发现这些姑婆不是单纯来聊天的。 “萱萱啊，你现在这么有出息，在大城市里肯定有很多门路，你阿弟渊源毕业一年了也没找到好工作，你在大城市那边给他安排一个呗？” “也给阿炎安排一份工作吧，顾言不是大明星吗？肯定认识很多人，你让他给你表弟安排一个经理什么的工作，你表弟一本大学毕业，人聪明又能干。” 陈宇萱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她现在混得好，真的要多亏了顾言，没有他，她不会每一本书都大火，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地位。 而顾言，他是真的有本事。 他虽然是个歌手，但他名下其实有很多资产。 比如星级酒店、娱乐场所、星级餐厅...... 他创办自己的潮牌服装，创立自己的品牌，备受各地年轻人的青睐。 反正，陈宇萱跟他交往这么多年，她亲眼见证这男人是怎么玩着玩着就把钱挣回来，很多时候他花钱从来不看数目，像富二代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他全都有，只是钱花的多，进账的却更多，陈宇萱到最后也找不到理由骂他，干脆放任他经济自由。 到目前为止，他到底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他自己肯定也不知道。 再说他花钱做慈善的事儿，他也是砸下不少的钱，偏偏所有的慈善活动都是以她的名义去做，陈宇萱起初不明白他的意图，现在她渐渐开始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是想给她一份成就，一份配得上他的成就，用以堵住众人的嘴。 现在没有人再敢说——她配不上他。 见陈宇萱一直没有说话，几个大姑大婆急了。 “你看你花这么多钱做慈善，拿钱去帮外人，都不帮我们自家人，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陈妈妈正从厨房里端菜出来，见一群女人围着陈宇萱嘀咕个没完，忙道：“萱萱，过来帮阿妈的忙，厨房里人手不够。” 来了救星，陈宇萱赶忙跟着陈妈妈屁股后面走进厨房。 “她们要你做什么？”陈妈妈问。 “给几个表亲介绍经理什么的工作。”陈宇萱说。 “别应，帮一个，回头一群人都来找你，说你帮这个，不帮那个，她们肯定要闹。” 陈宇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自己没什么人脉，要安排工作肯定都要麻烦顾言。 她们都说是她的亲人，可是再亲有她跟顾言亲？顾言可是她的男人，为了一群亲戚给自己男人添累，那她才是胳膊往外拐。 第117章 长长久久 陈宇萱抬起端盘跟随陈妈妈身后一起布菜, 每走到哪一桌, 那一桌都变得格外热闹。 “哎呀，萱萱丫头现在是真的漂亮, 看看这皮肤多光滑白嫩，像个大明星似的。” 陈宇萱一边布菜, 一边淡笑回应：“哪有明星在这里端菜的？” 陈宇萱的皮肤是真的好,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 她一般不用出门晒太阳，即便要出门，也都开着小车。再加上顾言给她买过许多护肤品、保养品，花一大把大把的钱做护理, 皮肤不好才奇怪, 即便是素颜的时候, 她只要稍稍描一下眉, 人就会很精神漂亮。 另一桌, 陈大娘看着所有人都在奉承陈宇萱母女，又看了看身旁的陈宇莲，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人家陈宇萱，也成了家，也立了业, 你倒好，给你安排去市区的学校当老师，你又嫌工资低，给你安排男人相亲, 你不是嫌弃对方没有钱，就是嫌弃对方长相不好，这天底下哪有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让你挑？” 陈宇莲看着不远处一身名贵套裙的陈宇萱，继续低头吃饭：“她不就找到了？” “哎哟，你看看你今年几岁了？二十七岁了，再过个一两年就不是你挑别人了，是人家挑你了，谁愿意要一个老姑娘？”陈大娘忍不住翻白眼。 被自己阿妈这般数落，陈宇莲摔下筷子离开饭桌，邻桌的陈二娘见状忙是劝解道：“就让她自己慢慢挑吧，不然找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回头离了婚才更叫人头疼。” 陈大娘仰头喝完一杯啤酒，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同样是生孩子，老三家的就生一个，他们家生了三个，合着三个都比不上人家一个有出息。 吃完了饭，男人们继续猜码喝酒，女人们则坐在院子边聊家常或者搓麻将，等到晚上九点，陈家两老在所有人的簇拥下吹灭生日蛋糕的蜡烛，最后由陈家几个女人给女人孩子们分蛋糕。 过生日，自然免不了送生日礼物，陈大伯直接从钱包里掏现钱，给陈家两老一人两千，陈大娘见自己的丈夫给两老这么多钱，当场脸都绿了。 陈大伯没看自己婆娘的脸色，而是凑到陈爸爸身边，高声笑道：“三弟，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能给咱爸妈的就这么多，你可比我们有钱多了，给咱爸妈总也该是十几二十万吧？” 陈爸爸推动轮椅，笑容略微苍凉。 以前他出事时，自己这位大哥忙前忙后到处去借钱，那时日子多苦啊，都能一起扛过去了，而现在他家日子好过了，他的这个大哥反倒跟他生份了。 “我一个坐轮椅的，哪来的这么多钱？” 陈大伯愣了一下，道：“萱萱跟顾言这么有钱，他们平日怎么可能不给你花钱？” 两人谈话时，所有人都站在周旁，陈妈妈这会儿正给家里的小孩切蛋糕，听到陈大伯的话，便是走到陈爸爸身旁：“我们两个也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能要他们什么钱，平日花点小钱买买菜就足够了。” 陈妈妈这话说的可不假。 他们虽然住在大城市里，但平时他们花的都是自己的积蓄，萱萱是给他们一张银行卡，她也时常往卡里打钱，但在他们看来，这张卡还是属于那两孩子的，支配权还是属于他们的。 他们苦了大半辈子，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日里也节俭惯了，根本不需要用到那些钱。 “两年前抗震救灾的时候，萱萱都能给灾民捐款千万，怎么你们给咱爸咱妈过生日却这样抠唆？”陈大娘也出来帮丈夫说话，她嗓门一向很大，随着这一声嚷嚷，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都聚拢而来。 “可不就是，有钱了只会往外散钱，自家人都不说帮衬帮衬。”陈二娘道。 陈宇萱被两个小姑拉到院子旁边说话，见院子中央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走过去一看，便见自家阿爸阿妈被围在中央被受审问。 “我就说给阿远安排一个城里的工作，她们娘俩就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帮忙。” “就是啊，萱萱不是挺有本事的吗？又出书，又上电视的，安排一个工作还不是简单的事？再不济，可以叫顾言帮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们都不肯帮，我还真就怀疑了，我们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人群中央，陈爸爸陈妈妈面色难看，陈宇萱拨开人群，面露不快：“四姑，我记得我上高三那年，你们都极力反对我跟顾言在一起，一个个都骂我们伤风败俗，怎么现在他有能力了，你们就一个个舔着脸来跟我们讨要好处？” 被陈宇萱点名说话，陈四姑脸一阵青一阵白。 “帮阿远他们找工作的事，我们帮那是情分，不帮那是本分，无论是帮或者不帮都没有一点错处，我们凭什么要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指责批判？” 众人不敢接话。 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陈宇萱，或者说他们不敢得罪她背后的男人。 见局势一边倒，陈大娘说道：“帮自家人是应该的，不帮自家人，合着就帮外面的人？” “大娘，我们家自家人有多少个？这么多的人我帮得过来吗？”陈宇萱温婉一笑：“要不你给我划分一下，哪些人要帮，哪些人不帮？” 将问题推给陈大娘，陈大娘一时口干舌燥，她也不敢乱划分，深怕惹得妯娌之间不高兴。 见再没有人出声说话，陈宇萱走向陈家两老面前蹲下身：“爷爷奶奶，今天是你们的八十大寿，我跟顾言和我阿爸阿妈商量过了，要准备今年给你们盖一栋三层的小洋房，再给你们按上电梯，到时候你们想住哪一层都方便。” 陈宇萱话刚一说出口，众人惊诧，盖一栋小洋房要花的钱可不只是十几二十万，即便是在北河镇上自家地皮上建房，建房加上装修和家具起码也要个七八十万。 陈家老太太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没有人听得明白。 倒是陈家老爷子说话还算利索：“我们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要住什么洋房啊。” “爷爷奶奶是长寿的人，房子还是建一栋吧，以后过年的时候，我跟顾言和阿爸阿妈回来了，也可以上您那儿住。” 老爷子终究说不过陈宇萱，最终陈家三房给两老的生日贺礼是一栋洋房，场内其他人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他们给二老的，也只是两三百块钱的红包。 晚上，陈妈妈走进陈宇萱的房间。 陈宇萱已经洗了澡，此时坐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 护肤品是顾言去德国工作的时候带回来的，说好几个大牌女星都在用，陈宇萱用过一次后发现效果真的很好，皮肤明显变得白皙细嫩许多。 果然正如顾言说的，女人的美丽都是用钱堆砌出来的。 陈妈妈坐在床边，一边看陈宇萱抹护肤品，一边问：“小言真的说要给两老建一栋洋房？” 陈宇萱点头：“是啊。” 他可比她大方多了，他说要建别墅，以后回北河镇就不住这间小平房了。 抬头看了看自家的房子，天花板有好几处掉落石灰，这房子确实又老又旧。 “你可别让小言乱花钱，在你们年轻的时候多存点钱，等到以后顾言人气不在了，还要指望这些钱过日子呢。”陈妈妈忍不住叮嘱。 陈宇萱笑道：“知道了。” 往后就算他没有了人气，估计日子也不会差。 而且就算他不赚钱，以她现在的收入水平也能养得起他，只是不能惯他大少爷毛病罢了。 陈妈妈离开，陈宇萱坐在床头边看了半个小时的书，最后才关灯睡觉。 夜深人静，人安然入梦。 半夜，有人敲窗。 “萱萱。” 陈宇萱醒来，当听到他的声音，忙是起身走到窗户边：“顾言？” “去给你老公开门。” 真的是他，陈宇萱高兴坏了。 他们已经分开有半个月了，本来以为还要再等几天，却不想他也来了北河镇。 走出房间，经过大厅，陈宇萱打开家的大门，一股风穿入睡衣里，一个温暖拥抱紧接而至。 怕惊扰阿爸阿妈，陈宇萱没有打开大厅的灯，所以两人是摸黑回了房间。 进到房间，顾言反锁房门。 两个许久未见的夫妻，自然而然抱在一起。 “今天给爷爷奶奶祝寿开心吗？”他把她抱到床上，陈宇萱搂抱他的脖子回应：“还行。” “有没有哪个野蛮的亲戚为难我老婆？” “没有。” 两人躺到床上，他上，她下。 看着身前的人，俊挺的容颜，痞帅的气质，陈宇萱忍不住触摸他的脸：“你怎么来了？” 顾言用鼻子噌了噌她的面颊：“想了。” 被他弄得有点痒，陈宇萱笑了笑：“我也想你。” “不是，我是想了。” “嗯？” 顾言再次支起身体，手慢慢撩开她的睡衣，眼中闪动热切灼热的光。 得了，不用问了。 他想做什么，她都明白了。 在一起这么久，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代表的含义，她都了然于心。 半晌。 将她的衣服扔到床下，顾言居高临下仔仔细细地看她。 好久没看她了，心痒得厉害。 他现在就像一只鱼，搁浅在沙滩上快要渴死的鱼，好在这片汪洋大海就在他眼前。 看着床上为他静静绽放的女人，顾言挠了挠眉心低笑。 果然花钱精心养出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白嫩的肌肤，玲珑有致的曲线，温婉娴雅的气质，她的全部只给他一个人看，多么曼妙？ “你笑什么？”陈宇萱问他。 顾言：“笑我眼光太好。” 说真的，现在的陈宇萱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可不比那些出道的女明星差，甚至在气质上远远胜过她们。 陈宇萱笑了，他看她的时候，她也把他看光了，她也想说她的眼光太好。 于是，两具年轻的身体抱在一起，由他的一股力催开一片花海。 不知过了多久，当凌晨一阵鸡鸣声响，一切结束，顾言趴在她身体上喘息。 “萱萱，这个房间，以前我们小时候也一起睡过。” “是吗？” “嗯。” 顾言低声轻笑。 有一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一次，两个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 顾言坐在大厅看电视，而陈宇萱正在给她的芭比娃娃梳头发。 电视里，一个男人跟女人一起睡，男人低头亲女人的嘴，最后两人抱在一起亲热。 其实也不过几个画面，顾言看了却满是好奇。 干嘛要那样亲？喜欢就亲脸啊，就像妈妈亲他的脸蛋一样。 吃午饭后，两个妈妈赶两人到房间里睡觉。 和往常一样，姐姐睡外头，顾言睡里头。 午睡时间到了，小宇萱昏昏欲睡，而顾言则是侧身看她睡。 见她似快要睡着，小粉嘴巴微张，流了一滴口水，那张嘴看起来真像草莓蛋糕上面的奶油。 想到电视里亲嘴的画面，顾言凑上去亲了陈宇萱的嘴巴。 那时，只感觉软软的热热的，亲起来特别舒服，难怪电视里那两人会亲嘴。 后来，顾言是亲着她的嘴巴睡着的，嘴边的口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的。 而现在，再次睡在这个房间，他们已然是一对夫妻，他们会接吻，会抱在一起，像电视里的男人女人一样。 忽而，顾言起身走到床尾，他蹲下身似乎要在墙上找什么。 陈宇萱也走过去：“怎么了？” “萱萱，你在这面墙上跟我表白过。” “啊？” 顾言低头仔细找，最后终于在靠近床尾的墙面上找到了字迹。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萱萱爱小言弟弟。 那时候陈宇萱好像是用捡来的圆规笔尖写的，她当时早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写顾言的名字，只是她不记得自己还写过这种东西。 “我写的？”陈宇萱诧异。 顾言嗤笑：“是我叫你写的。” 陈宇萱想了想，还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你为什么叫我写这个？” 顾言拧她脸蛋：“当时你玩过家家的时候，你跟镇上一个男生结婚，你让他做小爸爸给他煮饭，你不要我做小爸爸了。” 当时陈宇萱不要他，很多女孩却抢着要他，最后他谁都没跟，气得回家看动画片去了。 后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要她在墙上写字。 就写： ——萱萱爱小言弟弟。 “你小时候喜欢我？”陈宇萱震惊。 才多少岁啊他。 这么小就知道情情爱爱了？ 顾言把她抵在墙上，两人姿势异常暧昧，他低头亲吻她的肩头道：“你小时候好看。” “现在就不好看了？” 顾言笑了笑：“现在......好抱。” 其实从他长大后跟女孩恋爱开始，他有好几次都想到她。 想到她小时候的模样，即便已经记不清面貌，却依稀记得那双大而圆润的眼睛。 想着如果有机会再见面，他可以尝试跟她恋爱。 只是让他意外的事，跟她的恋爱，一谈便就是十年。 她总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对他也总是耐心温柔。 或许这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女人会和他有这般的默契。 “明早，我们去庙里拜一拜吧。” “嗯。” “求观世音保佑我跟小言弟弟长长久久。” “嗯。”顾言亲她嘴巴：“在那之前，我们再来一次。” “......” 第118章 顾言番外一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夸我帅, 我妈虽然不说, 但对于我，她是骄傲的。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她, 包括我爸，而她却说我长得像爸。 以前我不懂为什么她执意说我像爸, 直到我和萱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才知道, 原来从孩子的身上，真的能看到爱人的影子。 她爱我爸，毋庸置疑。 她会在时装店里为我爸精心挑选衬衣和外套，她会跟保姆学习做菜亲自下厨为我和爸做晚餐, 我和爸的衣服袜子都落在家的什么位置, 她都最清楚, 她总能把家打理地井井有条。 总感觉有她在, 家总是舒适又温馨。 她经常跟我和爸提起一个朋友, 年轻时曾跟她一起北漂，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那位朋友毫无怨言地帮她承担房租和生活费，让她能一直坚持她的演员梦。 她把那位朋友视为知己，所以在我八岁的时候, 她带我去到北河镇。 我在那里遇见了萱。 萱是她朋友的女儿，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她长得很漂亮, 至少比镇上很多女孩都漂亮。 我喜欢跟她玩，喜欢到河里摸鱼，喜欢爬树抓蝉，抓回来的东西我都送给她，她不喜欢，我也要放进她手里，然后她会害怕地大哭。 哭过之后，她还是会跟我玩，玩过家家的时候，还是要我做小爸爸。 我跟妈在北河镇上住了一个月后又回了C市，只是没过多久，我又被送回北河镇，而这次我妈没有跟我一起，至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直到我九岁的时候，我爸来镇上接我，带我回到那个冷清的家。 我几次哭着找妈，而我爸总是坐在一旁抽烟和沉默。 对于妈的离世，或许他也难过。 等到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爸往家里带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温婉漂亮，对我总是百般讨好。 十三岁的我已经进入青春期，也明白了很多事，我知道这个女人可能会是我的后妈，对她的讨好总是不理不睬，而她总是温和微笑，像是要包容我所有的无礼和过错。 或许在她看来，我所有的冷漠只是无礼和没教养。 没过多久，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出生了，她很闹，总爱哭。 一次，在那女人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我坐在大厅看电视，小妹妹总是哭，我便走过去哄她。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看鬼脸，我做了一个鬼脸，她哭得更厉害，像是从床上跌落一般受到惊吓后的大哭，整栋房子里都只剩下她的哭声。 听闻到哭声，我爸从书房里走出，见我刚好干坐在妹妹旁边，黑脸着问是不是我弄哭了妹妹。 那个女人赶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抱哄妹妹一边道：言言，不喜欢妹妹也不能打妹妹啊。 我说没打，结果还是挨我爸一顿骂。 至那以后，我再没理会这个妹妹，即便她在我身旁哭，我也不愿意多看几眼。 十四岁的时候，我开始和女生谈恋爱。 那时我刚上初二，别班一个女生给我写情书，她说她爱我。 后来我们在校门口碰了面，说实话，她长得一般，却有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对于她的眼睛，我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我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 她说想做我女朋友，我说好。 那时候还没懂什么是恋爱，只觉得还挺麻烦，她吃饭，我买单，而我做什么，她都要管东管西。 她不准我跟女生说话，不准我跟男生去网吧，不准我不回她信息。 她的这么多个不准，我一样都没有做到， 有次她看到我跟女生一起玩，就打电话跟我哭，我很烦躁。 可能，她是真的喜欢我，但我不喜欢被受束缚，比起跟她在一起，我更喜欢跟朋友泡吧玩游戏。 后来，交往一个月后，我们分手了。 她喜欢裙子，我给她买三四套，然后由我提出分手。 她几次来找我，见我不搭理她，便也就作罢。 其实初中时的恋爱，又能有多深刻？ 初三的时候，在朋友生日派对里认识一个高二女生，她比我大两岁，长得清纯漂亮，尤其眼睛最漂亮。 从那时候起，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女生的长相也有偏好，我喜欢这种看起来干净清纯的女生。 派对上，我有意无意地看她，她也在看我，可能从我的身高和长相看，她想不到我只是初三的男生，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和我想一样，她很会关心照顾人，在我参加学校运动会田径赛的时候，她逃课来看我比赛，她给我买水，会在终点等我，会在我获得百米冲刺第一名后，在一棵大树后抱着我说，你真棒。 我喜欢她的温柔。 她对我好，我也满足她所有的虚荣。 她喜欢拿我去炫耀，却不准我跟她朋友说，我只是初三的男生。 她不准，我便不说。 一次偶然，她跟她朋友经过我们学校附近，刚好在一家小吃店撞见我和几个男生，我当时穿着中学校服，她朋友嗤笑问我是不是初中生，她看着我，却没有回答。 可能让朋友知道她在跟初中生谈恋爱很丢脸，最终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之后，我们联系少了，几乎没再碰面。 等再次碰面的时候，我上高一，她读高三，我们都在原阳一中。 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也是高三男生，家里开厂子的，有点钱。 有次我跟何奕鹏出校门，准备拐进小区取摩托机车开去市中心，却被一辆小车拦截了去路，车窗摇下，是她跟她的高三男友，像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一样，那男生头探出车窗，满含优越感地打量我。 他问我要去哪，可以顺便载我一程。 他开的车，是我不认识的牌子，车型也不怎么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真敢在我面前炫耀。 没过多久，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买了一辆兰博基尼。 没事就开车上下学，很快全校人尽皆知。 我想这样也好，让那煞笔看看，和我比，他有多低级。 只是没风光几天，我爸拧我耳朵没收车钥匙，学校也给了相应处分。 未成年人，无证驾驶，可能这次确实玩过了。 高一高二，我常去的地方是迪厅，我在那里当DJ。 在那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也见识各式各样的女孩。 说实话，迪厅里面的女人我不爱，要找女朋友，我还是喜欢在学校里找，我喜欢干净的，清纯的，眼睛漂亮的女孩。 为什么谈恋爱，我也说不明白，总想有一个人，能让我占据她心里的一大块。 从我十三岁开始，和我爸的关系就很糟糕，直到我上高中后，他经常因为我在学校的表现黑脸。 我们俩脾气都差，我爸气急了会拿棍子打人，我也不会老实让他打。 所以从十五岁开始，我就搬出去住，住在一间七十多平米的公寓里，就算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也宁愿一个人过，即便一个人再冷清。 可能他也意识到，我不喜欢跟他和他的老婆孩子住在一起，于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他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那个家，他要我回家住。 他偶尔会来看我，但很多时候都是黑着脸离开。 高三那年，萱来了。 我爸在很早之前，已经跟我打过招呼，我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期待。 第一次见她，是在开学的第二天，我因为染发被老师拉出去罚站，全校学生解散后，她低声回应她朋友的话，说我染发有点土，我当时就站在她身后，她绑一根马尾辫，头发又黑又直，从背影上看，她的身影纤细单薄。 我有点好奇她的长相，在朋友的揶揄下，我探头看了她一眼。 黑亮的大眼，翘挺的鼻子，浅红的嘴唇。 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有点呆还有点木，也不知道土里吧唧的人是谁。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萱。 只觉得这女生长得还可以，眼睛很漂亮。 何奕鹏他们给她起外号叫黑妹，其实她不是很黑，只是和城市里的女生相比，她相对要黑一些罢了。 后来，我们住在一起，我惊奇地发现，她很会照顾人。 她会煮我爱吃的牛肉面和酸甜排骨，她知道我的衬衣袜子藏在什么地方，她会像我妈一样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也是那段时间，我经常回家。 我喜欢看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喜欢看她将换洗的衣服分类，然后放在洗衣机里，还喜欢她坐在一旁安安静静背英语单词，而我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或者摆弄我的电吉他。 她跟我，话不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在意她的目光，有点期待她主动跟我说话。 但很多时候，她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偶尔下来活动的时候，也总是盯着她的单词本看。 嗯，她没有看我，即便我故意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很大。 那次，因为乐队的事，我跟乐队成员在酒吧里打架，她突然冲到我面前把我护在身后。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唯独她穿一身蓝白校服，身后背一个书包，明明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却在推开和我打架的男生时，模样无畏又果敢。 她说：顾言，跟我回家。 有那么一刻，我的心在悸动。 我想，我找到了那种熟悉感觉，就像小时候在北河镇，我跟男孩打架后，她会蹲下身帮我拍走身上的灰，然后牵我的手说：小言，你跟我回家。 第119章 顾言番外二 回去后, 才发现她被人打了, 脸又红又肿。 打她的人，是我新交的新女友。 我发现, 在她和兰苑之间，我毫无理由地偏袒她, 就像我从来没为哪个女孩精心挑选过一件裙子, 而她却是特例。 我想看她穿裙子, 而不是刻板土气的校服。 和兰苑分手后，我再没有去留意别的女生，即便有很多女生主动对我示好。 以前跟我谈过一段时间的那位高二学姐，她现在已经是大二的学生, 一天夜晚, 她突然发信息过来说她忘不了我, 她想重新开始。 我只觉得好笑, 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会认为我对她还有感情？ 我当时坐在大厅里，萱刚好端着一小锅面走过来。 刚洗过头发，她披散着发，耳鬓的长发规规矩矩撩于耳后，随着她的靠近, 牛肉面的香味也随之而来。 她把锅里的面分成两份，她一份，我一份，她吃着小碗, 然后又从校裤兜里掏出英语单词本，继续背记单词。 她向来就是这样，不吵不闹，不会要求我什么时候回家，不会拿我到外面四处炫耀，而对我，她又照顾得细致入微。 我一边吃面一边拍下她的照片发给那位学姐，说给她看我现在的女朋友。 过了很久，她回：不怎么样。 有点生气，感觉就像我精心挑选买了一双运动鞋，结果被人评价说眼光太差。 毫不犹豫的，我删除她的微信。 再去看萱，她除了黑一点，模样文雅纯净，尤其是眼睛很漂亮。 她哪里不好看？ 有次体育课上，我们班男生和一班男生一起打篮球，她给江心思送水，甚至还体贴地帮他拧开瓶盖，那股体贴劲儿俨然是女朋友对待自己男朋友的态度。 愤怒和酸醋堵在心口，我摔出了篮球。 她要找男朋友，也该是我，我站在球场的这边，她拿水送给谁去？ 气闷了一下午，放学我去找她，我要她给我买十瓶矿泉水，还要她全部拧开。 她对那男生有多好，我要她对我好十倍。 然而，她愿意帮那男生打开瓶盖，却不肯帮我。 心里的天平瞬间失衡。 过去坚信她对我有感觉，现在我怀疑她对我这般淡然的真相，她可能并不喜欢我。 我问何奕鹏，何奕鹏说她不配合，只是因为我当全班的面要她拧瓶盖，会让她很难堪，换做是谁也不会这么没骨气。 想她或许在私底下会愿意给我这份体贴，心里总算有所平衡，最后我决定原谅她。 我开始有意无意给她暗示，以前我只要稍稍多看某个女生几眼，女生都能会意，随后主动找我说话。 而对她，我何止是给了眼神的暗示，我让她摸我的腹肌，让她解开我的皮带，让她亲也让她抱，她为什么还不主动跟我交往？ 对于我的主动，有时候我在怀疑，她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 何奕鹏说，看到她给江心思买奶茶，那一刻心像是被人搓弄了一下，人变得低落又烦躁。 中午，她回来了，还带着榴莲披萨饼。 我上前主动抱她，我说：陈宇萱，我做你男朋友。 一块美味蛋糕就在嘴边，但如果它不是你的，那该有多遗憾。 沉默许久，她说她还不想找男朋友。 所以，她是在拒绝对么？ 对于不喜欢的男生，女生总有千万种理由拒绝，而对于喜欢的男生，女生又有无数种理由接受。 所以，她拒绝我，是因为不喜欢我。 她喜欢江心思...... 第一次尝到求而不得的滋味。 既然是别人的东西，那就不要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想，心还是嫉妒得厉害。 我们开始冷战，即便生了病，也不愿意麻烦她。 或许我该找一个比她更体贴的女生，或许可以让那女生住进家里，让她了解我生活的一切，就像她一样，知道我的T恤又丢在了哪里。 不喜欢一个人，会有无数种理由拒绝，但倘若喜欢一个人，你会给她寻找无数种理由。 后来，她带我去医院，怕我冷，给我围上厚重的围巾，我想她其实是喜欢我的。 所有我们和好了，很容易便原谅了，只是因为我想要她陪在身边，我想要她跟我在一起。 只是，让我生气的是，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晚上还跟江心思互相联系，她会看他给的书，时常忽视我的存在，晚自习结束，他们会相约坐地铁一起回家，甚至周末出去约会。 她跟他有很多互动，但跟我在一起，她却只顾着学习。 或许一个是她心仪的男生，一个是自己舔脸着说要做她男朋友的男生。 呵，想想也是，倒贴的通常都不珍贵。 我好几天不回家，一次在奶茶店了，她给我送围巾，我起初并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织的。 我说要送给金泽，她同意了。 我想，她不是来劝我回家的，她只是故意来气我的。 她知道女生送男生围巾的寓意吗？送这种东西，是故意来招惹我么？ 后来，何奕鹏每天跟我汇报她的情况。 说她没有再跟江心思一起回家，即便有一次两人同在一个时间点上地铁，也各在一个车厢，彼此间像一个陌路人。 她跟那个男生保持距离了，是不是这样？ 虽然还有情绪，但心里却是开心的。 我希望她主动跟我示好，然而她却搬去学校宿舍，她也要跟我保持距离吗？ 那她到底要谁？ 直到我回了那个家，看到她房间里织围巾的针线。 她的衣柜里，有一条较短的围巾，针线纹理忽松忽紧，像是练手用的成品，她只卷成一团扔在衣柜的角落。 为了给他织围巾，她花了不少心思吧？ 或许她其实有在意我说的话。 我曾质问过她，她体贴地提醒江心思天冷要多穿衣服，却没有关心过我穿少了会不会冷。 所以，她给我织围巾，她是关心的对吗？ 我拿围巾去学校，我要问问她，给他织围巾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我抱着她说喜欢她时，我能看到她眼里的喜悦，她是喜欢我的，应该没错了。 过年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回北河镇，在那里，我度过了一个最热闹的春节。 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热闹了？我喜欢她，也喜欢她的家人，他们会像对待家人一样待我。 那次我和她拍情侣照被陈家长辈看到，面对这些长辈，她顶着很大的压力，毕竟那是她们陈家的长辈，自然会在意长辈们的目光。 当陈阿姨问我，对萱是不是认真的，我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 或许和之前所有的恋爱都不一样，我和萱从小定过娃娃亲，她答应跟我在一起，必然是想着要跟我过一生，所以她和很多女生都不一样。 往后的时光里，我必须要对她负责。 我应允了。 她愿意为我洗衣做饭，我是应该给她一个承诺，更可况我还那么喜欢她。 那时候我有多喜欢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看她在厨房忙碌，我喜欢在叔叔阿姨不在的时候从身后抱她。 喜欢跟她亲热，喜欢抱她时胸前柔软的触感。 过年以后，她皮肤白皙许多，人看起来越发文雅清纯。 她说不上非常漂亮，却有一种像兰花一样的气质，如此再给她选几身好看的衣服，放在学校不是校花也该是班花了。 从北河镇回到C市，有一段时间我特别黏她。 那次她在迪厅喝醉跟男人抱在一起，我愤怒地带她去厕间给她擦拭那男人留下了痕迹。 在厕间里，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触摸她的身体。 因为她，我对女人的身体有了兴趣。 一次，在何奕鹏家偷偷看片，回去后就特别黏她。 我开始不再满足于接吻，我更期待一种成年人式的恋爱。 嗯，我想跟她做。 可能她也发现了我的异样，于是整天关在房间里不出门，最后甚至赶我出门去找朋友玩。 哎，想想也觉得不合适，等她再长大一点。 高三下学期不久，铁哥来找我，签约了精业娱乐经纪公司，我便要启程去往首都。 其实我去哪都无所谓，只是我想把她也带走。 千交代万嘱咐，我要她考去首都的学校，最后在填写志愿的时候，她还是填写了F市。 那时候在公司里，每天各种学习培训，常常深夜十点十一点才能回到宿舍。 她不知道，我那时有多想她，我想吃她煮的面，想抱她躺在床上，想跟她说我有多累。 但她没来，她不愿意为了我来这里。 只感觉她并没有多爱我，那段时间真的很低落，几乎每次上完课吃了饭，我便回到宿舍闷睡，一整天几乎都不说一句话。 当时很难受。 我像病入膏肓一样每天都在想她，而她却没有我想的那样爱我，我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跟江心思好上了，她不愿意来首都跟我在一起，她是不是想甩了我？ 只是我并不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她曾来过首都。 后来，因为参加闪耀之星，我去往F市。 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奈何事情太多。 等我终于有时间出去见她时，她正在军训。 来见她之前，我特地收拾了一番，让她看看她冷落了两个月的男友有多帅，像我这样的，她还敢冷落，分分钟能让她绿到发慌。 等军训结束后，我们在一堵墙背后接吻。 其实说实话，我更想找一张床，然后把她压在身下。 从接吻里，我能感受她像我一样在渴求着她。 她也想我对不对，只是嘴硬不说而已。 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谈一场恋爱，真希望跟她在一起的时光里，只有甜。 那些被她冷落的苦，我不想再尝了。 第120章 顾言番外三 《闪耀之星》几期以后, 我涨了很多粉丝。 网上关于我的话题很多, 我很少去查看。 我只要好好准备每一期的表演，剩下的都不用我去操心。 在我十八岁生日那晚, 她来看我比赛，就站在T台的一侧, 我故意在她面前跳舞, 看她和所有粉丝一样一脸花痴地看我, 会觉得很有趣。 也是那晚，我们给了彼此第一次。 她一定不知道，像这样占有她，我在梦里已经有过很多次。 别看她身影单薄, 其实身材很好, 有时候仅仅是看着, 我也能有反应。 后来, 因为开房事件, 我们陷入窘境。 她因为我被粉丝谩骂殴打，我很自责，甚至厌弃自己身处的位置。 如果我不是歌手，就不会产生这样不堪的舆论，我跟她在一起能有什么错？ 那几天, 我们住在旅馆里没日没夜地缠在一起，我想什么人气名利都不重要了。 我只要我们在一起。 然而她让我失望了，在我最需要她陪在身旁的时候，她跟别的男人有了暧昧。 或许她只是在用她认为对的方式在帮我, 但她知不知道深爱的人对你淡漠、欺骗、背叛，是一种怎样的痛。 她在，我还能拥有一整个世界。 她走，我是被世界遗弃的孤独人。 往后，我的身边再没有人了，没有能陪我共度风雨的人。 车祸后，我曾盼望她来看我，但她没有，一次也没有。 网上到处公布她跟那男人的恋情，而我则被关在苍白寂静的病房里头疼欲裂。 车祸后第十天。 那天雨夜，我离开医院去她的学校，站在女生宿舍楼昏暗的地方等她。 我想知道，我们分手了，她会不会像我一样难过。 宿舍楼来往的人很多，她可能今晚不会经过这楼下，或者我一不小心错漏了她。 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没有惊艳的容貌，和很多女孩混杂在一起并不是很出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宿舍楼上下来，撑着一把黑色折叠伞。 她面上表情很淡，眉目沉郁，她是不是也不快乐。 踩过积水，我走向她。 她撑着伞低着头。 而我穿着黑色卫衣，扣上卫衣帽子，带着黑色口罩，她可能认不出我。 在朦胧细雨中，她撞到了我，只低声说一声对不起后，便错身离开。 她没认出我。 是否夜太黑，雨太厚，又或者她心里不曾想过我，才会在会面的这一刻认不出我来？ 回身看她，只见她撑着黑色伞走向一辆奥迪车，车中昏黄的暖光里，那个男人坐在里面等她。 这么晚了，她还跟他在一起。 她跟那男人......她想要什么？ 钱还是男人？ 过去，我能满足跟我交往的女生所有的虚荣。 而她，她想要什么，我不会给她？ 她坐到那男人的车子离开，就经过我的身旁，细密的雨隔在我们之间。 为她，我心痛过好几回，而那晚心不再痛了，只觉得胸口的位置空了。 回去后，我变得不爱说话，深夜经常睡不着，有时候情绪又特别暴躁。 医生说我轻度抑郁，调整一些时间应该能好。 可是调整，如何调整？ 他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回了C市，一个人住在空寂的房子里，然而当看到鞋柜上她穿过的棉拖，看到厨房里她围过的围裙，看到那间她曾住过的房间，还是会难受。 我清理了她的房间，她曾用过的毛巾、牙刷、杯子、棉拖......统统扔进垃圾袋，冒雨出门，将它们扔进小区垃圾箱。 回到家，又坐车直接去迪厅。 迪厅里光线昏暗，彩色光斑像一群蝴蝶飞走。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做一个DJ，而是混在男男女女中喝酒蹦迪，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女人黏上我，在拥挤热闹的人群中，不断拿胸口噌我手臂，我明白她的意思。 这种事在迪厅常有，通常这种时候，男人会把女人带进厕间。 我走出人群，她跟着走出人群，我把她按在一堵墙上看她。 浓妆艳抹，看不出最初的长相，但化妆的她长得还可以。 我在看她，她也抬头看我，然后笑盈盈道：你很帅，怎么一个人出来玩？ 我没应。 她抽出一根烟点燃，当打火机亮起的那一刻，她对我妩媚一笑。 当她将一口白烟暧昧地吐在我嘴边，我问她：抽烟是什么感觉？ 她道：很舒服。 我问：比起做/爱呢？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自然是没法比。 我抽走她嘴边的烟，在她耳边低语：那......要做吗？ 她笑了，随即拉我走进厕间。 在迪厅里跟男人偷-欢，她是第几次了呢？为什么可以这样随便？ 被她带进厕间，我问：你没男人？ 她解开身后的衣链，颇为骄傲道：我像是没男人的人？我有男朋友，他就在外面。 听她的话，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觉得那张红艳艳的嘴脏了我的眼。 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性可以跟爱无关。 不由地想起那个女人，她跟我做的时候，是不是把性和爱分开了？不然为什么她可以跟我，也可以跟他...... 我靠坐在马桶箱上，看着她脱掉上衣，她手伸向我，我推开了：有烟吗？ 她眯眼看我，对于我的拒绝，她似乎不太高兴。 站起身，自己从她裤兜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我给自己点燃一根。 吸进去，被呛了一口，并没有我想要的快感。 我说：就不能对男朋友好一点。 她微愣，冷笑：他也不一定真的爱我。 如果他很爱你呢？ 我问。 她：爱又怎样，我没那么爱他。 没那么爱..... 是么？ 我笑了，把烟扔进马桶，“轰——”地水冲声响起，半根烟消失不见。 她似乎也看出我没什么兴致，问道：还来吗？ 我：不来。 她讶异，视线往下，暧昧道：那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见识一下像你这么帅的男生，动情的时候会是怎样？ 我打开厕间，没有看她：跟你男朋友一个样。 离开厕所，离开迪厅，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我可能不会轻易去接受一个女人了，有点恶心，想吐...... 后来，我开始忙碌工作，张化铁总能把我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这样也好，没有多余的时间，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我的歌手生涯慢慢步入正轨，人气也越来越高，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网上传出很多我跟女星的绯闻，但大多时候都是工作上的关系，当然不排除有人对我有好感。 或者工作太忙，又或者我自己没有恋爱的想法，所以面对网上层出不穷的热点绯闻，我发布了一张新专辑《与艺术成婚》。 当我站在领奖台上，主持人问我，未来想跟怎样的女人成婚，我说年龄大的姐姐。 那是真话。 就是想找一个会体贴照顾人的女孩，我不需要她有多优秀，我不需要她多好看，我只要她能在我最疲惫的时候，给我鼓励和怀抱就足够了。 三年以后，我回C市举办演唱会，演唱会的前一天，我要拍摄《逆流时光》的MV，许梦云跟我一起下飞机，缠着跟我一起吃饭，一起住酒店，最后我把她带回了家。 她有男朋友，居然还跟我告白。 无法理解这种女人，我让她先跟那男的分手，想让她尽快离开那男人，不然那男人多可悲。 关门进到浴室，却在那里遇到萱。 几年不见，她白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气质清纯温婉。 不得不说，她一直都是我想要的女人类型，又或者我的理想型是因她而定，但谁又能知道呢？ 看到她，心一阵悸动，像是某种化学反应，就像过去，我一看她的身体就会有反应一样。 我很排斥这种反应，所以我让她离开那栋房子。 第二天她跟我一起拍MV，她抱着我，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说不清我当时的心情，只恨不得想要捏碎她。 我开始心烦意乱，工作之余经常发呆。 演唱会结束后，我爸叫我回家吃饭，我知道回去很有可能碰见她，但还是回去了。 又或者，我自己也想见。 她给我准备一桌子的菜，她做的哪一道，我都能品尝出。 也是那次晚饭，我明白了她的来意，她想跟我复合。 那一刻，心乱了。 恍然发现我对她并不是真的能放下，或许这几年的努力，为的也不过是让她悔不当初。 我花钱帮她推书，也许我是听进了我爸的劝。 要她，或者不要她，这一步都要走。 不要她，这是对我当初在陈家长辈面前应下对她负责的补偿。 如果要......我必须抬高她的身价。 参加《唱作人》时遇到她，我不意外又有点意外，早就知道节目组会有一期是以某本书为主题，似乎一切都是我造就的，只是意外这一切都太过顺畅，像是上天特意安排，我们要有这样一次工作上的接触。 跟她发展成那种关系，似乎是个必然。 第一天她来录制大楼开会，散会的时候，我就走在她身后看她，看她的头发、脖颈、腰身、臀部、腿以及粉红的脚跟，那一刻，我很明确自己心里的想法，我想跟她上床。 想这样不是因为爱，可能是某种冲动，我想玩弄她，想要她哭，但不会对她负责。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能有成熟的心态去承担后果。 后来几次后，她真的哭了，她赤脚追着我跑下楼，脸色苍白又憔悴。 她心痛，我也一样。 会心痛，我可能还是想要她的，哪怕她曾背叛过。 我和她复合，把她当成地下情人一样，偶尔会面一次。 其实那段时间，我每次跟她做/爱都得不到纯粹的快乐，我可能一直介意那些过往。 我在等时间，我在等一段时间过后，要么我放得下那段过往，要么.....我放得下她。 然而每次在一起，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爱意，她会给我煮晚饭、包饺子，会把我的脏衣服清洗晾干，会把我乱丢的袜子折叠整齐塞进鞋子里，会在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精心准备早餐。 再后来，我发现她跟周元白仍有联系，且还给我吹枕边风要我帮那男人，我很愤怒，愤怒到我想把她捏碎。 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她凭什么认为我每一次都会原谅？ 只是当看到她流产时满身的血红，心像是停止了跳动。 原来我最怕的，最怕的不是自己心伤，而是她受伤。 好吧，我承认，我爱她。 即便是在分开的那些年，我也曾在梦里跟她交-欢。 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她后悔着来见我，到那时我要她哭着求我。 现在所有一切都成了现实。 然而她哭了，我却心软了，她痛了，我却心疼了。 当我知道，她当时是跪着求那男人的时候，我有些震惊。 然而那件事给我造成的打击不小，我的心承受过一次分别的痛，那种痛我此生再不想体验。 但这迟来的解释，至少告诉我一件事。她没有背叛，至始至终她深爱的男人，是我。 我们的心一直只向着对方。 第121章 争宠番外一 炎热夏季, 烈日当空。 正午的太阳晒在沥青道路上, 路面空气升腾扭曲着，一栋栋白墙红瓦的漂亮别墅在太阳光的照耀下, 越发耀眼夺目。 陈大娘坐在出租车里看向车窗外，忍不住感叹：“大城市里有钱人家都住这么漂亮的房子咧？” 这可比陈家两老住的小洋房还气派, 要知道顾言给陈家两老盖的洋房, 可是镇上最漂亮、最豪华的房子。 陈宇莲安静看向窗外, 随着车子的移动，车窗外一颗颗树向后倒去，她的眼睛忽明忽暗。 陈妈妈坐在副驾驶坐上，面无表情, 沉默不言。 她没想到陈大伯家这母女居然来到F市, 说是要来看看小外甥, 但这两人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陈大娘啥时候少折腾过？ 车子开到别墅院子, 陈妈妈领着陈大娘母女下车。 “你们跟萱萱和顾言一起住这么漂亮的房子？”抬头看着院子里别具一格的精致别墅，陈大娘眼中不无羡慕。 “我们本来住商品房来着，这不，萱萱生了孩子，我们过来帮带, 就住一起了。”陈妈妈帮陈大娘提着行李，打开院子的大门。 院子里，满院子的盆栽整齐有序地摆在铁架台上，院子一角还长着绿油油的青菜和豆角, 那是陈妈妈闲暇的时候种下的，自己种的蔬菜总比超市里买的新鲜。 “那菜是你种的吧？顾言这么有钱，你还种这些干啥？想吃什么还不都有啊？” 陈妈妈指纹解锁大门，开门领人进屋：“进来吧，阿莲，陈叔叔也在咧，这会儿应该在厨房里给你们炒菜呢。” 陈宇莲点点头，推着行李走进别墅，陈大娘东张西望跟在身后。 “呀，这外头这么热，这屋里真是凉快，家里的冷气都从哪儿出来的？这么大的房子肯定要不少空调电费吧？” 又看明亮别墅大厅漂亮的家具装修，陈大娘连鞋都忘了换，忙是走进大厅四处观望，嘴上絮絮叨叨，眼里满是羡慕。 看着这明显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房子，陈宇莲嘴巴抿得极紧。 打小她都不比陈宇萱差，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长相，在镇上谁人不夸，怎么同样是陈家的女儿，却只有她过上富足的生活。 似听到大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陈爸爸推着轮椅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陈大娘母女，亲切笑道：“来啦，萱萱她妈，给嫂子她们洗些瓜果过来。” 陈妈妈应声：“好咧。” 自家大哥的家人，当然也是他们的亲人，即便之前闹过几次不愉快。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陈大娘热情一笑：“萱萱跟顾言呢？都不在家？” “在呢，难得小言这几天在家，萱萱又刚出差回来，这会儿正在楼上呢。” “哦哦。”陈大娘点头，也不敢借口说想见见小外甥。 陈宇莲顺着楼梯看向二楼的方向，楼上看起来寂静又神秘。 午饭时间，陈宇萱抱儿子下楼，陈大娘忙热乎的抱过小外甥，便是一阵夸耀。 “才七个月，长得真俊，看看这鼻子眼睛，像你也像他爸......” 陈宇萱笑了笑：“大娘，他们都说像顾言。” “也像你，也像你。”陈大娘笑答。 陈宇莲没有上前看小外甥，而是暗自打量陈宇萱。 无论从穿衣打扮还是面色气质上看，陈宇萱现在不像是小城里走出来的女人，倒像是家境殷实的富家小姐，只是没有许多富家小姐的傲气和娇气罢了。 一个女人生活过得好不好，脸上都会写得明明白白，显然陈宇萱日子过得很滋润。 一家子热乎地闲聊些家长里短，等饭菜端上桌，便一起聚到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顾言迟迟没有下来，陈大娘忍不住询问：“顾言......不下来吃饭？” 一提到顾言，陈宇萱便沉下脸，冷声道：“他不饿。” 陈爸爸和陈妈妈互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陈大娘听出陈宇萱语气不对劲儿，便也没有再问，反正时间还长，她总会有时间见到这位大明星侄女婿。 看了一眼陈宇萱，又看了看陈爸爸陈妈妈的反应，陈宇莲浅笑：“姐，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 陈宇萱正哄着儿子喂水喝，听到陈宇莲的询问，手上的动作停顿：“不是，没吵。” 这要真没吵，绝对不是这样，陈宇莲也不说破，但心情突然大好。 像顾言那样的男人，或许得到容易，守住却很难。 “大嫂，怎么突然来F市了？”陈爸爸慢慢饮一口茅台，边夹菜边问。 陈大娘夹一只肥美大螃蟹，三五除二地吃下半个：“都说咧，来看小外甥。” “那顺道呢？”陈妈妈顺着话说。 陈大娘抬眼，笑盈盈道：“顺道让阿莲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不用说，这找工作的事，自然要落在陈宇萱和顾言身上。 陈爸爸陈妈妈不说话了。 “那大娘你说，怎样的工作才叫体面？”陈宇萱抱着儿子吃饭，小家伙小手一直抓挠她的头发。 陈大娘讪笑：“起码，月薪过万嘛。” 餐厅突然安静，陈宇莲连忙补话：“不是姐，别听我妈的，给我在F市随便安排一个就行，我什么都可以做。” 陈宇萱推脱：“可我也没有什么人脉，我恐怕......” “姐夫有啊，他创立自己的潮牌服装，有自己的品牌，他是明星也是大公司老板，他肯定有很多人脉。”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陈宇萱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太不念旧情？可要是同意，往后的亲戚都学她们来家里赖皮，可怎么解决？ “姐，你帮帮我。”说着，陈宇莲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这几年存的钱，有五万，你要是帮我这个忙，这些钱就都给你。” 陈大娘脸色微变，来找自己人讨要一份工作，这女儿怎么还要向外散财咧？ 陈宇萱看着陈宇莲，始终静默。 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些钱财，她拿银行卡出来是想恶心谁？ “收起你的银行卡，先吃饭，这事我跟顾言说说。” 见陈宇萱应下，陈宇莲和陈大娘连连点头道谢。 饭后，陈宇萱一直坐在大厅看着陈家两老逗弄小儿子，直到小儿子饿得哇哇叫的时候，才抱着他走上楼去喂奶。 七个月，然然还没有断奶，顾言在他四个月的时候，就要求陈宇萱断奶，陈宇萱刚开始同意，后来然然实在哭闹得厉害，便又继续喂奶了。 进到房间，顾言正靠坐床头看笔记本电脑，他赤-裸着上身，薄薄被单盖住腰腹以下，等陈宇萱进来，目光就定在她身上再没有移开。 陈宇萱也不说话，坐到房间的沙发上，掀开衣服给淘气的小儿喂奶，小家伙扬起小手乱抓妈妈的衣服和露在外面的细嫩皮肤，嘴里不停的吮吸着乳汁。 顾言舔了舔嘴唇，眼睛直直盯着陈宇萱和自己的儿子，只觉得这小子比他幸福。 “哄完了儿子睡觉，你也来哄哄我。”顾言没话找话。 陈宇萱没应。 顾言：“怎么？往后还不要男人了？” 依旧寂静。 顾言点点头，舌尖抵着脸颊内壁，眼里充盈满满不悦情绪。 有了儿子，他感觉他在她心里不重要了。 就因为他前天在家带儿子差点看丢了，她回来就跟他大发雷霆，甚至不让他碰她一下。 他明明都认错了，她还要怎样，从来不知道她陈宇萱还会揪着别人的错处不依不饶的。 放下笔记本电脑，顾言掀开被单下床，他就穿一条长款睡裤，裸-露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身材比少年时的他更多几份男人味。 “行，你跟你儿子过！” 说完，他猛地拉开衣柜开始换衣服。 陈宇萱抱起儿子站起身：“你要去哪儿？” 顾言看过来，又看正吃奶的小儿，气不打一处来：“你继续这样对我，请继续，信不信我在外头给你整一个小三？” 说到找女人，陈宇萱的心里存的气瞬间被点燃：“去！你去啊！出了这个门你也别回来了！” 顾言停止穿衣服，愣愣看向陈宇萱，而后甩开衬衣，直直走向她：“前天送你回来那个男人是谁？出差回来就一直冷落我，你跟他什么关系？” “顾言，别拿屎尿盆子往我头上扣，你自己臭！别脏了别人！”陈宇萱红了眼眶。 “我臭？我脏了你？！”顾言不怒反笑：“行啊。” 抢过陈宇萱手上的顾辛然丢在床上，随即又抱起陈宇萱一起倒向大床，手迅速撩开她衣服：“行啊！就脏你，我的女人要跟我一起臭才行。” 可怜的陈宇萱，被他这么一压，乳水湿了衣衫。 “走开！我不要你！你走开——” 顾言禁锢她的双手就是不放，他一只手，足以抵御她两只纤细手臂。 一向温柔的陈宇萱生气起来，其实挺泼辣，她会踢人，就像现在，顾言被踢好几回。 两人在床上拧在一起，旁边帅气的小家伙嗷嗷大哭。 门外，陈妈妈来敲门：“萱萱，小言，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干什么呢！” 房间里两人一愣，都安静了。 “把然然抱出来，你们要打架去外面打去，别吓到我外孙。” 陈妈妈站在门外继续劝解，陈大娘一副看热闹的神色：“他们还打架哩？” 家丑不可外扬，陈妈妈不说话，倒是一旁陈宇莲浅浅笑了：“没想到，我姐跟姐夫感情也没我想的那样好。” 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俩赶上家里来客人的时候，陈妈妈神色不自然道：“平时他们感情很好，也不知道最近什么回事。” “哦。”陈宇莲应声，脸上笑意未退。 半晌，顾言走出房间，只见他身材俊挺，五官英俊，气质俊朗，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顾言就在眼前，陈宇莲痴迷地看着，浑然不觉那目光有多露骨。 “这是怎么了？”见顾言出来，陈妈妈不无责怪道。 顾言合上房门，讨巧道：“没事，妈，一点小事。” 陈妈妈可不信他的鬼话，但夫妻俩的事，她也不好过问。 见门口陈大娘陈宇莲也在，顾言礼貌地笑了笑当是打招呼，随后走向楼道口准备下楼。 陈大娘知道当明星的，经常要外出工作，害怕顾言这一走，便很难找到他了，便也急匆匆跟在后头：“小言啊，大娘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顾言回头。 “给我们阿莲在F市安排一份工作吧？” 顾言愣了一下，抬眼看不远处的陈宇莲，又看了看跟前低眉顺目的陈大娘，道：“你问萱萱。” “她说了，说要先问问你。” 顾言点头：“我知道了，我先看看吧。” 很久之前，陈宇萱特别交代过，她们娘家的事他别管，她让陈大娘来问他，估计在拿他当借口。 而他也已然习惯当她的挡箭牌。 没有过多停留，顾言经过大厅，离开别墅。 顾言离开，陈妈妈、陈大娘和陈宇莲进到主卧，主卧很大，那是顾言和陈宇萱的房间，圆形大床围着浅红色蕾丝床幔，床头上挂有两人亲密合照。 陈宇萱哄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后走向阳台，便见顾言开车出了车库，驶出了院子。 陈妈妈走过来：“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看着车子驶出院子消失不见，陈宇萱沉了脸道：“他最好别回来。” 陈宇萱出差那几天，顾言天天在家等她，还老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问她能不能早点回来。 而现在，她回来了，他往外跑了。 回头，见陈大娘和陈宇莲到处参观她跟顾言的卧室，陈宇萱微微皱眉：“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哄然然午睡。” “行咧。” 说完，陈妈妈领着陈大娘母女离开房间。 另一边，KTV包厢里，王晓龙进到包厢，便看到顾言一个人在豪华包厢里玩台球，场内音乐震耳欲聋。 将车钥匙扔在沙发上，王晓龙进到包厢里侧：“难得有空，怎么不在家跟老婆过？” 顾言用拇指和食指架杆，身子向前弯曲，眼睛直视前方。 “啪——” 白球撞击远处的粉球，粉球滚到桌角入袋。 “刚从家里打架过来的。”顾言回应，继续打桌球。 王晓龙讶异，即刻嗤笑道：“你还跟她打架啊？” 顾言收杆，用巧克粉擦杆头，冷哼一声：“她厉害着呢，我敢动她一下？从来都是她踢我。” 还专挑要害踢，她也不怕守活寡。 跟老婆打架，通常都是他们吃亏，王晓龙赞同地点点头：“因为什么事闹起来的？” 因为什么事....... 顾言整理了一下思绪。 工作告一段落，难得有空在家，她却要出差，他在家看儿子没看好，等她回来，她就不让碰了。 顾言手搭上王晓龙肩膀，犹豫片刻，道：“晓龙，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顾言摸了摸鼻子：“是不是女人有孩子之后，就没那么喜欢男人了？” 一颗心掰成两半，一半给男人，一半给孩子。 而陈宇萱，估计是把一大半给那小子了。 王晓龙认真思量：“反正心思不全放在你身上。” “你老婆也这样？” “你看她每天都在朋友圈里晒娃，什么时候晒过我了？”王晓龙耸肩。 顾言目光一顿。 太对了。 天下女人都一个样？陈宇萱也总在朋友圈里晒娃，也没见她晒过他。 微微泄气，顾言继续打台球：“当了爸的男人真惨。” 生儿子跟自己争宠，没事找事。 没照看好那祖宗，又被打入冷宫，活活受罪。 “可不是。”王晓龙拿起另一根杆，也开始打台球。 “有招吗？” “没招。” 顾言没有再问。 对于女人各种不讲理，明智的做法就是顺着哄着。 但是，要怎么哄她爱爱他呢？ 第122章 争宠番外二 深夜, 顾言摸黑回到主卧。 房门紧锁, 没关系，他有钥匙。 开门, 悄悄进到浴室洗澡，半晌, 才赤脚走出浴室爬上床。 房间昏暗光线里, 陈宇萱侧身安躺, 顾言从身后抱她，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肩头。 感受到肩头的温热，陈宇萱清醒，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香, 知道在自己身上闹腾的人是谁, 忙是揪紧睡衣不让他得寸进尺：“我来姨妈了。” “日子不到。” 他还要压过来, 陈宇萱用手护住自己：“提前了。” “那我得亲眼看看。” 陈宇萱找不到借口, 顾言越发肆意妄为。 一怒之下, 陈宇萱咬上他的肩头，力道狠足，顾言倒抽一口凉气：“嘶~” 打开床头灯，顾言按住陈宇萱的双手，低头仔细看她：“没上错床啊, 就是我老婆。” 因为几度挣扎，陈宇萱黑亮的头发凌乱地散开在床上，在床头灯暧昧的灯光下，颇为柔弱唯美。 看着她, 顾言突然不恼了，只低声哄道：“就不能体谅一下你男人？” 陈宇萱偏头看向别处：“我现在真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你存心气我？”顾言低头用力嗅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你不想看我，我想看你呀，让我好好看看嗯？” 看他这幅油嘴滑舌的模样，一股火源源不断涌出。 半晌。 顾言被推出房间，“砰”地一声后，房门关上。 门外，顾言衣衫凌乱的站在房门口，只见他睡衣敞开，露出结实性感上身，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后天要走了，你确定要这样对我？” 安静。 “你不让我回房睡，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敲爸妈的门，让他们给我理论？” 依旧安静。 “我数到三，一、二.......” 没数到三，房门打开，顾言面露喜色：“生气也得有个度，过了就.......” 一床被单和枕头飞过来，刚好盖住顾言的脸，随后闷声落地。 “砰——” 房门再次关上。 顾言：“......” 自从生了顾辛然之后，她对他的耐心少之又少。 都说人的精力有限，她的温柔和耐心都给那小子了都。 之前他说要请保姆，陈爸爸陈妈妈却不同意，说他们忙活了大半辈子，这突然不让他们干活了，反倒腰酸背疼，心也不踏实，他们希望在家有事可做，所以最后也没往家里请保姆。 现在老婆只顾儿子不顾他，他觉得这次很有必要请保姆。 烦躁的捡起枕头被单，低头嗅了嗅被子的奶香味，顾言颇为无奈地叹息。 带着被子枕头下楼，他睡到大厅沙发上。 早上，陈妈妈起来做早餐，看见顾言睡在沙发上，被单盖住肚子上，精壮的上身露在外面。 陈妈妈给他拉上被子盖上，道：“小言，怎么睡这儿了？” 顾言昨晚半夜回来，又给陈宇萱那样一折腾，现在直困得睁不开眼睛：“萱萱不让我回房睡。” 电视里人气爆棚才华横溢的大明星顾言，竟然委曲求全躺在沙发上过夜，瞧瞧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陈妈妈忍不住嗤笑：“你该，谁叫你这么晚回家。” 说完，陈妈妈走进厨房，顾言踢开被单继续睡觉。 半晌，陈大娘和陈宇莲走下楼。 “他们家床真是舒服，比大酒店里睡的还要舒服。” 听到自己阿妈一直嘀咕个没完，陈宇莲有些不耐烦：“阿妈，这话你从昨晚一直嘀咕到现在，烦不烦？” “嘿？我说话犯法了？还就你阿妈嘴巴利索，你等着吧，等一会儿看到顾言，我一准要问他给你找工作的事儿。” 陈宇莲翻白眼不再说话。 走下楼，听到厨房里有动静，陈大娘走过去，昨天没能好好参观他们家厨房，忍不住过去观望。 陈大娘进到厨房，陈宇莲打着哈欠走向大厅沙发，正要从果盘里拿一个苹果，便见顾言就睡在沙发上。 他紧闭双眼，五官俊挺，眉目清俊，没有系上睡衣扣子，凸起的喉结，结实的胸膛，性感的腹肌，就呈现在她的眼前。 男性荷尔蒙气息无意识地弥散，成熟男人的气息呼啸而来。 陈宇莲撇开眼睛，脸颊不由地泛红。 陈宇莲今年二十八岁，她交往过三个男朋友，第一个是顾言来北河镇过年之后，她和镇上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谈的，那男生长得还可以，但个子不高，家境贫寒，身材也偏瘦，不像顾言这样...... 第二个男朋友有钱，但体型偏胖，穿衣服还好，不穿衣服那肚腩比孕妇还圆润。 第三个男朋友不胖不瘦，但他身材，绝对没有顾言这般富有冲击力和诱惑力。 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差别却这么大？ 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回头仔仔细细看他，每看一眼，心都在砰砰直跳。 半晌，听到楼梯有动静，陈宇莲慌忙离开大厅，匆匆忙忙走进厨房。 楼梯间，陈宇萱看着陈宇莲脚步匆忙地进到厨房，并未多想，等她抱着儿子走到沙发旁，看到某男人赤身睡在沙发上，不禁蹙眉。 伸手狠狠掐他腰侧，直到那人疼醒，才瞪眼道：“谁要你睡这里？” 还打开衣服睡，他知不知道家里还有旁人？被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顾言被疼醒，却只闷哼一声，痛苦地拿枕头盖住脸。 “上楼去睡。”陈宇萱松开手，腰侧被拧出一片红。 顾言没有应。 陈宇萱掀开盖在他脸上的枕头，手顺过他的面颊拧他耳朵：“大家都起来了，别睡在这里碍眼。” 顾言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以往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淡。 这日子没法过了！ 坐起身，将枕头狠摔在地上，顾言怒道：“陈宇萱——” 这一声吼，惊动陈宇萱怀里的顾辛然，小家伙颤了一下后哇哇大哭。 厨房里三个女人走出来，陈妈妈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见然然还在哭闹，陈妈妈走过来抱住小外孙：“你们也真的是，看把我外孙吓成什么样？！” 大厅里突然围观这么多人，顾言和陈宇萱互视，两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陈宇萱摆正顾言身体，低头给他系上睡衣扣子，从下面的一颗一直系到正数第二颗，直到再没有露出一寸惹眼的皮肤，才又抱起哭闹的儿子走向厨房：“阿妈，早餐做什么？” 陈妈妈：“包了馄饨。” 另一边，顾言低头看自己整齐的睡衣，肚子的火没了大半，捡起地上的枕头，又一把抱起被单，刚要走向楼梯，目光对上陈宇莲的眼睛。 顾言微微扬眉，面无表情走上楼。 ....... 下午。 陈爸爸、陈妈妈和陈大娘是农贸市场，说晚上要给大家做顿丰盛晚餐，陈宇萱带着孩子不能去，陈宇莲嫌太阳太晒也没去，最终房子里只剩下四人。 别墅大厅，陈宇萱放小儿在地上爬行，自己蹲在前方拿小玩具逗他：“然然，爬过来，来阿妈这里。” 小家伙穿着纸尿布屁颠屁颠地爬向陈宇萱，嘴边流淌着口水，嘴里还一直哇哇个不停。 陈宇莲坐在沙发上看着互动的母女，看了看陈宇萱，又看了看正在爬行的顾辛然，心里生出一种异样感觉。 这个小孩，是陈宇萱跟顾言的结晶。 比起她，她陈宇萱太幸运了，她可以住这样的大房子，有这样一份体面又自由的工作，更有......那样的男人共枕而眠。 这样的生活，有多少人羡慕？ 应该很多很多吧。 好在，她跟顾言的夫妻关系并不好，想她并非城堡里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姐，姐夫他跟江曼欣是什么关系？” 陈宇萱表情一顿，再看顾辛然的时候，脸上再没有了笑意。 “姐夫给那女人买千万豪车，你开的那辆奥迪，也才七八十万吧？”陈宇莲头靠沙发枕头道。 继续晃动手上的玩具逗弄自己的儿子，陈宇萱道：“买车不代表什么，我自己也不用开这么贵的车。” “网上都传你们婚变呢，姐夫也不出面澄清一下。” “他从来不在意这种不实的谣言。” “哦。”定定看着陈宇萱，陈宇莲笑着点头。 她这个姐姐肯定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谁面上逞强，谁心里知道。 以为是那城堡里的皇后，其实不过是个生儿带娃的可怜女人。 继续看陈宇萱陪着儿子玩闹，过了一会儿，陈宇莲才站起身：“姐，我回房午觉了。” “嗯。”陈宇萱应声，但没有抬眼看她。 陈宇莲也不在意，穿着拖鞋走上楼，刚走到楼梯转角，便看到顾言穿衣整齐的走下楼。 只见他五官英俊，身材高挺，长腿迈步走下楼梯，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 陈宇莲熟悉这个味道，陈宇萱身上有，顾辛然身上也有，果然像是一家人。 “姐夫。”陈宇莲低声叫唤。 顾言应了一声，错身继续下楼。 等到那气味渐渐消散，陈宇莲还在恍惚。 她不会认为这个男人会有一天爱上她，她只是嫉妒，嫉妒陈宇萱罢了。 楼下，陈宇萱蹲坐在大厅里看儿子留着口水到处攀爬，而顾言则站在楼梯安静看着母子俩，他手上拿着车钥匙，本来是要出门的，现在却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小家伙嘴里咿咿吖吖，正要攀爬沙发却抓不牢厚重的沙发垫子，噗咚一下掉落沙发，惊天动地的哭声随之而来。 “哇哇——” 陈宇萱跑上前，心疼地抱起调皮的小东西。 “好了，然然不哭，不哭了......” 顾言走过来：“爸妈呢？” “去市场了。” 环顾四周，家里没有旁人，顾言将车钥匙丢在沙发上，上前从身后抱住陈宇萱，头搁在她肩头：“他们都不在啦？” 陈宇萱挣脱：“你干嘛？我还抱然然呢。” “把他丢在沙发上，你先疼疼我。”呼吸就在耳边，他的语气和怀抱一样黏人。 没多余的人，某些私密的话直接大胆说出口。 好了，从房间到大厅，他已经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没羞没臊了。 “走开，我要哄然然午睡。” 继续冷漠。 挣开他，陈宇萱抱着儿子睡到沙发上。 哄顾辛然睡觉其实很容易，只要给他喂奶就行。 看着儿子安然地吮吸乳汁，顾言待不住也睡到两人身旁，两个大人将小小的顾辛然围在中间。 “你不是要出门？”陈宇萱冷漠问。 顾言侧躺地撑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老婆儿子，甜甜笑道：“不出了。” 他倒是像小蟑螂一样，面对她的冷漠，适应和承受能力异常的强大。 半晌，等小家伙睡着再没有了动静，顾言伸手过来温柔地轻抚陈宇萱额前碎发：“辛苦你了。” 小辛然睡在中央，两个大人侧身安躺，彼此安静看着对方。 结婚七年，他和她有过很多的秘密，但作为人父人母，他们却是第一次经历。 往后，不论走到哪里，只要回头看到她和孩子，就知道家在哪里。 “你也知道我辛苦。”陈宇萱眼里满是责备：“你但凡对这个家负一点责任，就应该时刻记得你是丈夫也是一个父亲。” 顾言扬眉：“我怎么就不负责了，我记得我是这小子的爸，更记得我是你男人，一直是你不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我不尽妻子的责任？” “嗯哼。” “我怎么就不尽......” 话说到一半，看到顾言直勾勾的目光，陈宇萱声音戛然而止。 深吸气，陈宇萱辩解：“是你先不尽责。” “嗯？我哪一次不积极？前段时间我生病了，都还那样宠你。” “......” 陈宇萱看一眼儿子，儿子睡着了。 不算教坏孩子...... “好，那我们都把话说开。” “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顾言翻身来到陈宇萱这边，身体像是一床厚重的被褥结结实实地贴向她，他低头看她，彼此呼吸重叠。 这不算是他们最亲密的距离，最亲密的时候，那根本是负数的距离。 “我去工作的时候，你跟我去，让顾辛然在家给咱爸咱妈带。”他道。 他在外头跟小妖精暧昧不清，以为他会检讨加忏悔地承认错误，不想居然还大爷地给她安排事儿来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冷漠脸。 “去培养夫妻感情，你看看你现在，一点都不爱我。” 陈宇萱冷哼：“如果我在外面跟别人好，你会给我好脸色吗？” 恐怕他会掐死她。 “你......”顾言一愣，眼里凶光一闪而过：“你跟哪个男人好？！” 陈宇萱审视他不回话，顾言怒了：“陈宇萱——” “江曼欣。” 吐出一个名字，整个大厅安静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从对方的表情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顾言起初以为是哪个男人的名字，等反应过来，才发觉这名字有点耳熟。 “你蕾丝边了？你喜欢女人了？”顾言愣愣地问道。 第123章 争宠番外三 “你蕾丝边了？喜欢女人了？”顾言问。 忍无可忍, 陈宇萱抬脚要踢他, 他像是早有防范即刻趴下来，将她死死困在身下：“别踢我, 很疼的。” “你说实话，我跟江曼欣比谁重要？” 顾言脸闷在她肩头噗嗤笑出声：“为什么跟她比, 你十七岁跟了我, 陪我这么多年, 还给我生了儿子，她哪里比你重要？” “你们男人不都喜新厌旧，不念旧情吗？” “我念啊，我喜欢吃你做的饭, 习惯抱着你睡, 我想要什么你都知道。” 花言巧语, 鬼话连篇。 但心情莫名好转, 大概女人都爱听男人的甜言蜜语。 “那你还给她买车？还是千万的豪车。” 顾言现在不仅仅是歌手, 他还兼职演员，与其说他去挣钱，倒不如说他是去玩，去尝试另一种可能的身份。 电影《道义法师》里，导演让顾言演男一号, 他不要，他去演里面的头号反派，而江曼欣是里面的女主。 网上都说这两人因戏生情，甚至有不少人怀疑顾言婚变。 买豪车送给女人, 不管出自什么缘由，其中多少都透着一股暧昧气息。 对于那篇娱乐八卦，陈宇萱起初不信，直到她查看他的银行卡收支情况，发现里面真的少一千多万。 顾言愣：“我给她买车？为什么？” “因戏生情了。” “给她买车，我还不如给我的老婆买砖头那么大的钻石。” 砖头那么大的钻石...... 陈宇萱审视他，用手狠狠捏他脸蛋：“别哄我，我是认真的，你外面如果真的有人，我们就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们的孩......啊，你干什么！” 他咬她耳朵，很疼。 “谁告诉你我给她买车？” “网上到处都是你们的绯闻。” 那女人在微博上晒顾言跟车的照片，怎么不叫人往那方面去想。 “你也信？” “不然卡里怎么突然少这么多钱？” 顾言定定看她，道：“反正不是给她买车。” 对视，寂静。 “你自己去看她的微博，你看她评论下面有多少人@我，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陈宇萱瞪他，顾言扬扬眉，从她衣兜里摸出手机，两人一起躺在沙发上刷微博。 江曼欣微博上虽没有明说是顾言买的车，却晒顾言跟车的照片，那是别有一番深意。 再看评论，果然有不少人在@陈宇萱的微博。 顾言冷哼：“给我老婆气受，就是灭我威风。” 陈宇萱：“......” 用陈宇萱的微博@江曼欣，顾言配上文案：顾言说，他外面没有小三，也没给小三买车。 这般强势的回应，只在一秒之间公之于众。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江曼欣是小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顾言将手机丢在一边，翻身黏上来：“她可以蹭我人气，但这样故意搞暧昧就恶心了，惹我老婆不跟我睡罪加一等。” “噗——” 终于，陈宇萱嗤笑出声，心情突然大好：“那这些钱都花去了哪里？” 见她终于对他展开笑颜，顾言也笑了，先前的苦闷憋屈消失不见：“你让我亲亲，我就告诉你。” 对视。 顾言低头，陈宇萱没有拒绝，两人滚在沙发上亲热。 顾言本来是要出门，身上穿一身名牌时装，而现在没一会儿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尽数掉下沙发。 抱着他的脖颈，陈宇萱呼吸微微急促：“别，家里有人。” 舔吻她下巴，顾言道：“她上楼了。” “万一她下来......” 没等陈宇萱说完，顾言含住她殷红嘴唇。 半晌，陈宇萱推开他：“去楼上。” 明明在自己的家抱自己的老公，她却有种偷情的感觉。 而且还是大白天的...... 顾言起身，他知道她的顾虑，这么保守的她肯在大厅才奇怪。 “你抱儿子起来。”顾言套上衣服。 陈宇萱起身抱起沉睡的然然，等他穿好衣服，顾言弯身抱起陈宇萱。 “你小心点，你抱的可是两个人。” “我抱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摔过？” 等三人准备上楼，便听到楼梯间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顾言和陈宇萱互视一眼，没有说话，这动静是谁弄出来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顾言抱着老婆孩子继续上楼，在阶梯上看到陈宇莲的手机，显然是逃跑匆忙，手机没来得及捡。 家里多出一些人，夫妻俩恩爱都变得尴尬。 另一边，陈宇莲冲忙跑进房间，身体倚靠背门大口呼吸。 刚才，他们......她看到了。 至顾言下楼之后，她就没有离开过。 特地跟陈宇萱提及江曼欣，本来想看他们如何激烈争吵，不想却看到两人在沙发缠上了。 陈宇莲咬着指尖指甲，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一幕。 脱掉上衣的他，低头跟那女人缠吻的他，大胆又热烈的他，从来只见他淡漠的样子，却从未见到这般动情的模样。 原来你所认为的遥不可及的男人，另一个女人触手可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特别羡慕陈宇萱？ 以前，她们同在北河镇，她从未羡慕过她什么，直到那年春节，她在陈家浴室门前，看到围着浴巾掀开帘子的他。 她从未见过这般帅气的男生，那分明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偏偏出现在她眼前。 他跟陈宇萱偷偷交往，他会帮陈宇萱喂鸡，会帮她去商店买酱油，会嚷叫着陈宇萱的名字说肚子饿了。 她住在隔壁，经常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一整天都变得魂不守舍。 当看到他们拍的那些亲密照片，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有多嫉妒陈宇萱。 后来的很多年，她都活在他的影子里。 她安慰自己说会找到一个比他好的男生，可这么多年过去，她都没有找到那样的男人，也没有真正爱过一个男人。 趴在床上，陈宇莲闭上眼睛。 如果，如果...... 他是她的男人该多好。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陈爸爸陈妈妈惊讶地发现，陈宇萱居然主动给顾言夹菜了。 顾言吃一块黄焖鸡，笑眯眯道：“爸，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陈妈妈给顾言夹酸甜排骨，笑着回应：“是你心情好，吃什么都香。” 这两天他要么不吃饭，要么不回家吃饭，陈妈妈偷偷骂过陈宇萱几次，说她不体恤自己的丈夫。 “你俩以后少打仗，我的手艺就会一直好。”陈爸爸接话。 顾言和陈宇萱互视一眼，再撇开眼睛时，两个人都在笑。 过了一会儿，顾言对陈大娘道：“大娘，我联系过一个朋友，五妹妹明天可以去他那里面试。” “真的？什么工作？工资多少？辛苦吗？”陈大娘喜出望外。 陈宇莲抬眼看顾言，却忍不住看他的唇、喉结、修长脖颈...... 他给她安排工作，是想赶紧把她送走吧？她打扰了他的生活。 顾言面上笑意不减：“会安排什么工作，也要看五妹妹有什么样的专长技能，现在公司都急需聘用人才，她如果有能力，在那里待遇不会太差。” “工资能拿多少？”陈大娘坚持不懈询问。 “一万多吧。”顾言说。 “好好，这个好，阿莲，明天阿妈陪你去。”陈大娘开心笑了。 晚上十点，陈大娘洗澡回来，看到陈宇莲坐在床边发呆，道：“这顾言办事效率就是高，人家一个电话就给你找到好工作，我可告诉你，以后跟顾言说话，嘴巴给我甜一点。” 陈宇莲看过来：“阿妈，给我安排工作，可能是陈宇萱的意思。” 陈大娘笑了笑：“这个家还不是顾言做主，没有顾言，他们一家上哪住这么好的房子？” 陈宇莲静默。 第二天，陈宇莲去面试回来就一直关在房间，陈妈妈问她对那份工作是否满意，她也不说。 最后她没去工作，继续赖在陈家别墅。 “你那朋友不让她去？” 房间里，陈宇萱拿吹风筒给顾言吹头发，顾言摇头：“我开口，他能不让？” “那她......” “就是不想去呗。” “是不是工作强度太大？” 顾言轻笑：“我那朋友安排她运营公众号，前期有人带，你说很难吗？” “那......” 没等陈宇萱继续开口，顾言拿走她手上的吹风机，转身抱起陈宇萱走向大床：“不说她了，我们玩一下嗯？” 陈宇萱打他赤-裸肩头：“喂，说正事呢。” “我也在跟你说正事。” “......” 自从顾言发了那条微博后，不少网友纷纷跑去看江曼欣的笑话，顾言话里话外都说她是小三，江曼欣人气直线下滑，不少人骂她只顾趁热度不要脸。 经纪人给顾言发下通告，顾言出去工作两天，又回到F市。 他跟陈宇萱说星期六回来，但他提前了一个晚上。 星期五晚，F市下起毛毛细雨。 顾言开车穿过阴雨朦胧的城市，经过熟悉路段回到小区别墅。 别墅关着灯，只有院子的声控灯悠悠亮着光。 现在是晚上九点，他们不应该睡这么早。 进到别墅，顾言打开室内的灯，空气安静。 他们不在家？ “萱萱——” 没有回应。 挂好外套，顾言换鞋走上楼。 楼道格外安静，那是无人的时候，才有的空旷和寂静。 顾言微微皱眉，或许他应该提前告诉她，他回来了。 打开房间的门，里面漆黑一片。 刚要打开灯，一个身影突然从后面抱他。 顾言先是一愣，随后笑道：“爸妈呢？都睡了？” 身后那人点头。 “我们的儿子呢？有没有闹你？” 摇头。 “不跟我说话嗯？” 顾言想要开灯，下一秒，却被她推至床上。 她似乎有些慌乱，又有点急切。 被推到床上，顾言也不恼，黑暗中，他轻舔嘴唇看着身前的身影：“你有点不像陈宇萱。” 他的萱萱很少这样急切地想跟他上床。 那人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爬到顾言身上。 顾言抱着她一个翻身，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调换。 “你是有多想我？”顾言轻笑。 低头想要亲吻她的脖子，只是低头凑近，却嗅不到她身上的气味，顾言动作一顿。 陈宇萱身上有他熟悉的沐浴香和奶香味，而这个女人身上没有。 抬手触摸她的头发，发质干枯粗糙。 顾言身体变得僵硬。 翻身下床，顾言声音异常冰冷：“滚。” 那女人不动，抽泣声低低传来。 “现在怕了？晚了。” 顾言走去开灯，陈宇莲用手挡住脸低声抽泣，她蹲坐在床边，身体缩成一团。 看到果然是她，顾言怒火中烧：“你还真蠢到让我惊讶，我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气味？” 不光是气味。 是不是陈宇萱，他一触摸便知道，恐怕他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陈宇莲依旧哭泣。 顾言怒不可遏。 倘若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该哭的就不是她了，萱萱会难过，或许这个家都会破碎。 “明天你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整死你。萱萱把你当妹妹让你住在这里，我可没把你当成什么人。” 陈宇莲艰难地站起身，她不敢看顾言的眼睛，只抬脚匆匆跑出房间。 顾辛然发高烧在医院打点滴，陈爸爸陈妈妈心疼小外孙，也跟着去了医院，而陈大娘为表示关心，也跟着去了，所以这个家只有陈宇莲在。 她本来刚想下楼去厨房煮些吃的，大厅突然亮灯，顾言叫唤陈宇萱的名字。 他回来了，这个家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或许心魔作怪，又或者一时糊涂，她想抱抱这个男人，所以她先一步进了陈宇萱和顾言的房间...... ...... 后来。 陈宇莲和陈大娘走了，房子变得安静不少。 “她们怎么突然走了？匆匆忙忙的。” 房间里，陈宇萱一边哄着顾辛然睡，一边轻声问顾言。 “不知道。”顾言翻身躺在床上，面无表情道。 安静片刻。 陈宇萱又问：“喂，你还没告诉我那笔钱花去了哪里。” 顾言看过来，从身后抱她：“想知道？” “想。” 静了一会儿，顾言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低语：“我给咱儿子盘下一块地。” “你要给他建房子？”陈宇萱错愕。 不需要了吧，他们名下的房子还少吗？已经够顾辛然讨十几个老婆了，这穿纸尿布的小家伙了不得。 “不是，我想给他建一所幼儿园，就在我们幸福小区外的旧楼区，我本来打算建成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还会查我的账。” 陈宇萱惊讶：“真的？” “嗯，建立一所高级幼儿园，离我们家近，方便我们接送。” 可顾辛然现在也才七个月大。 他这个爸爸是不是当得有点着急了？ 不过，一心向着这个家的他，她很爱很爱。 “萱。” “嗯？” “你知道我们小区那个有名的医生吗？” “叫赵亦程对么？” “你看他女儿圆嘟嘟的多可爱。” “哦。” “你见过我们小区那个围棋九段的乔天睿吧？” “嗯。” “他二胎又生了一个熊小子。” “哦。” “那你知道我们小区那个网球冠军吗？” “知道，他叫萧离。” “他最近想要二胎，想要一个女儿。” “哦。” “我也想要。” “......”